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改主意了?”淑嘉非常不解,她老公前阵儿刚跟她招供说是为了不去南巡装病,现居然又回来让她收拾行李?你是来搞笑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胤礽嘴巴里发苦:“汗阿玛这回是必要带我去,难不成我还再病一场?赶紧收拾吧。”发言权与决定权康熙,康熙不决定则已,一旦决定了,那就没有旁人反对余地了——反对也无效,不如省点口水去照办了。南巡之事,康熙已经明里暗里提过复数次了,胤礽能够做,就是乖乖随行。
皇太子殿下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一回,你和弘旦都要随驾,不要忘了。”
“嘎?”淑嘉还真是忘记了,胤礽不去,她自然是去不成了,也就不往这上头想了。这个时代出行,到郊区去散心还好,长途跋涉绝对是受罪。她小时候从京城到杭州一来一回,晕船中暑,苦不堪言。这‘没有被现代文明污染过纯正环境里’旅游心思从此淡了很多,现代文明对人类社会贡献是非常明显。
“那咱们家那三个孩子呢?”淑嘉不会呆到以为康熙会把整个东宫都放到随行名单里,现要确认是弘晰、弘曈还有弘晷这三个人里有谁要跟着去,她好安排一下剩下人。
东宫五阿哥,太子夫妇幼子,过了周岁之后就被取名为弘晷。对于这个名字,孩子妈唯有默念:“晷有光亮之意,绝对不要联想到红鬼神马,皇帝起名字听起来再坑爹也只能认了。”
胤礽倒清闲了往桌边一坐,端起茶碗来道:“弘曈开春就要去读书,初入学,怕走不开,弘晷又太小,弘晰年纪倒是够了,可汗阿玛又没说带他去。这三个怕都要留下来了。”
淑嘉正翻书,看要带哪几本一起走,手上一停。她内心非常矛盾,她要不跟着去,这样长途旅行就必须指派个女人跟着胤礽、一路照料衣食住行等等,这显然非她所大愿。如果她跟着走了,弘曈、弘晷两个又太小,还有些不放心把他们留家里。
她情况与胤礽不同,她如果说病了,不去就不去了,直白地说,比较不那么重要。“是啊,弘曈要读书了,哎呀,他读书要用东西我还没给他准备好了呢。对了,简王家二阿哥、三阿哥也与他同岁吧?”
现简亲王已经是雅尔江阿了,他长子德隆生于康熙三十三年,比弘旦还大,早已宫中读书。而次子阿尔塔、三子永谦同岁,俱是康熙三十七年出生,淑嘉此问是想知道这雅尔江阿有没有为这两个儿子打报告要求入宫读书。如果有,且得到批准,那么弘曈也算是有了同龄同学,东宫与简王府关系还算不错。
胤礽拍拍脑袋:“这个我倒还真没听说,明儿就问问雅尔江阿去。他家二小子是庶出,估摸着未必能过来。”
“这还真是……弘晰入学早,未必能与弘曈一道儿呢。”
“这有什么好担心?”胤礽不认为这是个问题,“弘旦那会儿不也是独个儿?”
“弘旦上学时候,咱们也没随驾南下呀。”
“他还不跟咱们住一块儿呢。”
胤礽摆摆手:“把高三燮留下来看家,此番汗阿玛并未奉皇太后祖母出行,宫里还有她老人家呢。再说了,弘晷还有嬷嬷呢。”
淑嘉垂下眼:“你说是。”再痛苦,被点名了也得跟着一道儿去了,当成是跟胤礽迟来蜜月旅行好了,虽然周围一堆电灯泡。呃,以现男士发型来看,这个电灯炮这个词还是挺形象。
弘曈要开学了,淑嘉先放下行李事儿,给儿子清点文具。皇家学校一年里就放不了几天假,开学时间还早,康熙还没动身,东宫三个孩子就要上学了。身为太子妃,用得着亲自动手做针线时候本就不多,其中一项就是给自家孩子缝点小东西,培养感情什么。
淑嘉早给弘旦做过一个书包,当时是下了大力气,用到现也没用坏,看着是旧了些,淑嘉却没打算给他现就换,小孩子用一用旧东西未必是坏事。这次就只做了两只书包,一只给弘曈:“你三哥可是自己捧着书去上学,你得了额娘东西,就得跟你三哥一样。”
另一个是弘晰:“弘旦去乾清宫侍奉你们玛法,我给他收拾了行李,多了我针线,是你先前没得,今年正好儿,你们哥儿仨一样儿了。记得,对师傅要客气些。”
弘曈抱着书包,强忍着不要把书包挂身上转圈儿,跟着弘晰说:“儿子谨遵额娘教诲。”
弘旦鼓了一下腮帮子,被淑嘉看眼里,留下来谈话。淑嘉摒弃了宫中常用交谈模式,与弘旦并坐炕上,搂着儿子:“你东西,有些还能用,我就没给你换。你呀,这宫里,想要什么样好东西也都能得,倒是想用旧东西却很不容易。”
母子俩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肢体接触了,弘旦开始还腰杆挺得很直,说着说着就整个人靠母亲身上了:“额娘,儿子明白这些道理,玛法那里也有些用了不少年头东西。”
“额娘要说不是这个,”淑嘉摸着弘旦额头,“厉行节俭这样大道理,你玛法、阿玛、师傅跟你说得一定不少,额娘再唠叨自己都觉得烦了。”
弘旦从淑嘉怀里抬起头:“那额娘意思是?”
“人呢,总要经过些事情,才能长大。不管是喜怒哀乐,都是修行考验。”不管他现能不能听得懂,多说说这些,总是好。淑嘉想让自己儿子从小就能看得开一点,这样遇到困难时候才能够可能少造成心理阴影。
比如说,同样是死了爱人,顺治就跟着死了,康熙内心强大一点,立了继后。
比较起来,从做母亲角度来看,淑嘉绝对不想要个顺治式儿子,现看来,她愿望倒是实现了,也让她有点儿哭笑不得——她弘旦身上明显感觉到了康熙影响。
“唉呀,你哥哥们读书时候额娘就没给他们做过什么针线呢,这一回正好补上了。好啦,晚上想吃什么?明儿你又要去乾清宫那里了。”
过年有年假,这个不假,弘旦回家日子却很有限,他不但是太子嫡长子,而是皇帝嫡孙。本人可爱是一方面,其政治招牌含义不言而明,康熙把他带身边时间也很长。淑嘉只能抓紧有限时间跟儿子联络联络感情,免得康熙这个有养坏太子前科老头把她儿子也给带歪了。
饭桌上奉行着“食不言”,因是自家吃饭少了很多谦让,只有开饭前淑嘉指了几道各人喜欢吃东西叫分别端到各人面前而已。一餐毕,洗手、漱口,端起茶来呷上一口,才是交流时间。
淑嘉本不愿意这么早就告诉弘曈南巡事情,无奈南巡是件大事儿,知道人很多,东宫里也要收拾准备,早晚是告诉大家。胤礽也是这个意思,他决定直接跟儿子们宣布结果就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抗议无效,老实接受就对了。
淑嘉担心年幼如弘曈会哭闹这样事情根本就没发生,不管是一直被留家里弘晰还是初次经历父母不身边弘曈,都认命地接受现实。只有这样时候,淑嘉才不得不承认,传统父母与子女相处方式,有时候还是能省不少麻烦。
“叫高三燮、吕有功、林四儿、秀妞、紫裳他们几个都留下,你们有什么事儿,小事儿吩咐高三燮去办,大事不能决,可请示宁寿宫皇太后。”淑嘉定下了基调。
胤礽把手中茶盏一放:“就这么着罢,天儿也不早了,你们放了假也不可懈怠,都去温过了功课再睡。弘曈跟我过来,你年后要开始读书了,眼下还得再用功一点。”
几父子各有各事情,淑嘉着手处理离家后安排。李甲氏、李佳氏被叫了来:“我与太子爷要随驾南巡,估摸着得三月里才能回来,两个多月时间,这家里就剩你们两个大人了,万事上点子心。”
李甲氏、李佳氏屈膝一礼:“奴才们听主子吩咐。”
“弘晰他们三个还小,你们都警醒一点儿,有事就叫高三燮。他们三兄弟都有嬷嬷、太监照看着,我并不过于担心。我与太子启程后,这东宫里就关起门来过日子。”
“嗻。”
对于留守宫女太监,又是另一番安排了:“高三燮带着林四儿、吴明理留下,红袖、秀妞、紫裳、小满也留下。你们要看好门户,外面乱人不许进,里面人也不许四下乱逛,红袖、秀妞,你们两个素来是稳重,旁事都好说,小阿哥要看顾好!再有,这两个月,你们所有人都要机灵一点儿,东宫规矩,不要随意与人起冲突,有什么事儿等我与太子回来再说。”
“嗻。”
然后是与弘曈、弘晷嬷嬷分别谈话:“阿哥从生下来,我就没离开过,这一回推辞不得,只好暂时分别。这两个月,我把儿子就交给你们了!”
嬷嬷们齐齐跪下:“奴才们敢不用心!”
淑嘉办完这个还不放心,趁春节里四下拜年、聚会机会,宁寿宫里央了皇太后,还到承乾宫里,向本次并不随驾佟妃好一番拜托。
承乾宫里,佟妃很是欣喜地摸着弘曈小肥脸:“咱们四阿哥又长高了,听皇上说,过两天就要上学了?”
弘曈认真地点头:“嗯,后儿。”
淑嘉对佟妃促狭地一笑:“瞧他这个高兴劲儿,从听说汗阿玛准了他上学,嬷嬷回说他好几天都笑到半夜才睡。”
“阿哥读书是好事儿,高兴也是应该,”佟妃说着,又叫拿出准备好了庆祝弘曈读书礼物来,除了文房四宝,还两个装着笔锭如意金锞子荷包给了弘曈,“这是单给你玩。”
弘曈响脆地谢过佟妃,歪靠淑嘉腿上,对佟妃挤眼睛,逗得佟妃一笑:“咱们四阿哥可真招人喜欢。”
“您要这么觉得,我可就正经有事要拜托您,也不怕您嫌弃了。”
佟妃身体向淑嘉方向倾了倾:“咱们还要说什么拜托不拜托,这样见外?”
“那可好了,”淑嘉双掌一拍,“妃母许是知道,再过几天,太子爷与我要随驾南下,这家里没个顶用人能照看着。早间虽宁寿宫央过老祖宗了,可是我想,老祖宗近年来越发高卧,并不很管事情了。真要有什么事儿,还得指望妃母作主呢,”双手扶着弘曈脑袋对着佟妃,“尤其是这猴儿他们几兄弟,男孩儿又淘气,少不得请妃母费心呐。”
佟妃伸手拉过弘曈:“阿哥这么与我投缘,我正求之不得呢。他又读书,白天自有师傅,晚上有嬷嬷,真有什么要办事儿,阿哥,”低头对弘曈说了,“你只管打发人到承乾宫来说给我,好不好?”又指自己宫中得用宫女与两个首领太监,“认一认他们,再认清楚了,我有事儿找你,必叫他们几个去,旁都不是。”
淑嘉暗道佟妃仔细:“谢妃母了。”起身一福。
佟妃忙虚扶一下道:“应该。”
托付完了事情,淑嘉还不能歇息,胤礽拿出个小本本给她:“把这个看一看。”
封面是个白皮,上面什么也没写。淑嘉疑惑地揭开封面,内瓤儿第一页右边第一竖排赫然写着“直隶巡抚李光地”。再往左,一条一条地列着李光地简介。
淑嘉继续往下翻,发现这是一本地理知识普及手册,从北往南,它列出了从北京到南京这条线上要经过省份——依次,及各地官员名字——按照官职与重要程度决定介绍繁简度。
太子妃跟着出行,当然要见一见当地官员家着。太子妃,虽不如太子重要,如果有这样一个人跟着,康熙也不介意显摆一下他儿子幸福家庭。
得,背吧。
胤礽道:“你也不用全背下来,把每页列前面几个人记住了就好,等见到他们内眷,你能提一两句大概也就成了。册子带身边,每到一处前拿出来看一看就是了。”
不用背诵,省了淑嘉不少事儿。颇有兴趣地了解一下半拉中国官员,不出意外地后发现了坑了无数人曹黑胖先辈。胤礽注释“工诗,有文采,极有圣宠,颇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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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后顾之忧,又行前反复强调了家中纪律问题,淑嘉才非常不放心地打包起行李来了。开了春,天气仍冷,风吹到脸上却已经显得柔和了,厚重大毛衣裳就不用带太多。因是三月里回来,夹、单衣服也得带上,光衣服就带了两箱子走——这还是精简过后结果。
这边儿收拾行李,过年应酬还免不了。预定行期是正月,康熙要上元节后才能动身,此之前,他还得参加各种祭祀、指派人参加各种祭祀、接受四方朝贺等等等等。宫里上上下下,也一样要有种种活动。
今年应酬活动也翻了,宫里培训出来太监剧团经过考核正式挂牌。宁寿宫里搭起了戏台子,皇太后带着一干女眷看戏。淑嘉与佟妃一左一右坐皇太后身边,担负起了讲解任务来。
皇太后上了年纪,眼睛有些老花,身边桌子上放了个眼镜匣子,取出眼镜来看戏。穿着皇太后制服戴着眼镜,这个造型怎么看怎么有点儿搞笑。淑嘉也真笑了。
皇太后透过镜片儿问淑嘉:“这戏有什么好笑呢?说来我听听,我总是听不懂。”言语间很是惋惜。
淑嘉:“……”皇太后天然呆杀伤力从来没有减退过啊!
太子妃歪楼功夫也不是吹出来:“戏么,就是看个热闹,我听人说这个唱腔那个唱词听多了也头大呢。”
太子妃一向是皇太后知己,扒下脸上眼镜,皇太后不看戏了也忘了刚才问题:“可不是,我听不懂他们唱什么,不过这小声音儿还真是顺耳。”
歪楼成功。
除此之外,还要意思意思地到各宫里走一走,拜一拜年。各宫里是无法亲自到东宫里来回拜了,倒是各宫儿子们到了东宫拜年,呃,排朝臣们前头,
每当这个时候,胤禔就为自己是打头阵而感到郁闷。打头阵,就意思着他要跟太子面对面,面对面地给瞧着不顺眼人磕头行礼,二跪六叩,让做哥哥情何以堪啊!
大过年,还要讨个口彩,不可口出恶言,把直郡王憋得不轻。皇太子坐宝座上,看着他大哥那憋屈头顶,肚内暗爽不已。
男人们明争暗斗,女眷这里就显得平和了许多,妯娌们一处喝茶聊天,比前面和谐多了。南巡是一个话题,本次随驾皇子只有三个:皇太子、皇四子、皇十三子。出行两个多月,又不是出征也不是办差,当然要带女眷。
淑嘉要随同南下消息是大家都知道了,三福晋道:“太子妃真是好福气,我们做梦都想去看看江南水乡呢?从来都是从诗文里读到、从图儿里看到、从旁人嘴里听到,再没自己去看过。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向往之意很浓。
七福晋道:“可不是,说起来,四嫂这回难道不去么?”
四福晋道:“我倒想去,家里交给谁看呢?大过年。”
淑嘉心知这不是过年不过年问题,动身都正月十五以后了,年也过完了。实是康熙生日是三月里,必须准备好万寿节礼物,她为这事很是伤神,唯恐没有亲自盯着出了什么纰漏就不好了。不管托了谁帮忙,后如果有个差错,还是要算东宫头上。
亏得珍宝玩器已经准备好了,绣品正赶工,她家丫环挺能干,交给她们督促着,她也比较放心。
淑嘉也不点破:“四弟妹说是,从我踏进宫里算起,这都八年了,从没离过京,这一要出去走走,还真是不放心呢。不过呀,这会儿南下还真看不着什么好景致呢。”
八福晋就问:“怎么说?”
“这会儿刚开春呢,哪里能马上就有好景致看了。我小时候儿,跟着阿玛杭州住过几年,冬天一样下雪,开春之后一样要耗到二月里才有真正好景致看。到了二月,圣驾都要回来了。”
八福晋凝神一想:“我想起来了,二嫂确是到过南边儿,这回算是故地重游了罢?”
叽叽喳喳,夹杂着:“倒没有景致,有什么鲜事儿回来也要给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讲一讲啊。”打趣。
九福晋、十福晋还算是婚中,要作庄重样,必须保持羞涩腼腆媳妇派头。十二福晋就是媳妇儿了,康熙计划里,去年南巡回来之后就要办这件喜事,因为太子病了,南巡未能成行,办喜事时间就充裕了,十二福晋十一月时候就被抬进了紫禁城。正好与九福晋、十福晋凑成媳妇三人组,静听嫂子们天南海北地闲聊着。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是没有娶嫡妻,像过年这样大场合也不好不来给太子妃见礼,要过来呢,以自己名义未免失礼。后还是德妃发话:“老四媳妇带老十四家去见见太子妃罢。”她还遣了永和宫宫女陪同十四阿哥侧室。
而十三阿哥侧室瓜尔佳氏,则是佟妃派了宫女陪同来。佟妃这么做,一是卖十三阿哥一个人情,二也是给太子妃做脸,落得两面得趣儿。
淑嘉看宁蕙穿着亲王福晋服色,位置只皇子福晋之后,使个眼色。宁蕙会意,故意落后几步,等大家都走了,被红袖亲来引到后面跟淑嘉说私房话。
“有件事情,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淑嘉与宁蕙说话一向随意。
宁蕙也很习惯:“您说是不是我们家二阿哥和三阿哥读书事儿?我们爷已经回来说了,多谢太子爷和您惦记着呢。”
“我们也是因着弘曈要读书了,想起来你们家里还有两个同岁呢。”
“我们爷倒是上了折子,可惜圣上只允了永谦。”宁蕙说着惋惜内容,口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老三是亲生,老二是庶出,当然要自家儿子到宫里多走动增加政治资本好了。
淑嘉完全能够理解她心情,还要故作不知地安慰她:“委屈了二阿哥了,也是,宫里孩子越来越多了,光弘旦他们堂兄弟能读书现都有十个人,再有各皇子、宗室,也只好看汗阿玛心情了,选中了谁就是谁,无法把所有孩子都弄了来。”
宁蕙道:“宫里有难处,我们岂能不体谅?说起来,永谦就与弘曈阿哥是一块儿?可要请弘曈阿哥多照顾我那个猴儿呢。”
淑嘉道:“弘曈自个儿还是个猴儿呢,我倒觉得永谦必会比他懂事儿。弘晰比他大得岁数多了,弘旦又不能经常看着他,我正愁没人帮我教训他呢,说起来,永谦比弘曈还要大上两个月,正是个哥哥呢。”
宁蕙道:“哥哥弟弟一叫,怕是叫他们一块儿猴去了。”
两个女人会意一笑。
宁蕙起身告辞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不然家里不反了营才怪。”
“红袖,送福晋。”
宁蕙又是一礼,淑嘉伸手虚扶,宁蕙后退两步,转身离开,这次见面才算是结束了。
淑嘉眨眨眼又挑挑眉,德隆同学与弘晰同龄,处得也是不错,东宫与简王府下一代可是要和睦相处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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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福晋、命妇们相处装成份很大,与娘家女眷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这一回女眷就全面了,石琳系、华善系是大两支,全体都京中了,此外还有放了外任如石文晟这样,就没有家眷过来了。
石琳系与华善系倒是亲近,说起话来也颇为方便。
石琳夫人两鬓花白,年前见她时候,身上还带着丝丝南方影子,眼下穿上了一品诰色,又是个标准旗下贵妇形象了,与杭州时见到那种误以为是明朝穿越来了模样截然不同。
老夫人笑眯眯地:“太子妃福气,是大家都看眼里。这回南下,又是与太子、咱们阿哥一道儿去呢。”后一句话,正是前一句注脚。
西鲁特氏笑道:“女人福气,夫、子。”这说得直白了。
石琳夫人因说:“江南是个好地方,太子妃一路南下,必是要见些夫人。您身份尊贵,可她们呢,也有一点子能耐,千万仔细些儿。”
这才是重点了。
淑嘉笑道:“太子爷已与我说过,讲了些督抚旧闻,不知有用没用?”
老夫人与西鲁特氏交换了个眼神,西鲁特氏咳嗽一声,小声道:“曹寅母亲孙老夫人,是万岁爷当年保姆,虽比不得奉圣夫人,也次不了多少,这个……您多半是知道。然而曹寅万岁爷心里不太一般,您心里有个数儿,别拿他们当寻常老仆。还有李煦、孙文成,比曹寅虽次一点儿,也是一般身份情况。”
曹寅、李煦、孙文成,说得严重一点那是康熙放江南探子,三个人时有密折入京,汇报各种事情。既使他们本人无意搬弄是非,但是哪一句话捎带上了,都是个不大不小麻烦——康熙很信任他们。
淑嘉会意,点头一笑:“对了,明年大挑,家里准备好了么?”
西鲁特氏道:“三丫头已经出了孝,明年自是要参选,家里姑姑们早就开始调-教她了。”
淑嘉道:“现却是来不及了,等我从南边儿回来,咱们再仔细说说她事儿。”三姑娘淑怡、四姑娘淑惠是跟着一起来,请过安后,因为要说正事,便先被引到别处去坐着了。
西鲁特氏得了女儿变相保证,放下心来:“弘旦阿哥这回也是去?那其他几个阿哥呢?说起来几个小阿哥里,弘旦阿哥原是见得多,倒是咱们五阿哥,没见着两面儿呢。”
淑嘉站起身来道:“这有何难,他正我屋里混玩儿呢,额娘要看,抱来就是了。叫三妹妹和四妹妹也过来一起玩罢。”
娱乐活动很少女人们,对着个小胖娃娃也能开心半天。
“瞧,他笑了。”
“呀,流口水了!”
“嗳,爬到额娘那里去了。”
……
弘晷小朋友恪职守,被一群女人围观了半天,终于累了。叭叽一声趴炕上,尔后只见一只裹得溜圆团子炕子动啊动,噗,翻了个身,他四脚朝天地……睡、着、了!
淑嘉抽了个极薄婴儿睡小枕头给他垫到了脑袋下面,红袖拿出条被子来,帮忙给盖上。西鲁特氏看着淑嘉娴熟动作,欣慰异常:女儿长大了呢。扭头看看旁边侍立四女儿,什么时候这个闺女也跟太子妃似过得舒心,她才算是真正能放心了。
淑嘉却观察淑怡,她对小孩子很有个样子了。不是做姐姐不想好事儿,淑怡如果不撂牌子,指了婚,男方也不会太差。不太差宗室家里,弄出个庶长子来很正常。淑怡已经具备了应付小孩子客观条件,只要她主观愿意,未来日子哪怕是作作样子,也能是个叫别人挑不出理儿来大度主母。
淑惠……还小,再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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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女眷告退后,胤礽也从前面回来了。淑嘉把石家女眷带来消息与他共享,就算她们不说,她也知道曹家四次接驾,闹了巨额亏空,后被抄家,曹雪芹才脱离了原来纨绔子弟人生轨迹写了《红楼梦》。
能四次接驾,只能说明他们家跟皇帝关系铁,这样人哪怕不结交也不能得罪。
胤礽却只有三个字:“知道了,”顿了顿,又额外解释了一句,“你不必紧张,他们是谨慎,京里主子,他们轻易是哪个都不敢得罪。咱们只要不给他们脸子看,不盘剥他们,就成了。”
这样简单?淑嘉将信将疑。因有胤礽“不给他们脸子看”一语,她并不担心胤礽会塌场子。
安心随驾启行就是。
真是放心得太早了!
出行没两天,就遇到一个难搞定人——李光地。
明珠、索额图两人也被康熙圈进了考察团里公费旅游去了,两个家伙陪着康熙忆当年、下棋、品尝。都是做过大学士人物,对朝政等都是很有见解,康熙偶有垂询,也不至于是鸡对鸭讲。对此,康熙很满意。
出行第二天,康熙接到了直隶巡抚李光地折子:圣驾过境,疆臣来朝。彼时太子还没跟前,他去教他儿子读书去了,康熙顺手把折子就给了这两个老家伙:“李光地要来啦,你们也好些年没见过他了吧?正好,朕准了他折子,你们也叙叙旧。”
叙个p!索额图心里暴起了粗口。三个人里他明白,李光地是个滑不溜手问题人物,而且……对太子印象不太好。
口中应道:“主子说是,奴才也是这样想。”心里转着主意:得让太子想个法子呀!眼珠子一转,看到了明珠,动起了脑筋——让明珠从中转圜?
明珠跟李光地,两人还真有点儿相像地方。
明珠也有点儿犯难,皇太子老师对他功课从来赞赏有加,对他处置政务能力也是赞不绝口,这两点上,明珠与他们看法一致。但是!大家对皇太子人品么……就有那么一点儿意见了,比如装x啦,比如不太懂人情世故啦,这一点上,明珠也跟他们看法一致。
原来明珠是很得意于后一点,拉太子下马么,正道不行就走偏门,只要能成了,偏门也是门啊!现这后一点要了他命了!他现是得跟太子亲近一点,才能保证胤禔事发后少被迁怒。
妹!翩翩美老爷明珠做了个不文雅动作,还好,我早有准备。
康熙出行不是纯旅游,他还得办公,京里折子到了,明珠和索额图识相地告退了。
离康熙所之船舱远了些,索额图一拉明珠袖子:“端范。”
明珠哪能不知道索额图想法:“去看看弘旦阿哥如何?”
索额图会意:“从来没服过你,现我服了。”
手拉手,往前走,我们都是好朋友~
胤礽对于李光地,也是早有准备,他去年装病也是为了躲以李光地为代表那些本来对他印象不太好老臣。今年看躲不过,这才硬着头皮上阵。
授课结束,让弘旦进行一百二十遍**,胤礽抽身出来到康熙跟前议政,被两个老头子堵到了门口儿。
船上空间小,胤礽与两人靠得很近,两个俯身行礼时候,一手抓了一个给拎了起来:“两位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汗阿玛要见我?还是要见弘旦?也不用你们来传口谕啊。”
索额图比了个手势:“噤声。”
明珠配合地小声道:“太子,李光地要来朝见。”
胤礽作镇定状:“正好,他曾作过我师傅,现宫里师傅虽多,我还是觉得他学问不错。这回弘旦跟着出来,正好请教一下。”
明珠看看索额图。
索额图看看明珠。
同时笑出声来。两人都是既高兴又忧虑,高兴是太子成熟有谋,忧虑也是这个。前者,两人现都多多少少算是太子一拨了,太子无恙,他们也跟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后者,他们发挥余地就小多了,难以建功,也就不好卖功。
胤礽目光从明珠脸上划到索额图脸上,又从索额图脸上划回明珠脸上:“你们——不止是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罢?难道……?”你们也是这样想?
得,从脸上表情就都能看出来了。
明珠道:“还得跟小阿哥招呼一声才好,您……”
胤礽道:“我再嘱咐他两句。”
待人接物方面,弘旦小朋友还真不用多教:“阿玛,我明白了,从学问上,把他当成与熊师傅一样人,从亲近上……跟那位纳兰老先生一样?”
胤礽:“……”他到底像谁啊?
弘旦不用担心见不到李光地,康熙带他来,一大功能就是显摆。李光地也是显摆对象,两人打照面机会是大大。整个接见过程里,弘旦都被康熙带身边。
李光地进来拜见康熙时候就看到一个幼童站御座旁边,一猜就是弘旦了。他装成不认识,只管见了康熙,回了康熙话。直隶与京城多近啊!有什么闻……也早来回递小纸条说光了,很,康熙进入了显摆阶段。
“来,看看朕孙子。弘旦,这是直隶巡抚李光地,他教过你阿玛。”
李光地已经卷起马蹄袖又打了下去。弘旦前行一步:“李师傅请起。”童声清脆。
看着李光地卷袖子,等他卷完了,康熙说:“坐罢。”两人同时落坐。
弘旦先开口:“听阿玛说,您问题是极好。您朝见玛法能呆多久?我有好多问题,可以请教么?”
李光地谦虚地道:“臣……略有研究而已。论起学问,圣上才是学贯古今,太子亦是聪明灵慧之人。阿哥有两位教导,臣,实也没有什么插口余地啊。”
弘旦皱皱鼻子:“玛法当然是有学问有眼光人,玛法这个有学问有眼光人选了你教他儿子,那你是什么人啊?”
李光地:“……”他不能说皇帝没带眼镜啊!也对这个小阿哥有了初步了解。李光地郁闷当口,弘旦说完,已经伶俐地跑到李光地跟前一揖:“先赖上你啦。”
康熙捋须而笑,他喜欢看他家孩子k得手下头破血流。笑够了,终于良心发现地给他喜欢臣子来解围:“弘旦,你又淘气了。”
“好容易见到可以请教人,当然不能放过啦。我阿玛统共能看得上几个人学问,”扳指头,把胤礽腔调学得惟妙惟肖,“汤斌、耿介、熊赐履、李光地、张英,”嘟囔,委屈,“我当然要抓住啦~玛法,我这是求贤若渴,不是淘气。”
“我和你阿玛惯坏了你!”康熙故作不悦,“晋卿,你就好好教教他罢!”
李光地领命,然后发现孩子他爹不,心下狐疑。弘旦学胤礽学得很像,李光地倒是愿意相信胤礽佩服他学问,这点自信他还是有,不过太子之前对大家态度……
因是行船,体育课就免了,康熙看看天气,惋惜地道:“这会儿也不能下水,回京后你再学凫水吧。”
弘旦下午就跟李光地泡了一起——由胤礽领过来见师傅。胤礽阻止了李光地行礼,口称‘师傅’:“汗阿玛那里,咱们叙官职,眼下,只管说学问。”态度很是和蔼。
李光地有了弘旦缓冲,对胤礽印象好了那么一咪咪。让他现就一副死心塌地模样,那他一定是吃了符灰迷了本心了。胤礽对此不以为意,张英、熊赐履、张玉书……哪一个又是很容易就能被他拉过来了?印象不再崩坏就好啊!
如果只是这个标准话,那么已经达到了。
李光地御舟上呆到了第二天,临行前对皇孙赞不绝口,他知道弘旦现归康熙养,夸孩子就是夸孩子祖父。康熙果然很高兴。
李光地心里呢,对太子父子评价远不如口上那么纯洁:小三岁看终身,是个不好糊弄小朋友。大那一个,原本是个呃,二货,现,倒是不二了。
这父子俩得皇帝喜欢啊,又对自己没恶意,还释放出了某种善意,当然也不排除皇� �有心让自己与这对父子亲近。
权衡再三,李光地决定,回应这种善意,也就有了称赞弘旦那一幕。他从,还是康熙。皇太子,依旧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