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殿出来, 西风想着自己这一世的命运,只觉好笑, 暗道若是在现代看到这样的小说和电视剧,连我也要骂情节荒唐的, 谁知这样荒唐的情节,竟然就叫我遇上了,可知真是造化弄人,大概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已经注定要和这些荒唐之事打交道了吧。
走到春风桥,西风忽然站定了脚步,对小墩子道:“太后前儿受惊, 这两天也没去探她, 虽说她命我不必去探望,不过我总是要表现出一个媳妇的孝道贤惠,在这宫中才不会让人说闲话,摆驾慈宁宫吧。”
小墩子看了看天色, 不由得笑道:“娘娘, 这都是什么时候儿了?眼看天就黑了,您又累了一天,才又和皇后娘娘说了那么些话,叫奴才看,还是回明漪殿吧,只怕皇上也等急了呢。”
西风笑道:“他急什么?左右这还不到晚膳时间呢,含烟的命如此, 已经够受委屈了,我自私,不能将丈夫让给她,只是,让给那孩子多一些的父爱,又有什么?不必多言,摆驾吧。”
小墩子无奈,只得答应一声,命人抬起春凳,直往慈宁宫而来。
眼看就要走到慈宁宫,此时夕阳早已隐没山下,暮色降临,只有一点余晖在苦苦支撑,还未让黑暗整个笼罩大地。
小墩子正要命宫女太监们打起灯笼,忽听西风沉声道:“小墩子,你看那是什么?”
小墩子和身旁宫女太监们忙都抬头向上望,他们此时正走在春风桥的中间,不远处的慈宁宫刚刚在视线之下,昏暗中看的清清楚楚,一个黑影几个起落之间,便没入了宫殿中。
“娘娘,像……像是个人。”小墩子结结巴巴的回答,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忽听西风斥道:“混账东西,什么人,分明是一只大鸟,不然你看看,飞的那样急,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吗?”
小墩子连连应是,又听西风沉声吩咐道:“今日之事,我若是听到了一点儿风声,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听明白了吗?”话音落,一众太监宫女如何不知这宫中秘辛是关系性命的大事,连忙齐声答应。
“那娘娘,咱们……还去不去慈宁宫?”小墩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却听西风冷笑一声,悠悠道:“去,怎么不去?那样大一只鸟儿,不知道能否惊了太后的驾,更该去问安了。”
“是。”小墩子答应了一声,又听西风道:“你们把灯笼都扔在树丛里,就这样过去,人问起来,只说今儿一天都在外面,本宫临时起意要去慈宁宫,所以没带。回来的时候儿,再都拿回去,明白吗?”
太监宫女们会意,齐声应是,将十几只灯笼交给小墩子藏好。西风这里就往慈宁宫而来,一边在脑子里急速的转着主意。暗暗盘算着这是不是斗倒太后的好时机。
因一路走来,只见宫女太监们都在院中廊下,见她们远远儿来了,这些正闲谈的人才发现了轿子,连忙大声问道:“谁?是谁敢闯进慈宁宫?”
“叫什么叫?是容妃娘娘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小墩子连忙大声呵斥,这边让太监们停了轿子,回身向西风道:“娘娘,慈宁宫到了。”
西风款款走下春凳,慈宁宫的奴才们就全都跪了下来,她冷声道:“刚才是谁嚷嚷,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闯进来?难道素日里,曾经有人闯过这慈宁宫吗?”
之前说话的那个大宫女吓的噤若寒蝉,颤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奴婢不知娘娘驾到,只看见一队人,所以……所以还以为是谁闯进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只是……素日娘娘们过来请安,都会先知会一声的。”
西风笑道:“哦,本宫素日里事务繁忙,又想着院子里有你们这些奴才,所以就让守门的奴才们先放我进来,到时你们替我通报一声也无妨。是了,太后这两日身子可大好了吗?怎么你们都在院子里服侍?也不进去?万一太后娘娘有事吩咐,你们担待得起吗?”
“是……是太后命奴婢们出来的,想来娘娘需要静养。”领头的太监连忙回答,这时只见素日里服侍太后的彩玉嬷嬷匆匆走出来,冷声道:“太后娘娘说了,容妃娘娘孝心可嘉,可是太后身子不适,正在静养,连这些奴才们都撵了出来,所以请娘娘回去,待改日大好了,再让娘娘来问安。”
西风微笑道:“既是这么说,那本宫便不打扰太后静养了。本宫只是想着,太后身子不适,本宫纵然事忙,也该来探视问安,不然岂不让后宫的姐妹们说本宫是恃宠而骄?如今既是太后不愿见本宫,那倒不是本宫不恭敬,想来也不会落人话柄。小墩子,回明漪殿。”说完转身上了春凳,一众人簇拥着她袅袅而去。彩玉嬷嬷这才松了口气,瞪了那些太监宫女们一眼,恨恨道:“竟然让人来到了眼前儿才知道,守门的太监们合该打死,记着去给他们些教训,让他们下次长点儿记性。”说完又匆匆进去了。
这里太后刚和方紫华挨在一起刚说了几句话,就听人报说西风来了,只吓了个魂飞魄散,忙让方紫华躲起来,又喊彩玉嬷嬷去阻止西风。自己在这里惊魂不定的等着,须臾间彩玉进来复命,说是西风已经走了,她才觉心神方定,想了想沉吟问道:“她是立刻就走了吗?有没有据理力争,非要进来给哀家请安?”
“没有,容妃娘娘听说太后静养,也没有争论什么,转身就走了,依老奴看,她不过是这两日请安太后都不见,所以傍晚刻意来走一趟,彰显恭谨孝顺,不落其他嫔妃的口实罢了,太后娘娘倒不必担心。”
太后慢慢点头,对彩玉道:“出去吧,把那几个守门的奴才都仗杀了,没用的东西。”说完却见彩玉没有挪动步子,反而上前两步,轻声道:“请太后细思,杀人算个什么事情呢?只是这时候杀人,岂不是惹容妃娘娘的疑惑?是她命太监们不必大声通传,免得惊扰太后,反正有院子里的奴才们呢。容妃肆意横行惯了,这倒是她的作风。太后若大张旗鼓的杀人,反而惹人疑窦,怎的因为容妃的放肆,倒归罪于奴才们呢?因此老奴命人重重惩戒守门的奴才们,这仗杀,倒还是不施行的好。”
太后点点头,轻声道:“你说得对,这时候却横生枝节做什么呢?”说完命彩玉退下,方紫华这才从帐幔里现身出来,沉声道:“真是好险,竟然险些让那妖女抓了把柄。”
太后冷哼一声道:“你也知道害怕了吗?素日里和你说,让你小心再小心,只是不听,如今天还没有全黑,你怎么就过来了?万一让人瞧见,那是玩笑的吗?”
方紫华笑道:“我不也是急着向你来汇报信息吗?刚刚在夏将军府里的密探来报说,皇后回了娘家,除了陪着母亲,便是有一日晚上在自己当日闺房的后院万梅阁里坐了半夜,太后请想,这大冷的天,她不过回去三天时间,倒是在大晚上的跑去万梅阁做什么?还不让点灯。”
“这么说,那贱人果然与人有私情?”太后一下子坐了起来,面露喜色,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和方紫华也有私情,如此来说,岂不也是贱人。
“一点儿都没错,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奸夫是谁,那密探也不敢呆的时间很长,唯恐泄露了行踪,所以没看到人进人出,这倒是个遗憾。”方紫华怅然道,却听太后冷笑一声道:“凭他是谁,都要往漠北鞑子身上扯,只要能让夏老头牵连上通敌卖国的案子,还怕他不倒台吗?”
方紫华笑道:“这还用你说?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了,只不过暂时咱们先别用出这张王牌,或许时机到了,还可以让皇后替咱们做一些事情。但眼下要过年了,一切,都等过了年再慢慢看着吧。”
“行,有你一手操办,哀家就放心了。”太后轻轻点头,见方紫华腻了上来,她便轻轻推开,摇头道:“今儿让那妖女一吓,我是说什么也没有这心思了,你还是快些离去吧。”
方紫华看了看窗外,微笑道:“也好,天正好全黑了,我这便回去,往下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好好安排呢。”说完果然毫不犹豫的起身,推开窗子飞了出去。这里太后又觉得怅然若失,恨恨咬牙骂了句:“没良心的。”
不说太后这里暗恨,只说西风,一路回到明漪殿,江晚果然已经回来许久了。正在逗弄孩子玩儿,听她回来了,便走出来笑道:“西风,怎的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年关将近,宫里的事情太忙了?你该多找几个人帮你分担一下才是。”
西风若是平时,早就露出笑容了,这时候却是做出一副强自镇定的模样,眼露惊惶,强笑道:“皇上还没用晚膳吗?臣妾这就让他们传来吧。”说完转身对香桔道:“快去传膳。”
“西风,你怎么了?”江晚一颗心全都系在西风身上,看见她这幅模样,哪里还不知道有不妥,连忙对小于子吩咐道:“让人都退下去,你在门口守着。”言罢亲自携了西风的手来到卧房,轻声道:“爱妃,你怎么了?朕还从未见过你如此模样,可是皇后那里有什么不妥?”
西风摇摇头,忽然攥住了江晚的手,双眼紧盯着她,含泪道:“皇上,臣妾问你,你……信不信臣妾?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你是不是全心的相信臣妾?”
“这个还用问吗?”江晚将西风搂住,沉声道:“不管什么时候,朕自然是最信你的。朕直言不讳的说了吧,这也不是朕一心爱你所以全心信你,而是这么长时间来,你所做的一切,都让朕心里明白,西风你是将朕放在心里的,做什么都是为了朕。别怕,这宫里无论如何变化,总还有朕和你一起相依,朕就是你的依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朕。”
“臣妾……臣妾可能……可能看到了太后娘娘的秘密。”西风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皇上,这件事事关重大,臣妾也不敢肯定,只是……只是后宫中竟然……竟然有可能发生这种事,臣妾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倒也不是害怕恐惧,只是臣妾虽不喜太后,却……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然敢秽乱后宫。”
江晚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好半晌才又慢慢坐下去,沉声道:“后宫中秽乱宫闱者,古来有之,这倒也不是什么奇事,西风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风心中暗道,小丸子果然是成长了,如今也学会沉静处事,再不复从前的冲动。一边就将事情细细讲了一遍,然后道:“虽然暮色余晖,但臣妾的眼睛好使得很,分明看到那是一个人,只是怕奴才们乱传,只好说那是一只鸟。之后臣妾进了慈宁宫请安,奴才们竟全在院子内站着,说是太后需要静养,皇上您想,静养把奴才们赶到外室,不令她们出声也就罢了,因何倒要全都赶去院子中吹冷风?”
江晚点头道:“没错,如今看来,只怕是让你说中了。”他把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忽然一拳捶到床上,恨恨道:“朕要彻查此事,要看看谁那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做当朝太后的奸夫。”
“皇上息怒,这件事,涉及到皇家的颜面,不宜大张旗鼓。偏偏臣妾此时分身乏术。再者奸夫既然是飞檐走壁而来,必然是会功夫的人,这样的人应该不在宫内,否则的话,侍卫们总有当值之时,倒不必冒险。因此臣妾想来想去,觉得此事只能交给一个人来查。”
江晚愣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轻声道:“爱妃是说……风鸣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