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贾琏升官
第二天,皇帝便勉强上了朝,只在大殿上坐了半个时辰,就传了几位阁老去西暖阁里议政,虽然脸色依然不好,到是安了臣子的心。
林粲这几日都是白天在东暖阁里伺候皇上,赶在宫门落匙前出宫,不曾在宫里留宿,他这一规矩,皇上心里就起了猜忌,不知道林粲是因为太上皇不敢留宿,还是因为记恨皇后的事不愿留宿。林粲也不管他如何,执意不肯住下。
这一日,林粲才从宫里回府,就听得林载安小声禀报,贾府的琏二爷来府上拜访,似乎有要紧事情。林粲心里一惊,这贾琏在平安州任职,这会子回来怕是平安州那边要出事,急急的去外书房里见了,贾琏让林粲屏退了众人,开口就说:“理亲王到了平安州!”
林粲问:“何时到的,带了多少人马?”
贾琏大惊:“你怎地一点不惊,难不成你早知道他要去平安州?”
林粲冷哼道:“一个自作聪明的老小子而已,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贾琏接着他的鼻子骂道:“半年不见,你更加张狂了,那可是理亲王,我等小人在背地里谈论他都是罪过呢。”
林粲才不在意这些,只问:“你快说,他何时到的,你又是如何知晓,难不成,理亲王敢大摇大摆的进平安州。”
贾琏说:“到不曾招摇,我也是听同僚私下议论的,你给我的那些银子,到是有用,我在平安州这大半年里人缘可好了,”
林粲笑道:“我知道你在平安州没少做事,你报回来的消息我都瞧见了,至于那点银钱,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林粲广有家财,你花掉的那些不过九牛一毛而。”
贾琏道:“给你做事,真痛快!”
两人相视一笑,林粲算是认下了贾琏在平安州所有的开销。其实林粲心里也知道贾琏花掉的那些银两中必定有些花帐,但是水至清则无鱼,让人家给你卖命,你就得出得起命钱。
贾琏又说:“理亲王是四月初二进的平安州州府,当天晚上知府大人并几位知府同知连带通判大人并安抚使司大人便聚在一块,我本不知晓,只是当天晚上,我约了我的顶头上司安抚使司秦大人一同去喝花酒,秦大人早看中了平安州里的头牌小娘子,我把人拢好了要献给他,他却没来,我料着必有州府里有事,那个秦大人是爹死了都要娶小老婆的,断不会为了旁的事情失约,后来我又使了些手段才问出来,竟然是理亲王来了,”
林粲赞一声琏二哥好手段,又问:“理亲王是不是一直没出平安州。”
贾琏道:“又叫你说着了,你是不是还是别的探子。”
林粲却道:“我当你是兄弟,可没当你是探子,琏二哥可不要妄自菲薄!”
贾琏笑着摆摆手,“探子就探子,能为皇上效力,并不低贱。我这回算是体会到了先祖的爵位来之不易,想来我不过是刺探个消息,就整日介担惊害怕的,先祖父却是在战场上拿命拼杀死人堆里也滚过几遭,才为我等儿孙挣下了如今的富贵,着实不易,今后我要朝乾夕惕日日反省自身,再不做以往的纨绔行径了。”
林粲:“琏二哥肯发奋图强,又何愁没有好前程!”
贾琏:“若说起前程,我手里到真有些好东西,要拖林兄弟帮我换个前程。”
林粲问是什么,
贾琏拿出一个锦盒,手拍在上面说道:“这里面是平安州的城防图,有一个册记着四个城门的兵力武备,还有守将的姓名家世脾气兼性,另有一个武备库的库存实录,这个武备库可不是报给朝庭的那个,而是理亲王私藏的,掌握在安抚使司大人手中的那个,林兄弟瞧着这些东西够不够份量。”
林粲抚掌大笑,琏二哥真乃能人也!
第二日林粲就进宫将这些东西献给皇帝,皇帝也夸奖贾琏能干,又恐贾琏是私跑回来,惊动了理亲王一伙人。
林粲却道贾琏乖觉并非私跑回来,而是领了差事回京送冰敬,这也是朝庭的惯例,外省官员往京里送孝敬,一年两次,春天送的叫冰敬,秋天送的叫炭敬,这钱并不是送给朝庭的也不是送给皇帝的,而是送给六部的官员,都说京里有人好办事,外省的官大都巴望着京里的官,不求雪中送炭只求别落井下石,平日里结个善缘,犯了事大家高抬贵手留条后路,名字起的好听,春天送来银子叫冰敬,那意思是叫官员们夏天用冰使的银子,秋天送来的叫炭敬,自然就是冬天用炭使的。
有了这样的借口,自然不怕平安州那边起疑,皇帝叫林粲给贾琏安排一个京里的官,官职暂时只能升半级,等平安州那边事了,再另行赏赐。林粲领了旨,没几天就给贾琏安排了一个京营火器营的护军参领职务,叫贾琏不必再回平安州。
吏部的调令送到了贾府,这次连送公函的人也难免要恭喜贾琏几句,这才半年,从六品外省官员跳到了从五品的京官,贾琏这一跳可是跃过了别人大半辈子的辛苦,这位国公府的公子可是真有本事。贾府里自然也是一片喜庆,贾府见孙儿出息,自然高兴,命二太太给张罗一次戏酒,请亲戚们来热闹一回,也冲冲近日的晦气。
贾琏并凤姐又回到大房的小院子里住下,凤姐半年不见自己的儿子,抱着亲了又亲,见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就知大太太没有怠慢,逐对婆婆更加恭顺。
这一日大太太在上房里受了闲气,回到自家院子抱怨。
大太太说:“琏儿得了官怎么就不能庆贺一下,老太太都发了话,二太太却推三阻四的,今儿个说家道艰难,明儿个又说四月里没有好日子,依我看,她就是存心与我们大房做对,见不得我们好!”
大老爷冷哼道:“弟妹怕是心有不甘,因此瞧谁都不顺眼。”
贾琏问道:“老爷这话怎讲?”
大太太在一旁笑道:“你们才回来尚且不知,老太太给宝玉订了亲事,订的是金陵的甄家,二太太这些年的盘算落了空,她这会子心里正窝火呢。”
竟有此事,贾琏夫妻两个委实不知。
凤姐问道:“这事怎么瞒着,难不成还没做实。”
大太太说:“是了,老太太有心瞒着,只等甄家的更贴送到才叫说出去,到那个时候啊,生米就煮成熟饭了,旁人再想什么,也来不及了。”这个旁人指的自然是薛家,薛家姑娘心里惦记着宝玉,这事满府都知道。
凤姐问:“二太太既已知道,难道不会告诉薛姨妈吗?”
大太太言道:“宝玉的婚事有老太太做主,她告诉了又能怎样,不过是让薛家早点怨恨她罢了,到不如等老太太亲自把事情揭出来,她到可以推得干净,装傻就是了,”
大老爷在旁说道:“甄家的亲事确实是一门好亲,甄家是列代公侯的百年旺族,现掌着江南织造的差事,全天下最肥的一个,谁不眼红,可人家就能占着几十年父亲不做了传给儿子,这样的本事,谁家比得上,与他们家结了亲用处大着呢!”
贾琏说:“这到是,谁比得起金陵甄家呀,他们家光是年礼一项,怕是每年要花出去上几万两银子的,家财更是不计其数,二太太这次也算是娶了个好媳妇,身份嫁妆都强过薛家数倍她还有什么不足的,”
凤姐叹道:“可惜了薛大妹妹的大好青春,今年都十七了还没个着落,林丫头可是去年就订下了,还是圣上赐婚,这是多大的体面呀,”
贾琏说:“别管他们薛家人,先瞧瞧咱们自家吧,二妹妹今年也十六了,总该有个说法。”
大老爷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呢,忙命大太太婆媳两人去打听,看谁家的公子年纪相当,贾琏却在心里暗忖,二妹妹虽说是国公府的小姐,到底是个庶出,正经的大家子怕是嫌弃不要,少不得自己在同僚中寻访一二,找个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相配。
大老爷不大看中二姑娘,对她的婚事也不尽心,指派给女人去办就撂开手了,又说贾琏的事,“你这次升迁也是林家小子给走的门路?”
贾琏说:“正是呢,林府的亲家现掌着京营九营,林兄弟在他面前说得上话,本来想让我去健锐营,那里升迁快,驻地又在西山,离京城不远,可儿子觉着火器营更好,一水的西洋红衣大炮,一炮轰过去,就能把城墙打个窟窿,比咱们的马刀弓箭强多了。”
贾赦抚掌大笑,只夸儿子有出息,又赞林粲有本事,似乎这京营里的官都随他挑捡。
大太太言道:“你铺好了路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先前把凤姐送回来治病,把我唬了一跳,等她到府里才知道是装的。”
贾琏哪会说这是送凤姐回来避祸呢,他只说:“事情没办妥也不敢告诉,更怕走露了消息会有小人作祟,官场上的人都说,六品为官,五品才叫官员,多少人一辈子也迈不过这个槛,我却半年就升上来了,表面到是风光,内里招恨呐。”
贾赦连连点头,“琏儿出去历练这半年,行事到是稳重多了,”
贾琏又说:“至于摆戏酒庆贺之事,二太太那边若是给办咱们就应个景,如若推拖也就罢了,左右办不办的我都是从五品的京官,不缺她锦上添花。”
贾赦笑道:“说得好,你年纪轻轻官位就到了从五品,你叔叔也不过是从五品的员外郎,还是靠祖荫得来的,我瞧着甭管她二太太给不给咱们办戏酒,咱们大房都要扬眉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