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心里不痛快, 又不敢乱说什么, 讪讪的坐在炕上,干巴巴的看盯着许草沈氏小安她们缝缝补补,聊天说笑, 有一种怎么都融不进去的感觉,她心里有些挫败, 躺在炕上睡了起来。
旁边苗苗跟军哥儿闹个不停,抢娃娃抢的好不开心。
没多久, 富贵就回来了, 许草忙帮他把身上的落雪全部拍落了下来,富贵冲她嘿嘿一笑,“送爹娘到家了我就回来了。”
许草忙问, “瞧见二丫, 三丫,小山他们没?他们怎么样?”
“他们都在家里, 放心吧, 都好着了。”
许草这才放了心,又把富贵拉着坐在炭火边上烤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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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雪越下越大,三天后下起了鹅毛大雪,北风也呼啦啦的刮了起来,连门都出不了, 村里人都待在家里,连门都不串了。晚上温度更加的低,一到晚上许草跟富贵就把鸡笼搬进了厨房里, 小白跟黑子晚上也是睡在厨房里头。好在厨房大,许草往角落里铺了些茅草,黑子小白就睡这上头。
晚上炕下烧的旺,又盖上两床厚厚的棉被,倒也不是那么冷了。
许草躺在富贵怀中,身上心里全部暖呼呼的,听着外头风声呼啸,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房檐下都结了冰溜子,一排排的挂在房檐下,看来这天气实在是冷,还未化雪,房檐下就结了冰溜子了。许草穿好衣裳,出了房门往旁边的厨房走了去,一出房间她就觉得冷,冷的很,身上穿了厚厚的棉袄也抵挡不住这股寒气,再加上大风呼呼的刮着,吹的脸颊生疼生疼的。她合拢双手,哈着气搓了起来。
进了厨房,富贵正在灶台前忙活着,瞧见许草,咧嘴一笑,“起来了?快过来坐吧,这边暖和些。”许草窝在他身边,任由他把自己往怀中拉了拉,大手掌包住她的小手搓了起来。
就这灶台里的火烤了会,许草这才觉得热乎了些,起身把昨天蒸的馒头给热了,又切了个萝卜丝清炒了。忙活后,苗苗也起来了,一家三口吃的热乎乎的馒头就着清炒的萝卜丝吃了早饭。
这大雪天也没什么活干,许草抱着苗苗上了炕头,准备教苗苗识字,苗苗也快三岁了,如今叫人什么的都会了,小小的孩子也很懂事。许草也不指望她能学到啥,就当无聊打发时间了。
许草先成苗苗的名字教起,把炕上的小桌子搬到炕床中间,小桌子上铺着许草平日里积攥下来的废纸,还有许草丛灶台下扒拉出来的黑炭头,一笔一划的教苗苗写起了字。
富贵瞧见,乐呵呵的道:“媳妇,你咋还会写字啊?”他媳妇真能干,还会写字,村里可没几个会写字的。对了,小安定下来的亲事,那秀才也是个读书会写字的,看来小安也是个有福气的。
许草笑道:“小时候跟村里的老秀才学的,倒是能认识几个字,我先教苗苗简单的,若是她想继续学,等以后在慢慢教她。”
富贵点头,“那挺好的。”虽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可不这么认为,他就觉得会认字写字的媳妇特别厉害,若是苗苗也会认字写字了,他肯定会更加高兴的。
想着鸡笼钉的不是特别严实,富贵把两只野鸡赶了出来,让它们窝在房檐下,领着鸡笼回房找来木板修补了起来。
苗苗很聪明,许草教她了一上午,她能够记住自己的名字了,许草又教她写字,小家伙写的虽然不是很顺畅,歪歪曲曲,但还是写对了。
如今又不需要干什么力气活,中午这顿饭就省着没吃了,沈氏一早抱着军哥儿过来,瞧见许草教苗苗认字写字,也闹着非要把军哥儿一起教会了。这大半天的时候,许草啥都没干,就是教两个孩子认字写字了。军哥还太小,认了半天也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姑婶,姑婶,您在不在呀?”晌午刚过,一家人正窝在家里的炕头上歇息,外头却响起一个柔柔的女声来。
接着许草听见陈氏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应答声,“哎,来了,来了,是不是如儿过来了呀?”
紧跟着外头又想起院门打开的声音和陈氏焦急的声音,“如儿,你咋这个时候过来了?是不是你爹咋啦?”
那柔柔的声音接着道:“姑婶,不是,是我爹让我过来的,说是让我来看看您。”
“哎,你这孩子来就来了,带什么糖啊,这东西你带回去自己留着吃,我老太婆可不需要。”
“姑婶,您就收下吧,这是我前段时日特意去镇上给您买的。”那柔柔的声音听的出来带着淡淡的笑意。
跟着就是两人进门的声音了,还有那叫如儿的女子说话的声音,“姑婶,我听说三弟妹怀孕了?可真是恭喜了。”这声音似乎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失落。
沈氏和许草对望了一眼,许草已经猜出这叫如儿的应该就是三舅家唯一的姑娘,陈如了,那个前段时间因为无所出被夫家休了的女子。
许草跟沈氏也没在意,没多久外头响起了敲门声,“表哥,你在不在?”
富贵嗯了一声,丢开手中的工具去开了门,瞧见陈如,咧嘴一笑,“是如儿表妹来了,快些进来坐吧。”富贵说着四下看了一眼,指了指炕头上,“表妹,你脱了靴做炕头上去吧,上头暖和。”炕上就坐着许草,沈氏还有两个娃娃。
陈如恩了一声,抬眼就看见炕上笑眯眯的许草了,她一怔,忙笑道:“这位就是表嫂吧,如儿见过表嫂。前些日子表哥跟表嫂成亲时,我在夫家忙不开,也就没过来了,还望表哥表嫂不要见怪才是。”
“怎么会见怪。”许草笑眯眯的下了炕头拉着陈如做上炕,“怪我才是,跟富贵成亲了这几个月,竟然没有去探望三舅和表妹,实在是我们的错。”
这陈如长的如她的名一般,清秀,水灵,皮肤也很是白皙,一双丹凤眼看人的时候含情脉脉,整个人看起来温柔的要滴出水一般。这样的人儿怎么会被男人给休了,许草真是想不明白。
陈如脱了棉鞋,盘脚坐在炕上,把军哥儿抱在了怀中,又扭头去看一旁的沈氏,笑眯眯的道:“二表嫂,军哥儿又长了不少个,上次来瞧着他还不会走路呢,如今都长这么壮实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包糕点来放在小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六七块小小的糕点来。她捻起一块放到军哥儿手中,“军哥儿,我是表姨哦,叫表姨。”
沈氏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
军哥儿笑嘻嘻的一把抓住糕点,往口里塞了去,冲陈如露齿一笑,就是不叫人。
苗苗在一旁瞧见了,也不客气,直接伸手从小木桌上头抓了一块糕点起来,瞅瞅糕点,又看看许草,慢腾腾的把手中的糕点往许草口中送,“娘,娘吃。”
许草笑眯眯的把糕点赛到苗苗口中,“娘不吃,苗苗吃。”苗苗这才鼓着嘴巴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冲陈如咧嘴一笑。
陈如瞧见小家伙的样子,又把苗苗抱了过来,笑道:“苗苗,我是表姨哦,可还记得表姨?”
苗苗人小鬼大,又抓了快糕点塞进嘴巴里,“饱...一..”嘴巴里塞着东西,吐词都有些不清楚。
陈如看着苗苗感概道:“一转眼,苗苗都快三岁了,也会叫人了。”她说着抬头看了许草一眼,“真是羡慕表嫂,有这样一个乖巧可人的女儿。”
许草笑道:“可不是,白得了个这么听话的女儿。”
几人说说笑笑,到也挺聊得来的,许草发现沈氏不爱跟陈如说话,她以为两人可能都不熟悉,这才有些生疏。她到是没这个顾虑,跟陈如说说笑笑了一下午,苗苗在一旁练字,可听话了。陈如的目光老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苗苗,许草和富贵。她羡慕啊,羡慕表嫂如此有福气,羡慕她白白得了个姑娘,羡慕表哥对表嫂好。为什么一个这般平凡的女人都能拥有如此的幸福,她却不能?
想到这些,陈如的兴致有些淡了,冲许草和富贵道:“表哥,表嫂,我去看看姑婶。”
等陈如起身走人,身影消失在门外,沈氏才抬头冲许草眨了眨眼睛。正好富贵要去茅房一趟,富贵刚出门,许草忙问道:“二弟妹,你咋啦?”
沈氏低声道:“大嫂,你日后少和表妹来往些,她..不清不白的。”
许草诧异,啥叫不清不白的啊,她瞧着陈如挺温柔的一个人啊。
“她很是心高气傲,以往未嫁人的时候喜欢上了镇上的一个少爷,赶着去给人家做妾,三舅气的不行,最后那少爷的正房夫人打压,她那时候名声坏透了,不得已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男人。据说她婆婆很看不起她,她在夫家过的很不如意,后来一直无所出,婆婆逼着她男人休了她。反正,大嫂,你少跟她来往些就是了。”沈氏虽然不想背后说人家什么闲话,但她总觉得陈如这次来有些不对劲,大嫂才嫁过来,什么事都不知道,还是让大嫂防着些比较好。
许草忙点了点头,正色道:“二弟妹,我知晓了,我会注意些的。”想着这表妹无所出,莫不是想抢苗苗?这样一想,许草给吓到了,忙把苗苗抱到了怀中。
到酉时,雪越下越大,站在大雪里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种天气陈氏自然不好让陈如回去,让她跟小安住一起,将就一晚上。
晚上睡觉时,陈如还跑来许草的门前,敲了房门。许草无奈,原本都准备睡下了,又忙把衣裳穿了起来,富贵衣裳还没脱,倒是不怕。开了门,陈如正站在外头,身形消瘦,站在风雪中瑟瑟发抖,让人一看就生出一股保护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