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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邢应苔关上电脑去冷静一下。

尽管这个说法匪夷所思,但听人这样解释,邢应苔心底冒出一声:‘原来如此’,竟然有八分信服。

他就说么,招财一直很黏他的,突然这么调皮,一定有原因。

邢应苔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招财,忍不住想:你要和我当最好的朋友吗?

没过几天,招财果然又试探着去坐邢应苔的手。这次邢应苔没躲,反而把招财朝自己这边搂了搂,顺势从床头柜上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牙刷。

“嗷嗷。”

招财被邢应苔按在床上,低低叫了两声,它不明白主人要做什么。

邢应苔自言自语道:“……我姑且算你是这样想的。”

说着,邢应苔握住牙刷,在招财的后面轻轻擦了两下。牙刷的触感与猫舌有相似之处,有的猫非常享受主人用牙刷帮它们刷毛。

然而招财显然不在其中之列。

邢应苔刚一用牙刷碰到它,招财整只猫的毛就都炸了,它猛地跳起来,“嗷!”的一声,四爪打滑、慌不择路往外逃,沿路撞了无数床角墙壁,痛得它嗷嗷惨叫。

邢应苔吓了一跳,放下牙刷,本来想去追,但怕它更害怕,只好叫了声:“招财!”

那胖猫本来已经逃到洗手间的位置了,一听主人喊它名字,又小跑着回来。

招财头靠在门边,仰着头看邢应苔,‘喵’的一声。

邢应苔一弯腰,一手扣住招财的两腋,一手托着它的屁股,将它抱到床上。

招财刚刚给吓得很惨,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它软泥一般瘫软地倒在邢应苔的怀里,伸出一只前爪,没露爪子,但威胁一般在邢应苔的皮肤上轻轻滑过。

邢应苔握住它的前爪,轻轻一捏,就能摸到招财像是要爆炸一样狂跳的血管。邢应苔心里有点抱歉,但又不知道它到底怎么了。他想,网上说的东西绝不可轻信,看刚刚招财的反应,怎么也不像是有半点想跟他当朋友。

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然而当天晚上邢应苔就被招财拱醒了。

邢应苔没养过其他宠物,但也知道招财是那种顶听话的猫,尽管它睡觉打呼,还爱做梦,可真正扰人的吵醒他还是很少见的。

邢应苔眼睛睁开一条缝,想看招财要干什么。

接过招财又用它屁股碰邢应苔的手,尾巴一打一打的,颤抖着缠住邢应苔结实的手臂。

邢应苔静静地看着,也没有动。

招财有点着急,嗷嗷乱叫,伸出舌头舔邢应苔的手指。

邢应苔任它舔,尽管很痒,但也没动。

招财原地转了两圈,分开腿跨坐在邢应苔身上,过了一会儿,犹豫着,犹豫着,往上走了。

邢应苔只觉得眼前一黑,月光被一只胖猫挡住,当邢应苔反应过来时,他发现正是招财的屁股遮住了月光。

邢应苔一愣,在招财试图坐过来时,下意识伸手拦住。

招财扭过头,对着他叫,叫的可怜。

当然,就算它叫得再可怜一百倍,邢应苔也不会舔招财的屁股。

他心情复杂地托着招财的屁股,犹豫了一会儿,把它放在自己身边。邢应苔用手轻轻拽开招财的尾巴,摸了摸,又用指尖戳了戳。

招财咕噜一声躺在床上,尾巴抖抖,挣脱邢应苔的手,但很快又自己缠在了邢应苔的手臂上。

邢应苔见它这次没有过于激动的反应,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招财被他摸得尾巴狂甩,前爪做碗状,折叠在胸前,随着邢应苔的触碰,它像是被碰到什么开关似的,后腿在床单上瘙痒一般轻轻弹动。

邢应苔又挠了挠招财的肚皮。

大概是他的动作太舒服,招财喉咙里发出比摩托车还响亮的呼噜声,而且毫无自觉。要不是邢应苔听不下去,笑了两声,停了手,真不知招财要哼哼到什么时候。

感觉到邢应苔抽手的一瞬间,招财猛地停了呼噜声,并且像巨虾一般弓起身子,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

只知邢应苔手还没缩回来,招财就抢先一步抓住邢应苔的手,它两只前爪都挂在主人手上,身体悬空没有安全感,所以这次又张开口,咬了邢应苔的手腕。

尽管咬的不疼,邢应苔还是无法抽回,他无奈地甩了两下,见甩不开,于是右手不抬反按,按着招财的肚皮,把它按在床上。

招财叫了一声,松开口。

邢应苔重新躺下,闭上眼,自言自语道:“睡吧。”

招财翻滚一下,挪挪身子,爬到邢应苔脸边。

它及其依赖地用舌头舔邢应苔的头发和脸庞。

睡着前,邢应苔想,招财它,说不定真的是想和自己当朋友。

要是它不用刚吃过罐头臭臭的嘴对着自己的脸,那就更好了。

没过几天,陈半肖单位果真组织秋游,说是去山里吃农家菜。不过不是去一天,而是两天一夜,在当地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

要住一晚就得准备洗漱的用品,陈半肖蹲在他堪比狗窝的寝室门前一站,暗自发愁,心想我现在洗衣服,明天能干得了吗?

他觉得这种天气很够呛,所以跟邢应苔借了一件外套,和裤子。

邢应苔借了,看陈半肖兴致不高,便说:“不要愁眉苦脸的。”

“可是我不想去山里啊,没信号就算了,听说虫子很多。”

邢应苔道:“你跟女生借点驱虫水吧。”

听到女生,陈半肖就想到荀欣,心情稍微振奋一点。

陈半肖喜欢荀欣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单位里的人也都知道。毕竟陈半肖本来不应该在这家宠物医院工作,完全是追着荀欣来的。

陈半肖性格开朗,又不爱生气,同事多和他感情不错,知道陈半肖喜欢荀欣后,明里暗里地帮他,不是跟陈半肖换值班时间,好让他和荀欣一天,就是出去玩时安排两人坐在一起。

荀欣虽然对陈半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两人是多年的同学,所以也不觉得讨厌。她追邢应苔追得精疲力竭,偶尔在心底也会想,陈半肖到底行不行?

很不幸的是第二天陈半肖起晚了,他几乎是最后一个上的车,前面还有空位,按理说他应该就近找座,可荀欣坐在最后面。

有一位同事看见陈半肖,朝他挥挥手:“半肖,这边!”

陈半肖看着车子过道上堆满的物品,心想这是谁把家搬过来了?要想走到后面,非得大动干戈一把。

便说:“不用了,我坐在前面就好。”

山路崎岖陡峭,一连开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找到预订的农家院。陈半肖从车上下来,大口呼吸。刚刚的路程太颠簸,连他这种不怎么晕车的人都呼吸困难。

过了一会儿陈半肖才走进农家院。有位同事眼尖地看到他,一把抓住陈半肖的胳膊,问:

“你怎么不陪着荀欣?”

“啊?”陈半肖茫然地四处看看,“她人呢?”

同事道:“她不舒服,在车上睡着了,现在还没下来。”

陈半肖嘿地笑了,问:“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同事笑着用手肘戳陈半肖的肚子,“快去!我会给你留口饭的。”

陈半肖带了一瓶矿泉水,走进车里。他脚步声放得很轻,怕吵醒了荀欣。

后来想想,陈半肖其实根本就不应该去。

当时荀欣已经醒了。醒了也没什么,可尴尬的是她觉得自己身上出了汗,有味道。见车里没人,便脱了衣服,想换身衣服。

她刚脱了上衣,陈半肖就走进来了。

陈半肖只模糊看见一点白肉,他发誓真的没看清,就听荀欣‘啊!’的一声,蹲在地上。

陈半肖手忙脚乱地下车,近似逃命一般跑到农家院。

同事看他慌张,好奇问:“怎么了?”

陈半肖匆匆说:“没怎么。”,随后就找了间房,反锁上门。

陈半肖在房间里待了两三个小时,才出去找东西吃。

山里信号很差,陈半肖本想给家里人打电话,都没打出去。

出门后陈半肖见到了荀欣,本想和她道歉,并且说明缘由。可荀欣装作没看见他,冷着脸走了。

陈半肖闹得无趣,也再厚起脸皮主动搭讪。

当天晚上所有同事聚在一起,有同事照例起哄,想让陈半肖和荀欣一起唱歌。

荀欣冷笑一声,说:

“我才不和这个流氓一起。”

陈半肖性格相当好,工作几年来也没和人红过脸。可荀欣当着众人的面给他下了个‘流氓’的结论,陈半肖就有点生气了。

可他脸上还是笑着,道:“说话这样难听,我都说了刚刚是……”

荀欣怒道:“还有更难听的呢,你想不想听?”

陈半肖尴尬地笑笑,低下了头。

周围的同事察觉气氛不对,忙赶来相劝。陈半肖人缘比荀欣好,所以大多数人都劝荀欣,让她不要欺负陈半肖。

荀欣更加愤怒,口不择言:“怎么都骂我?他……他平时就不正经,……今天……竟然偷看我换……”

陈半肖皱眉,道:“我怎么不正经啦?”

荀欣哼的一声,说:“你自己的混乱自己知道。”

陈半肖认识荀欣的时间比邢应苔长,但荀欣更心仪邢应苔。别人可能不知道为什么,陈半肖却知道。

因为陈半肖皮肤很白,长着一双桃花眼,又爱笑。不像邢应苔,肤色健康,个子高大,沉默时很有男子气概。

陈半肖不是个风流的人,可只怪他长了这么张风流的脸,不讨荀欣喜欢。

陈半肖曾经为此黯然许久,而今果然听到她的评价,顿时有股火气烧起来。

他心中暗骂:“我知道什么?你说我不正经,可我除了你,还追过谁?你说我混乱,他妈的臭小娘!我今年二十五了,只跟一个人发生过不叫性/关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