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锐恰在此刻进来, 看看座上座下的气氛,心里已经猜出了□□。刚才在外面似乎听见他们在谈论风大将军。那是皇上心头的症结所在, 鸿锐不得不提醒自己要多加小心。
“臣禀陛下,演武比赛已经完成, 墨小将军带领的队伍胜出。”当着外人,不能直接请皇上过去,鸿锐先把那边庆典的进程报告一下。一边给双方一个舒适地台阶好就坡下驴。
袁龙宜看看面前的鸿锐,知道他的来意,定然是要请自己过去参加太后的寿辰庆典。
袁龙宜的心里掠过一片无奈。
想必是庆王爷派鸿锐前来的。而庆王爷的面子自己可是驳不得,毕竟那是自己的长辈,自己不能不遵。而话说回来, 自己总躲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太后国舅那边的事躲也不是个办法, 总要出去面对。
既然北庭的使臣已经见过,天行的消息也已经得到。不如这就去面对眼前的麻烦吧。
收敛起黯淡的心神,袁龙宜对鸿锐笑笑。“哦,这么说是你输了?”朝中有资格下场比武而实力又最劲的非他和墨玉青可数。若是墨玉青赢了, 那则十有八九是他输了。
被皇上一语道破, 鸿锐虽是输了却并不沮丧,脸上仍笑得灿烂,举手朝座上行礼。朗声答道:“臣有负圣恩,请皇上责罚。”
朝阳一样的鸿锐虽败犹荣落落大方,袁龙宜纵然心里还愁云惨淡的,也被他的豪情感染到。心里好过了许多,转而打趣鸿锐。“朕哪能责罚你啊, 搞不好你家墨玉青再上一道折子,朕这个皇帝可就更没脸见人了。”说着看看旁边北庭的使臣,心情好了许多。
那使臣不知就里,只能傻傻地陪着笑。
鸿锐被皇上抢白了去,不仅面色不改,笑得反而更加开心。见皇上肯说话了,赶紧趁热打铁说明来意。特别把他父亲庆王爷交待的话说了出来。
庆王爷猜得不错。皇上一听说墨无痕来了,立刻有了兴致,笑着问鸿锐,“可知他带来了什么样的礼?”
鸿锐摇头装作不知道。
袁龙宜知道他有意如此,于是眯起眼用手遥点鸿锐,“回头朕把墨玉青弄去城北大营练兵去,看你知不知!”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宝座。
鸿锐闻言暗自叫苦,可面上还要继续装样,努力赔着笑。
北庭使臣递上了耶律丹真的亲笔信,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只要这边皇上点头,具体操办的事都交给有关各部就是了。此刻见袁龙宜有事要走,忙行礼告退。
袁龙宜被鸿锐请出勤政殿,一路向水岸林间的听涛雅筑走来。听涛雅筑不是一处房舍,而是一片相互有回廊相互衔接的水榭。比武表演后的诗画竞技就讲在这里举行。
皇驾一路走来,众人纷纷跪倒行礼。
皇太后见皇帝终于肯露面了,激动得两眼泪光盈盈。拉住皇帝的手不肯放下。袁龙宜最见不得母亲的眼泪。这时当着满朝文武和各界来宾的面,也只好强颜欢笑,勉强应对。好似他本来就兴致颇好,只是刚才确实是因为忙于公务才没有及时赶来参加这里的盛会。
比武结束,接下来的是诗画的比试。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才子佳人们,纷纷占据有利地形,跃跃欲试,在水榭里早准备好的条案前选好位置。只等着皇上或太后命题就要大展身手。
皇太后好不容易盼来了儿子,当然满心欢喜,想起今日有望达成的心愿,脑中灵光闪现,欣然出口命题:“日丽风和桃李笑 / 珠联璧合凤凰飞”
皇太后说完,众人一片随声附和。贵宾中羞涩的闺秀们有的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一直陪在皇太后身边缩头缩脑的老国舅听见姐姐如此直白,心下一惊,赶紧偷眼去看皇帝。皇上好不容易来了,立刻就提他不喜欢的事,他会不会甩袖就走?
然而只见袁龙宜似乎全没留心皇太后在说些什么。只是站在那里两个眼睛定定地向水岸对面望去。
老国舅顺着袁龙宜的目光也向对岸望去,只见水岸的对面并无人影,只有草色青青垂柳依依,远处一山如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再回头看皇上,见他还在望着对面,脸上竟露出些温柔的笑意。
老国舅傻住了,呆呆看着对岸,却不敢问皇上微笑的缘由。
袁龙宜知道旁边老国舅的疑惑,慢慢收回视线,不慌不忙解释给他听。“国舅不知,阿行他曾经跟朕说,他若是刺客,定要埋伏在那里,趁人不备,把箭射过来。”
啊!老国舅立刻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今日负责这里庆典安全的都是他调配的人手,若是万一出点事,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不说自己也没想到这一节,只当对面孤岛无路可上,而岛与此处中间又有水面相隔,不会发生危险。所以也不曾派人过去把守。可是经皇上这一说,怎么不危险。不要说刺王杀驾的亡命之徒。就刚才小武那身手,若是提前上岛埋伏在对岸,此刻趁人不备,一箭射过来,也难保不伤两个。
“国舅不要惊慌,朕看过了,那边没什么。” 袁龙宜随口安抚下老国舅,叫他不要大惊小怪的,坏了文人雅士们的画兴。
这边文人雅士们的心气也不比刚才比武场上的武将们差,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纷纷停下笔来。展露自己即兴挥毫之作。
皇太后看看身旁的儿子,喜不自禁。出言请皇上评判,实际上是想让袁龙宜多看看在座人中能诗会画的玲珑女子,可否有谈得来的能被收进后宫。
袁龙宜怎不知皇太后葫芦里放的什么药。只是心里放心不下北庭的事,实在没有心情做这件事。冠冕堂皇地说些太后寿辰今日全由太后做主之类的话推诿过去。
皇太后眼看着这么好的机会又浪费掉,心里颇为难受。皇上不来时自己觉得寒心,皇上来了却当面回绝自己。这样的感觉那就叫苦涩了。皇太后还想说话却见国舅在旁边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只好咬牙忍了不再说什么。
面上不能扫了众人的兴致,皇太后硬着头皮去一一欣赏众人的作品。勉强从众多作品中选出三甲,加以赏赐。
平日看着挺大的听涛雅筑,被太后,皇驾加上一班文臣和各国的来宾,塞得满满当当,乱哄哄的一团。热闹得像一锅杂烩汤。
鸿锐请了皇驾过来之后,自认完成了任务,打眼向人群里找了一圈,即没看到父亲庆王爷的影子也没看到墨玉青的影子,于是随便找个借口说是要去回禀庆王爷,抽空就跑了出来。
离开听涛雅筑,就近找了个侍卫首领,问有没有见到墨玉青,那人摇头说没注意,只看见庆王爷跟墨先生一起往朗琴园那边去了。
鸿锐一想,墨无痕肯定是要去准备接下来的大戏。他对这里不熟,父亲不放心他,少不了要陪他过去。那青儿既然不在这里,应该也是过去那边帮忙了。鸿锐一念没转完,人已经疾步而行,朝朗琴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