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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师很快发来短信,告知黄芪买了四天后的火车票,她不得不赶回学校去给爸妈预定住宿宾馆。沙周胤本来该拆线了,被她胳膊肘这么一压,医生嘱咐再过两天看看,没法跟她一起回去了。黄城主只要孤零零地登上回校的火车。
小英伤没好透,她只让他送到工地外面不远的公交站。上车之前黄芪问他:“小英,你还回不回我那边的工地?还是要直接回老家?”
沙周胤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还会过去一趟的。这几天你好好陪陪你爸妈,等你有空了,我再去看你,然后回家。”
“那……你回去了之后,我还能给你发短信吗?”
他的笑容也有点苦涩:“当然可以,高中时我们不也一直写信的吗?不过不能像现在这样一个月发几千条了。”
黄城主强颜欢笑:“少发点也好,就当省钱了。”
但古人不是说了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月写一封信,半年一年听到一点消息,好像也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在一起过了又要分开不能联系,思念就显得特别浓烈,难以排解。
坐上公交车半小时到火车站,在候车室里等着,黄芪就感觉那种思念排山倒海而来。她才和小英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就这么想他,想听他的声音、想见他、想拥抱他,未来还有三年,两万六千多个小时,要怎样挨过去?
她拿出手机给小英发短信:我到火车站了。
只是旅途中报平安而已,即使是拜访普通朋友也会发这种短信,不能算她克制不住自己。
上车后她又发:我上车了。
火车开了。
火车到站了。
我到学校了。
他一条都没回。他比她自制力强,所以他忍住了。如果小英回她短信,哪怕只是随便应一句,黄芪觉得她一定会立刻源源不断地回过去,甚至给他打电话,甚至转身掉头回去找他。
这种煎熬在他那里默默地承受消化掉了。
毕业典礼之前宾馆果然变得很紧张,附近高校又集中,黄芪跑遍了学校周围五公里之内的所有宾馆,最后终于在往北两站公交的地方抢到一个双人标间。这花掉她整整一天的时间。
可是剩下的三天呢?爸妈还有三天才来,这三天她怎么忍过去呢?论文写完了,同学出去玩了,研究生开学还早得很,空虚无聊的日子显得尤其漫长。
同宿舍的另外两个女生都去外地旅游了,只有阮静在。黄芪回宿舍发现她居然还在看论文,问她:“你的毕业论文还没写完吗?怎么还在看paper?”
阮静说:“早就交了。这是下学期的课题,我先做做调研。”
黄芪诧异道:“下学期的事不用这么着急吧?好不容易放假了,你还不趁机休息休息,研究生的寒暑假就没这么闲了,有的老板都不给假期。”
阮静说:“博士可不像本科这么好混,短的五年,长的七八年都有。反正闲着没事就早点开始呗,时间都是自己的,现在玩掉了将来还不是得补上。”
黄芪被她说得很羞愧。反正她没事做成天想小英也很煎熬,就跑去实验室主动揽活干。
方教授看她这么积极很欣慰:“果然是自觉刻苦能做研究的好苗子,不读博真的可惜了。”
黄芪没好意思向他坦白自己是为了治相思病才把精力放在学习研究上的。
在实验室呆了两天,方教授又来找她谈话:“黄芪,我有个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事情很简单,还是去年方教授跟她说的那个墨尔本大学的联合研究项目,本来准备派一个新的博士生过去接手,谁知方教授今年招的两个博士,一个拿到国外offer要出国,一个说家里给找了国企的肥差不想读博了,全都违约不来,原先负责的师兄又急着毕业,青黄不接找不到人接。方教授比较欣赏黄芪,就想让她先过去接一两年。
黄芪一边听一边想:幸好自己没出去工作,不然方教授今年也太衰了,违约对别人影响还是挺大的。
“说实话,这个项目真的很难得,跟着做别说硕士论文,发几篇重点期刊博士毕业都没问题。你如果想接着念,明后年硕转博,还是跟着我,跟直博一样年限一点都不耽误;要是实在不愿意读博,明年我招了新的博士进来替你,这一篇论文就够你毕业了,还能免费出国旅游一趟,何乐而不为?”
说得黄芪也有点心动:“方老师,明天我爸妈就过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我问问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也同意我就去,好吗?”
方教授笑眯眯的:“好好好,那你尽快给我答复。”
第二天丁老师和黄老师抵达,黄芪去火车站接他们。离毕业典礼还有三天,先带他们去市内的古迹景点玩了一圈。
六月底天气已经很热了,学生宿舍没有空调,丁老师就让黄芪跟他们一起住在宾馆里。这样她一天24小时都和爸妈在一块儿,连偶尔给小英发个短信的机会都没有了。
相思病没有治好,反而日趋严重。
市区里有名的景点她和小英约会时基本都去过,如今故地重游物是人非,简直就是往黄城主还在滴血的心口又插了两刀子。偏偏陪着爸妈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强颜欢笑,对着相机镜头裂开嘴比剪刀手。
刚开始出来玩他想借个数码相机拍照,黄芪觉得自己长得一般又不上相,跟小英的脸放在一起简直就是去衬托他的,矫情地不肯拍,导致现在她连一张和小英的合影都没有。悔死了,哪怕路边大头贴随便拍一张也行啊!
中间爸妈去洗手间,她一个人在外面拎包等着。公园中央是一片广阔的湖泊,春夏秋三季全是划船的游客。去年她和小英也来划过,自以为浪漫很傻很天真地选了一条脚踏船,结果划到一半她就腿酸踩不动了,后半程全是小英踩的,回去之后还肌肉酸痛了好几天。
码头附近停着空闲的游船。她还记得去年她选的是编号1927,那是他们俩的生日日期并排在一起,和小英的手机号码一样的好兆头。
她沿着河岸往前走,在船只中寻找那艘1927,走下去好长一段,居然真的被她找到。
那是一艘黄鸭造型的脚踏船,鸭子的头部不知道被谁撞破了,和一堆生锈废弃的旧船拴在一起,落满了灰尘,默默地缩在河岸拐角处随波荡漾,周围飘满了风吹过来树叶、泡沫和垃圾。船尾红漆写的“1927”四个数字,已经斑驳零落难以辨认。
忽然涌上难以名状的悲伤,她拿出手机来发短信:“小英,我陪爸妈逛公园,看到去年咱俩一起划的那艘船了。”
手机显示发送成功报告,但是他没有回。
“就是那艘编号1927的鸭子船,当时看到我觉得好巧,就选了这艘,你还记得吗?”
“你说你的手机号是咱俩的生日,划个船编号也是咱俩的生日,说明我们真的很有缘分,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刚刚我看到那艘船破了,它已经废弃了。”
“小英,我好想你。”
这次他终于回了,只有三个字:“我也是。”
酸意一瞬间涌上鼻间,她立刻按下通话键拨过去。电话里是嘟嘟的忙音,一个机械的女声重复着:“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一直听着那个声音没有挂断,凉风从湖面一阵阵吹过来,吹干了她眼里的泪意。
“小芪,你怎么不说一声跑到这里来了?我们找了你好久。”丁老师和黄老师从洗手间那边走过来,语带焦急。
她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刚才来了个电话,那边太吵听不清。”
黄老师问她:“是老师同学吗?要不要紧?”
说到老师,黄芪想起前两天方教授问她的事,就对爸妈说:“爸,妈,我正好有个事跟你们商量。”
她把方教授的意思说了一遍,爸妈都有点错愕。黄老师问:“小芪,你之前从来没打算过出国,突然就说要出去,离家那么远,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家,语言风俗都不一样,环境差异那么大,你能习惯吗?”
黄芪说:“其实不在家乡哪儿都一样,我现在不也就一年回去两趟吗,没什么不习惯的。”
黄老师说:“看你自己怎么打算了,我都能接受。你想去吗?”
黄芪其实挺想去的。不仅因为机会好,而且可以换个环境。如果留校读研,每天在学校里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和小英一起呆过的地方,无数两人相处的回忆,让她情何以堪。她这还只是偶尔和小英见面,那些同校的情侣,每天都在学校里,真不知道他们分手后怎么排解失恋情绪的。
“我觉得机会不错吧,想去试试。”
黄老师问丁老师:“你觉得呢?有什么意见吗?”
丁老师是女人比较心细,看黄芪这几天心不在焉的模样,女儿和沙周胤的事也是她插手的,能猜到黄芪的想法:“我也没意见。反正就去一两年,又不是定居国外不回来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开阔一下眼界,有些你想不明白的事也许就想通了。”
爸妈都同意,黄芪回去就答复了方教授,对方希望她尽快过去。毕业典礼完就七月份了,办签证订机票都需要时间,还有很多交接事宜,日期很紧。黄老师和丁老师回家后告诉爷爷奶奶,他们虽然遗憾黄芪不能回家过暑假,但觉得这是件挺好挺光荣的事儿,都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