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街、狮子口属于新加坡的平民区,就好像每个发达国家都有穷人一样,这里的两个街巷收留了所有流民、移民甚至是混混。沙小弦走回鱼尾街时,正是晚上6点一刻,玩闹的孩子、晚归的小鸟都飞回家去了,只留下满地冷清飘荡在方块砖街面上。
夕阳拉长了她的影子,巷口有风,稍稍刮得脸颊疼,尤其是经过阿汀打理、直接暴露在短发下的右耳角。她冷着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以前被咬过的耳朵。
阿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沙小弦马上接了起来:“阿汀,小伟怎么样了?”
阿汀声音明快:“我把他送医院了,医生说要住院,半个月后就可以出来。”
“你问过他了吗?”
“问了,小伟说得很清楚,他也是第一次出千就被铭少爷抓住了,至于以前的千客铭少爷是怎么处理的,小伟说他不知道。”
沙小弦沉默,阿汀又接着说:“你推断文叔在维加里出千,被铭少爷弄走了?”
“错不了,李铭远有绝对的控制欲,不准别人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
“想办法接近李铭远。”
“沙宝。”阿汀的声音凝重起来,“你知道他的身份吧?”
“那傻x。”沙小弦不以为然地扯扯眉毛,“今天好不容易挤走别人,占到了progressive slot,他妈的把具小伟丢下来砸断了我的积分……”
“沙宝!”阿汀在那边大吼一声,“师父说了女孩子要斯文!”
“……”
“不准骂脏话!”
“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你去维加是找突破口吧?怎么热衷起赌博来了?”
沙小弦咧嘴一笑:“不误正事,顺便赌赌。”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强调:“别跟我师父说了。”
“……好吧。”
沙小弦打算习惯性收线,阿汀急着说:“小伟这边——铭少爷不会再来算账了吧?”
“应该不会的。他说过愿赌服输。”
远处出现一栋平房,墙面有些老旧。沙小弦也不跟阿汀打招呼,直接挂了手机塞进裤子口袋,提着叉烧面的袋子朝前赶。房子外面有条不宽不窄的石子街,临近晚饭时间,路上只看到一两个行人。她远远地站住脚步,利索脱下有血污的卫衣,把它挂在树枝上,然后揉揉脸蛋向平房走去。
“具奶奶,我给你带的叉烧面,您趁热吃。”一进门,沙小弦就笑着说。
两眼昏花的老人摸出房门:“沙宝来了吗?”
沙小弦连忙接过奶奶的手臂:“坐这边。”
“是‘德记’的蛋黄面吧?”
沙小弦笑:“奶奶的鼻子还是这么灵。”
在看着老人家吃面时,沙小弦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轻轻地说:“奶奶,我跟您说哈,我今天看到小伟了,他正在超市里打工,说是挺忙的,叫我带200块钱给您……”
具奶奶摸了摸:“那他什么时候回啊?我现在又不认得路……”
“奶奶您别操心,小伟半个月后就回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句孩子的尖叫声:“狗!大狗!爸爸我怕!”
沙小弦眼色一沉,她站起身走到面街的玻璃窗前看了看:一个大人护住他的孩子,站在转角边微微发抖,脸上表情比较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而她的视线却拐不上左撇的道路里,只看见自己的衣服在微风中晃动。
“奶奶,您坐着别出来,我去看看。”
沙小弦随手拿起顶门的棍子,几步走了出去。
六点整,李铭远从维加三楼走下来,先去套房换了身衣服。他把休闲外套丢到沙发上,伸手取过brooks brothers银灰风衣,一边利落穿上,一边对范疆说:“把家里的警卫队调支出来,就说我要的。”
一向听命的范疆脸色变了变:“铭少爷要动用正规保镖?”
“嗯。”
范疆惊呆不动:“玩大了不好吧,铭少爷……”
李铭远检查风衣扣子:“配好枪再出发。”
范疆还是没动,李铭远抬头看了他一眼:“去吧,我有分寸。”
范疆面色沉重地鞠鞠躬,转身走了出去。
六点十分,李铭远当前开出宾利雅致,带着十辆小车的保镖队伍,一阵风地朝维加大道驶去。伦恩身子高,步幅大,它一跑出来,路边行人纷纷躲避,没有半点阻隔。跟着到了一处宽阔的巷子口,李铭远抬头一看,三个黑字的路牌钉在柱子上:鱼尾街。
鱼尾街,顾名思义,带有外宽内窄的特点。李铭远降下车窗,用内线吩咐随从:“堵住街口两边,不准一个人出来。”
伦恩听到李铭远的呼哨声,毛发一撒,四蹄朝前狂奔。
李铭远开着车尾随。
街道里十分冷清,被乌压压的车队一吓,住户大多门窗紧闭,安静得没一丝烟火气。李铭远打量左右寒酸街舍,算是开了眼界:“小白脸住这里?真他妈不是人。”
伦恩突然汪汪叫了几声,像是有发现。李铭远看着白}}的石子街,笑着招呼一声:“乖狗,去吧。”
伦恩弹子一样地弹出去,转眼消失在转角,带起一阵强风。李铭远正打算安抚下缩在角落里的父子两人,突然又听到一声凄厉的狗叫,拖得尾音颤颤,响透了天。
李铭远脸色一变,走下车。
过了会,伦恩蜷着前左脚,一拐一拐走了回来,低头呜呜地叫。
再过了会,一个穿着长袖t恤的小白脸提着棍子,从屋角慢慢转了出来。
“我看过很多畜生,没见过像你这样没品的,李铭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