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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心斗角

论心智,载澄毕竟年幼,哪里是o妃、石达开二人对手。披着大氅,窝在断壁残垣里,蹲了一夜,不过是瞧见个小太监到石将军屋里送斋果。不仅石将军有,其他侍卫,一个不落的都有。载澄眯眯眼,骂了一句娘,“他爷爷的,谁告诉爷o妃要跟石达开睡一窝了?这不坑爷嘛!”

小陈子冻的哆里哆嗦,踩着砖头瓦砾,跟在载澄身后,一个劲儿缩脖子。心里埋怨:早就劝您别来,您死活不听,怨谁?嘴上只得跟着骂:“就是,这不坑爷嘛!”

主仆俩趁天色未亮,绕过巡逻侍卫,出了圆明园,到一边小胡同里寻找马车。叫醒赶车太监小刘子,三人一同坐车回宫。一路走,载澄一路催促:“快点儿,去晚了,翁师傅又该骂了!”

载澄不知道的是,他辛辛苦苦守了一夜,所要盯着的人,早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圆明园佛堂,原本是帝后二人怜悯o妃,特意下旨,为她修建的斋戒之所。如今,佛堂清净地,居然春意盎然。

荷花并蒂青纱帐内,o妃窝在石达开肩头,一头青丝,铺满鸳鸯绣枕。石达开侧身,搂着怀中温香软玉,一双手,布满粗茧,轻轻摩挲o妃后背,犹如怀中乃是一块绝世宝玉,不舍怠慢分毫。

二人无语交颈,被衾中互相汲取对方体温,籍以温暖身心。眼看窗户发白,o妃恋恋不舍,轻声呢喃:“今日与君一夜,方知人间竟有如此美妙滋味,可知,我之前二十多年,都算白活了。”

石达开听言,对o妃越发怜惜,“好妹妹,等天一亮,我就进宫——”

“不!”o妃含泪抬头,握住石达开双唇,“不,是我拖你下水,是我熬不住。你是万岁器重的将军,八旗军中子弟,都尊你为教头。切莫为了我,丢了大好前程、卿卿性命。我本是残花败柳之身,理应老死宫闱,将军不嫌弃我,还把我视为珍宝。活这一辈子,能与将军快活一夜,也算值了。”说着说着,两行泪,打下来,啪嗒啪嗒敲在石达开胸前。

石达开心疼欲碎,抱紧o妃,嘴里喃喃,“好娘娘,我石达开这辈子,必不负你!你等着,我一定遣大红花轿,风风光光,娶你入门!”

o妃一笑,玉臂撑起,一头青丝,垂落耳畔。轻轻低头,再次落下颈上肚兜丝带,扔到帐外,与石达开赤诚相见。

石达开情动,不忍让o妃受苦,躺在下面,双手握住o妃纤腰,任她为所欲为。

o妃含泪而笑,内心充盈着阵阵快感,低头俯首,与身下男人胸口相贴,含住石达开刚毅双唇,嘴里低喃:“石哥,够了,能与你有夫妻之实,就足够了。”

这对鸳鸯在佛堂内,直干到天色将亮。小太监、老嬷嬷乃是o妃心腹,又得了o妃提前嘱咐,躲在门外把风。直到二人忙完,石达开亲自给o妃清洗干净,盖好被子,自己穿戴已毕,这才开门,命二人进屋,请老嬷嬷好生照看娘娘,自己跟随着小太监,悄悄顺着墙上夹壁,下密道,回到侍卫房内。

圆明园“走影”,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别说石达开、o妃做事慎密,就算疏忽一些,众人也都见怪不怪。皇帝就一个,三千后妃,个个青春貌美,成天让人家妙龄少妇独守空房,也不人道不是?

于是乎,o妃斋戒百日,有九十日都是与石达开同居一床。一个守(活)寡少妇,一个鳏居壮男,郎有情、妹有意,一旦碰上,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碰见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几次,二人还知道遮掩一番。后来,瞧见巡逻侍卫长都不甚在意。石达开干脆天一黑,就入了o妃所居佛堂,一直温存到天亮,才依依不舍离开。浓情蜜意,恨不得互相吃到肚子里才好。要不怎么说,妻不如妾,妻不如偷呢!

激情,往往就是伴随着刺激,才能达到高处潮端啊!

好在,o妃还记得自己是来斋戒超度的。每天抄经,隔十天,就派人往皇宫中送一部。帝后二人看她态度虔诚,略微过问一番,也就罢了。

然而,好日子总是短暂的。一百天,终究还是过完了。石达开居圆明园日久,也该回西山训练士兵。二人依依不舍,缠绵半夜,终究还是分手话别。

随着车驾再次穿过神武门,o妃的心,也跟着关到宫外。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从今以后,二人之间,再无牵扯。至于石达开所说大红花轿、光明正大迎娶之事,o妃只当没听见。笑话,姑奶奶又不是二八少女,男人脱了裤子哄骗女人的话,也就躺在床上时候,还能信那么一会儿。更何况,那一位还曾经是拥有无数女人的翼王!

然而,即便这些花言巧语,每每回味起来,也足够o妃在这冰冷的储秀宫正殿温暖度日了。

o妃斋戒之后,性子变的柔和不少。整个人都如同受了春雨浇灌的花朵一般,娇艳欲滴。

给皇后请安之时,众嫔妃看在眼里,打趣说o妃伺候佛祖三个多月,看着竟然如同龙女一般美丽。o妃抿嘴,笑而不答。身后老嬷嬷低头忍笑,可不是,成天跟女儿国国王似的,拉着人家“唐僧”玩亲亲。

梅梅见她们相处和睦,乐的高兴,随她们胡诌乱侃。唯独婉妃,瞧一眼o妃,低头笑着意味深长。

到了六月夏至,o妃就笑不出来了。月事三月未来,掐指头算算,o妃连死的心都有了。不敢请太医,挥退众人,含泪叹息,一时间手足无措:儿啊,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景仁宫内,婉妃捏着狼毫描字,漫不经心地问:“怎么?o妃娘娘小衣,三个月都未见红了?”

底下人点头,“辛者库洗衣房那边,是六福晋贴身女官下放。得的消息,应该不错。”

婉妃冷笑,“六福晋的贴身女官,得了什么消息,不跟她老主子说,怎么会报到咱们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室内一片静寂,婉妃捏着笔,另取了一张纸,分别画上几个圆圈,心里默默念叨:“六福晋、薛佳氏侧福晋、佟佳氏侧福晋、富察氏侧福晋、高佳氏侧福晋、四阿哥生母叶赫格格,还有——三格格生母乌雅侧福晋紫椹!听说,她这一胎,很可能是个男孩儿呢?”

“男孩儿?”婉妃默默念了几遍,冷笑出来,“哼哼,紫椹啊紫椹,真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懂得包衣那些弯弯绕?想拿本宫当枪,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婉妃微微一笑,“去查查,最近乌雅侧福晋都忙什么呢?查的时候小心,乌雅家在宫人太监中,人缘儿可是不错呢!”

底下人应声告退。婉妃站起来,换身衣服,重新搽粉描眉,扶着贴身宫女到大殿门口,叫来景仁宫宫人,笑着吩咐:“本宫去找玫妃娘娘串个门儿,你们四个人跟我走。剩下的,留在宫里,好好看家。”

众人应下,婉妃这才坐轿子,出了景仁宫,不去延禧宫,而是到永和宫丽贵妃处略微坐坐,转道御花园,绕了半天,这才去了储秀宫。坐在轿子里,轻轻颠簸,婉妃握着团扇慢慢扇。

轿外酷热难耐,心却入掉进冰窟,一阵冰凉。忆及当日,姐妹二人,共同呆在养心殿西暖阁,对抗六殿下等诸位大臣,为皇上争取回宫时间,那时节,真可谓是荣辱与共。婉妃长叹一声,垂眸念佛:

“佛祖在上,信女索卓罗氏,不过就是个包衣出身的无宠宫妃。因为祖上家势,得了如今地位。早年争宠之心,现已全无半分。如今,更不想为了一个与信女无冤无仇的胎儿,双手沾染鲜血,损人不利己地给外人当枪使。恳请佛祖,为信女及那胎儿的母亲,指条明路吧!“

婉妃刚刚祷告完毕,就觉轿子猛地一顿,急忙扶住轿子,稳住心神,轻声问:“怎么突然停了?”

外头宫人慢慢回话:“回婉主子,重华宫大阿哥方才由此经过,奴才们怕惊了婉主子,故而,略微避了一避。”

“避了一避?”婉妃冷笑,“是回避大阿哥大驾吧?看来,本宫这位一宫主位,往后出门,也得小心,避开重华宫大小主子啦!”

轿外宫人听婉妃小声嘟囔,知道主子心里不高兴,不敢多说,只得躬身听令。婉妃冷嘲之后,猛然一惊,“大阿哥啊?想必,乌雅家——还想着一箭双雕呢!”掀开轿帘,看一眼储秀宫殿檐角,婉妃轻叹:“妹妹啊,不是做姐姐的,不肯帮你。实在是——你做出那种事来,让人盯上了。姐姐我只能保证不落井下石。往后,你自己珍重吧!”

放下薄纱轿帘,柔声吩咐:“回宫!”

御花园千秋亭外,古树之下,重华宫大阿哥载澄带着小太监们蹲在地上,一个窟窿眼儿一个窟窿眼儿地找知了。“快,快,载淳说了,要是爷一天能找到三十个带壳知了,就输给我一套唐三彩!”

小陈子、小刘子一阵苦笑: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小主子们一个个的不务正业,互相撺掇着逃课闹学!六殿下呀,实在不行,您学万岁爷,把咱们的大阿哥也扔到户部,跟皇上家大阿哥一样办差算了。要不然,照这势头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天,重华宫大阿哥非要去逛八大胡同不可!

户部衙门,载淳老老实实抱着账本划拉算盘,心里悄悄琢磨:“前些日子,载淳成天不回阿哥所睡,老往郊外跑,是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