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京城墨府
怎么能不痛呢,只是,痛也得拍。
庆王爷在外面一向很有办法。再难办的事,再难缠的人,到了他这里都能收拾得清清楚楚管得服服贴贴。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后院平白起了火。
“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青儿在外面买房子?”庆王爷绷起脸来审案子,直接质问墨无痕。
墨无痕看看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样子。“房子的事我知道啊,是我让他买的。”
“你买的?!”庆王爷的嗓子明显有点紧。看看鸿锐,忽然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本来听鸿锐说墨玉青买了房子还以为只是小孩子胡闹,叫来教训一下就完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竟然是自己庙里的那尊佛要买房子,这可怎么办?
“王爷,是无痕让青儿买的宅子,无痕私自作主没有请示王爷,这都是无痕的错,无痕不敢抵赖,王爷要打要罚就请传令吧!无痕领罪!”两个手腕并拢了伸到庆王爷面前,丹凤眼如泣如诉哀婉似秋水流转,让庆王爷再没办法说出半句责备的话。
可是买房子毕竟不是小事,墨玉青天天喊着要出去住,这次竟真的买了房。难道他们父子俩都要出去不成,那这王府的规矩和自己面子往哪里放?
“王爷,那宅子独门独院小巧幽静,听说后园的花草已经养育多年十分茂盛,无痕喜欢得紧。” 墨无痕轻轻张口,不急不徐地给出解释,一字一句如滴水穿石传到庆王爷的耳朵里,让庆王爷的火气消啊消啊就没了。
庆王爷低头看墨无痕摆在面前的手。
墨无痕的手十分好看,每一根手指都修长纤细。只是小指的骨节因为多年的风湿露出明显的变形,而手背上两个永远无法抹去的半圆形烙印,更是让人格外心痛。
庆王爷静静看着这双手,脸色换了又换,最终叹了口气。“买个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是无痕喜欢,我看也没什么打紧。买就买了,只要可心就好!” 伸手用自己的掌心盖上墨无痕的手背,轻轻抚摸那让人痛心的伤疤。
“多谢王爷!”庆王爷话音落地,墨无痕的手指就泥鳅似的溜出了庆王爷的掌控,毫不迟疑,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顺路拎起墨玉青。“谢王爷宽大,如果没有其它事无痕就先告退了。青儿不懂事冲撞了王爷和世子,无痕替他赔罪,这就带回去教训!”
说着话,墨无痕的身影向门口闪去。
“等等!” 没等墨无痕奔到门口,庆王爷就念出了定身咒,叫住正在逃遁的人。
墨无痕没有办法,只得转过身再听王爷的示下。
“花了多少钱,让帐上给你!” 庆王爷的话掷地有声。
墨玉青和鸿锐都没明白王爷这话的用意,只听墨无痕嫣然一笑,嘴上说声“谢过王爷!”转身就往外走。
“父亲,怎么能这样算了?”眼看墨玉青走了,袁鸿拧紧了眉头只差没把地板跪出两个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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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庆王爷在书房里耐心开导世子袁鸿锐,讲解欲擒故纵的驭人之术。那边墨无痕回了自己的上房也没闲着。一进画室,关起门,墨无痕立刻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找了半天找出张纸来,拿在手里横看竖看,念叨着“勉强凑合吧,”铺在案头提起笔来就开始写字。
墨玉青站在窗前把刚才的情形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爹,我们不能要他们的钱!若收了他们的钱,那不就成了他们买的宅子?我们怎么能说得请!庆王爷这个老狐狸真够阴险狡诈的。”
墨无痕眼都不抬,只淡淡地告诉墨玉青。“不论谁掏钱买的房子,只要是在你我的名下,别人都会认为那是庆王府的产业。这个事你没法说得清。”
墨玉青急了,“那怎么行啊,我们买这个宅子就是为了跟庆王府撇清啊。如果搬出去另过就跟从西院换到南院似的,绕来绕去都在庆王府,那这算盘不就白打了。”
“所以啊,你的动作要快!”墨无痕看墨玉青一眼,笑了起来。
墨玉青明白了,狠狠点头,“好,我今天就找车把东西都搬过去。”
“搬东西那可就来不及了。黄花菜都凉了!”墨无痕闲闲的接口,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墨玉青有些糊涂了,看看自己的爹不觉有些生气,“都这个时候了,爹都不着急,还有闲心一笔一划地写字。”写什么呢?低头一看,墨玉青顿时茅塞大开。
之间面前案头碎金泥红的喜纸上,墨无痕工工整整的写了两个篆书大字:“墨府”
“赶紧去吧,抢在他们前面把这字贴到大门上,然后买几挂鞭放放,跟街坊邻居都打个招呼。记住,这是新科墨将军的府第。可别提我!”墨无痕一口气交待完,丹凤眼转了转,又想起一些,“办完了事再去街上找些乞丐,不论男女老少,都叫进府当佣人,今天晚上就住在府里,跟他们说把院子看好了,没你的命令,任谁都不许进。记住了?”
墨玉青点头一一记下,小心把红纸揣进怀里,拎上浆糊桶,小燕子似的飞了出去,
墨无痕安排停当松了口气,放下笔抓了把瓜子转去廊下教鹦鹉说人话。
等晚上庆王爷忙完了公事,终于可以上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墨无痕没在床上。于是庆王爷白天勉强压下去的肝火又开始往上升。
墨无痕的身体一向不好。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风湿入了骨,一年四季不是这疼就是那疼。再加上气血不畅内里匮乏,三天两头的得请大夫。庆王爷为此没少花钱。
可是名医请了不少,药也吃了不少,大夫开的药方子堆了尺多高,全府的人都得了医嘱,知道这位大爷不能累着,不能冻着,不能大喜不能大悲,不能吃半点辛辣刺激,不能受一点委屈闲气……众人铭记在心,小心伺候,可就这样,墨无痕的身体也没见半点好转。最可气的是,他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总是由着性子胡闹。不是要看月亮,就是要数星星,抚琴填词作曲吟诗折腾到天亮都不肯睡。本来就没几两肉的人,哪禁得住这个敖法,
本来就夜夜多梦无法安寝的他,这半夜三更的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于是堂堂庆王爷只好移驾偏厅去挨门挨户地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