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没有在意下午的那段小插曲, 对于他来说, 那只狐妖的死亡不过是他上千万年来所经历的无数死亡中的一次,而且还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次。
白沉重新坐镇了组织的大本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没有离开本宅一步, 一方面是为了提防阴阳师的偷袭,一方面是他必须负责统帅手下的妖怪, 因为羽衣狐已经去了妖池待产,所以这些麻烦的工作只能由他接手。
这段时间以来, 白沉手下的妖怪和奴良组的妖怪们摩擦越来越严重, 起因就是羽衣狐钦点的生肝,本来有白沉给羽衣狐传送妖力,所以生肝已经不是必需品了, 但是随着羽衣狐在妖池闭关待产, 这件事就发生了变化。
白沉不是不能去妖池给羽衣狐传送妖力,问题在于传送的过程要花上数个小时,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 万一在他在给羽衣狐传送妖力的时候敌人来袭,那么他们这方根本来不及采取任何应对措施。
既然不能再依靠白沉的妖力了,那么退而求其次用生肝来解决问题也合情合理,因此在羽衣狐的授意下,一帮隐忍了大半年的妖怪们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 他们肆无忌惮的袭击着人类,一时间,白沉周围的人类村落全都遭了秧, 血流成河已经不足以形容目前的惨状了,白沉虽然没有亲自前往现场,但是作为杀戮之神,他还是能想象到那个情况,毕竟不管怎么说,所有的尸体里都少了肝脏绝对不是什么养眼的画面。
白沉手下妖怪们收集生肝的行动当然不可能一帆风顺,先不提阴阳师的阻拦,奴良组也是破坏他们计划的一份子,白沉早就料到了这种局面,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奴良组和花开院家再次联手,就像百年前一样。
不过出乎白沉意料的是他猜错了,战况最激烈的时候,花开院家联合了其他阴阳师家族的力量一举攻打了白沉组织的大本营,这是奴良组可以趁机渔翁得利的最好机会,但是奴良组偏偏没有出现。
白沉赢得很轻松,应该说他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阴阳师家族的人就被手下的妖怪们杀了个大半,剩下的阴阳师见形势不妙,纷纷逃回了自己的大本营。
白沉开始觉得远野真是个好地方了,起码培养出来的妖怪战斗力都不弱,否则也不会赢得那么轻松,不过白沉心里也清楚,第一波战斗很可能对方只是试探而已,真正的精锐肯定都没有参战,所以即使赢了也并不值得高兴,当然对于他这个杀戮之神来说,他其实并不是太在乎这些战斗的输赢。
阴阳师家的第二波攻击很快就到来了,只可惜这次白沉依旧没有出手,只能说阴阳师家在这几百年里没落得厉害,竟然连一个当初能偷袭他的人物也没有出现。
几次交战之后,阴阳师家族的人也聪明了,不再轻易发动攻势,一来是他们损失惨重,二来他们也知道对方的总大将都没有出手,所以除非有了更有实力的联盟,否则即使再发动攻势也是徒劳的。
白沉见阴阳师这边消停了,所以有空他会去妖池看看羽衣狐,不过白沉去的第一次就被羽衣狐的装扮给微微怔住了,并不是羽衣狐在妖池打扮的有多惊艳,而是羽衣狐压根没有穿衣服。
“兄长大人,你怎么会有空过来,阴阳师那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吗?”羽衣狐丝毫没有因为裸/体而害羞,相反的,她的表现和平时一样自然。
“还没有,不过这几次他们的攻击我都没有出手,所以不值得担心。”白沉没有走进妖池之中,而是远远的站在池边答道。
白沉倒不是因为看见羽衣狐的裸/体而害羞,他都活了上千万年,什么样的身体他都看过了,主要是这妖池的水只能供羽衣狐一人使用,他如果进入很可能会引起问题。
“有兄长大人在妾身的身边,妾身的孩子和妾身都感到很安心呢。”羽衣狐轻抚着腹部,脸上表情柔和的看不出是一个妖怪。
母性的光辉吗……白沉留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气息,这妖池中除了羽衣狐之外还有几个她的部下,其中不乏男性妖怪,看来妖怪之间的男女观念比较模糊,否则羽衣狐也不可能裸/着身子还这么自然了。
“生肝还够用吗?”白沉踩碎了脚边的白骨,又靠近了羽衣狐一些。
“勉强还能维持,都怪妾身的孩子太贪吃了。”羽衣狐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脸上却一点责怪的表情都没有,相反还相当宠溺那个贪吃的孩子。
“有需要派你的手下来找我就行,我先上去了。”白沉见羽衣狐的状态很稳定,他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所以打算离开了,但是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一股异常邪恶的气息以羽衣狐为中心扩散,引起妖池水面的阵阵波动。
白沉猛地回过头,羽衣狐此时已经难受的捂住肚子弯下了腰,羽衣狐周身大量的妖气被抽空,悉数传入了腹中,冷汗从羽衣狐的额头不断滑落,不过这丝毫没有改变羽衣狐眼中那温柔的光芒,“真是个不乖的孩子呢,又饿了吗?不要急,母亲这就满足你。”
羽衣狐说完,用食指和拇指挑起事先准备好的生肝,仰头张嘴一口吞下,白沉看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麻烦了,两百年前,他根本没有注意过羽衣狐想要生下的孩子是什么,但是就从他刚刚观察的来看……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兄长大人,你怎么了?”羽衣狐进食完毕后,发现白沉还待在原地,所以有些疑惑的问道。
白沉淡淡的扫了一眼羽衣狐的腹部,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习惯性的笑道:“不,没什么。”
白沉离开妖池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那个孩子的身份,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妖怪的名字是叫w,借着这个名字,白沉很快就从羽衣狐的手下那里知道了所有的信息。
w,原名又叫安倍晴明,是数千年前名噪一时的阴阳师,实力很强,传闻他是狐妖和人类所生下的半妖,所以才拥有这么强的力量,安倍晴明年轻时是人类,因为能够封印妖怪,所以被天皇重用,不过天皇虽然给了他官位,但却又深深忌惮他,应该说这是人类的通病。
因此安倍晴明在人类之中饱受了猜忌和白眼,成年之后为了追求完美的转生之术,安倍晴明成为了妖怪,为了重塑最完美的躯体和转生,安倍晴明恳求了羽衣狐帮忙,身为安倍晴明的母亲,羽衣狐当然不会拒绝,这也是事情衍变到今天这种状况的原因。
所以一切的源头……都在那个叫安倍晴明的人身上吗?白沉有些头疼了,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羽衣狐对安倍晴明爱得太深,这可能和羽衣狐是女人有关系,不过就从他得到的情报来看,安倍晴明绝对没有羽衣狐想得那么简单,从人类成为妖怪,又从妖怪成为当时的传说之主……
而且这个男人为了保存力量,永远站在顶端,甚至还想出这样的转生之术,所以白沉完全可以断定安倍晴明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冷血的存在,如果有必要,那个男人可以毫不留情的舍弃羽衣狐,就怕羽衣狐现在已经是半被舍弃的状态了,毕竟谁也不知道生下w的羽衣狐会怎么样。
白沉轻轻叹了口气,他太大意了,虽然他对羽衣狐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他还没有兴趣欠下人情债,最主要的是……比起羽衣狐这种好控制的存在,w的诞生绝对是个麻烦,到时候别说继续收集力量了,w很可能为了吞并他的组织而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虽然他不可能输给任何人,但是如果衍变到这种局面,他根本就没时间继续完成他的拉皮条大业了。
白沉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不能让w出生,但是也不能告诉羽衣狐实情,以羽衣狐对w的在乎程度来说,靠说服绝对是行不通的道路,所以剩下的办法只有……合乎情理的失败。也就是在羽衣狐产下w的时候,让羽衣狐受到攻击,导致不能生产,就像两百年前一样,而他只要在最后保证羽衣狐的安全就足够了。
不过这个计划最关键的是需要一个合伙人,阴阳师家族可以不用做考虑了,和他们联手基本是自取灭亡的道路,所以剩下唯一的选择只有……奴良组吗?还真是无奈的选择,不过如果是奴良鲤伴的话,应该还不至于在背后捅他一刀就对了,虽然他并不介意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不,应该说衍变成那样才有趣不是吗?
白沉轻轻勾起了嘴角,呵,那个以‘侠义’为准则的奴良组会怎么选择,他倒真想看看这个结果。白沉向来是想做就做的人,想见奴良鲤伴很简单,虽然他们两人都没有约好,但是只要他再去那个村子,他相信奴良鲤伴自然会来见他。
白沉的预料并没有错,他在村子周围徘徊没多久,奴良鲤伴就出现了,不同于往常的是他周围还有很多妖怪的气息,虽然都隐藏得很好,但依旧还是逃不过白沉的感知。
“呦,好久不见了,大鸟弟弟。”白沉十分乐意在那群隐藏起来的手下面前奚落他们总大将的形象,所以他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好几个百分点。
白沉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树丛中就传来了不稳的气息,显然这些妖怪没有想到他们的总大将还有这么个称呼,不过他们更惊讶的还是天狐的态度,不管怎么说,作为敌人,天狐对他们总大将的态度未免熟稔的过分了,不过接下来,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大丸哥哥。”奴良鲤伴习惯性的闭上了一只眼睛,唇角轻勾,那是带着几分魅惑的笑容,就连金色的眸子都染上了笑意,不过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个男人的动作没有丝毫破绽,随时都处于戒备之中。
白沉对峙奴良鲤伴的第一局,出乎意料的打了个平手,虽然白沉和奴良鲤伴都觉得他们这样打招呼的方式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藏在周围的那些妖怪们已经一个个惊掉了下巴,什么时候天狐和他们的总大将成为兄弟了?而且还是叫大鸟和大丸这么可笑的名字?
这些妖怪们虽然心中震惊,但他们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一个个全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静观事态的发展。
“许久不见,你的口才倒是长进了。”白沉早在猎人考试的时候就对各种称呼淡定了,所以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他动容,不过说完这句话后,白沉停顿了一会儿,他正在考虑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说服奴良鲤伴,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奴良鲤伴却先于他一步开了口。
“黑之术……我看过了,怎么说呢,确实是出人意料的东西。”奴良鲤伴斜靠在树边,黑色的碎发凌乱的散落在肩头,挡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真正的表情。
从声音来判断,奴良鲤伴似乎显得相当平静,但是白沉知道如果这个男人真像表面所呈现的那么冷静,那么他就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低下头。
“怎么样?看完之后,是不是有种想要消灭人类的冲动?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很欢迎你的加入。”白沉轻笑着说道,其实他知道奴良鲤伴不会轻易动摇,这么说只是顺应目前的发展而已。
“消灭人类吗……”奴良鲤伴说到这里,抬起了头,零星的碎发下是那双流淌着金芒的眸子,如同耀眼的星空,闪着魅惑人心的色彩,“一开始我确实很气愤,可是后来我却明白了,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对人类怀有如此复杂的感情……”
白沉的心难得有了轻微的触动,他轻轻勾起嘴角道:“复杂?”
奴良鲤伴似乎料到了白沉这样的反应,他继续说道:“老头子和我说了,你曾经的妻子是人类,但是她却背叛了你。”
“……”白沉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有这回事吗?他都不记得了,不过似乎这具身体确实经历过这么悲惨的一段,沉默了良久,白沉最后只能说道:“或许吧,我已经记不清了。”
“记不清吗?”奴良鲤伴若有所思的低喃道:“如果不是曾经对人类怀有这么深切的期望,那么遭到背叛时就不会绝望,你所经历的那段回忆,那段关于人类伤害妖怪和贩卖妖怪的回忆,虽然确实使人疯狂和绝望,但是……严格说来,人类和妖怪不是同样的存在吗?就像你那天说的那样,人类迫害妖怪,妖怪也迫害人类,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对错,双方都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我的理想并非是人类和妖怪相亲相爱的在一起,而是能在同一个世界,不伤害彼此,不干涉彼此,互相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当然如果有妖怪或者人类愿意互相共存,就像我父母一样,也是一件美事不是吗?”奴良鲤伴说到这里,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不过或许……这只是我在逃避而已。”
“逃避什么?”白沉来了兴致,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出乎他意料了,在看完那段回忆之后头脑居然还能那么清醒,真是太难得了。
“逃避否认真正的自己。”奴良鲤伴看向白沉,虽然嘴上说着是在逃避,但是那双看向白沉的眼里却充满了温暖人心的力量,“我是半妖,身上一半的血肉是人类,一半的血肉是妖怪,如果我否认人类,不就等于否认了一半的自己吗?”
“……”白沉第一次陷入了沉默,他无法反驳,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把自身分析的那么透彻的人绝对不多,不论是神还是妖,只有真正的认清自己,才能发挥出远超一切的力量,奴良鲤伴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我可以让你变成完全的妖怪,如果你能够舍弃作为人类的那部分。”沉默良久后,白沉再一次扔下了饵食。
“还不明白吗,天狐?”奴良鲤伴轻轻笑了起来,“如果人类和妖怪真的无法共存,那么就不会有我的出生,不是吗?”
白沉微怔,随即便轻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奴良鲤伴这家伙回去一定狠狠做过功课了,为的就是今天能说服他,不过很可惜,奴良鲤伴算错了一点,那就是他根本不是妖怪,因此他每次思考问题所站的角度都只是为了让他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奴良鲤伴以为他会坚持自己的观点,从而继续争论下去,不过可惜,人类和妖怪是应该一方消灭另一方,还是应该共存下去,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上次口舌之争输给我是不是很不甘心?”白沉岔开了话题。
奴良鲤伴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他本来就知道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说服天狐,所以他这次只是为了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和立场罢了。
“所以……你在这种时候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奴良鲤伴问出了另一个让他在意的问题,这种时候天狐不可能轻易离开自己的大本营,除非发生了令他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呵呵,我果然还是喜欢和聪明人谈话。”白沉向森林深处走去,奴良鲤伴多少明白了白沉的意思,他跟上了白沉的脚步,下一秒,原本还能感受到其他妖怪气息的森林一片沉寂。
奴良鲤伴手下的妖怪们大惊失色,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天狐和总大将会突然消失在他们眼前?妖怪们此时也顾不得藏身了,一个个显现出自己的身影,拼命寻找总大将的踪迹,万一天狐对总大将不利……众妖怪们想到这里,心中更加焦急。
另一边,白沉已经带着奴良鲤伴走进了自己事先布置好的密闭空间,接下来的谈话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才隔绝了那些手下和奴良鲤伴之间的联系。
“真是大手笔,在这里我竟然感觉不到任何妖力的流动。”奴良鲤伴虽然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精神上却没有一点放松,居然可以单凭一己之力做到这种程度,天狐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这里是静止的空间,任何人都无法使用力量,我也一样。”白沉当然是睁着眼说瞎话,对方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对方放轻松一些。
“既然没有任何人打扰我们了,那我就直说了,奴良鲤伴,我想要你阻止w的出生。”
奴良鲤伴的眸子猛然骤缩,显然白沉说的话已经出乎他先前所有的预料了,短暂的沉默后,奴良鲤伴才开口道:“这不是你们的夙愿吗?传说之主‘w’,他不但是你妹妹的孩子,更是你的外甥,你没有理由阻止他的出生。”
“传说之主,呵,一个想借着我妹妹达成完美永生之术的人也凭这个称呼?不过是世人对他的期待太高罢了。”白沉不咸不淡的说道:“那孩子是个麻烦,我不能告诉那这孩子真正的身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他出生了,绝对会比我和羽衣狐更棘手。”
“为什么?”奴良鲤伴疑惑的蹙起了眉头,他不明白白沉为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还会让他和羽衣狐之间产生间隙。
“你觉得w是什么样的妖怪?”白沉不答反问。
“实力强大并且充满野心。”
“呵,正确的答案,不过还差了一点,w能够蛰伏千年等待转生之术的完成,这说明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不但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如果能够有这样的机会,不论是谁都会愿意等待的,哪怕是成千上万年。”
白沉闻言,嘴角再次上扬了好几分,“那要是……等待的地点是在地狱呢?”
奴良鲤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地狱?怎么可能……”
地狱是人类和妖怪死亡之后灵魂皈依的所在,简单来说也可以用冥府来形容,妖怪和人类一旦死亡,那就等于永远也无法回到生前所在的世界,地狱之中环境艰苦,可谓是灵魂的受难所,尤其是生前罪孽深重者更是无法忍受那种痛苦。显然易见,w生前所犯下的罪孽不会少,所以地狱对他来说更是痛苦和煎熬的牢笼。
为了转生之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能够对自己残忍到这个份上……奴良鲤伴沉默了,他已经明白天狐不想让w复活的理由了,一旦w复活,那么天狐的地位就会动摇,或者说w会抢夺属于天狐的一切,这是天狐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本来听家里的老头子形容,以为你是个淡薄名利的家伙呢,没有想到原来一样在乎这些东西。”奴良鲤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了这句话,可能是白沉刚刚所表现的一切和他当初所认识的都不同,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的嘲讽。
“我以前就说过……你对我的了解和认知,这对我来说重要吗?”白沉轻轻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下,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让我不安的是羽衣狐。”
“什么意思?”奴良鲤伴蹙起了眉,直觉告诉他,他已经接近问题的核心了。
“羽衣狐是转生计划的实施者,谁也不能保证生下w的她会怎么样,就怕w为了这个计划已经牺牲了她。”
“但是羽衣狐是w的母亲,w应该不会……”奴良鲤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对于有些妖怪来说,只要能够变强,弑亲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我从不和人赌‘良知’这种东西,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自己早就已经没有良知的存在了吗?”奴良鲤伴喃喃说道。
白沉轻轻笑了起来,“我果然还是喜欢和聪明人谈话,前提是那个聪明人站在我这一边。”
白沉摊开手掌,一面小小的镜子浮现于掌心,“这面镜子能够让我们随时通话,我会给你提供进攻我们组织的机会,只要你能把握,那么w有很大几率不会出生。”
“如果我没记错,似乎我还没有答应和你合作。”奴良鲤伴闭起了一只眼睛道:“为什么不和羽衣狐说出你的推测呢?”
“对于羽衣狐来说,她生命中只有两样最重要的东西。”白沉没有直接回答奴良鲤伴的问题,而是伸出两根手指道:“一样是我,一样就是她的孩子w,这样你明白了吗?”
奴良鲤伴再次沉默了,因为不想逼迫自己的妹妹做出选择,所以宁愿自己承担这一切吗……
“为什么选择我呢?奴良组和你之间的关系应该很紧张,我完全有可能把你出卖给阴阳师,或者凭借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离间你和羽衣狐之间的关系,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合作对……”
“我相信你,奴良鲤伴。”白沉打断了奴良鲤伴的话,简单而又直接的说出了最蛊惑人心的话语,白沉的脸上是温和到绝对可以堪称欺诈的笑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吗?比起你家的老头子,我更中意你,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呢?”
这一刻,迎着白沉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奴良鲤伴突然有了一种浑身上下被看透的错觉,恍然间,他又想起了那天赤河童大人对他所说的话语……
【那个男人……比你看清这个世界的真实。】
仿佛被蛊惑般,奴良鲤伴突然开口问道:“你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什么?”
呵,白沉迅速掩去了唇边嘲讽的笑,转而继续说道:“坚强而又脆弱的坚持。”
“坚强而又脆弱吗……”奴良鲤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他走到白沉的身边,拿走了白沉手中的镜子道:“这面镜子,我收下了。”
密闭的空间在这一刻被打破,原本静谧的森林再次恢复了嘈杂,奴良组的妖怪们终于找到了自己总大将的身影,他们激动的围了过去,纷纷担心不已的问道:“总大将,你没事吧?天狐有没有对你不利?”
奴良鲤伴抬起头,周围早就已经没有了白沉的影子,奴良鲤伴把目光移到了手中镜子上,如果没有这样东西,他恐怕会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吧?
【我相信你,奴良鲤伴。】
那是仿佛还萦绕在耳边的温和语调,带着蛊惑人心的美妙旋律,这一刻,奴良鲤伴终于明白了赤河童大人给他那句忠告的理由,原来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有震撼心灵的力量,让人避不开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