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保姆命, 他整晚都呆在卓安的房里, 以防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虽然他不认为一个轻微的烫伤会怎样,但那好歹也是付了房租的房客,尚希觉得自己应该负责一点。
卓安也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他平日里实在是过得太顺遂了,虽然小时候也被武学师傅摔打过, 但最大的伤也不过是紫青的瘀伤。而这一次,虽然没见血, 却比见血还要难受。
卓安那房里的炕不小, 尚希就躺在另一边,和卓安隔了距离。没办法,据尚瑾说他晚上睡觉极不老实, 尚希很不想承认, 但每天早上大多数的时候原本好好睡在一边的尚瑾都被他抱在怀里……
抱尚瑾那是亲近,石安嘛, 还是算了吧。更何况, 人家现在还是个伤员,万一被自己踢一脚打一巴掌的,那多不好啊。
尚希还是一个比较称职的看护的,只要卓安有些动静他都会察觉,然后细细的问他有什么需要。
卓安也没客气, 一晚上尚希斟茶倒水的事没少干。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尚希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外面已经亮了。
尚希蹑手蹑脚的起来,摸了摸石安的头发现没有发热, 然后掀开被子想要查看下烫伤的地方。
昨晚,在石安的一再要求下,尚希还是给他找出了条亵裤,虽然他觉得裸睡很好。所以,尚希要看伤的时候,不得不掀开被子,然后在扒掉某人的裤子,再然后凑近了看……(口胡,怎么越写感觉越猥琐!)
当然,尚希的想法是很纯洁的。只不过,大早晨的,某些生理反应也被尚希看到了眼里,这就有些尴尬了。
平常心平常心。尚希在心里念叨着,想想救死扶伤的大夫们,嗯,拥有一颗平常心的尚希很高兴的发现那些小水泡有的已经消去了不少,看来,只要再去开点药抹抹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尚希松了一口气,然后帮石安把被子重新盖好,想着先去给瑾儿热上饭,然后自己去药铺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治烫伤的药膏。虽然现在看起来不严重,谁知道会不会又感染反复呢。却不想,刚要爬起来,就被人踢了一脚。
尚希没提防,直接撞在了墙上,再看石安,已经清醒了。只不过尚希刚刚没有把亵裤给他穿上,此时露着两条光腿,上面却裹紧了棉被,看起来有些滑稽。
“有完没完啊!你又不是女人至于吗你?”尚希的头撞到了墙上,感觉有些发蒙,又看见石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怒了,“靠,都被我看光了,有什么扭捏的,我娶你还不行啊!”说完,揉着自己的脑袋下了炕。
卓安被那话直接震傻了,连尚希又把他看了一遍然后盖好被子都没反应过来。
其实卓安也不是个扭捏的人,从小被侍女小厮伺候着更衣沐浴的人还会怕被看光?只不过,他早上醒的时候朦朦胧胧的感觉下半身有些动静,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有个人影,哪里还想的到更多的,直觉的把这当成了想爬上自己床的贱婢罢了。
只可惜,这次踢错了人,还把自己震的半天会不过来神。
至于尚希,则是把饭热好,这时候尚瑾已经自己起来了,正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
“也不怕把头晃歪了。”尚希摸了摸尚瑾的头,暂时的止住了他的头部运动。
“这是圣人之言,辞严义正,爹爹你又乱搭腔。”尚瑾很不满,“先生说了,只有这样才能更深刻的理解圣人的深意。”
“那今儿你就不头晕吗?”反正尚希自己是头部转两圈就犯困的。
“不这样怎么能感受到圣人语的奇妙呢?”尚瑾颇不理解,大家包括先生都是这样的,就自家爹爹,每次自己一背书看自己那眼神就像自己被屈服了一样。奇怪!
尚希无语,这个话题自己总是说不过尚瑾。算了,就当他活动颈椎吧。
“瑾儿,饭都在锅里热着呢,一会儿你看看时间就自己端出来吃,爹爹去抓些药,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爹爹病了?”
“怎么会?爹爹多壮啊。”尚希说法摆了一个健美先生的动作,发现穿的太多展示不出来自己的肱二头肌,于是作罢,“是你安伯,不小心得了风寒,我是去给他抓药的。”
尚希觉得自己真善良,居然这么给石安留面子,没告诉瑾儿他是自己手笨打翻了开水壶被烫伤的。
尚瑾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又开口道,“那爹爹,我一会儿是不是要去看看安伯?他都病了……”
“等你下学回来的吧,万一你也染上了风寒,你安伯也会难过的。”尚希觉得自己要先和石安对好口供,免得那笨蛋穿帮。
尚希出了门就朝药铺里走去,他运气不错,还真在那里买到了烫伤膏,想了想,又买了几副预防发热的药,还坏心眼的多要了一些黄连。那是消炎去火的,尚希觉得买一些给石安很有必要。
回到家的时候,尚瑾已经走了。碗筷被收拾得很干净,尚希打开一包药,然后找了个小砂锅准备熬药。弄好了以后,他才觉得肚子饿了。
前一天蒸的米饭还剩下一些,尚希直接又加了些小米熬了粥,好了以后盛了一碗送进了石安的房里。
房里的卓安还在纠结着,居然从古到今一一的想着男男传闻,有流芳百世的,也有遗臭万年为人诟病的。又想起尚希昨夜的模样,卓安的心有些动了。既然自己有些喜欢尚希,他也有和自己在一起的意思,更何况还有一个尚瑾,卓安忽然觉得很圆满……
“喂,吃饭了。”尚希直接的推开门,一阵凉风吹过,卓安的臆想被打断了。
“呐,先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吧,我刚刚去买了药,一会儿就给你涂上。”尚希大咧咧的说,完全忘记了早上自己的恼怒。
看着石安盯着碗里的粥不说话,尚希自发的解释着,“我可不是故意苛责你啊,只不过吃粥清淡,我怕给你别的到时候对伤不好。”
卓安脸一黑,然后安慰自己说,这是尚希体贴,只不过说的话不得体,绝不是在报复自己。
喝完了粥,等尚希给自己上好了药,卓安悠悠的开了口,“你早上说的,可当真?”
尚希咋咋眼,他早上说了那么多话,是哪句?
“——就是嫁娶之事。”卓安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着,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这是因为尚希羞涩,是羞涩!
尚希很不解,“什么嫁娶啊——”然后一脸的恍然大悟,“啊,我说着玩的,哪能当真?”
这种玩笑大学的时候不知道开了多少,无论是开玩笑的人还是被开玩笑的人都不会当真。遇到爱玩的,还会一个兰花指尖着嗓子来一句“奴家愿意”,顺势媚眼一抛。尚希有一次更是直接挑起人的下巴调戏之。只不过,他忘了,石安是没玩过这一套的。
尚希的反映没逃过卓安的眼睛,卓安知道了自己会错了意,却不想失了面子,嘴硬道,“我还以为你很是倾慕我,打算以身相许了呢。”
“是啊,大爷,小的仰慕您许久了,您就收了我吧。”尚希打了个哈欠,收拾了碗,然后打算出去看药。
都多大的人了,他现在可没心情玩这个。
只不过,这件事却在卓安的心里留下了印记,时不时的就会不自觉的想一想,
卓安的烫伤好的很快,不过半月时间就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了。尚希用手指在上面戳了几下,不由得撇了撇嘴,还真是细皮嫩肉啊。
但老天却是像故意不让尚希安生似的,石安刚好没多久,尚瑾又病了。
尚瑾虽然严于律己,但到底还是个孩子。俗话说,春困秋乏冬打盹,这时节天亮的晚,再加上屋子里舒服的暖气,尚瑾有时候也会起迟,而且醒来以后也有一阵子是迷迷糊糊的,可能梳洗的时候都是半睁着眼的。
尚希心疼尚瑾,但也不能去和老先生说让我家儿子晚去半个时辰。无奈,反正他能起的来,也就每天打好温水,用布巾替还没醒来的瑾儿擦脸。通常,擦完了脸,尚瑾也就醒了。父子俩再腻一会儿,尚瑾也就彻底的醒了。然后穿衣吃饭,热乎乎的早饭吃完,浑身都暖了起来,正好精神抖擞的去上学。
可今天的情况却不大一样。尚希和尚瑾是住在一块的,他起来的时候没点灯,看着尚瑾在被子里动来动去的也没在意,只当小孩子做梦罢了。给尚瑾掖了掖被角,尚希就出去做饭去了。
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尚希打了一盆温水打算去叫尚瑾起床。
只见屋里的尚瑾依然在动,似乎不停的抓着什么。尚希有些奇怪,把盆放在炕边上,然后摇了摇尚瑾,想把他叫醒。
“瑾儿,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还是哪里难受?”
尚瑾半睁着眼,语气中透着那么一丝的委屈,“痒……”
尚希点了油灯,尚瑾也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好好的亵衣上却又些深色的印子。尚希用手摸了摸,还能感觉出一点的湿意。
褪下亵衣,尚瑾的背上有不少的淡紫色的水泡,也有一些已经破了,看起来有些吓人,尚希不由得碰翻了一旁的水盆。但尚希却顾不得许多,直接把尚瑾拉近了看,还好,背上有一些,胸前不过两三个,又看了看其他的地方,目前还是光洁的。
尚希松了口气,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水痘。也算是小孩子的常见病了,只要不见风不吃一些刺激性的东西,配些药应该很快就好了。
“爹爹,冷。”尚瑾的皮肤上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
而这时,听见屋里有东西打翻的声音的卓安因为担心也推门进了屋,然后,他看见了尚瑾脖子上用红绳穿着的羊脂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