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缩在墙角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我不明白为什么跟我最亲的人不能理解我,他居然情愿我嫁给不堪的乞丐, 也不愿意成全我的爱。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爱一个人非要先选择他的性别, 传宗接代,名誉名声难道比自己女儿的幸福还重要吗?
父亲的态度让我心寒,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按照他制定的轨迹在走,不敢有所怠慢,可是现在我连自主选择爱人的权力也没有了,我多年来的努力显得是如此的可笑。
可是我现在最牵挂的人就是她了,没有手机就等于是断了联系, 不知道没有我在身旁她会不会按时吃饭, 晚上会不会睡得不踏实,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忍不住抽搐。是我把自己逼上绝境的,我能怪谁,我只能恨我自己, 恨自己的软弱, 我恨……
随手抓起桌上的一盏台灯砸向门口,立即引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声,听着这响声心里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快 感 于是将身边能砸的都朝门口砸去。
大概是动静太大了,门由外向里打开了,“滚,给我滚出去!”,抓起一个水晶玻璃球就朝来人砸过去, 那人动作到还算敏捷,球还没到眼前,就一个侧身躲过了。
这样的身手一看就是经过多年训练的,心里顿时结上了一层冰霜,没想到父亲为了囚禁自己的女儿居然雇佣上了这些说得好听一些是保镖,说得难听一些是打手的人。
“小姐,你就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看海叔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这是你最喜欢吃得绿豆糕和酥饼,一晚上没吃饭该饿了,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看着碟子里的绿豆糕我本能地咽了咽口水,按了一下早已擂鼓震天的肚子,一晚上滴水未进再加上刚才那阵子的消耗,这一小蝶绿豆糕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只是我不能因为这一碟小小的糕点就屈服了。
“拿出去,我不吃!赶快放我出去!”推开放在眼前的那一叠糕点,零零碎碎地洒了一地。
“不想吃,就别吃!老张把东西收走……”不知什么时候父亲竟出现在了门口。
“老爷,这……”
“还不快拿走!你要是不答应和她分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出这个门半步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海叔退出房门后驱散了门口的保镖,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看着父亲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我也豁出去了,“爸,我绝对不会跟她分手的,你硬要把我们分开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你不用以死来要挟!我大不了当没生过你们这两个不孝的东西!”说完一拐杖拄在地上,地板上立刻发出了一阵闷响,“你不答应没有关系,我这就去找付莘念,看她怎么说!”
“不,爸求您不要去找她”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可以想象父亲会用怎样不堪的话去伤害她,我可以忍受来自最亲的人的伤害,却不可以忍受我最亲的人去伤害我最爱的人。
“爸,不要去伤害她,你有什么火冲我发,您要打要骂都随您,求您不要伤害她,爸……爸……”可是我的哀求只换来父亲离去的背影。
我痛哭着跪倒在了地上,心被一片一片地掰开、揉碎了,疼痛到无法呼吸,我完全可以预见她面对我父亲时的无助,可是我却不能陪伴在她身边,让她独自面对这狂风暴雨……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打开了,父亲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俯看着这个熟悉的让我陌生的人,发现他的脸色比早间看到的更加灰暗。
“我已经打电话给你尉迟伯伯了,让他们尽快回来商量你和凌枫的婚事,你还是赶快收起心思准备嫁人!”
“爸你急着让我嫁人,是真得为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或者是你的莫氏?我妈嫁给你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幸福,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也是让她带着遗憾走的,我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把爱带进过这个家,没有把心交给过你的妻子。现在你要我重复你 二十多年来一直犯的错,未免也太可笑了”说完之后我不可抑止地笑了,我笑得张狂,笑得悲凉。
“你说什么也没有用,这是不可能改变的,莫氏丢不起这个人,我莫严庭也丢不起这个人!”
“爸,莫氏真的比你女儿的幸福更重要吗?”我看到父亲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犹豫继续道,“您这是拿公司断送我的后半生,我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我是不会妥协的,只要我一天不签字,这婚事就是天方夜谭!”
“你以为你不签字就可以了吗?我虽然拿你没办法,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可是别人的死活我可顾不了这么多!”父亲说出此话的时候是如此的狠毒,不用猜也知道他这里的“别人”指得是什么人。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曾经是我最敬仰的男人,此时此刻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我这个父亲,原来别人的生死在他的眼里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文,“爸,如果她有什么意外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那个伤害她的人,即使这个人是你!我会拉着莫氏为她陪葬的!”
“你,你……一个一个都走火入魔了,冥顽不灵……”说完便愤然离去。
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我却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从刚才他那句“一个一个”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一个人在陪着我,否则不会逼得父亲急着向我逼婚。
我不怕痛苦不怕折磨,我只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在坚持,现在知道她和我一样的坚定那就够了,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是我对父亲刚才的话置若罔闻,我不敢保证刚才那番近似威胁的话是否会让父亲有所顾忌。
我现在需要好好地想一想下一步该如何走,她现在一定也清楚了我的处境,我想她一定也在想办法,现在这个时刻我更需要冷静。冷静的脑子需要充足的体力,所以我躺回到床上,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没有光亮让我觉得更加的安全,静静地这样睡去。
之后的几日,具体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几天,我只知道我困了就睡,睡饱了就砸东西,我以此来发泄。虽然每次入睡的时候地上都是一片狼藉,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屋子又会恢复到之前的干净整洁,也因此我砸得是更加的得心应手。
只是饥饿永远是困扰人类的一大难题,没想到我莫籽言也有今天。饥饿让我改变了策略,现在我会等着饭点,然后躺在床上装睡,等海叔将饭菜端上来,将屋子打扫干净退出去后,我就会从被子中钻出来。稍微吃点桌上的饭菜,当然不能吃得太多。要不然就会穿帮了,然后等时间差不多再将剩菜剩饭倒翻,反正不是我打扫,我可以尽情的发泄。
当然这期间父亲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他的逼婚行为,起先我还会跟他争执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在不断的争吵中我们都成了对方口中“冥顽不灵”的人。渐渐地我开始变得沉默,沉默不代表接受,它是我无声的抗议。
现在我对这个家,对他已经失望透顶,这里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如果我能走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只是等我明白了这些,我早已经失去了自由。
无尽地等待慢慢磨光了我的耐心,在一段时间的平静之后,我开始又变得烦躁起来了,这直接反映在了我的破坏力上。
当我想拿起遥控器砸向门口,却发现来人是许久未见的老熟人的时候,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
“死丫头,这就是你的见面礼啊?遥控器伺候?啧啧啧……你看看这一地脏的,差点以为自己到了新疆的地界了!”
“你怎么跑来了?”我倒是挺好奇到这时候父亲还会放她进来。
“看看你有没有病死啊?呵,没想到你这么生龙活虎的,算了我还是回去好了?”说完还真就转身要离开的样子。
“喂,你不是吧,回来!”好不容易盼来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她离开。
“呵呵,求人也不知道客气一点,你还真是不会做人啊!”说完冲我抛了个十足地眉眼,顺便关上了门,然后摇曳生姿地走到床边,一脸嫌恶地踢开脚边的“障碍物”,大咧咧地坐在床上。
“哎……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呢?还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两口子,怎么做人的差距就那么大捏?”听她捏着嗓子说完一整句话还真是掉了一层鸡皮。只是现在我更关心地是她的境况,“念她还好吧?”
“你认为呢?你爸去找过她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阻止不了!”我无力地闭上眼睛想象着她当时的无助与不堪。
“你放心吧,她没什么事,她还让我告诉你,让你好好的吃饭,睡觉,不要折磨自己,无论怎么样她都会等你回家的。”
甜蜜和苦涩同时浸入心底,我爱的人在等着我回家,可是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囚牢。
“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人是铁,饭是钢,你都几天没吃了,真把自己当机器侠了?”边说边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两位帅哥,麻烦你们弄点吃得来,你们小姐现在饿得想吃东西了”没想到被她一声媚笑,门口这两坐门神也有害羞的时候,这个人到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展示她做女人的资本。
饭菜很快就被端上来了,这是几天来我第一次堂堂正正地吃一顿饭,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一上来便是风卷残云。
“你慢慢吃,小心噎到”
“对了我爸怎么会把你放进来的?”我一边嚼着肉丸子一边觑着眼问道。
“因为我答应他老人家来棒打鸳鸯的!”
“什么?”我疑惑地瞧着她。
“呵呵事情是这样的……”说完瞅了一眼门口让后伏趴在我耳边嘀咕开来了。
等送走敏敏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浮躁,虽然现在我们不能见面但是我们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