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条眉毛的陆小鸡便是无论在了任何时候, 都不会少得了女人的陪伴的, 欧阳情,薛冰,如今, 却还要多上了个丁香姨。丁香姨端着一碗的热腾腾的鸡汤推开了这只陆小鸡的房门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是挂着那么柔又那么软的笑意, 便是在了陆小凤看来的时候,脸上却也是不由得多了几分的柔和的软意的。
但陆小凤却故意板起了脸来对丁香姨说道, “你还来干什么?”
丁香姨翻手便于是在了腕间翻出了一叠子的银票子了来, 娇笑道,“我来了却只是为了有人要来交付你的几样东西的。那人怕了你的银票子一路上不够用了,才又让我特意来给你送了些许来。”
给陆小凤送银票子来的自然也是一个女人, 而且, 这个女人却还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老婆,一个像冰山一样的漂亮的女人, 蓝胡子的妻子方玉香。陆小凤的女人缘便是莫不管在了什么地方总也是不差的。
丁香姨又道, “我只知道,江湖传闻,陆小凤是个极喜欢女人的风流的浪子,却是不知……你这浪子竟然还会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若是一个男人愿意不去碰了一个在他面前脱了个精光的况且本就长得不差甚至是极漂亮的女人的时候,可以是因为这个男人本就是个真正的君子, 也自然可以是因为这个男人而今却已经不再是个喜欢女人的男人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便道,“你猜的本就自然是错的, 我并非是个真正的君子。”顿了顿,才又不急不缓的说道,“……你一定没有见过一个真正的君子。”
陆小凤见过的真正的君子是宁愿了自己吃上了万分的亏也不愿旁人吃上了一分亏的傻蛋中的傻蛋,这天下间,怎么竟还有人这般争着去当这样一个真正的君子呢?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而这天下间,陆小凤见过的唯一一个难得的真正君子,那人的身影却只是这般的堪堪的在了心头闪过,眼中心中便是全身上下都已泛出了几分及了心底的柔软至极的笑意了来。
丁香姨道,“若是现在有人在了我面前说,你其实是一个生性风流的浪子……我却是半分也不会相信于他的。”顿了片刻,方又继续娇笑着说道,“怕若是有人也与我一样见了你这般的模样,也一定不会去相信你是一个浪子而更愿意去相信你其实是一个钟情的男子。”
陆小凤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怔愣了片刻后,脸上便似是又带了几分那平素不羁风流的笑意了来,说道,“若你真正有了这般的认为,那我却要于你说,那便一定是你看错了的,你于了人说,旁人却是半分也相信不得的。”
……
这是离了这街上最大的一间酒楼对面的一处玉器古玩店。
——玉阙阁。
陆小凤将双手背了身后指尖缓缓用力了几分捻了几下手中写下了三个算不得好看的黑字的白纸,须臾间,那白纸便已如风化的枯枝一般碎成了尘屑,在指间如了漏沙一般缓缓散了开去。
陆小凤垂首便是挑着眉眼角似颇有了几分了笑意地说道,“这猴精,什么时候竟也会选了一处这般风雅的地了来?”说话间,却仍是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踩上了拾阶,便是略弯了腰掀了那处垂下的帘幕走进了这玉器铺子里去了。
烟斜雾横,椒兰焚也。
这铺子里的布置倒也是雅致,架子上摆上的古玩也多是玉器之流,暖暖的晕黄的日光照了便显出了几分晶莹剔透的质感了来,通透碧绿,倒也真是极为好看的。屋里的熏香还在了香炉里缓缓地升腾着,便见了那白色的烟气直直的从了那香炉上腾了起来,偶尔有了几分的歪斜,打起了几分的旋了来,单是这般看着,便已觉出了几分悠然沉静的心境了来。
那端坐在了那玉器铺子里上座的却是两个年轻俊朗的男子。
那一身青衣的男子执了手中黑色的棋子缓缓落于了面前的棋盘上了来,勾唇浅笑,便是眼角至了骨子里浑身都似透了几分慵懒的意味了来,说道,“这回我执了先手,却是半分也不会再留手了。”
那悠然端坐了与他对面的却是一个一身白衣,温良俊秀的年轻公子,那公子稍稍向着那一身青衣的男子偏过了头来,嘴角惯常温柔的几分的笑意便似已又浓郁了几分,也是笑着缓缓地说道,“棋局之事,输赢之数本也是未定,又何来的留手之言?”说罢,又缓缓地伸了手来,摊在了棋局之上,这才方又继续说道,“此番……怕是又要请了子渊兄多为指教才是。”
那一身白衣的公子便是笑着说道,“子渊兄,我们此番要等的这只小凤凰却是已经到了。”
陆小凤脸上似是露出了几分透着几分古怪又欣喜的笑意了来,却是喃喃的说道,“七童,……子渊兄,你们怎么此番也会来了此处?”
那一身白衣,温良俊秀的公子却正是已然半月不见了的江南花家的花满楼,花满楼笑着说道,“这间铺子本就是我六哥的玉器铺子,我在了此处却本也是不值得奇怪的。”
江南花家的花家六子花玉楼善各种商贾之事,喜好经营各种玉器古玩之事,这本是江湖上多有人知晓的一处闲事,这也倒确实不是什么多有新鲜的事了。
“七童……”便只这般在了唇边念了这人的名字,那抚着额际的单手手掌之下的脸色便是已经多有了几分的柔软。已是不知道何时起了这般的妄念,……花满楼是陆小凤平生深交的挚友之一,陆小凤与花满楼本就是可以彼此托付了后背的生死之交,也许……他本已不该再苛求太多。得一友如此,便已是他陆小凤平生幸事而,再多妄求,怕也不过是求而终为不得。
怕是不曾想过,他陆小凤此生……竟也有了这般胆小退却了十分的时候。
便是想到此处,心底本也自多了些许的几分自嘲之意了来。
……
陆小凤终于敛了些许脸上的神色,便是片刻后笑着说道,“你们可也是被那猴精叫了到了此处来的?”
墨子渊道,“那猴精本日前便要让你来了此处来的,但他于我说,你这只陆小鸡近日来便是要醉了那温柔乡之中,让我们过了几日再来寻了于你。”顿了顿,便又说道,“但他昨日来又打探了些许的消息,忽然便又改了主意,让我们且来告诉你一桩旧事了来。”
陆小凤抬了抬眉,便道,“你且说来我听听。”
墨子渊便道,“那猴精说,你虽不介意自己的女人并非是个良家之女,但若是个真正的有夫之妇,并且还有了一个正被带了绿帽子的狼虎一般的丈夫虎视眈眈的话,淫人之妻,却终是有些不怎么地道的。”顿了顿,才又说道,“况且,这女人本就不是真正为了喜欢于你才与你交好的,也不过是为了想与她自己寻个好一些的靠山也罢。”
陆小凤听罢,便是唏嘘了一声,说道,“我总算还没有被送上门的女人给撞晕了头,即使有了这般对男人来说极为诱惑的价码,便总是要让你取了些许等价的东西来去交换的。”
墨子渊勉勉强强抬了抬眉,似是惊异于陆小凤这样一个昏蛋竟也会在了女人与他送上门的时候自己却拒之门外的这般的时候,但也却只这般轻轻巧巧的挑了挑眉,便随即将花满楼方才沏好的茶夺了过来,与花满楼说道,“接下来,便是你再于这只小凤凰说罢。”
墨子渊虽素来爱酒,但也到底还算是一个能品茶之人,若有了好茶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总不介意再去品上一品的。
花满楼于是便些许叹了口气,便对着陆小凤说道,“你可听过黑虎堂?”花满楼的声音听着似带了几分无奈又轻叹的笑意,有了几分的悲悯,又这般极为的真诚,并且,足够的宽容。
若是在了一个罪大恶极最后又临终觉了悔意的人听来,花满楼的声音便一定是这世上最美妙最动听的声音,那世上最美妙最动听的声音是亲切的,温柔的,没有了半分责备的,只有宽容和怜世的悲悯。
而陆小凤现在却觉得,他大概便已经成了那犯下了罪大恶极的罪行的犯人了。
陆小凤似是方方怔愣了片刻,这才缓缓地沉吟说道,“可是那向来银钱多贯多得可怕的黑虎堂?”
花满楼便点了点头,顿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而那丁香姨便是那近日来盗了黑虎堂三十万两黄金而被黑虎堂追杀的女人。”
陆小凤道,“黑虎堂虽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其下网罗的高手倒也是极有几分本事的,那丁香姨却是究竟有什么本事,能盗走黑虎堂的三十万两黄金?”
花满楼道,“丁香姨虽是个武功不显的女子,但她却只需要一点本事便已经足够了。”
陆小凤便是已经好奇地问道,“什么本事?”
花满楼随即便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顿了许久,方才说道,“只因,她本是那黑虎堂的堂主飞天玉虎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一点便已经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