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宝贝兵符……就藏在宝姑娘身上!……这回, 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陶艳说这话的时候, 心平气和的跟说一件压根不是自己的事一般。可那北谛君的脸上却呈现了“五彩缤纷”。
他很是不相信陶艳的花花肠子:“东西怎么藏在宝姑娘身上了?”
“哦,你这些天总是缠着我, 我没有办法置办聘礼,就直接把黄金龙头送给宝家了!——这也怨不得我,谁叫你那兵符看着还值点钱!”
他竟然把整个天下最要紧的东西,跟个小玩意一样的转手就送给别人了?这玩意弄丢了,落入歹人手里,岂不是又要劳烦他北谛君收拾残局,在京城劳心劳苦的操劳一辈子了?
恨不得一口就咬死他!
陶艳见北谛君几乎要崩溃的表情, 拍了拍他的肩膀, 语重心长道:
“兄弟,别慌,我知道那东西很要紧,所以一直要宝姑娘贴身携带, 只要人在, 那东西也就在,丢不了!就看你,什么时候去救人了!”
北谛君瞪着陶艳,如鲠在喉,一句话都飙不出来了。
陶艳也不等他回答,直接从外面翻进来,冲到楼下, 大厅里放倒了二十来个人,陶艳捏过就近一人的脉搏,又翻了翻眼皮子道:“无生命危险,只是中了蒙汗药!”
北谛君走到琉剑面前,拎起他的脖子狠狠劈了一手刀,竟然没有一点反应,看来,药下得剂量多了点,一时半刻醒不了。
他寻思一番,“既然没事,就让他们自己醒了吧,那伙贼人快马加鞭,我们在不赶上去,恐怕你那宝姑娘就要被人吃了!”
“哼,这回你倒是急了?你是急我的老婆被人吃了,还是急你的兵符被人拿了?”
北谛君不慌不忙:“——我急你所急!”
“——没个正经!”
陶艳说着朝后院走去,北谛君不知何意,也一道跟着,却见陶艳从后院柴房里提出一只鸟笼子,许久不见的鹦鹉兄弟又再次出现在了北谛君的面前。
“你还养着它?”他惊异道。
陶艳瞪了瞪北谛君:“这小畜生比人更加善解人意,帮我立下过汗马功劳,再说,你觉得我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么?”
那只绿豆眼的鹦鹉,依旧没有变回白色,却显得比在京城,更加精神了。
陶艳打开笼子,把鹦鹉抓出来,又在小畜生的腿脖子上系上信筒,回到大厅抓了笔便开始奋笔疾书。
“速派兵如意楼!——杜安晨”
那纸上了了几字,北谛君不解:“你要鹦鹉送信?送到何处去?”
“——秦淮县衙,要官家来料理,杜安晨这如意楼是杜尚书的老宅产,若被京城的知道他秦淮县衙保护不当,自然叫他乌纱不保,他们一定会料理妥当,我们再留信给这里,让他们马上派兵直捣乌龙寨。”
说完,不浪费一点时间,将那鹦鹉放上空中。那小畜生果然灵敏,只朝着衙门的方向飞去。
“没想到你做事情还真挺利索的。”
“那是当然!”说话间,又从马厩里拉出一匹马来,“这里只有一匹快马!”
北谛君从陶艳手里抢过缰绳,直接跳了上去,坐正之后,伸出手来对着他道:“上来吧,也不是第一次!”
陶艳狠狠扫了他一眼,犹豫着慢慢把手伸向了对方,北谛君气定神闲,一把将人拽上马,抱到怀里。
他勒住了陶艳的腰身,又在耳边低喃:“磨磨蹭蹭的,再不快点上来,人家都快跑的没边了!”
热气扫在耳朵里,又窜进衣领,来回萦绕脖颈,让陶艳因为这种久违的感觉的而一时面红耳赤。
“抓好了,——驾!”
马鞭一挥,那马很给面子的就朝那伙马贼追了出去,一路往城外偏僻隐秘的山林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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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波,前面树影重重,不知道跑了几里的路,那一群贼人冲进了偏僻的山林,又跋山涉水,终于入了一幽僻山谷中。
北谛君带着陶艳步步紧跟,一点也不敢马虎,却又怕被贼人发现,索性最后放弃了快马,在邻近山谷的时候飞上了树枝,两个人跟竞赛一般朝那灯火通明的贼寨跟去。
来到山寨门口,却见用木桩子围了厚厚一层木栏,里面如同一个小村庄,门口立了四五个放哨的贼人,两座高台高燃了火把,有条不紊,俨然军事要寨。只是那门口的牌坊上书了歪歪扭扭三个字,让挂在树上的两个人看了忍俊不禁。
——“乌龙寨”!
“——噗,谁给取的,那么乌龙的名字!”陶艳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北谛君抱着人,生怕他从树上扑腾扑腾着就摔下去了。
“名字不错啊,开门见山,一针见血了!要不是这帮子贼人有预计自己能力的天分,那就是我们碰上了大智若愚的主子了!看样子……不好对付。”
乌龙寨戒备森严,期间有两个落单的贼人晚来了一步,也是安安分分的被守在门口的人仔细盘查搜身了才进去。
这时候,如何才能混进去呢?
老天作美,两人正愁没有下手的空挡,那门口突然出来了两个人,推了一辆小车。
“干嘛呢?”守卫问那出门的两人。
“哦,兄弟们的马跑了一夜,草料不够吃,我们是出来到后山再割一车子牧草的!”
“快去快回!”
陶艳眯了眯眼,朝出来端草料的贼人瞥了一眼,又回头咬了咬北谛君的耳朵:
“……马跑了一夜,肯定要出来多弄些草料,不多不少,来了两个人……老天都眷顾我们,废话少说,一人给他一棒槌!”
北谛君瞪大眼睛:“……你又来这招?然后呢?”
“……打晕了,我们扒了他们的衣服换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
“……你能保证一下就让他们昏过去而直到我们顺利救出宝姑娘?”
“……”
“……伸手不见五指的,你到是给我找跟像样的棒槌出来看看!”
“……”
陶艳被北谛君的两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对方扬起手,在陶艳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不长记性,你以为我是光说不练假把式么?说你二,一点也不差!”
说完便带了怀里的人轻轻松松顺到树下,只几步就飞到了收牧草的贼人后面。
陶艳跟北谛君相互对了对眼色,马上心领神会,一个跟头翻到那两人面前。
两个乌龙贼被天将大神的陶艳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了来人,结结巴巴道:“来……来者何人?”
“咳咳。”斯文人清了清了嗓子,对那两个贼人一揖,微微一笑很是儒雅:
“今天月亮不错,在下特意来贵山寨赏月的!”
话音刚落,扑通扑通两声,贼人竟没有一点挣扎地倒在了地上。
“你做了什么了?那么快就把他们制服了?”
北谛君甩甩手:“不才,只是普普通通的点穴手。”
问答间,北谛君又把贼人的衣服扒下来换上了,陶艳对北谛君的行动力刮目相,突然对眼前的男人肃然起敬了。
“你还不换上?看着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太帅了?”北谛君也有嬉皮笑脸打诨的时候!?
陶艳把头扭过去,坚决不回答这个问题,一溜烟的跑了。
北谛君刚想追,想到后面还有一堆的草料外加一辆手推小板车,只能苦笑自己在陶艳面前,就是一头干苦力的骡子,无奈地拉起小板车,吭哧吭哧的在后面追着小东西。
赶到乌龙寨门口,两人把头压低,那守门的正在打哈哈。
“来者何人?”
“呃……大哥哥,就是我们刚刚出去拉牧草的!”陶艳再次清清嗓子。
那守卫看了看两人,也不再做盘查,“进去吧!”
陶艳对着北谛君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喜滋滋的扛着车推了进去,可不像刚前脚进了门,后面传来一声:
“……等等!”
这喊声不是刚刚的守卫,好像是早先在如意楼里听到的贼人头子的声音!
坏了,如何偏偏的不凑巧,竟然在门口遇到了乌龙寨的头头?
这一声,两个人就不敢动了,若要再动,一定就被当做了奸细当场砍死。
陶艳心里百味翻涌,想着,要是没命出去,这回就算真的得跟北谛君那混球过一辈子了……
——
一辈子在土胚子小山包里相亲相爱,不见天日。逢初一十五正月清明,就有亲友属下过来磕头上香。然后外界传说他们死于乌龙寨那帮子乌龙贼的刀下,可歌可泣!
——我呸!
陶艳的额头渗出了一层汗,拼命的甩甩脑袋,也微微听见身旁的北谛君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怎么办?”陶艳低声问道。
“……直接单挑!你先走!”
“……那你呢?……”
话还有半截含在嘴巴里,——啪,一只大手直接甩上了陶艳的肩膀,吓得他差点把自己的半截舌头给咬下来。
陶艳颤颤微微的回头,对上一张醉汹汹的粗狂大脸,果然是刚刚的领头的。
那张大脸贴上了陶艳的小身板,鼻子里冲出来一股酒气,随后眯了眯眼,对陶艳道:“怎么看着那么面生啊?”
——咯噔!
旁边有人的关节又响了一声。
贼人似乎没有留意北谛君,打了个饱嗝,揉揉自己眼睛自言自语道:
“哦……一定是我又喝醉了……没事,今天我大哥娶夫人,高兴,我真高兴!哈哈哈哈哈……是兄弟的都进去大堂给大哥敬酒,讨个赏钱,等下就把新娘子送入洞房!哎呀,我那大哥啊,真是别扭的很……那么多的漂亮姑娘都不要呢,这回我这个做弟弟自己做主给他挑了这上层的货色该喜欢吧……呃……哈哈……”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晃晃悠悠朝大堂走去。
才走了一步,又回头对两人道:“喜堂里有酒,都去喝,还有乌龙面,都去吃!”
这前言不着后语的,也不知道那人说这些干嘛。
陶艳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重重呼出一起,对北谛君道:“……这个人,失心疯了?”
“喝醉了吧!”
“我怎么听着,他帮他大哥找媳妇,其实心里不怎么高兴啊?”
北谛君伸手又朝陶艳的脑门弹了一下。
“你管他是不是高兴,你再不快点,你那宝姑娘保不济就做了别人老婆!”
陶艳拍了下脑门,甩了小板车,拉着北谛君一起朝喜堂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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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堂里灯火辉煌,围坐了一圈圈的贼人,各个大碗吃肉,大块喝酒,他们干了这一票,估计能有两个月不用干活了,所以如今全部喝得烂醉如泥。刚刚在门口遇到的贼老二,也一并躺在门口呼呼大睡。
有个年岁小的小贼从北谛君身边跑过急着找茅厕,北谛君一把拉过问道:“新房在哪里?”
小家伙迷糊的指了指东面:“刚刚才把人送进去!闹洞房,你来迟了!”
“快了!”
北谛君撒开对方,一把拉过陶艳的手,直朝着洞房的位置冲过去,但见东面廊下,有一间正气的瓦房,门口贴了硕大的喜字。
“一脚踹进去救人!”
陶艳拔腿就准备踢门,被后面的人连忙拉住。
“别急,想看看动静!万一寻错了房间,打草惊蛇就晚了!”
两人绕过回廊,趴在窗子低下,又在纸糊糊上戳了一个洞眼,朝里面看去——果然是宝姑娘!
大红的婚床上坐着依旧凤冠霞帔的宝姑娘,双手双脚被红绸带绑个结实,嘴巴上还被堵了红布,这回人早就醒了,喊不出声来,只能呜呜的带着哭腔悲鸣,满眼都是恐惧。
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男子,估计就是他们说的乌龙寨的大哥。贼大哥长得也是一脸麻子,胡子拉杂,跟宝姑娘站在一道,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是癞□□妄想吃天鹅肉了!
来回走了几步,那贼人终于安奈不住的走向了宝姑娘。
“呜呜……”宝姑娘一个劲的往床角落里缩,贼人一把扑上去,使上蛮力,扣住了宝姑娘的腰身,又用力一扯,将她嘴巴上的红布扯了下来。
突然没有了阻碍,宝姑娘张口就要喊救命,却被那贼人一手捂住了嘴巴。
陶艳早就在墙根子底下等不及了,腾地站起来准备从窗户外面翻进去,直接朝他的屁股上狠狠踢上一脚。
不想此时,那床上床来了细弱的叹气。
“……哎,姑娘你别叫了……你放心,老子不会动你的!”
啥?
陶艳掏掏耳朵,急忙收回了架势,巴眨巴眨眼睛对着北谛君犯傻。
北谛君一指按在陶艳唇上,示意他在等等。
却听见屋里的贼人悲鸣一声,对着宝姑娘道:
“……老子我不喜欢女人的!”
……
荒唐之事年年有,无奈今年特别多。
从没见过剽悍的山大王,竟然还有不喜欢美女的?
陶艳想憋住气,可惜实在没憋住,一口口水直喷到北谛君脸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道:
“……乌龙寨!我呸它个乌龙,它怎么不叫龙阳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