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犹豫一下,“温存,你知道江律以前有一个很爱的女朋友吗?”
温存本来手里握着一个杯子,听完她这句话,杯子像不听话似的从她手中滑落,滚烫的咖啡沿着杯口洒到她手臂上,可她却一点感觉不到疼,依旧笔直地坐着。
江染见状,慌张地拿面纸帮她擦手臂,白皙的皮肤已经有些红肿,淡淡的红印灼热她的眼,她本想指责她不小心,抬起头,便看到她眼神空洞,她第一次对她同情起来,到口的话转成,“温存,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可她怎么不担心呢?其它一切她都可以克服,他对不好她就使劲对他好,他不想跟她说话她可以主动找他说,但她也爱着一个人,所以明白忘记一个人有多难,既然是很爱,要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要怎么办?
好不容易,她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江染姐,是那个叫嫣梓的女人吗?她要回来了是吗?”
江染骗不了她,只能点点头,语气柔和很多,“温存,他们不会再在一起了,你要相信你才是江律的将来时。”
江染有些后悔,她告诉她这事原本是想让她千万不要背叛江律的,不过现在情况看来,她更担心她是否接受得了。
温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认真的小脸打在细碎的余光上,似一道触摸不到的光芒。
“江染姐,你可以告诉我江律和她的故事吗?我…想听。”她小声地问,生怕她不愿意说。
江染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微微叹一口气,关于陆嫣梓这个名字,在他们家已经禁忌好多年了。
江律和陆嫣梓是怎么认识的?好像还是因为她,陆嫣梓是她高中的同桌兼闺蜜,那个时候,她自认傲气,觉得班里同学又低端又幼稚,不愿与他们有过多交流,唯一可以和她有共同语言的,大概就是她了。
她的爸爸是司令,陆嫣梓的爸爸是厅长,他们都属于高干子弟,但又不像其他那些高干子弟堕落,她们有共同的爱好,设计珠宝,也曾承诺以后一起开一家珠宝公司。
她经常邀请她去家玩,因此经常见到江律是理所当然的,她也没当一回事。有一次,她将她约出去,第一次很严肃请她原谅,她焦急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才吞吞吐吐告诉她,她和她的弟弟,江律,正在谈恋爱。
江染恍然醒悟过来,原来她和江律早已暗生情愫,她当然是支持的,自己的弟弟在自己心中是无人匹敌的,如果非要选一个人做女朋友,陆嫣梓是最适合人选。
从高中到大学乃至大学毕业,那么多年来,他们也真的争气,一直和睦相处,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小事闹别扭,陆嫣梓也会在她面前大骂他坏话,可不到两天,他们又缠在一起了,江律待人冷漠,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像个正常男孩大笑。
周围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这么一直走下去,但四年前的某天,陆嫣梓却毅然选择一个人出国,他们就这样无缘无故分手了,也不能说无缘无故,因为在没多长时间前发生过一件事,陆嫣梓的妹妹,陆嫣萌因为车祸去世,不过江染搞不清楚,这两件事到底有没有必然联系。
她走后,江律也没表现多么颓废,甚至比以前更努力,很快在政界取得一席之地,日子如水的过着,她真的以为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没想到这个当口,她却回来了。
江染的吐词很清晰,声音也很好听,像电视里的女主播,温存静静听她说他的故事,听她说他和另一个女人有多好,除了心跳得不属于自己外,她也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温存,江律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既然四年前他们可以分手,以后他便不会再和她在一起,你好好陪在他身边,他会喜欢上你的。”江染真挚地对她说。
再从咖啡厅出来时,夜色已经来临,满街灯光繁华,车辆往来纷沓,人亦熙攘。
温存站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就这么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从刚刚她就拼命警告自己不能哭,千万不要在江染姐面前哭,会很丢脸的。
可现在一个人时,她仍是没忍住,江染说,他冷漠,却爱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大男孩。
她陪他睡了两年,他对她永远都是淡淡的,她以为他就是这样的,甚至于,她喜欢他这副不羁模样,原来伤疤揭开那一刻这么疼,他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可笑的是他唯一对待不同的那个人不是她,她拿他当生命的她。
家里忽然来了电话,她抽泣地声音还没停下来,不敢接,挂断又打来,她没办法,拼命的咳嗽,把自己抽搭声音咳尽,才接起电话。
“存存,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刚刚你是不是挂断了?”母亲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传来。
她又是一阵难受,却保持得很平静,“我在外面呢,不方便接电话。”
她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走,让母亲听到喧闹的声音,这里太吵,她是真的不方便接电话呀。
母亲怎能不了解她,担忧地问,“存存,你是不是在哭?”
她没忍住,一边说着没有一边金豆大的泪水往下掉,“妈妈,我没有,我没有哭。”
“是不是江律又欺负你了?!你先回家等着,爸爸妈妈马上就赶去那里!”温母心疼地安慰她。
“他没有欺负我。”温存辩解,“他对我很好,他还煮面给我吃,他还给我买我喜欢的粥。”
“那你在哭什么?”
“妈妈,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帮帮我好不好?”
街心处,人来人往,每个人演绎着自己的故事,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哭到声音都不清楚的她。
那头的声音却依旧很温暖,带着无限的宠溺,“你说,妈妈一定帮助你。”
“我想明天就和江律结婚,我一天都等不下去了,我要马上和他结婚,妈妈,你帮帮我吧。”
“存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反正我们都要结婚的,不然我不安心,我要疯的,我会疯的。”
温母估计到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你先别着急,我明天和你爸爸去陌市,到了陌市我们再商量。”
“可再多等一刻我都会疯的,我快坚持不下来。”
她看到前面已无路可走,所以,她要最后赌一把,这个赌注很大,输了,从此以后她和他便只能形同陌路,赢了,是她的命。
她走在黑暗中,看看被昏黄灯光照亮的大路,想,要是有盏灯照到她心里该有多好。
真正的家时,差不多要有十点多,刚刚在路上江律打过两个电话给她,她没接,现在正回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