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幸灾乐祸 > 18、第十七章 装蒜全文阅读

越龙将军这一手掌刮美人,还真是入不得眼。

至少莫名如此认为,力道不足,手法欠佳,速度有待提高,完全没有掌的艺术,如若让他来可就不止这个程度了。

虽然如此,但将军这一手还是吓着了不少人,被押到偏厅集中的仆从们是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动弹。毕竟这将军如果生气了,一声说要砍头,八王子好像保不了他们的脑袋。

“还好?”

莫惑扶起摔倒在他旁边的嫣鸠,瘦弱的他扶上受伤的嫣鸠,怎么看就是怎么的弱势。莫名后退几步,退到他们身边,三人站成一堆,恰恰好是病弱三人组。

三子看得那个叫揪心啊,他双手一张,凭自己尚在发育中的少年之躯坚决护主:“来吧,受几掌我也不倒下的。”

莫名藏在扇子后的脸又笑开了,他摇摇头,决定以后这三子扔到洛山派去狠操,不然以这种不知死活的性子,和这不怎么可靠的小身板,不用几天就得横尸了。

嫣鸠以指抹去血污,看莫惑的一眼里是含着感激的,只是太浅薄,被人当成千媚百娇的一瞥,意在勾魂摄魄。

“嫣鸠公子的‘驴打滚’练得不错,一天得练几回?不过单凭这身手,可不足以在洛山立足呢。”

能说什么?嫣鸠眼珠子一拐,掠向那摇着扇子装蒜的八王子……王八羔子:“哼,既然连你这种病痨子都能待,为什么我不能?莫名,我可没忘记你的位置,第三万三千名,挺吉利的数字。”

还真是不饶人,莫名轻咳中夹上几声低笑:“那你也要跟我一样,找座靠山?”

靠山打前方重重地哼了一记。

嫣鸠眯起眼睛,他调查了莫名,也调查过洛山一些情况。听说这王子唤其中一名男宠作君初,如果是顾君初,他记得这是洛山的大师兄。

“哼。”他哼笑一声,拒绝了莫惑的挽扶,站直腰板,刚才的一击是没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我最烦故技重施。”

扇子轻点唇角,莫名对他是提起兴趣,这样一个要求合作的家伙,看上去也不像窝囊废,但偏偏躲不过那么逊的一掌?

莫名要想更多,但这种背景的确不宜静思,这不是才开始,马上就被打扰了?

越龙将军很满意自己的做法镇住了这些人,也相信自己给了这名王子足够的警告,当下继续达成她的目的:“殿下,是我管教无方,让他任性妄为了,我相信他想清楚以后,肯定会给我正确的答案。”

“他不是说了不愿意?”莫名维持自己弱势形象,怯弱地回话。

“他只是说谎,殿下,你看。”越龙将军向嫣鸠伸出了手。

嫣鸠不愿意,这是他刚才已经给予的答案。然而此刻,他仿佛有点不对劲,竟然不再反驳,只是定定地瞪着那只手,脚下微动,似乎真的要过去了。

香气绕过扇子扑鼻而来,莫名挑眉:“花香?”

“花香?”莫惑听见了,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迅速按住嫣鸠伸出来的手,然后向三子讨来手帕,按住嫣鸠的口鼻:“快点让将军出去,不然他就要跟将军走了。”

被莫惑这一阻挠,嫣鸠仿佛自梦中醒来,自行捂住掩鼻的手帕,气也不敢透一口。

竟然有人坏了好事,越龙将军大怒,剑刃出鞘,指向的是莫惑:“这不是伪认八王子,欺君犯上的莫惑吗?看来你是越狱了,本将军今天就将你就地正法。”

她的剑没来得及刺中莫惑,一抹人影介入,一脚踢中她的手腕,然后将脱手的剑踏落,剑尖重重刺入地面。

利刃随着抖动嗡鸣,让人耳底一阵发酸。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顾君初换了位置,衣摆恰恰落下,动作快的,没有人能确定他是否有动手。

顾君初犀利的目光射向越龙将军,她已经不敢轻举妄动,只这么一次交手,胜负高低立见分明,她是武将没错,但不代表没有脑子。

“别这样,别伤和气。”莫名急忙拉回顾君初,歉然地陪着笑:“将军,不是我不想把人交回去,但你知道王命难违,我可是得到女王的圣旨,遵循母王的主意办的事。”

圣旨的确是一个问题,但对方也很天才。

“那殿下就把嫣鸠借给我吧。”

借?这还不是刘备借荆州,只借不还?亏他想的出来。莫名稍稍思索,笑问顾君初:“来了没有?”

顾君初侧耳倾听:“来了。”

“那好,将军,这事的确不好办,我家就一个嫣鸠,借你了,我怎么办?”

听着这王子话锋一转,似乎不容易妥协,她正考虑下一步怎么做,莫名却提议。

“这里人太多了,要不我们到院外去探讨探讨?”

虽然不知道莫名想干什么,但越龙将军还是应了莫名,跟他一起走到院外。除了他们俩,其它人都站得远远的,院子中央分开一小片地域,这点距离让人听不清楚他们聊什么。

而他们也真的没聊什么。

莫名指指地下:“这院子挺多落叶的,而且遍地是沙子。”

“殿下想说什么?”越龙将军皱眉:“有话直说吧,但话说在前,人我是要定了。”

轻咳声一连串,莫名叹气:“我不是八王子吗?将军何以敢一再相迫?难道你认为我们的阶级分别就这么模糊?”

“……”听着似乎是说她谋反的,越龙将军双眉一拢:“末将并未有此想法。”

“那你为何敢来向本王子讨人?”扇子来回摇动,莫名仿佛受了惊吓,退了一步:“难道你认为本王子是男的,就该好欺负?”

是这样没错。但单于婵不能说出来,一时间被堵得没话说了。她盯着莫名,表情复杂。

莫名合上扇子,以此轻触颊边:“其实我也有事想问你。”

“嗯?”

“你刚刚那一掌,看上去挺熟练的,而且嫣鸠也滚得很纯熟,你们平时都维持着掌掴与被掴的关系吗?”

望着笑吟吟的王子,越龙将军再次无言以对。这都是她无法回答的问题,回答?这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编?那也不知道能编什么,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扇子自掌手带节拍地敲起来,虽然打刚才开始就一直咳嗽连连,但莫名看上去却甚为惬意。迎接对方锐利的目光同时,他掂量着时间差不多了:“对了,将军大人,可否把你的掌心给我一看?”

越龙将军是真的看不透这位王子了,不明白他的心思,所以一时间竟然不敢伸手。

“将军,只是一看,何必太吝啬呢?还是你害怕了呢?”

想到自己竟然吓不了一个小毛孩,越龙将军心时也气,听他曲解自己的意思,她就不管了,这就伸出手去。

莫名看准她的手伸出来,脸突然向前一凑,极轻巧的动作,根本没多少人能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然后他就迎着那手横飞出去,摔在地上,打了几滚,噗地吐了一口鲜血,灰蒙蒙的地面染上浓稠的深红色。

……

院内一片死寂,包括突围而进的一行士兵都定住了。

“将越龙将军捉拿起来。”领队的司徒静云立马下令,于是北城卫兵与王宫调拨的侍卫队对上了,一片混乱。

嫣鸠自惊愕中回过神来,他一脸不可置信:“好假。”虽然如此,但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就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分明是莫名把脸凑过去,而后又顺势跳开来打了几滚,然后吐出一摊血。这手掌压根儿没打碰到人,掌风就不敢保证有没有扫到,只是嫣鸠可不相信他的义母能用掌风刮飞人,他最清楚。

莫惑是真的担心了,急步赶上去扶莫名,而顾君初则是环手轻叹,没走上去帮忙,因为他知道这人还有后续。

果然,莫名等到司徒静云带同一名陌生的,但从穿着可以看出地位不低的家伙走近以后,就挨在莫惑怀里,半死不活地吐着血:“我恐怕不行了。”

凄凄惨惨的一句话,三子马上哇地哭出来了,增添了悲剧色彩。

“莫名,你别说话。”莫惑拿袖子给他擦拭,却只擦红了一片雪白的袖子,瘦削的人也像秋风中的枯树,瑟瑟地发抖。

他的配合,比三子更有说服力,顿时整个院内蒙上了一层哀伤,一个个像死了主人一样,耷着脑袋,院子内低泣声此起彼落。唯独顾君初和嫣鸠一脸木然,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才好。

司徒静云看着此情此景,霍地指向越龙将军,冷声道:“将军,你竟然带同大军包围王府,并打伤八王子殿下?此乃大逆不道之罪,押下去,先经刑部审查,再移交女王定夺。”

面对这一指控,越龙将军可不服:“我没有打他!”

“这难道是王子自己摔倒了吗?”

“……”她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证据确凿,你无需抵赖,押下去!”司徒静云不跟他罗嗦,把人给捆了,回头命人把随行的御医唤来,给莫名诊治。

“喂,快阻止,这一诊,不就前功尽废了?”嫣鸠提醒袖手旁观的人。

顾君初冷哼一声:“你不需要替他担心。”

结果御医诊出个内伤加重,需要静养的结论,直听了嫣鸠傻眼,一双凤目瞪得老圆。

顾君初没管他,上前几步把人给横抱起来:“我先带他回房间。”

他大步走开了,三子和莫惑急步跟上,嫣鸠也只好跟了,整个王府留给宗政玲和深红处理。

司徒大人还留到莫名诊断完毕,太医熬了药汁给他服下,人睡下,被角也捂紧了,这才离开,那姿势看着就是准备去找王帝高谈阔论,慷慨就义的模样。

人走了,门阖上了,天空也黑漆漆一片了,昏黄灯光下,房间内只乘下几人。三子还是抽抽噎噎的,莫惑愁眉不展,顾君初表情淡漠,谷嫣鸠欲言又止。

床上的人突然就挺坐起来,轻抚喉间,向三子招招手。

三子原本还在哭的,看到主人就这么坐起来,看上去龙精虎猛的,半把鼻涕还挂在人中处,看见主人招手,便嘶的一声把鼻涕吸回去,擦掉泪凑过去。

“殿下,你回光反照了么?”

……

莫名抬手就给三子一记爆栗,轻咳几声:“给我拿蜜糖。”

沙哑的声音听着是多么的糟糕,三子连滚带爬地张罗去。

莫惑仿佛也惊呆了,眼眶微红的那双大眼睛睁得更大了,那张脸显得更小了。

想起他刚才一直在发抖,莫名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不禁歉然地看着他:“二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莫惑总算回过神来,他抿抿唇,骨感的手抚上莫名的肩:“别说了,你没事就好。”

莫名得到二哥的谅解,开怀一笑,回眸就望向始终没多大表情变化,像冰块一样的顾君初,心里才觉得郁闷,他抓准莫惑容易妥协,抓准三子好逗弄,却知道这人不容易解决。

对他招招手,他没反应,瞪他一眼,也当没看见,还是开口了。

“喂,别生气了。”

顾君初眯起眼睛,上前几步直接就将莫名按回床板上,俯视他。

莫名侧眸瞄一眼按在肩上的手,顾君初的体温很诱人,单只一双手掌,着实的不满足,他瞄向上方,笑得没心没肺:“喂,里面还有位置,躺下来可好?”

“哪天你成了哑巴,大概这张嘴就该歇下,也不需要胡来了。”顾君初说。

“你这什么话。”莫名撇着唇,闷声道:“我以后会注意。”

顾君初认为这人的保证完全不值得信任。

当三子把蜜糖水送到的时候,就见顾君初压着莫名,当下就为莫名鸣不平:“初公子,今天殿下 身体不适,你就不能忍忍?”

几双眼睛瞪着三子,瞪得他差点把手里瓷碗给摔了,而后莫名开始笑起来,一边呛咳着一边笑,眼泪都给飙出来了。

嫣鸠总结:“这人真是个疯子。”

没有人能反驳他,因为这人总做些疯狂的事情。

“好了。”顾君初看着那人又要得意忘形了,当下便将他扶起,把蜂蜜水端给他。

等莫名喝着的时候,顾君初就给吩咐三子:“让深红安排房间给这位嫣鸠公子。”

“我也回房了。”莫惑仔细看了莫名一眼,确认他是真的没事,就潇洒地转身推门而出。

三子领命,回头就要领嫣鸠。

嫣鸠却盈盈一笑,烛光下仿佛盈着淡淡红霞:“不……”

“嗯?”

“我要跟顾君初睡。”

……

碰……瓷碗砸了,莫名的双臂如灵蛇般环上顾君初的颈脖,将其扳倒,下颌亲昵地厮磨着顾君初的发顶:“你说要跟谁睡?”

嫣鸠迎着莫名的眼神,只觉他泛着冷光的双瞳,竟然像毒蛇一般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