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洁这一晚上就没得消停,电话不断,差点成了热线,房地产公司老板陈夫人今天去店里做光子嫩肤,惊见一楼被砸得一片狼藉,然后陈夫人便告诉了赵夫人,赵夫人又告诉了钱夫人,然后……就现在这个样子了,八婆们打着关心的旗号来问她怎么样。
王臣他老婆也打来了电话,也很关心,说那不开眼的小明星真当自己大牌,谁的店都敢砸……
要不是你家那色鬼能给我招来这无妄之灾么?
郁洁的原则,不多言。人家自己都假装不知道呢,她也乐得看她们扮演幸福的阔太太。
人,很有意思的,仔细瞧着比电影电视里的夸张有意思多了。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郁洁说得口干舌燥,去小厨房找水,在水和啤酒之间挣扎了一秒钟拿了罐啤酒。
一口气喝下去半罐终于解了渴,一转身吓了一跳,一个很艺术的男人站在厨房门口一声不吭。
点点头从他身边过去,明天问问王苗哪找来这么多奇怪的人,难不成是奇怪人party?
电话,又是电话。
还好,是萧翰之。
“要抓人么?”萧翰之的第一句话,背景音是警笛声。
“别啊,别跟钱过不去。”郁洁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萧翰之第二句话。
“得几天吧,反正店里也装修回去也没事儿我就在上海玩几天。”郁洁笑。真好,每次砸完了都有时间旅游:“哦,对,我回头让芳姐把旅游费用也都记账上。”
“早点回来,睡吧。”萧翰之第三句话。
应该是在出现场的路上。
“出现场小心点儿。”自从四年前他出现场受了伤她就养成了嘱咐这句话的习惯。
厨房里那个也拿同样牌子啤酒的男人眉毛皱了起来,这女人实在太适合娱乐圈了,暧昧的话题多,不用炒作都浑身是新闻的人。
早起,郁洁懒洋洋地赖了会床爬起来了,今天不用装了,王苗虽然弄了个kate的洋名但还是她的好友,没有她自己也不能在这个圈子里那么快立住脚,她们见过彼此最真的面目,不用戴面具。
穿着睡袍,大波浪的头发随意用手扒了两下就下楼去了,眼睛还没睁开:“小苗苗儿,我今天要去淮海路shopping,你去吗?”
惊见餐桌边坐着昨晚的文艺男,居然和王苗穿情侣睡衣。太可怕了。
哦,她眼角没有眼屎吧?
“阿起,她就是郁洁。”王苗腾地站起来拽着她坐下:“你说说你也不意意粒龇杵抛铀频木拖吕戳耍戳趁话。俊弊酚侄阅腥怂档溃骸鞍2穑唬菟先セ鲎保渴跃狄驳米刺玫闶遣皇牵俊
试镜?哦,想起来了,什么导演。
本来还想着礼貌点去洗个脸,这回不用了。
“试什么镜?要当演员你自己去,别扯我。没兴趣。”郁洁说道,头也不抬。无视那文艺男审视的目光。
“郁小姐,你很适合娱乐圈。”惠起说道,不愧是美容沙龙的老板,保养得相当好,完□□妆上镜都没问题。
“没兴趣。”三口两口吃完,端着牛奶起身:“我一会儿去趟淮海路就走了,回头给你电话。”这话是对王苗说的。
“走?上哪儿去?萧翰之要是打电话问我怎么说啊?”王苗恨恨,这死女人每次都关机,萧翰之就往她电话上打,换了号也没用。
“往常怎么说就怎么说呗,这还用教!”郁洁的大波浪消失在走廊拐角。
这死女人,我又不是你妈!
想冲进去揍她一顿或者吼一嗓子,只是,得在旁边这男人身边维持温婉的形象……唉,真tmd难。
高速上,开着车,郁洁真的郁结了。
她最近犯了什么煞星,走哪儿都躲不开“娱乐圈”三个字。更郁结的是高速上整修道路,好长的一段路只有两车道,车堵成什么样儿可想而知,前进没法后退更是无路。
郁洁的那点耐心消失殆尽,本来舒缓的音乐此时听来也令人烦躁不堪。关了音乐捶捶方向盘,泄气。
最近运气不好。
包里想起了电话声,这是一年才会响几次的电话,难道是出了什么事?郁洁心一紧,手忙脚乱翻出电话,跳动着两个字母“yj”。
接通电话不待那边说话郁洁忙问道:“怎么了?”
那头的人柔柔笑了:“繁繁,你紧张什么,我就是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最近感觉好些么?”郁洁问道。
电话那边的人不答她反而把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了点儿:“你听,海浪的声音……”
郁洁听着,眉头皱了起来。
“你真的要这样活生生看着自己死去么?我求求你,看在妈妈的份上你去医院好不好?我明天就到,送你去医院。”郁洁说道。
“繁繁,别来,来了我保证你看不到我。”声音叹息了一下:“繁繁,我这一生挺知足的,做过好人也做过坏人,爱过人也被人爱过,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个孩子,这个遗憾繁繁你以后替我弥补好么?”
“我不管,那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郁洁说道。
“你知道,我们俩的人生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联系在一起的,繁繁,我求你。”
郁洁挂了电话狠狠捶了下方向盘。
摇下车窗透气,车以龟速前进着。
并排的车也摇下了车窗,一个粉面无须的阴柔男人对她笑:“hi,美女。”
郁洁正一肚子闹心事。
冲那男人比了比中指郁洁摇上车窗专心开车,好不容易前方有了出口,郁洁便转了出去,绕了一圈重又开回来,目的地:c城。杭州就不去了,她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做。
郁洁又消失了。
认识她的人仔细回想一下大概有一星期左右没见着她了,电话也一直关机。不过,有的人习以为常,因为郁洁实在是个任性的女人,她这也不是第一次莫名其妙消失了。有的人习惯有的人必然不习惯,比如,初识的,找她有急事的,比如刘博达,比如惠起。
不过,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包括好朋友王苗。
挂了电话王苗仰天长叹:“郁洁你这个王八蛋死哪里去了,再不回来萧翰之要全国通缉了。”
郁洁回来了,瘦了一圈,晒得有点黑,进店来的时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人人有份儿。
郁洁说她去旅游了。
大家都知道郁洁不喜欢拍照片,所以也没嚷嚷着看。
郁洁去了趟萧家,给萧家四口人外带老阿姨都带了礼物,萧翰之他爸挺高兴,他妈和他妹没看在眼里,嘴上一句“谢谢”也是言不由衷。
郁洁也不在乎,聊了会儿便告辞,照例是萧翰之送她。
“去哪儿了?”萧翰之问。送的东西都印着外语,铁定是出国了。
“欧洲。”郁洁说道。
“下次再走把电话开机,万一有点事儿可怎么办?”萧翰之说道。
每次郁洁无缘无故消失他都提心吊胆,出现场都不能全神贯注,经常会有一种可怕的想法在脑子里盘旋:现场会不会是郁洁……
“开机还能玩的尽兴么?一天八百个电话找我。”郁洁说道:“喝酒去啊?”
萧翰之放慢车速有些担心地看她,这次回来郁洁有点不一样,有些强作欢颜的意思。
“怎么忽然想喝酒?”萧翰之问道。
“对我来说喝酒是家常便饭吧?”郁洁说道,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c城很美丽。
“你刚回来,还是好好歇歇,过几天再去吧。”萧翰之说道,还是拐上了去郁洁家的路。
进了家门郁洁没像往常那样去换衣服而是先到厨房拿了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郁洁,你有心事。”萧翰之用了很肯定的语气。做警察时间长了总是能从人的表情和眼睛里确定一些东西。
“哦,有啊,异国之恋夭折了。”郁洁笑着说道,盯着杯中晃动着红色液体。
“郁洁!”
“萧翰之你别问了,等我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郁洁说道,喝一口酒,慢慢咽下去。
“我最近休假,我们去泉山疗养区?”萧翰之问道。
“不去,都是老头子老太太一个个还趾高气昂的,我不爱看这样的人。”郁洁说道,巧了,他妈就是这样的人。
萧翰之自然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他妈私下里是跟他说过好多次郁洁的坏话,可作为儿子他总不好讲妈妈的坏话。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果然这种酒喝了也没意思。
“打住,我这不是十块钱一瓶的,哪有你这么糟蹋东西的。”郁洁说道。
萧翰之忽然站了起来往前跨一步就到了郁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之凝重也是少见,郁洁有点讷讷:“你不是要家庭暴力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一阵风裹着一道黑影飘过,郁洁觉得手里的杯子大力摇晃了一下,好像有凉凉的液体溅出来了。这么大力气要勒断她的骨头。
“不管谁挡着我都要和你在一起。”萧翰之说道。
……
“萧翰之!”
“嗯?”
“酒洒了,你赔我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