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西风怎么安排冷宫里这些事务,只说后宫中这些主子,在经过了白日里的事情后,这一夜可是都没怎么睡好,就连一颗心根本不在皇上身上的皇后,在一大早上起床后,都显得有些神思不宁。
“娘娘还在想着昨日的事情吗?那位谢姑娘可真真是胆子大的都能包天了,当众就给皇上下不来台。也亏得皇上怎么就喜欢她到那个地步,竟然什么罪名都没降,原本奴婢们都觉着那姑娘活不成了呢。”皇后身边的宫女玲珑一边替皇后梳着头发,一边唧唧喳喳的说着。
皇后微微一笑,眼睛里现出几丝愁绪,忽听另一个宫女晓月冷笑道:“皇上没降她的罪名又如何?未必有人就能容她活下去。”
皇后一听这话里有话,联想到当日皇上在自己宫中的嘱托,不由的忙转过身去,沉声道:“晓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看见谁去要她的命了?”
晓月听见主子动问,不敢隐瞒,期期艾艾的道:“奴婢刚从御膳房回来的时候,见太后娘娘领着一大队人直奔冷宫去了,后来见喜嫔娘娘好像也往那个方向走,奴婢想着,太后娘娘和喜嫔娘娘未必有那个闲情雅致去冷宫游玩,因此奴婢就……就大胆胡说了一句,娘娘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是奴婢大胆,忘了您素日里谨言慎行的嘱咐。”
话音落,就见皇后猛的站起,对玲珑道:“给本宫更衣,我们去冷宫。”
玲珑和晓月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她们伺候了皇后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自家这位主子参与过宫里什么事情,以至于后宫所有事物权力都握在太后和与她亲近的那几个妃嫔手中,自家主子倒好像是个摆设似的。偏偏这美丽的女人好像还很满意这种状态,也从未对此情况出过一声抱怨。真不知这一次的事情究竟关系到她什么了,竟然要亲自去冷宫。还是说,皇后娘娘这次是要和太后统一阵线?然而落井下石这种事,平日里可没看主子干过啊。
两个宫女心中疑惑,却不敢怠慢,连忙为皇后更换了大红绣着九凤翔天图案,象征着皇后地位的宫衣,又见皇后亲自从抽屉中捧出立后时皇上钦赐的凤印,唤了自己宫中的太监宫女,也浩浩荡荡急往冷宫而来。
而此时的太后等人,距离冷宫不过是几步之遥了。
西风这时候正在和小秦子小墩子海棠等人话别呢,因这些人都舍不得她,她也用惯了这些人,知道若论起亲厚,忠诚,老实善良,找遍后宫也未必能找到比得上这几个手下的。因此她便异想天开的笑道:“你们不必争着和我去。叫我说,如今茉莉去了,剩下九个宫女和小秦子小墩子两个太监,我这一次就带着四个女孩儿和小墩子去,等到过了年,再换剩下的五个和小秦子过去,咱们每半年一轮班如何?你们是知道的,在这后宫里,我也没有一个可以亲近相信的人,少不得还是要用你们,这样一来,你们也都可以出去见见世面,这冷宫也不至于就被荒废了。”
众人哪里还有异议,西风还是典正那会儿,就如同是她们心目中的神明一样了,何况这会子都封了妃?那地位不说是一日千里也差不多,对她的提议哪会有半点反对。
正议论的热烈,就听外面忽然一声尖细的高唱道:“太后娘娘驾到,喜嫔娘娘驾到。”
小墩子和小秦子等人的面色都变了,西风也猛的站了起来,沉声道:“太后和喜嫔娘娘?竟然这么就过+激情来了,看来是来者不善啊。”一边说着,已经当先推开房门迎了出去,来到太后和喜嫔的凤驾前,盈盈跪拜下去,轻声道:“下官冷宫典正,拜见太后娘娘,喜嫔娘娘。”
“抬起头来。”
一个傲然的声音响起。西风的眼皮子跳了两下,慢慢抬起头,目光在太后身上掠过,却在看到喜嫔那张精致的面容后,猛的僵在了那里、。
太后冷眼看着西风,见她的身子一瞬间就颤抖起来,目中射出强烈的怨恨之色,不由得有些奇怪,转头看向喜嫔,竟见这堂堂的贵嫔目中倒露出恐惧之色,身子也发抖了。她心中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西风决不能再留在世上。
“好一个大胆的奴婢,你看着喜嫔的目光如此凶狠恶毒,可见你定然心如蛇蝎。况且昨日你当众抗旨,皇上年幼,不忍对你施加惩罚,然而本宫掌管后宫,又怎能坐视你扰乱宫规?来人啊,,将这奴婢拖下去,仗毙。”
太后淡淡的下着命令,连正眼也不看西风一下,只是盯着自己华丽的甲套,好像那上面有两只小虫子在嬉戏一样。
仗毙,又是仗毙。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她们的心早就变成了石头,变成了铁,人命在她们的眼中,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的玩具罢了。这一刻,不需要算上柳明枫的仇恨,西风的心中就已经将太后和喜嫔都划到了敌人的行列。
“太后,您最好命那些行刑太监点下手,想铲除我,就一定别给我翻身的机会,不然我谢西风对天发誓,有生之年,定要你们卧不安枕食不下咽。”
事已至此不必多说,太后是存心为了要她的命而来,哭求都没有用。所以西风索性站起身,冷冷的对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放了一通狠话。
“真是糊涂,平日里也算伶俐的孩子,怎么一听仗毙,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一道沉稳清冽的声音响起。原本坐在凤辇上安之若素的太后娘娘,猛然就打了一个寒噤,迅速转过头去,她瞪着一双丹凤眼,好像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看着那个依然风华绝代的男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脑海中不禁回响起过去的那些噩梦一样的日子。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就连眼中的情绪,也变的复杂不明。
“奴才拜见太后,多年不见,太后风采如昔,真是可喜可贺。”柳明枫静静跪在西风的身边,仿佛他的出现就是一道魔咒,那些本想上前行刑的太监,此时竟一步都不能动。
“风采如昔?在你口中说出这句话,对于谁来说都是个笑话,哀家也不例外。”忽听太后冷笑一声,缓缓从凤辇上站起来,她走到柳明枫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男人,时间在他身上就好像停止了似的,比起当年初见时就让自己惊为天人的那个少年,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太后言重了。”柳明枫虽是跪着,脊梁却挺的笔直,只是把头垂了下去,他很明白自己的脸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是什么样的刺激。
“西风是个小孩子,也没见过世面,进宫后那些嬷嬷们甚至都没教过她宫中的规矩就把她送来冷宫。再加上昨儿做错了事情,所以见了太后难免惊慌失措,太后大人大量,自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还请宽恕她的罪过。“
太后冷冷看着柳明枫,忽然哈哈大笑道:“柳明枫,你竟然为了这么个野丫头来跪我,先帝爷在的时候,你何时向我这样卑躬屈膝过?”,她的声音蓦然转为狠厉:“废话少说,这个丫头,我今天杀定了,你最好也别拦着,不然你心里应该清楚,若是有机会,我还是很乐意亲手除去你的,你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难道今儿倒要给我这样的机会?”
太后的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好像刀子一样割在西风的心上,她想起柳明枫本来怀揣着先帝赐的免死金牌。若不是为了自己,他今日何必要跪在太后面前?一念及此,她就忍不住挽了柳明枫的胳膊,低声哭道:“都是女儿任性,到最后不但送了自己性命,还连累爹爹受辱,爹爹起来,说什么也不能受这女人……”
“住口。”柳明枫忽然断喝一声,他紧紧抓着西风的胳膊,慢慢抬头看向太后,一字字道:“你可知皇上昨夜已经亲口答应西风,今日重新封她为妃?你可知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如今你为了杀她,竟不惜与皇上翻脸吗?别忘了,亲政与否,可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太后的眼皮子剧烈跳起来,心中惊疑不定,柳明枫的话震住了她。忽见喜嫔步走上前,轻声道:“娘娘,不能再耽搁了,今日这一闹,您和这贱婢之间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若她活着,以皇上那样疼宠她,日后不但后宫不宁,只怕太后也要受她挟制影响啊。”
一语惊喜梦中人,太后面上的犹豫瞬间就退开去,暗道我真是糊涂了,留着这么个女人在皇帝身边,她和我的仇已经结下,难道就不会劝皇帝亲政?不行,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留下她。想到此处,便转身对那些行刑太监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哀家刚刚的话难道你们没听见?行刑。”
太监们上前,正要去拖西风,忽听“仓啷”一声,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瞬间出鞘,接着鲁泗挡在柳明枫和西风的面前,沉声道:“先帝遗旨,命奴才保护公子,太后娘娘定然要夺公子的性命,那就别怪奴才放肆了。”
“反了,鲁泗,你要造反是不是?”太后怒极攻心,她当然明白这鲁泗的武功是何等可怕,只怕他这样一阻拦,事情就要拖到不知什么时候。因此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先帝了,愤恨大叫道:“本宫今日定要杀这谢西风以正宫规和柳明枫,谁敢阻拦,杀无赦!”
话音落,那些行刑太监立刻上前,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个切金断玉般的悦耳声音焦急道:“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点点小波折了,嘿嘿,放心,明天就可以封妃了,然后另一个本文中还算重要的人物即将登场,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