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止番外——每一个冰山男纸的养成都是因为家庭教育的失误以及自身头脑的不开窍】
“喂喂, 又是那个实验班的校草诶, 连背影都这么好看!”
“嗤,有什么好看的,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拽什么拽。”
“哪有,人家这样很帅好不好?你个羡慕嫉妒恨, 真想上去跟他说句话呀。”
“太花痴了吧,真是受不了你们女人!”
——类似于这样的对话一天要听好几遍啊……
如果用并不熟悉的女孩子背后议论常用的关键词来涵盖一下我至此为止的人生, 从小学到大学——“校草”、“优等生”、“冷淡”、“孤僻”、“高傲”, 再加个负号代换一下就是男生口中的“花瓶”、“变态”、“臭屁”、“装逼”、“自我”,字句的开头或者尾音必定留下一句饱含鄙夷的“嗤——”。
从小到大,一直不是讨人喜欢的存在, 家人对我成绩的的期待似乎要多于对我品性抑或心理的关怀, 就像希腊神话里众神造出潘多拉一样,一样用他们心里所想要的模样塑就出我。自幼父母工作都是相当忙, 便将我交给外公外婆抚养, 外公是个管教起来相当严厉的人,我的名字就是他赋予的,起源于《诗经·小雅·甫田之什·车r》,“高山仰之,景行行止。”意为, 高山抬头看得清,沿着大道向前奔。行止,沿着大路不停奔跑, 不要停止地向前奔跑。
“为什么要一直做奥数练钢琴写书法?不能休息一会吗?”我曾经这样问过外公。
他正在给新栽培的兰花细致的浇水,他摘下眼镜看过来:“你可以休息呀,没人不允许你休息。不过,兔子想睡一觉就被乌龟超前了,你稍微停一步就有人越过你,比你更快到达想去的地方,更快拿到你想要的东西,这些你所期待的,都被别人率先抢走,你活着还会有什么乐趣,活着就是为了竞争,适者生存。”
眼下他说完这段话,倏地把另一盆一直未开的兰花连根拔起,“啪”得一下,没有一丝留恋留恋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为什么扔掉?”
“谁让它不开花,不知道成长不懂得表现的永远只能被抛弃。”外公这样回答我。
“做能留到最后的适者吧,行止。”
他摸了摸我的头,如怀抱瑰宝般端着那株盛开鲜丽的兰花离开,我在阳台上和垃圾桶里那株已经完全蔫吧掉的细叶相看两不厌,一直到绯色的夕照晕满大地——
曾经护之若宝,如今也只是弃如草芥。
我那会才不过小学一年级,不过这却是我最后一个浪费时间的下午。
最后的成果就是每逢我的母亲与她那些所谓的贵妇朋友们聚会的时候,她都会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里面,尖刻的笑嘻嘻,我成为她除了名牌,业绩之外又一项用于炫耀的资本:
“我家小止啊,奖状证书可以当壁纸贴了。”
“家里完全可以举办一个历年数学或者物理大赛的一等奖奖杯的展览会,那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参观。”
“每次开家长会都要被找过去在全校面前谈家长自身的教育经验,我们从来不管他呀,让我说些什么呢,老子的无为而治?”
其他女人自然也是阿谀奉承附和声起,母亲显然被取悦,她朝正在弹琴的我看回来,“我们家小止钢琴也很不错吧,小止,给阿姨们说说你在弹的是谁的钢琴曲呢?”
我松开琴键,掀起眼帘看回去:“普罗科菲耶夫。”
“名字呢?”
“《讽刺》。”
客厅一下子哑然的寂静无声,在这难得的安静里,我阖上钢琴,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你们别介意啊,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呢。”
楼梯拐角口,我听见母亲这么对别人解释。
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呢,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呢,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呢……
就像是中了咒,我果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相处,男孩子可能还好一点,毕竟有球类运动这样自古以来的良好媒介;而女孩子,完全不懂她们,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完全无法理解的一群生物。
经常有扎堆的外班女生来我们班门口对着里头探头探脑,或者像一群小麻雀般聒噪的路过我窗口,我通常皱着眉看回去的时候,她们又尖叫着如临大敌一样惊惧又开心地四窜开来;有的时候会走在路上被女孩子拦下来送书信礼物什么的,我一般拒绝接收这些,有时间写这些满篇幅不切实际的字眼为什么不好好锻炼自己的作文水平?花不少的钱只为了让我在半夜听八音盒不停循环播放“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吗,我还不想每天过圣诞节。
因为是在理科实验班,班上女生也是很少,偶有前后的一位或者两位女生来问我题目,我耐心讲题目的时候她们通常完全不在状态的听,“嗯嗯啊啊”地敷衍我,咬着嘴似乎在憋笑,脸涨得通红,面色狎昵,我无法再进行下去了,搁下笔,说:你是来问题目的吗?如果不是的话,你可以走了。从此以后,她们再也没找过我。
“女”,闲暇无聊的时候会在草稿纸写下这个字,女子为“好”,女少为“妙”,既然是与美好事物相关的一个东西,为什么会这么诡异。尤其是我的母亲以及她的所有姐妹,每天不停甩着刻薄的嘴皮子讽刺彼此,身材,着装,年龄,见微知著,揪着一小点缺陷就不停地进行人身攻击,骂完之后又在沙发上笑成一团。不光是她们,包括我以前在医院,大街,任何公共场合见到的女人,常因为鸡毛蒜皮就吵起来,连暴躁起来的打架方式都神奇得要死,扯对方的头发,如同两头母牛在角斗,真是有一种在围观世界第十大奇观的惊心动魄感。
太可怕了,女人……
一直是校足球队的前锋,有一次,跟我关系极好的那个守门员男生扔给我一瓶水,坐到我身边,问我:“顾前锋啊,那么多女生追你,怎么不见你谈恋爱啊?”
我拧开瓶盖,想了想:“不喜欢。”
“你不喜欢女人?”他跳开离我一丈远。
“嗯。”我撑到身后的台阶上,看回去。
他捏紧手里的矿泉水瓶,嘎嘣嘎巴响:“还是说……你比较喜欢男人~?”
相较起来,确实是男生比较好相处,我如实答道:“嗯,怎么了?”
他没有回应我,尖叫着狂奔离开了……
“……”
从此,球队里曾经称兄道弟的队员们都和我疏远了。
我记忆力一直不错,对别人的名字过耳难忘,而且女生的名字更为好记,她们名字里的大多数字眼都很相近。我鲜有不用记名字就能记下的人,不过有一个,有一个女生,我一直都能记得她,虽然完全不知道她是谁,她的名字她的姓氏都无从知道,我也没这个空闲去调查。初三全校夏季运动会的时候,我参加的男子4x100接力跑,她从操场中央的草坪上突然箭一样冲进跑道,她自己好像也意识到不对,但是已经要撞上我了。她那时比我高,跑得速度极快冲劲很大,我也一样,我为了避她被自身的惯性甩进了边上的绿化从。后来跌在绿化带里基本不能动被团团围住,我忍着痛眯起眼在人墙的细缝里寻找肇事者,她正马不停蹄地沿着白色大道朝高中部教学楼的方向狂奔,放佛草原上被猎豹追逐的麋鹿那种极限式的狂奔,甚至给我一种大江东去的汹涌感,我这才意识到她应该是我们学校的是高中部的,而且,她刚才撞我那一刻的跑步速度还不是她的……最快速度……真可怕……
“……”真是不懂规矩,我目送她消失在楼梯口,支起唯一还能动弹的左臂揉掉头上的草屑。
很神奇的,我记住了那张迎面而来的脸,以及那双眼睛里莫名浮上的一层惊惧,还有她喜感的飞奔,这些都很深地印在了脑子里。想起她来,就觉得好笑啊。
感谢这个莽撞的不知名女生,我在医院得到了长达数月的闲憩,还逃掉了让我压力倍增还没想好如何面对的一次中考。
其间她来偷偷探望过我好几次,我都知道。
第一次我正睡得迷糊,她拎着一袋水果推门进来,脚步轻的像一只猫,她停在我床边,轻声轻气说了句“谢天谢地还好没死,我们班那群花痴要是知道的话会杀了我……”就又轻步离开了。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摸准了她来的时候大多是周六下午5点的样子,就习惯性闷在枕头装睡。
她第二次来的时候,把我来不及收好摊在被子上的物理书翻了几页低骂了两句“我靠,断了爪子居然还看物理他怎么翻书的?用脚趾头?噫,好恶心~”,然后她把书顺手扔在了我脸上……=______,=|||
第三次,这个女生买了花插在我床头,边整理花束边自娱自乐:“像我这样的如花美少女浪费光阴来探望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的精神实在是太伟大了!”,小孩子……我忍不住皱起了眉。
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她说,“我后天就高考啦,积点阴德和人品,原谅我吧”,然后,我能感觉她蹲在我床边,诚恳说了三个字“对不起”。那天,我第一次想再好好看看她,憋不住想睁开眼,就睁一点,微微眯着,让睫毛掩饰住自己,视觉的局限,我看到的画面完全是模糊不清的,唯独留下的,只是她浸泡在红色的余晖里,轮廓朦胧,像美丽的幻象一般地离开了。
她让我想起宫崎骏的动画片《猫之报恩》里头那只肥肥的流浪猫,木塔,对,就是他,又呆又自恋。
不过从那天起,她再也没出现过,我大概也是已经把她给忘记了,这个路过且取悦过我少年某一段闲暇时光的女孩子,称不上讨喜却也很神奇的不让我排斥的女孩子,光阴还把她印刻下的那些并不算多清晰的影子差不多给磨灭掉了。
我也许是彻底忘了她吧。
后来,我上了大学,专业依然是自己擅长的数学,世界很小,我也在这里遇到了我的小学同桌,她变成了我的副部长。大学交友范围是非常广泛的,频繁的学生会社团活动也让我认识了不少朋友,尤其是大学的女孩子……怎么说呢,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原谅我一个理科生的词汇匮乏,总而言之比较放得开吧,那时,我也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女朋友,所谓初恋。
她名字叫云蔚,长相和性格非常可爱,对我也是很好很主动,可我不太明白女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大学开始前,我母亲已经找我谈过话,她开门见山:行止,你如实回答,你心里是不是有一座断背山?
我:……
她:天哪!不会真的有吧,我真的不敢相信!
我:妈,没有,我性取向很正常。
她:那好,你快找个女孩子谈恋爱吧!
迫于母亲每天的念叨和给我压力,而且那段时间跟云蔚走得最近。顺理成章的,我答应了她的追求,和她变成了男女朋友。她像个兔子,完全一副柔软懦弱的模样,做什么事都出会出些大小不一的洋相,可我却不可抑制地喜欢逗她,直至一颗心都喜欢上她。可我早该清楚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大四考研的前夕,她跑到我宿舍楼下把我叫下去,给了我一个拥抱,说分手吧,我从来没感觉到你的喜欢,我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这种完全没有回应地付出。说完她就跑走了,我一个人愣在原地,夏风熏热了我的眼眶。
好像……一般人都不会明白的,属于一个不会表达感情的傻子的悲哀……
用室友的一句话来说:你的iq高端的无人能敌,可你的eq低级到令人发指。
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云蔚出国了。我赶到机场的时候,现实只给我留下蓝色天际的一条白色的尾气,就像一声悠长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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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人生恶作剧是很残酷的。
从那之后,云蔚离开之前留下的那些原因,让我一直愧疚,后悔于她跟我分手的那些导火索——那些我在她眼里所谓的无情,仅限于表面的那些所谓的无情。因为二十多年成长方式的关系,习惯把情绪埋在心里。她终究还是不懂我,但我仍旧愿意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哪怕我思念她思念到每晚都睡不好,我也不愿意花几个小时去她所在的国度找找她,真实地,如愿以偿地拥抱她,请求她的原谅,从小到大日积月累的自尊心,还有手头繁重的工作不允许我这样,一点都不允许,这样的我在她面前示弱。
这三年多,我用疯了似的投身于学业,事业和拒绝任何爱情的接近来惩罚自己。
而我的好朋友倒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他娶了个漂亮的女孩子,比他要大两岁。婚礼那天,他请我去当伴郎,仪式的时候,新郎新娘到没有多引起我的注意,相反,另一边伴娘实在是让我忍不住想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去,她打哈欠的幅度实在是恐怖,口型大的感觉可以吞下一整只鸡,等她恢复到正常的面部表情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似乎很熟悉……记忆里有东西呼之欲出,像是鱼竿上的线隐约沉淀,要从湛蓝的湖泊里钓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瑰奇。
但是,我在当场并没有完全记起。
无视掉她后来所出的那个洋相。直到后来,林维渊的妻子嘱托我我送她回去,她把钥匙落在我车上我追随过去想要还给她,意外听到她跟顾雪琪通电话所说那些话的时候,我那些沉在身体深处谷底的记忆才全部被唤醒,我想起她来了,那只木塔,她似乎还记得我……
这一刻,我心头竟然产生了一点让自己都意外的惊喜和愉快,久违了。
可是这份轻松在我到达她公寓后就全部消失,她现在住的房子,是云蔚和我的曾经同居的住处,难怪地址熟悉得可怕,房子西面的墙壁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取下云蔚挂在那里的写真——我和她一起挂上去的。
她问我:照片上的人漂亮吗?
我一时间竟然舌头打结,会议室和商谈场的巧舌如簧的功能突然失灵,只能随便在心里摘了一句把她打发回去,还吓唬她,看到她吓得冲到我身边来,效果果然还是有的。
“你难道不害怕是什么死去的人留下的照片吗?”我是这样说的。
死去的人,三年了,在我心里已经死去了?还是我的心已经死了?
本来以为只是又一次平淡无奇的萍水相逢,但是下面的发展却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下午,她的好朋友,也就是我朋友的妻子竟然当着大庭广众之下代替她跟我表白,我有点惊诧,身边的林维渊侧过头来跟我说,薛瑾很不错的,要不是早年被一个男人耽误过,要不然怎么会脱到三十还没有结婚?
三十了?我这才意识到她那时上高三,确实比我年长三年岁,也该是到了这个年纪,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她的面孔还跟那时候一样年轻,包括态度,她现在正畏缩在顾雪琪身后像只小鹌鹑,自己挑起祸端永远想不负责任地躲起来。她漂亮的脸被泳池的水映出闪动的光泽,而她一整个人,由内而外的,不经意流露的,还像十多年前那样鲜活,旺盛,富有生命力,以及富有少女气息,她没变,完全没有,还是那个消失在夕阳里的木塔。
应该挺有意思的吧,要不在一起试试也可以?我喝着果汁,在心里下完决定。
“为什么不处?”我给她留下这句话,她目瞪口呆的神情很快取悦了我。
真是好久没这样轻快的情绪了诶。
薛瑾,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
晚上送她回家,她好像有点抵触我更加接近深入她的生活,这反而更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跟着她下了车。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变态,喜欢看她为难困扰的样子,她平时那些故作端庄淡定的时候反而不算太讨喜,相反有真性情流露的时候,我一颗心倒是极其昂扬起来。我的变态也让我受到了惩罚,上万的轮胎修理费……算了,自己高兴就够了。
和她一起散步的时候,夜风正好,她问我,要不要牵手。我很快同意,不过后来被……意外情况打断,看着她气嘟嘟往前走,我追过去拉住了她,握住她的手,这一刻,我真心的,想和这个傻子好好谈一次恋爱。
此外,就是她从小到大的自我感觉良好和智商低下不是没有理由的,那晚,她所居住的小区,让我深刻体会到了耳濡目染的力量。
第一次被她惹怒是……强吻我的那次,硬生生在我嘴上咬了一口,很疼很疼,可是我却因为毫无美感可言的吻而心跳。
自打云蔚走了以后,我胸腔里的这颗玩意儿就沉寂了很久,久到我几乎快忘了它的存在,现在它却又在我身体里活蹦乱跳,像一条小鱼。
但是眼前的她依然发挥以往逃避责任的作风,立马紧张兮兮地拿出喝酒喝多了来替自己开脱,我能怎么做?只好拉着她上车吹了一路的冷风助她“醒酒”,逼这她直面我的脸,然后吻了下去。
之后与薛瑾的相处和进展都是有趣的,如我所愿的那样。她的母亲也是相当有意思。
她们俩带给我的,虽然有的事做的稍许嫌过,却很难让人生厌,抑或有别的负面情绪,哭笑不得居多,心甘情愿的成分居多。
还有她在母校小木屋对我说的那些话,凝视我的眼神真挚,没有半点退缩和算计的,毫不遮掩的说出她喜欢我,她是第一个,这样坦然面对我的人。我也从那一刻开始,想认真的和这个女孩子好好在一起。
包括后来有一次跟她吃饭遇到她的前男友,她发泄似的喝酒,说胡话,甚至还认错了人,叫错了名字,我都没办法完全生气起来。
我真是恨不得把一身酒气的她丢在楼道口不管,可是内心不舍得,完全舍不得,只有心疼,一颗心埋在胸腔里,被她通红的眼眶瞅着,硬生生的疼。
把她抱回公寓放在床上的时候,她自己可能完全没意识地,抱紧了我的脖子不让我走,蹭着我,眼泪胡乱地流,渗进我衬衣,在胸口的肌肤上蜿蜒出灼热的疼痛——
唉,傻姑娘,我真的完全拿她没办法,只能把身体的力量全部运用到手臂上,搂紧她。
果然,连我母亲都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也是调动人脉查到了薛瑾的所有信息,不惜跳槽去了薛瑾的公司为了方便观察她。而在我根本不知情,我当时还在日本……
多亏余震的陪伴,在日本的日子还不算太无聊,白天在分公司奔波,傍晚才能回到旅店。
她的出现确实吓了我一跳,比余震还让我惊吓,我拉开门的时候,她就穿着浴衣像一只受到刺激而惶恐的小猫那样缩在角落。
惊吓很快被狂喜所取代,来日本刚好是在她发酒疯之后,她一直也没有联系我,我虽一直觉得可能还没有什么,到底还是觉得惴惴不安。
但是现在,等到我真正看见她,她活生生出现在我跟前,近在咫尺,有一些难言的想念要传达,却又无法叙说言明,我只有抱紧她,亲吻她。
在日本的日子果然因为她的来到变得并不安宁,她一直很是觊觎我的……能力,其实在这之前她也多次给我许多暗示,但是我并不想这么早就跟她发生关系,倒不是因为有多清心寡欲,她几次挑逗也完全是濒临边缘,主要还是从小的养成,自持的品性已经融入血骨,原则方面的东西一直是极为遵守。不过,忍不住涌起的纵容告诉我她既然喜欢……那就还是顺她的意吧……
因为外公病重回国后,母亲直接跟我明说因为她的年纪不是很待见她,我的回答让母亲很是气结,几天没有再和我说话——在别人眼里年纪大又如何?在我眼里还是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也确实是这样,真的是这样。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薛瑾的前男友竟然是我那个从小就未见过面的二姨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哥。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的心就明确地告诉我,我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还在日本的时候,同相叶小姐去逛街,在附近一家漂亮的珠宝店里,我挑了一条鱼骨头形状的铂金项链,鱼眼睛是镶钻的,就像她眼睛一样明亮,很适合她。相叶小姐凑过来,笑着说,送给女朋友的吗?我:你怎么知道?相叶小姐掩住唇:一看就是啦,男人送女人珠宝是占有欲的表现,就像给自己的小猫戴上项圈。
这可怕的占有欲,事到如今,让我在病房看见唐简抱着薛瑾的时候几乎要冲下楼去给他一拳。可惜理智依旧阻止了我过激的行动。
我也只是回头,像个败者一样离开窗口,隐忍的难受,也只有我一个人能体会。
我这时候才明白,我讨厌唐简,却并不是像我之前所想的那样,因为他与我家曾经的牵绊与不可脱节的关系,看见他,就会心存愧疚,产生对自己家庭的反感。
并不是这样。
而是这因爱而起的,可怕的占有欲,我反感的只是和薛瑾在一起的他,无法忍受他们俩出现在同一个平面,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可是那一天后,薛瑾似乎再也没有和我主动联系,好不容易等来的讯息也只是顾雪琪打电话来告诉我,她又在酒吧喝醉了。又喝酒了,这个白痴又喝酒了……我立马下楼开车赶过去,想用怀抱迎接她,发酒疯也无所谓。事与愿违,她跟唐简站在一起,抛给我的只是一段声嘶力竭的话,以及那句让人绝望的“我们分手吧”。
我站在原地,这个场景那么熟悉,一样熏热的夏夜,曾经有个女孩子也这样对我说过。我又这样轻易被自己陈旧固执的心智左右。再这样的话,只会永远停留在原点,只会永远重复这样的场景,永远不会留得住自己真正眷恋的姑娘。
在她楼下等薛瑾的那一夜,我在车里心累之极。
手机里不停拨打着旺财的号码,都是关机,重复的女声告诉我关机……
旺财说自己是疯子,我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幽深夜色,那大宝是什么?应该算是超级疯子了……
垂下头,磕着方向盘,我的心就跟外头的夜晚一样,闷燥茫然。
那一晚我想起许多事,比如有一次林维渊来我办公室跟我谈下个楼盘买地的问题,我正收到薛瑾传来的简讯,“我在肯德基吃雪顶咖啡哦,意犹未尽地想起了你,冰块明明冷不可及,咖啡却香醇让人迷恋,形成了人间绝味,噢,我要用一夜难眠来偿还对如斯美味的享受了!”
林维渊好像在办公桌对面问了我什么。
我头也没抬下意识回道:“雪顶咖啡。”
林维渊转着笔莞尔:“可怕啊,热恋中的男人。”
我将手机放回桌上,咳了两声恢复正色,问:“你刚才问的什么?”
他说:“这次新楼盘的名字……”
“……”
这样的小事不胜枚举,所有的回忆,都像梦境一样美好,波光粼粼的,全是关于薛瑾的,全部是她。
越想越觉得心都快揪成一团。
极其不容易的天亮了,看见薛瑾从楼道出来的第一秒,我就条件反射似的走下了车,腿因为维持太久的坐姿而发麻。这份让人难受的感觉很快她举止投足间充盈的都是对我的排斥和反感带来的心痛而取代。但是没有办法,这次坚决不能放她走了,不能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自己不想失去的东西,就算让人笑话,我也愿意奋不顾身的踏出第一步,不想让一切变得无法挽回。
不善言辞,就只能抱紧她,把真实感受告诉她,我想了她一夜,整整一夜。
我能感到她停留在我怀里的身体都在轻轻颤抖,我清楚地知道她在流眼泪。
“顾行止。”此刻,她叫我的时候,我心尖一阵轻颤。
当初我外公给我这个名字,大抵是为了让我不要为人情琐事牵绊,不遗余力地一直向前。而事到如今,我拥紧怀里的女孩子,蜜色的阳光倾漏在她脸上,眼泪让她的脸蒙上一层仙境般的湿润,美得动人。现在,我倒宁愿这样理解自己的名字,行止,行而有止。说不动容就是可耻,因为当下的我,终究是找到能让我终已一生为之停留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