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过去。
“李长琴?!”二世大喜,稍候才想起话中内容, 不觉脱口惊呼:“那东西是你做的?!我……我不是那种意思,我不知道是你做的!”
长琴也不躲了, 他从树干后出来,脸上冷漠表情让月夜更添几分清冷。他眯起眼睛扫过诺布和赛里斯,仿佛完全看不见奈菲尔塔利和二世般,他直接走到二人身边,拿忿怒的目光杀他们。
“不是说要送人回家吗?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诺布和赛里斯都噎住了,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长琴冷眼睇着这两个人,一个凶狠尽褪, 像条受了欺负的大狗一样可怜, 另一个刚才还精明冷静,现在却神态紧张,畏畏缩缩。有这么可怕么?可怜成这模样,至于吗?长琴无奈地轻叹, 表情不觉缓和下来, 他生气是因为这两个人隐瞒大事,并没有别的。
“算了,都回去吧。”
两人见长琴脸色稍霁,除了应声,也没敢多话。
诺布这一回可机灵,立即就招来手下,要将不受欢迎的那两个人带走。
可惜长琴的耳目太聪敏, 立即就注意到。他注视着奈菲尔塔利,扯起淡笑说:“不,送走那个男的就好,女的就留下来。她提及的话题,让我很感兴趣。”除去传说中的王妃这一层身份,他更在意关于治愈眼睛的事。
奈菲尔塔利双眸微移,睐向二世,后者仿佛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正发愣。她暗叹在心中,脸上依旧宁静:“如果神使乐意商量,我会万分感谢。”
长琴回以微笑:“不谢,那走吧,到我屋里去。”
一应一和,就下了决定,这时候有人才回过神来。
赛里斯立即就反对:“不,我不要眼睛。”
二世也插话:“我要一起去。”
长琴对赛里斯笑笑,手却重重敲向他的头壳:“闭嘴,这事我说了算。”
赛里斯捂着脑袋,被敲的地方正在隐隐作痛,他总算了解长琴生气的程度有多高,更知道这人一旦动气,再多说也没用。垂下眼睑掩住担忧,他只好轻叹,唇抿成直线。
憋屈的模样看在长琴眼里,只让他感到没辄:“我又没禁止你在旁边听,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只要有理的,我自然会听。”
虽然长琴语气中满是无奈,赛里斯脸上却渐渐有了笑容,尤其是要牵手的动作也没有被拒绝,他心里就更踏实。
“那我们回去。”
相视而笑,他们示意诺布带上奈菲尔塔利,这就准备离开。
二世瞠目结舌,他难以置信这些人竟然将他当做透明,就这样的亲热。他不能接受,纵使他曾经有错,但李长琴也不能这样故意气他!眼见要被押下去,他以强劲的格斗术将前来阻拦人全部撂倒,快步追上去。
“李长琴!你站住。”
奈菲尔塔利回身挡住二世,柔声劝说:“王子,请冷静,待我回来再说好吗?”
“让开!”二世却不听她的,见到李长琴头也不回,竟然视他如无物,他心里熊熊怒火燃起。自出生至今,也就只有这些人敢这般刻薄对待他。越想越不甘,二世像失控的火车头般,横冲直撞,阻拦的人全部被击倒,连诺布也被格开,他终于赶上走在最前方的二人。
“李长琴!你不准走!”
二世像过去一样任性地命令,长臂一伸,便扯住长琴的手。
李长琴目中闪现一抹狠戾,电光火石间狠狠甩去二世的手,顺道扇掉那脸上任性的表情。面对错愕地捂着脸颊的二世,他冷笑:“没听懂人话吗?叫你滚回去。”
“你!”二世惊讶至极,但转念一想,也知道李长琴是为之前的事而生气。这般想,他稍微理解,从小他就知道李长琴很骄傲,遇到那种事情,理应生气。扇一巴掌,就一巴掌吧,他可以接受。这般想着,他压住怒意,垮着肩膀,低姿态地道歉:“我知道你生气,我今天是真心要向你道歉的,你原谅我好吗?”
这时,连捉人的守卫都住手了,一一盯着这两个人看。
未等长琴表态,诺布已经怒火中烧。以前他摔破自家老头的花瓶,都要自个拿棍子去领罚。这个王子倒好,说两句话就想要人原谅?
“你摔坏脑子啦?你先去死三次再回来找人原谅吧。”
……
严肃气氛尽消,所有人都斜睨着这放了不像样狠话的侍卫总长,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耍宝。
长琴失笑,他睐了诺布一眼:“算了,他死三次回来,我也不会原谅他。”
经他这样表态,大伙的目光再次落在他上身,一个个眉间不自觉地紧蹙。
二世听了,直接问:“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要我原谅你?”李长琴第一次正眼看二世,他挽唇蔑笑:“为什么我一定要原谅?原谅以后呢?你要干什么?”
二世张了张唇,‘像以前一样’这话硬是没敢说出来。再没自觉,现在也知道什么会触怒李长琴,他心里稍稍掂量,把话放软来说:“我现在也不求什么,只是想要你原谅,要怎么做才可以,你告诉我。”
赛里斯略微忧虑的目光悄悄在两人之间游移,见到长琴沉思,他咬紧唇,制止自己插手其中。他告诉自己,要听下去,直至长琴要原谅二世,他再反对。
李长琴想了片刻,像找到答案般,轻轻啊了一声。
大伙都屏息等待答案。
“嘿,原谅这方面,我还真没想过。”玩笑般轻松地,绝情的话就出口了。看着一双又一双因惊愕而瞪圆的眼睛,李长琴冷笑:“而且以后也不准备考虑。”
话落,感觉手掌被握紧,长琴侧目瞧一眼,正见到赛里斯松一口气。他暗笑在心里,也明白话题该结束了,原本就不应该太罗嗦。
“走吧。”
跟赛里斯说一声,他就准备一同离开。
“李长琴!”二世见人要走了,还想上前,却被诺布架住了。挣扎了好一会,人已经走到好几米开外,二世气急败坏,大声吼叫:“你就这么绝情吗?!我都在求你了!”
绝情?
脚下稍顿,长琴眯起眼睛。这项指责听着,是特别的刺耳,他现在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这个白痴。
“等我一下。”
跟赛里斯说了一声,长琴又回过头来,问那个死心不息的王子。
“拉美西斯·二世,的确,你要犯贱是你的事。但我倒想问你,得不到不原谅,你就会死吗?”
“这……”二世哑口无言。
“而且你对不起的人多着,你怎么不去找他们原谅?我听了半天,赛里斯和诺布都在这里,你怎么不先求他们原谅?”
“他们没有关系。”二世几乎立即就回答:“我只在乎你。”
长琴没有感到高兴,他怒极反笑:“要我喜极而泣吗?”
受了讽刺,二世脸上青白交错,压抑着怒火般,全身剧烈颤抖:“你!我现在努力尝试修补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有错吗?而且我之前被毒药控制,我根本……我也不想这样,现在我只求你原谅,我们让一切回复到像从前那样,好吗?给我一次机会。”
“没有人会原谅你。”赛里斯的沉静至此打破。他相信每个人都能看见二世赤 裸裸的居心,或许只有本人还未察觉,因为掠夺是这位王子的本性。求原谅,求一切回到从前那样,然后又该让未来顺理成章地按照所想的发展下去?
听到赛里斯的声音,二世更加恼火,刚才这家伙一直跟长琴很亲密,现在还这么嚣张?凭什么?!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诺布怪声嚷嚷:“轮不到你说话才对!”
奈菲尔塔利感到无措,她从未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刚才她就一直注意着神使,至今神使是一贯的冷漠,可是刚才王子喝斥赛里斯的时候,神使的眉头就皱住了。虽然她不清楚来龙去脉,但也知道事情不妙。
“王子,别说了。这种事不宜操之过急,改天再提好吗?”
二世蹙眉,睇了她一眼,转念一想,现在气氛的确不好,只好接受意见。
“好吧……今天,我就先回去了。”看了长琴冷漠的神情一眼,他的声音又转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话罢,他用力挣了脱诺布的钳制,重获自由的二世退后几步,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直至此时,长琴突然喊话:“慢着,我可以原谅你。”
二世猛地回身,表情充满惊喜,与其它人的错愕形成强烈对比。
“不过你必须先办一件事。”
“可以!”二世立即答应,哪怕是一件,就是十件他也可以答应。
长琴淡淡一笑,像碧水上绽放的莲花一样高雅,声音也刻意地温柔:“你自阉以后,再来找我吧。”
“吓?!”
“到时候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生活。”
在惊愕的目光中,长琴谈话家常般温馨地笑说。
二世终于回过神来,确认自己没有幻听,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他立即鸣不平:“你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长琴挑眉:“哦呵,你还能了解我的感受嘛。那就揣好你那根东西,掂掂着继续你的王子生活吧!”
“李长琴!你!”
“怎么,你想说也不在乎我原不原谅了?还是说不准备将我们的意愿当一回事了?嗯,那么即使没有中毒,你也没差嘛。”
“我……”二世哑口无言。
“真是的,我干什么废话这么多。赛里斯,诺布,我们回去吧。还有奈菲尔塔利小姐,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再也不理会二世,一行人在夜色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