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哉找到白沉的时候, 这厮正在召集组织里的人商量下一期杂志的封面人物, 众人本来正在热情昂扬的讨论,但是当他们看到浑身散发着惊人寒气,眸中冷若冰霜的朽木白哉时, 众组织成员非常没有骨气的扔下了白沉一个人,迅速开溜了, 当然,他们这不是逃跑, 而是把时间留给他们大人以及他们大人的好朋友, 静灵庭出名的冰山大少好好相处,恩,就是这样。
白沉自然知道白哉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所以他迅速在脸上堆积起了最官方的笑容道:“生气了?”
白哉身上的寒意更甚, 他轻蹙起眉头道:“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白沉不认为自己有做对不起白哉的事情,一来, 他没有诋毁白哉的名声, 二来,他甚至还为白哉增加了桃花运,白哉应该感谢他才是。
“白沉……”冰冷的声线从薄唇中轻吐而出,声音不响,但是却透着渗人的寒意, “杂志的事情,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没有。”白沉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
白哉紧蹙的眉头又深了一份,脸上寒意满布, 紧抿的薄唇透着不近人情的严谨意味,白哉注视着白沉看了很久,最后他还是转过了身,只留下一句话道:“杂志不许再增印,以后写我之前,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好。”白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白哉的要求,这个时候再不识相就是找死了,他早就知道白哉即使生气,也不会对他动手,毕竟番队内禁止私斗,作为朽木家这一代的继承人,白哉不会在这种时候破坏规矩,而且以他和白哉的交情,白哉也不会对他兵戎相向。
白哉离开之后,众婚姻介绍所的组织成员才纷纷冒出了头,确认那座冰山是真的离开了之后,众人才又把白沉层层包围了起来。
“大人,您太厉害了,朽木副队长竟然这样就回去了?”
“是啊,虽然开始态度很强硬,但是为什么最后突然就妥协了?”
“好神奇啊……”
就在众人为了白哉刚刚的反应而惊异不已的时候,白沉终于笑眯眯的给出了可以秒杀所有的答案,“所以我才说……他是个伪面瘫啊……”
“哎??原来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众人的惊呼声再次一浪高过一浪,老实说……虽然上次大人和他们说白哉是伪面瘫,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相信了,毕竟白哉的积威在那里,但是刚刚白哉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本来他们还以为大人有一场硬仗要打,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号称静灵庭最难啃的冰山居然就那么妥协了?莫非……杂志上那些描写朽木副队长其实外冷内热,渴望有人温暖他内心的解说都是真的?一时间……众女性死神看向白哉离开的方向,眼神个个如狼似虎。
继白哉上过杂志之后,接下来的几期杂志反应都平平,白沉无奈之下,找了不少静灵庭单身的队长和副队长撑场面,浮竹十四郎还有蓝染都非常友好的做了配合,他们两个本来女性缘就极佳,也不在乎通过杂志再多增加一些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对白沉的印象都不错,所以自然不介意卖白沉一个面子。
白沉本来在十三番队里熟悉的人只有海燕,因为这小子常常去四番队拿药,但是经过杂志的合作后,白沉和浮竹十四郎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作为同被卯之花烈药剂迫害的两人,在见面的第一天就有了不少共同话题。
“原来还有这种倒药的手法吗?今天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浮竹十四郎喝了一口茶,俊逸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银色的长发衬的皮肤愈加苍白,但是这无损于浮竹给人的优雅气质,比起蓝染,浮竹给人的感觉更为温润如玉,真正的谦谦君子恐怕也不过大抵如此。
“恩,所以即使是在有人监督喝药的情况下,还是能把药倒掉一小部分的。”白沉发表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总结的倒药手法,并且对卯之花烈研制的药剂味道进行了深刻的批斗,浮竹十四郎对此深以为然,无形之间,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分。
“说起倒药,我以前也常做这种事情,不过后来清音一直盯着我,所以总找不到什么机会下手,今天你倒是给了我不少好点子……咳咳……”浮竹轻轻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由于剧烈的咳嗽而染上了一丝红晕,咳嗽了一阵后,浮竹才平稳了下气息,抱歉的对白沉笑道:“抱歉,身体不好,让你见笑了。”
“不,浮竹队长日理万机,身体欠佳也是难免的事情。”白沉喝了口茶,不禁在心中想到,其实浮竹会受女生欢迎并不是没有道理,绝佳的皮相不说,实力又稳坐队长的位置,而且他本身还脾气好,待人温和,堪称完美,但是一个人如果真的那么完美,反而会拉远和人之间的距离,他人可能会仰慕你,但是却始终觉得和你之间有距离,浮竹最大的魅力就是……在性格好,长相好,实力强的情况下,他的身体不好,如此一来,大家会觉得……其实队长也和他们一样,而且身体不好这一点非常容易激起女孩子的保护欲,更别提像浮竹这么完美的男人了,这么看来……他这期的杂志又能大卖了!
白沉和浮竹在短暂的寒暄之后,相视一笑,恬静的午后,暖洋洋的雅室,两个看上去同样温和的男人相谈甚欢的面对而坐,室内气氛一派怡然,如果有人看到这幅画面,一定会觉得十分养眼,但前提是……他不知道这两个人谈话的内容是怎么才能耍无赖不喝药……
“小白你这个混蛋,你又再教坏我们队长了!”纸门刷的被拉开,志波海燕一脸的怒气冲冲,恨不得把白沉这个病菌立即给隔离了。
“你听错了,我们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白沉不徐不慢的喝了口茶,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还敢编个更瞎的理由吗?”海燕撩起袖子,一副要大义灭亲的模样,老好人浮竹见状,立即出声阻拦道:“海燕,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在和白沉交流心得而已。”
“队长!你们居然都已经交流起心得来了?自从小白来了这里以后,队长你偷偷倒药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三倍!三倍啊!”海燕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这……”浮竹一时间也有些难以辩解了,他知道番队里的人都是为他好,所以他这时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还有你!小白!以后不准再来十三番队了,即使来了也不准再见队长了!听到了吗?”海燕恶狠狠的盯着一脸笑容的白沉,为了增加威吓力,海燕还特地秀了一把自己的斩魄刀。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小白了,还有……”白沉在脸上扬起了灿烂无比的笑容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四番队的成员?”
“那又这么样?”
“也就是说……我是可以负责替人配药的,万一我哪天配到你们队长的药,不小心加了最难以下咽的药草进去这么办?”白沉笑得一脸纯良。
海燕:“……”
浮竹这时也沉默了,为什么他躺着也中枪……
白沉最后当然没有做这种缺德事,海燕也没有阻止他去十三番队,因为大家都是朋友,所以开起玩笑来自然荤腥不忌。
白沉最近的身体虚弱的很厉害,他现在已经不负责替人治疗了,因为治疗需要耗费灵力,对于他来说,现在哪怕是一点点的灵力都弥足珍贵,卯之花烈研制出的药剂本来还能稍微抑制一下他的咳嗽,但是现在随着身体的虚弱,白沉根本无法压抑喉头的腥甜,而且现在咳嗽的时候,大多会带有血丝,情况已经到了非常不妙的地步。
“咳咳咳……”白沉迅速擦去了唇边的血迹,转过身的时候,他依旧满脸笑容的面对众人,不过由于他最近咳嗽实在是太过频繁的关系,四番队的众人多少还是嗅出了几分不对劲的气息。
“大人,您的咳嗽都这么长时间了好没有好吗?”
“我记得大人不是一直在吃队长开的药吗?难道一点用都没有?”
“不行,我们得去问问队长。”
白沉虽然有心阻拦,但是在越来越多人的怀疑之下,他拦得住一次,但是却拦不住第二次,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脸色苍白的可怕,所以也不能怪这些人会起疑。
卯之花烈早就知道白沉的病情瞒不了多久,尤其是在这一段时间,不过当四番队众人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她,想要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时,卯之花烈第一次沉默了。她答应过替白沉保密,但是她却又不忍心欺骗她手下的这些人,如果白沉死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病情,可想而知……这对于这些把白沉看做大哥的人来说……会是多么重大的打击,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可以看出白沉对于自己是多么狠了,能够选择静静的一个人死亡,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不惧怕寂寞和孤独的心……
面对还在等着她答案的众人,卯之花烈在内心幽幽叹了口气,脸上却是不变的笑道:“放心好了,小白的病虽然比较麻烦,但并不是不能治好。”
“真的吗?”
“太好了!”
“刚刚等待的时候都紧张死我了……”四番队众人全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白沉大人可是他们的精神象征,多少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白沉都替他们完成了,就连那个时候狠狠找十一番队出气的时候也是……他们实在是不能想象,白沉大人要是哪一天突然不见了,四番队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得到了卯之花烈肯定的答案后,一群四番队的小白兔们欢天喜地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卯之花烈的脸上就敛去了笑容,卯之花烈笑起来的时候很可怕,但是她不笑的时候……更可怕,那种深入骨髓的压迫感,简直让人无法喘息。
寂静的房间之中,响起了清冽的男声,犹如珠玉碰撞般好听:“谢谢你,队长。”
白沉知道卯之花烈是信守承诺的人,但是刚刚面对这么大的压力,卯之花烈还是替他隐瞒了下来,这份人情……无疑是巨大的。
“你不应该谢谢我,应该谢的是那些一直在关心你的人。”卯之花烈看向了刚刚那群番队成员离开的方向,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明白。”白沉本以为这一生,他再也不会有诸如感动之类这样的情绪,但是刚刚那一刹那,当那么多人为了他而担心,并且来找卯之花烈询问的时候,白沉的心中多少还是起了一丝波澜。
就像他曾经告诉过赫尔莱恩的那样,他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的讨厌和喜欢只有这种程度罢了,既不会因为喜欢而为了一个人掏心掏肺,也不会因为讨厌而对一个人怨恨无比,说白了就是……感情凉薄而已。
“继续隐瞒真的好吗?我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在你死后,番队里众人失望悔恨的表情。”卯之花烈第一次没有用笑容面对白沉。
“很好啊,至少我是那么认为的。”白沉耸了耸肩道。
“是吗?你让他们不用知道你即将死去的消息而难过,但是却希望他们在你死后,因为没有察觉到你的病情而痛苦悔恨一辈子吗?”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白沉没有想到卯之花烈会用这么犀利的言辞来质问他,看来卯之花烈也到极限了吗……
白沉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道:“不会一辈子的……人类的感情没有那么长久,更何况是死神……”
一个死神可以活多久,白沉并不清楚确切的数字,但至少千年以上没有问题,一个人会用多长的时间悔恨同一件事情?又会用多长的时间遗忘这件事情……?
一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遗忘所有的一切了,再深的感情都挡不住时间的流逝,他就是最好的例子,其实一开始的最初,他也并不是感情如此淡薄,只是时间……磨光了他所有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吗?”卯之花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再次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笑容,“对了,还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说,抱歉,没有能找到办法救你。”
白沉微微一怔,随即便轻笑了起来,或许当初选择加入四番队……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没关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义务去救另一个人。”
这回怔住的人轮到了卯之花烈,等她回过神来,发现白沉已经离开房间的时候,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义务吗……原来这就是你的价值观,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