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kiro白色折扇的时候,那折扇已经不能称之为白色的了。
白浴燃摸了摸折扇的面料似乎不是纸做的,跑到公园的卫生间里洗半天,终于将一些污垢洗得差不多了。拿来纸巾将扇子擦干净,想来像kiro那样的人太机车了看到自己宝贝的扇子被弄脏肯定不开心。虽然现在看上去扇子的情况也没有太好,最起码不太让人生厌了。
不过很奇怪,这把扇子怎么这么厚这么沉?
白浴燃把扇子装进手提包里,回家的时候kiro问她扇子找到了吗?
“没有。”白浴燃说,“可能在别的地方吧,明天我再去找找。”
kiro没望向她的地方,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么沉静的苏二,白浴燃还是有点不习惯的,就像这小屋子一样。
白浴燃自己生活,家里就她一个人,每天下班回来打开门迎接她的就是沉寂。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洗澡一个人睡觉。
有时候电视开在那里就让它喧闹着,可能开一晚上白浴燃都不知道它在播什么,到了时间就关掉,上床睡觉了。
也就是最近一周,这小小的出租房里要吵死了。说来也怪,白浴燃竟一点都没有排斥,很快就接受了小屋的喧闹。以至于现在又回归了安静反而让她不习惯了。
白浴燃坐到kiro身后的沙发上,问她:“哎,晚餐要吃什么?”
“随便啊,吃什么都好。”
“那我去炸章鱼香肠?”
“……都吃好几天了你不腻啊?”
“到底是谁说吃什么都好……”
“这么听我话?”
“不可以?”
“那你的孟孟怎么办?”
“她有未婚夫了。”
“那你们还搅和在一起!合适吗!人性呢?”
白浴燃斜视她:“所以我们到现在都没有真的搅和到一起去啊。她家人给她的压力,她没办法不结婚。婚期都定了,就在两个月后的某个黄道吉日吧,所以她现在才到处旅游享受人生最后的一点自由。”
“那你喜欢上这种人,还真是瞎眼。”
“不能这么说吧,喜欢上谁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哦?”kiro回头看她的时候,白浴燃确定了kiro的视力绝对有问题。她的眼眸中没有焦距,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在看什么。
正因此,她变得更加难以捉摸。失去了眼睛这扇心灵的窗户,想要挖点她的心思出来就更费劲了。她双目涣散反而让她看上去平静如水,眼下的泪痣不知何时变得更清晰了。
“干嘛看着我不说话?我这么好看?”kiro的身子和声音都软了下去,笑容就像冰淇淋蛋糕散发出的又甜又清新还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腻味。
“别自恋了好吗……”白浴燃说这话的时候喉咙发紧,火烧火燎地难受。
“生活得这么无聊,还不能自恋一下。”
白浴燃发现她和kiro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化学变化,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依旧是尖锐充满了针对性的,但她多了一份小心翼翼,而kiro也磨去了尖角,听起来不那么刺耳了。
白浴燃去拿了蔬菜做了个蔬菜沙拉,再煎了一叠水饺,炸了鸡米花,把醋和番茄酱倒入小碟子里端到桌上,把筷子摆好对坐在沙发上和小胖子互咬的kiro叫来:“吃饭吧。”
kiro把小胖子放下往桌边走,小胖子呼噜呼噜跟在她脚边还一个劲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她的脚踝。
“你们才认识多久啊,就这么熟悉了?”白浴燃想把筷子放在kiro那边让她自己拿,但想到kiro的眼睛……白浴燃轻轻咳嗽一下,拉过kiro的手,把筷子的末端压在kiro的手掌里,装作没事继续说,“小胖子从来也不亲我的。”
kiro执着筷子含笑坐下,没说话。
“呐。”白浴燃对着kiro欲言又止。
“说呗。”
“你……自己吃饭能行吗?”
白浴燃的话把kiro逗笑了:“怎么,知道我的秘密之后对我的还真是体贴,难道你要喂我吃吗?”
“没人要喂你吃好不好,我随便问一下而已。”
“你不是担心我吗?”
白浴燃小声地“啧”了一声,转移话题:“你眼睛到底什么回事?”
kiro说:“这种商业机密不能随便外传给陌生人的。”
去死吧!白浴燃不打算理她了。
不理她她自己倒说起来了:“我的确天生弱视,小时候几乎全盲,借助人造视网膜后视力达到1.0,再佩戴眼镜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视物了。可惜那人造视网膜还是有缺陷,没办法长期佩戴跟月抛隐形眼镜差不多。现在我没有可以替换的视网膜,所以只能这样了。”
小胖子蹲在kiro的大腿上听得也很认真。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嗯。”kiro用筷子顺利夹到了一粒水饺,“你之前不是说我仇家很多吗?我觉得,想要杀我的人就在苏家。”
“……”
“我的专属司机被掉包这件事本身就能印证内鬼在苏家,而且我的保镖车那天也莫名没有跟上来,不是被调走了就是被拦截了。再联系浴雪的事情……浴雪不是蓝泊瘾的人拿走的,那天我遭枪击的时候正是要去黑山组和一位有线索的人碰头,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对我下手分明就是不想让我查出浴雪的下落。所以我觉得苏家有内鬼,他们的目标还是我,如果我伤还没养好没想好对策就回去,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豪门惊情,不明觉厉。”
“可以死吗?”
“所以那个害我被狠抽一顿的浴雪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颗价值连城的亚历山大变石,它不仅外观美丽,据说磨成粉人体服下之后有非常神奇的功效。具体是什么功效也是个秘密,但我知道很多组织都想要这块石头,它比相同质量的钻石昂贵百倍。”
“所以你要这块石头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我不缺钱。”kiro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浴燃很想掀桌,“这颗珍贵的石头我是想送给我姐姐当生日礼物的。”
“真是好妹妹……”白浴燃品位出一点怪异,“你很喜欢你姐姐?”
kiro点头:“虽然最近几年我们俩人话很少,但我从小就尊敬她。小时候我很任性,总是想要一些古怪的东西,我爸妈都嫌烦,只有我姐姐满足我。现在我也大了,是该回报她的时候了。”
“有情有义。”白浴燃为她夹了两粒鸡米花,“请你好吃的,苏二小姐。”
“不客气,我自己可以来。”
白浴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其实你见我的时候都没有戴眼镜,你知道我究竟长什么样吗?”
kiro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抬头看白浴燃:“你?”
白浴燃有些后悔问这种蠢问题,想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蒙混过去。
“我知道啊。”kiro说,“长得细皮嫩肉很漂亮,耳尖上还有一颗痣。”
白浴燃下意识地摸耳朵——她还真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点。
那晚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聊到很迟,想起睡觉这回事的时候已经夜里一点半了。
“今晚你还睡沙发?”在临睡前霸占了白浴燃小床近两周的kiro突然问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白浴燃站在沙发前摊手:“不然?”
“嗯,那你睡沙发吧。”kiro就关灯睡觉了。
白浴燃明白自己错过了些什么,但又觉得,这是非错过不可的。
kiro的扇子还在她的包里,到底什么时候还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