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翌晨被几个人挟持着, 一路带到了老宅,李氏这一脉的宅邸不在中央区内, 不过离得也不远,占地达好几公顷, 单翌晨虽然不出生在这儿,但这所老房子记录了他成长过程中所有的点点滴滴。
经历过了这么多挫折,再次见到它,往事似乎历历在目,令单翌晨心里感慨万千。
家中的一些老佣人,看见他回来,都纷纷低下头, 回避他的视线, 管家沈叔看看他,心里暗自叹息,他进去禀报莫淑妮,“太太, 大少、单先生来了。”
莫淑妮保养得甚好, 四十多岁的女人,看着只像三十出头,肤白貌美,老头子死了,她好像越发得滋润了,女人瞪着沈叔说:“老沈,今后说话注意点。”
管家垂首, 躬身道:“是的,太太。”
李瑜飞没有母亲这般讲究,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嚣张地叫道:“把那杂种给我带进来。”
莫淑妮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训斥道:“瑜飞,你是有身份的人,别整天说些没教养的话。”
“行了,妈,你先去吃饭,我找那杂种有事,你就别管了。”李瑜飞对莫淑妮的装腔作势有点不耐烦,挥着手让她走。
单翌晨进来时,就见李瑜飞把鞋踩在茶几上正抖着腿,那老楠木的古董几子是李尚源身前最心爱的东西。
李瑜飞长得像她妈,如果忽略他眼中的阴狠之色,以及嘴角上的那抹轻佻,也是个非常清俊的小伙子,但事实就是,这人虽然才二十三岁,却有一肚子坏水,算不上精明,但要说心狠手辣,一些老人都比不上他,单翌晨虽然讨厌这个弟弟,但从来没想过要赶尽杀绝,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李瑜飞见单翌晨不看他,满不在乎地踩在茶几上跳到他面前,围着单翌晨绕了好几圈,“哟~这谁啊,怎么一副丧家犬的样子!”
说着,又用手扯了扯单翌晨的衣服,“这衣服哪家店定制的,手艺也忒差了点,我怎么记得有些人非当季的名家新款就不穿啊,啊呀,不好意思,扯破了,这不怪我,面料太差了。”
单翌晨挣出胳膊,皱着眉头,不耐道:“你抓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诶~千万别说抓,我这是请,咱俩兄弟嘛。”李瑜飞装模作样地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这记性,你要不提,我差点忘了,听说大哥最近过得很滋润啊,好像还交了个小情人,呵呵,我都不知道你好这一口,怎么不带嫂子来让我这个弟弟看看那,大哥,你也太生分了,咱们好歹也做过一家人嘛。”
单翌晨闻言,脸色巨变,“你又想干什么,我和李喵喵只是普通朋友。”
“啧啧啧,原来嫂子叫李喵喵啊。”李瑜飞摇了摇头,“这种猫猫狗狗的名字,看来你眼光也不怎么样啊,不过呢,他总是我嫂子,不能老躲着不见面嘛,你说是不是?”
单翌晨急了,上去揪住李瑜飞衣领,“你,你把他怎么了?”
打手们赶忙上前,把单翌晨制住,李瑜飞一脸阴毒,冷笑数声,转身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单翌晨被踢闷了,跪倒在地,额头上顿时泌出汗来,他强忍着才未叫出声。
李瑜飞理了理衣服,嗤笑道:“大哥,别这么没风度,小弟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看场好戏。”说完,他举手示意了一下那领头的黑衣壮汉。
壮汉点点头,打开通讯器拨号,过了好久才接通,光屏上出现一个面容丑陋的男人,“老疤,怎么这么久才接?准备好了没有,老板说玩得精彩点,好好表演给我们的客人看。”
单翌晨一下子从头凉到底,心里已经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了。
老疤脸皮抽了抽,露出惶恐之色,结结巴巴地说:“力,力哥,你,你跟老板说说好话,那个,那个……”
力哥心道不妙,他朝李瑜飞看看,被他一把夺过通讯器,骂道:“老疤,给我说清楚点!你是不是想找死啊,让你抓的人呢?”
老疤知道李瑜飞为人,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要不是另外两个人受了伤,他才不接这烫手山芋,男人哭丧着脸说:“老,老板,我们没想到那小杂种手脚还蛮利索的,而且他还带着一只很厉害的小畜生,明子他们脸都被抓烂了。”
李瑜飞咬牙切齿道:“说重点!”
“不小心让他给跑了,说来也奇怪了,那条巷子是条死路,他一闪进去人就不见了,我们前后全找过了,连周围楼里都去搜了一遍,愣是连根毛都没找到。”对此,老疤也怨念得很,他眼睛忽地一亮,“不过,老板,你放心,我朝他开了两枪。”
“你他妈那是麻醉枪,人没找到,有个屁用啊!”李瑜飞气得把通讯器给砸了。
单翌晨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又有些担心,喵喵中了麻醉枪,能跑到哪里去呢?
好吧,大家都知道,李喵喵正躺在空间里呼呼睡大觉,雪球开始还一本正经守在边上,左三圈,右三圈,万分着急,后来看一切正常,就该吃吃,该喝喝,自己逍遥快活去了,和妈妈分离的那点伤感在那么多美食的诱惑下,也被这小没良心的几乎给遗忘了。
李喵喵挨了两枪,在空间里整整沉睡了两天,他不知道外面都快闹翻天了。
最早发现他失踪的人是程英杰,他都快睡觉了,接到李喵喵家里那个傲娇的机器人管家的通讯,安妮嘤嘤嘤地哭,说主人下午被军部的人接走,就再也没有来过任何消息,连带雪球也不见了,通讯也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安妮刚才已报了警,但警方一听,失踪人口是被军部接走的,就推辞说他们管不了此事,让她自己联系军部,安妮想到程英杰是主人最好的朋友,就先联系他了。
雪球的事,程英杰还不知道,但一听是军部,他第一反应就是穆昕祺,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穆昕祺只是个军校学员,还没有资格代表军部,他就算来找喵喵,也是以朋友的身份,况且,穆昕祺目前大多处于封闭集训状态,也没时间来找喵喵玩。
那会不会是穆大哥呢,这种可能性其实很低,虽说穆尧天之前有过一次,因为‘嘴馋’,请喵喵去穆府玩,那也是通过穆小四,自己来找喵喵,程英杰想都不会这么去想,但不管怎样,他都得试试,喵喵不是没分寸的人,有事不回来肯定会提前跟安妮交代好,程英杰心里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穆尧天接到消息时,刚用过晚餐,他正躺在床上翻看会议纪要,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各国的与会人员还都留在宾馆没有走。
男人一听说李喵喵不见了,赶紧联系了姜绍,姜绍从床上爬起来,很快就清醒了,“将军?这么晚了……什么!喵,李先生不见了?这怎么可能,我下午送他回去的,对,下午三点多。”
穆尧天沉声问:“你送他进家门的?”
“这倒没有,李先生说他要去超市买点东西,我看时间尚早,应该没什么大碍,就先离开了。”姜绍暗暗叫糟,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坚持留下来了。
穆尧天目光凌厉,命令道:“你现在立刻去查,喵喵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还有,有没有人也在查他。”男人顿了一下,又吩咐:“可以先从艾灵顿家族查起。”
挂断通讯后,穆尧天立刻起床收拾东西,n国离开z国不算太远,坐小型飞机赶回去只需一个半小时,由于时差的关系,他回到家里已经半夜两点了。
这时,通讯器又响了,还是程英杰。
“英杰,我已经赶回国了,你那里有喵喵的消息没有?”
程英杰一听,吃惊不小,穆尧天肯帮忙,已经很庆幸了,没想到,他竟然半夜从n国赶回来,程英杰眼下也没心思多想,连忙回答道:“还没有,我已经叫家里的保镖们出去打探消息了,不过,穆大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条渠道可能还需要你来出面。”
“你说。”
“你知道李尚源那两个儿子的事吧?”这件事当时在上流社会,还蛮轰动地,大家都在背地里嘲笑李尚源,竟然戴了那么多年绿帽子,李家本家也颇感没面子,原本就不满李尚源的荒唐,又闹出这事,几乎把这一脉给放弃了。
“略有耳闻,这事和喵喵失踪有什么关系?”
“那个李翌晨,后来改名叫单翌晨的,有一段时间跟喵喵是邻居,喵喵搬家后,还一直借故来找他,我觉得,唔,那个单翌晨动机不是很单纯。”
程英杰说得有些吞吞吐吐,本就是不确定的事,他也就是猜测,“他那个弟弟,跋扈得很,之前也有几个人吃过瘪,单翌晨跟喵喵走得近,我怕万一……”
“我明白了,我立刻让人去查。”穆尧天已经听明白意思了,心里更急,忍不住打断道。
“那谢谢穆大哥,我先挂了。”
刚和程英杰通完话,姜绍就亲自来到了穆府,满头的大汗。
“怎么说?”穆尧天力持镇定,脸部的肌肉却绷得死紧。
“将军,不是艾灵顿家族,虽然他们也派人查过李先生,但是还没有任何行动,是李家旁系李尚源的小儿子,这事我要先请示你,才能行动,但我怕以李瑜飞一贯的龌蹉手段,李先生恐怕已经……”
姜绍的汗流得更凶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这事十有八/九早做成了。
“请示个屁啊!”穆尧天暴怒,站起来踢了一脚桌子。
“我知道了,我立刻带人去!”姜绍转身就跑,差点撞在门上,将军严肃归严肃,从来没有这么显形于色的发过火。
书房里闹的动静不小,把穆湘琴和穆歆悦都给吵了起来,“尧天,什么事啊?”歆悦扶着母亲进来问。
穆尧天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没事,妈,有点私事要处理,歆悦,你扶妈回去睡觉。”
穆湘琴很少插手穆尧天的事,这个大儿子一向主意很正,不会受别人影响,不是国家大事,她更不会多问,她打了个呵欠,“歆悦,走吧,你大哥自有分寸。”
穆歆悦有点担心,哥哥极少会这样,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穆尧天又坐了一会儿,打开通讯器,拨了一个号。
“我是穆尧天,麻烦请你们家老爷子接听一下,对,有非常紧急的事。”
李瑜飞睡到半夜,听到外面闹哄哄地,不时传来下人们的尖叫声,身边躺着的女人抱怨了一句,李瑜飞迷迷瞪瞪地拉开门朝着楼梯口大骂道:“找死啊,半夜三更鬼叫什么!”
话音刚落,楼下冲上来几个精悍的军人,那动静把李瑜飞吓一跳,脑子瞬间清醒了,他全身还光着呢。
“你们,你们是谁啊?知不知道这是李府啊,我警告你们,别胡来啊!”
那些军人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很快就把他制服,压在地上,床上的女人大声尖叫,被人甩了一巴掌,傻眼了。
莫淑妮披着睡袍从房里出来,“你们干什么抓我儿子,放手,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是谁派来的?啊?这还有没有王法啊?”女人破口大骂,手指甲又抓又挠,很快也被人按住了。
姜绍走过来,踹了李瑜飞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在肋骨上,李瑜飞鼻涕眼泪一下子全冒出来了,好端端的一张脸惨不忍睹。
“放老实点!我问你,把李喵喵藏到哪儿去了?”
“什么李喵喵?听都没听说过。”李瑜飞一边惨嚎,一边还想抵赖,这李喵喵他早就派人查过,只是个平民,怎么会有军队的人出马。
单翌晨被人架着走上楼,他晚上被李瑜飞暴打了一顿,晕过去了,李瑜飞就把他扔在车库里没有管,几分钟前才被人弄醒。
“是他,是他派人去找喵喵麻烦的。”他指证道。
“单翌晨,你他妈的想死啊,我不是没有找到他吗?”
“可他挨了你手下两管麻醉枪,现在是凶是吉都不知道。”单翌晨真心恨透了李瑜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