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从现代穿越到了古代的康熙年间,认识了很多很多人,可是我总是与那个时代格格不入,因为我明白自己不属于那个时代、弄不懂那个时代的规则。
在这个冗长的梦里,无论时间与空间如何交替,有一个人的面孔总是会浮现,在梦中我似乎叫他胤g,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应该就是雍正了,在梦里的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康熙的皇四子胤g,从贝勒到雍亲王而已。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梦见他,梦见这个令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存在于清朝的人物,这个与我有三百年时空差距的人物。每当这个人在我的梦中出现的时候,给我的感觉与别人是不同的。有温暖、幸福、喜悦,还有疼痛。那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心底的刺痛,隐隐的,却无法忽视,如同利刃从心间划过。我们似乎相识了很久,至于我们的相遇和初恋,我只感觉很遥远很遥远,遥远到它如同属于另一个梦境一般。
梦,如同缭绕在山间的轻雾,当灿烂的阳光洒下来的时候,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梦中的一切人和事,在我的脑中一点点远去,一点点消散。甚至于那个从前经常出现在梦中的面孔,也渐渐淡去。当我最后再也想不起那个人的容貌的时候,我的心里不再悲伤不再难受不再疼痛。那样沉重的梦,我庆幸它终于从我的记忆中散去,让我的心头不再那样的压抑,让我浑身变得轻松起来。
那个隐约出现在梦中的旧时代,那些或远去或黯淡的面孔,我是不是该向你们挥手告别了。既然是梦,总会醒来的……
……
“松萝,你怎么还不醒过来……为什么一睡就是这么久……”
这个人是谁?在我的耳边一直吵,搅我的清梦……
“松萝,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你是不愿再见我么……是我伤你太深,让你心灰了么……”
你别吵好不好,我还没睡够呢。
“松萝!你醒了吗?你终于醒过来了吗?”
我慢慢睁开眼,眼前的景物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松萝!你醒过来了!”我看向床边的人,他眉心微蹙,深峻的眼中有浓浓的喜悦,只是双眼下的淡淡的阴影显出了他的憔悴。他凝视着我,瞳中的那深切的爱怜,让我忍不住想逃避。
我看着他的装束,又环视了一下这间屋里,闭了闭眼,才终于确认现实给我开了一个如同天方夜谭一样的超级玩笑。我穿越到清朝了。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之感,就像很久以前在梦里出现过一样。至于为什么会发生穿越,我也记不清了,似乎是很久远的事。
手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我的手还在他的手里,挣脱不出来。
我想支撑着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松萝!你知道吗,你昏迷有一个月了,我每天会陪你说话,每天都在害怕,就怕你再也……还有弘f,最开始他天天哭,后来昼夜守在你身边。刚刚才去休息去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为什么他知道我叫松萝,为什么他说过的名字让我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可是真正回忆起来,才发现脑子里有一片空白,那一部分记忆,似乎被我丢掉了。我的心一阵的烦躁起来,我拍打自己的头,却什么也想不起,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松萝!你怎么了!”他抓住我的手,表情慌张,“头痛吗?说句话好不好?不要再吓我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松萝?还有这里是哪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惊诧的瞪着我,眼中的伤痛与悲哀一点一点的铺满,忽然松开我的手,对着屋外吼道:“太医呢!给我滚过来!”
他又慢慢转过头,凝视着我的双眼,半晌,他微眯了眼,手忽然按住心口的位置,双眉紧锁,我能感觉得到他很难受。
“你怎么了?”我是不是把事情弄糟了。
他勾了勾唇角,神色悲戚的摇头:“真是讽刺……”
“妈妈,妈妈!你醒了吗!”屋外一个声音传来,下一秒,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少年欣喜地跑进,扑在我的身上,“妈妈,你终于醒过来了!小念每天都在盼,就盼着妈妈醒过来的这一天。”他俊逸的面容如同纯净的月华,明澈的眸中闪动着水光。
“小念?”这个名字,如同和煦的微风拂过心底,那么熟悉、那么温暖。“别哭,好孩子,不要哭……”
我努力抬手擦掉他的眼泪,他笑起来,握住我的手,笑容如同明媚的春光。
太医来了,垂着睑给我诊脉,检查了半天,点头道:“福晋恢复的很好,能醒过来已是无碍了。”
“你确定?你确定已经无碍了?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太医一怔,忙又给我诊了一遍。
小念着急地摇着我的胳膊,“妈妈,你都不记得了吗!你不记得小念了吗!呜呜呜……”
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低着头道:“回王爷,福晋的身体确实已无大碍,至于福晋为何不记得以前了,这个、这个……”太医突然跪在地上,“请王爷恕罪,微臣无能,实在诊断不出原因!”
“什么?太医院养你们这些太医是做什么吃的!都活腻了是不是!”
看着他满是怒火的脸,我忙道:“你息怒好不好?怨不得他,就是神医华佗也不能说自己什么病都会治。”
太医又颤颤巍巍说道:“王爷,微臣再给福晋开个方子,福晋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或许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等调养一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对太医道:“还不快去?”
太医爬起来,开了方子,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才告退了。
“小念。”我叫了一声,这个名字牵动着我的心弦,如同我的宝贝。
“妈妈,你想起小念了吗?”声音急切。
我抚摸着他的头:“很熟悉,听见你叫我‘妈妈’,心中似乎有幸福在流动。”
小念笑起来,趴在我的床边,“妈妈,那你还记得阿玛吗?”
我看了一眼站在小念身后的人,他有一双冷如寒星的眸子,身姿如孤松一样挺拔,他冷冷的目光中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这个人是我的丈夫?可是我为什么完全不记得,也唤不起内心对他的任何潜在的情愫?
我摇了摇头。
他眼中的光芒在那一刻彻底的熄灭了,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垂着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关节发白。他对小念道:“好好照顾你的额娘,阿玛还有事。”说着就出去了。他的背影似乎都散发着无比的哀伤。
“妈妈,你真的不记得阿玛了吗?”小念担心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摇摇头。
小念又叫了一声“木香姐姐”,一个梳着辫子的十六七岁的女孩垂着睑进来,小念把她拉过来,“妈妈,你还记得她吗?”
女孩扑在我的身边,眼中有泪光闪烁,“福晋,你真的不记得木香了吗?”
我想了想,抓不住飞逝的思绪,她见我沉吟,哭了起来。
我忙道:“好孩子,快别哭了。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就是脑子太乱,一时想不起来了。”
木香忙擦了泪,笑起来:“福晋,您瞧木香,尽顾着自己哭了。福晋饿了吧,木香这就去给您端粥膳来。”见我点头,退了出去。
“小念,扶我坐起来。”小念扶我靠在床头,又在我的身边坐下,“小念,给我讲讲我这是怎么了?”
小念讲了我分娩的整个过程,最后竟哽咽起来。我忙把他搂在怀里。他渐渐止住了哭声,“妈妈,你能醒过来,真好。妈妈,你想不起来没关系,小念告诉你。对了,妈妈,你还没有看妹妹呢。妹妹一醒就哭,一点都不乖,刚刚才睡着了。”
这么说,我应该很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只是我忘记了从前?
木香端了粥来,小念接过,一勺一勺的喂我。我要自己来,他就道:“小念还是第一次照顾妈妈,妈妈就成全小念一次吧。”我无奈,只好由他去了。
外屋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是小念说的铃兰了,听见奶娘在哄,忙让木香给我抱进来。
我把这个小小的嫩嫩的孩子抱在怀里,她瞪着大眼看着我,没有再哭了。我的心中一片柔软,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妈妈在这里,宝贝儿,我的小铃兰,真乖。”
木香笑着说:“格格是想额娘了,果然就不哭了。”
小念也逗起来,“哼,不乖不乖,为什么哥哥抱你你就哭,一点都不好玩。”
我和木香都笑起来。
说了一阵话,我也有些累了,奶娘接过铃兰,她没有再闹。
小念看了看我,咬着唇,似乎要说什么。
“怎么了?”我问。
“妈妈,姥姥她……你还记得姥姥吗?”小念欲言又止。
那就是我的额娘了,心中有一种亲切感升起,额娘,应该是我在这里最亲的人之一了。
小念继续道:“妈妈,姥姥她……过世了。你昏迷的头几天,姥姥就病倒了,后来撑不住,就……”
我怔住,半天才反应过来,脑中隐隐出现了一张美丽安详的面孔,心中一阵抽痛,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妈妈,你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吧,姥姥走的时候很平静,妈妈……”小念握住我的手。
我看了看他,擦掉泪,将他搂在怀里:“好孩子,妈妈没事。”
夜间,我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铃兰睡着后被奶娘抱到隔壁屋里去了。我看着屋内跳动的烛光,那个人冰冷且哀伤的眸子浮现在了眼前,我甩甩头,想抚平内心的烦躁。小念说他是雍亲王,我实在想不起曾经有关他的一切,那是一片彻底的空白,从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何别的人和事在我的脑中总有隐隐的模糊印象,唯独他,一点也没有。再说历史上在关于雍正的记载里面并没有我这个名字,还有我的孩子,将来又会发生什么?
我拍了拍额头,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