第九十章、出柜
林粲回府里换了衣裳,嘱咐了林载安几句,就领着马车去朱府里接黛玉。那十二个小太监去自然也跟去了。
朱轼正襟坐于正堂,身上穿着石青色金丝滚边五福奉寿对襟褂,一手柱着铁梨木嵌银丝拐杖,另一手轻放于八仙案上,面容板正不苟言笑。
林粲站在正厅门口就看清楚了朱先生的脸色,暗叫不好,从朱先生撞上他们三个在林府混闹以后,林粲就一直躲着朱先生,想着躲一日是一日,得过且过,然而今天朱先生这架式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林粲回身命那些小太监等在外头,那起子人到也灵透,见林粲这番作派就料道林粲要与朱先生说些私密之事,于是也不纠缠,只自行散开站在廊下,个个低眉敛气,既像是回避又像是把风站岗,林粲暗中点头,这些人到不愧是宫里边出来的,眉眼高低看得清楚。当下,甩开旁的念头,硬着头皮进了正厅。
朱先生身边也没有旁人,孤单单一人坐在太师椅上,腰背挺得笔直,八仙桌上没茶没果的,不像是待客,到像是审犯人。
林粲也不多话,进了门径直上前,跪在朱先生脚边。口称:“徒弟错了,请先生责罚。”
朱先生猛一闭眼,后又长吁一口气说道:“你来之前,我尚存一线希望,盼着此事不真,说不定你哪天就蹦跳着来告诉,说那天在你府里只是一场误会,不成想,你一来就认错了,看来你们兄弟两个是拿定主意了。”
林粲前些日子躲着朱先生,一是因为确实臊了,脸皮再厚也受不得被先生堵在床上,况且还一堵就堵着三人,林粲没脸见朱先生。二一个也是为了他和皇帝之间没个定性儿,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呢,先生若问起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所以才不见朱先生,如今,他们两个算是情投意合,眼瞧着小日子就美美的过起来了,这会子再来向先生认错,林粲才有了底气。
林粲说:“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朱先生冷哼一声:“说是来认错的,却还是这般花言巧语,真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只恨当年,你收第一个娈宠的时候没有阻止你,我只当这世人多有好此道者,不值当生气,却不成想你师兄竟然也受了你的挑唆。”
林粲一个头磕在地上,不敢起来。
朱先生说:“你起来吧,我也不打你,也不罚你,你也是好大的人了,平日里做事并不糊涂,可你怎么会找上你师兄的,你一个人断袖也就罢了,旁人不过道你一声风流,可你怎么还拉上皇上,难道要为他争一个风流天子的名声吗?”
林粲说:“先生骂我,我不敢辩驳,只求先生怜惜,这十数年来我和师兄风里雨里相互扶持,多少次生死相依才走到今天,求先生不要拆散我们。”
林粲难得正经的求人,他确实担心朱先生的态度,若朱先生不准他与皇帝来往,他还真的为难。
朱先冷笑道:“我拆散你们?我哪有这般能为!你肯来我这里,怕是早和你的好师兄商量好了,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气我,也罢,你们都大了,用不着为师了,你们只管肆意快活去,不必再理会我这个老头子了。”
林粲扑上前抱住朱先生的腿,说道:“先生,先生何出此言,我从八岁起就跟着先生,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还想守着先生过一辈子呢,再者说,哪天师兄欺负我,我还指望先生给我撑腰呢,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若先生不管,就着实可怜了。”
朱先生说:“这话可有谁信,你那个师兄从小就把你当成个宝,要星星不敢给月亮,你想开钱庄没本钱,他当了梯已凑足一万两银子给你使,唉!说来可怜,堂堂一个亲王连一万两银子都得七拼八凑的,也就是为了这股子可怜劲,你们两个才好得像亲兄弟一般,我原想着,你失怙失恃的,他虽有爹娘却也无人疼爱,两个可怜孩子在一处长大也好相互帮衫些,谁承想,到纵了你们。”
林粲说:“这不怪先生,也不怪师兄,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对师兄存了非分之想,他本不情愿的,是我又哄又骗还使了些手段,他没奈何才答应的,先生要打要罚只冲着我一个人来,我决无怨言。”
“你到护得紧!”朱先生不说话了,骂也骂不动,打又舍不得。
林粲见先生不骂了,就又换上平日里一副涎皮赖脸的模样,如孩童一般牵着先生的衣角晃晃,“先生别气了,我并师兄相处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以前我们就要好,如今是好上加好,再说,师兄那人多精明啊,满朝文武亿兆臣民都斗不过他一个人,他做事向来缜密,我们的事不会让世人知道的,更不会落人口实。”
朱先生向来疼徒弟,况且断袖之事也不是什么不可恕之罪,他发一顿脾气也就过去了,他问:“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但你年纪也不小了,合该好好的相看一门亲事,娶个闲淑女子进门,也好为林家开枝散叶。”
林粲低下了头,这是最难过的一关,他说:“徒儿不打算娶妻。”他说得慢,声调也不高,但却从容坚定,没有一分犹豫。
“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粲又说了一遍:“徒儿不打算娶妻,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
“混帐!……可是你师兄不准吗?没这个道理,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做这种断人家香火的缺德事,你去对他说,事道公理如此,断不能如了他的意,如若你说不通,老夫亲自去说,”
林粲:“不是师兄不准,是我……”林粲的脸皮再厚也难免气短,要一个爷们承认他在床第之事上无能,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像被人打脸一样难受,林粲这会子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可是,为了让朱先生答应他们也只有用这一招了,于是林粲顾不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烫,结巴着说:“是我,在女人面前……那个,就是……娶了女人也没用。”
林粲说完转身就跑,看也不敢看朱先生。
……
林粲把黛玉接回府里,在香雪海院子里用过饭,黛玉本来对皇后娘娘招她进宫的事有些疑惑,想与哥哥分说分说,可是林粲只匆匆用了一些,就说有事走了,黛玉只得先放下心思,等哥哥闲下来再问。
林粲来到外书房院子,并把管家林载安叫了来,他指着十二个小太监说:“这是新来的小厮,以后就分在毫耍憬裉炀痛潘前捍蛏u隼矗
林载安说:“那院子一直有人打扫,今天就搬过去住也是好的,原本还有两个婆子在那里看房子,”
林粲说:“打发到别处去,以后豪镏挥盟羌父龇叹秃茫匀艘宦刹蛔汲鋈耄阍偃タ夥坷锾艏秆骞酉不兜奈锛谏希盐堇锏泥时蝗斓任锿ㄍ涣诵碌模佟赶滦┨聪悖绷拄硬幌不短聪悖虼肆指目夥坷镆裁挥写宋铮还缃裾牖噬虾昧耍钌暇鸵>退恍
林载安问道:“听大爷这意思,莫非沐公子打算在咱们府里小住,”林载安是林家的老仆人了,伺候过林家几辈主子,自然知道林粲常与皇帝暗中来往的事,为了掩人耳目,林粲在府里边称皇帝为沐公子,府里的下人们也跟着这样称呼,只林载安等几个亲近人知道皇帝的身份,皇帝原先也在林府住过,不过偶一为之,也是随着林粲住在外书房院子里,这会子这般又是放人又是收拾房子的,难道皇帝舍了宫中要搬来林府不成。
林粲这才想起来,老管家还不知道自己和皇帝已经有了别样的好事,皇帝住下那晚,只砚台在身边伺候,其余人等都被打发得远远的,砚台自然不敢乱说,林粲自己也不会得了失心疯的到处乱讲,因此这事还只是乾清宫里的一伙子人知道。
林粲小心的斟酌着词句,生怕把老管家吓出点毛病来,他说:“沐公子以后会常来咱们府里走动,我们议论些朝廷大事,难免就有误了回宫的时辰的时候,我想过了,总是让他跟着我住外书房里,未免委屈了他,家里空着正房正院的,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收拾了给他住,”
林载安在林粲面前也算有些个体面,听着林粲说话又没边了,于是就想要劝上几句:“大爷此话差矣,沐公子是个大忙人,哪有闲功夫常来咱们这里,也就是一个月来那么一两遭,还多有不住的,往多了算,一年也就住三五天的事,况且那菏钦海细玫却笠汕滓院蟾竽棠套〉模
林粲大笑,“给他住正得宜。”我可不就是娶了皇帝做大奶奶吗。
林载安以为林粲又在说笑,还想再劝,林粲就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又指着那十二个小太监说道:“这几个是沐公子派来的,原本在乾清宫听差,沐公子怕他搬来以后,咱们这里的人手不够,就叫戴权选了几个得用的人送来,他们以后就在你手底下干活了。”
林载安微惊,戴权手下的人都是太监啊,按说太监们都有些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明面上一眼就能瞧出来,怎么这几位一点不显呢?再仔细看这伙人,见他们个个眉清目秀模样端正,身量虽然有些消瘦,但举止神态却与一般书童小厮无异,未必见一般太监的扭捏乖张之气。
林载安按下心中疑惑,先给几个太监行礼:“奴才有眼无珠,没瞧出各位是天子家奴,还请各位公公宽恕,”
那伙子小太监也是人精,知道自从跟了林粲就不能再讲什么宫里的派场,又听林粲先说了叫他们在林管家手下干活,此时都规规矩矩的还礼,说是今后还要仰仗林管家照拂,听得林载安一头雾水满心疑惑,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公公们怎么对自己这般客气。
林粲有心把自己和皇帝的事对老管家说了,却又有些有好开口,于是就撂开手,左右今日算是挑明了一半,将来日子还长,等皇帝在鹤溉眨瞎芗易约壕兔靼琢恕
当下,林粲打发林载安带着这小坨人去喊仓茫约航耸榉浚榉坷铮颖北呤旎乩吹难馓ㄔ缫训群蚨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