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里人失去联系, 陈苗苗要疯了, 半天想起住在加百列军港的外公和外婆,连忙把电话拨了过去,可惜线路空响了很久, 没有人接。
难道外公外婆也出事了?陈苗苗都要惊悚了,忽然想起自己有邻居家小孩的通讯id, 打过去一问才知道,一个月前老两口离开加百列, 去锡灵探亲了。
锡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信息屏蔽?第三集团军知道独立纵队这边发生的事情吗?陈苗苗六神无主, 想问问巫承赫,系统提示对方在星际休眠中,无法通话, 又拨通马洛的通讯, 还好马洛很快就接了,只是声音有些急促:“苗苗, 你没事吧?我刚要打给你!”
“马洛!”听到他的声音陈苗苗一下子安心了些, 问,“发生了什么事?星核基地收到命令,大批人员都在撤往天阙空间港,他们说有人越过了阿尔法阵线,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马洛只是个导航员, 上层机密接触不到,此刻也是十分焦急,“我们也收到了天阙的消息, 说有人袭击独立纵队的辖区,好几个空间堡垒都受到攻击。我们分舰队现在正在飞往星核基地,拉蒂卡准将亲自带队,来护送你们去天阙。”
“哦哦。”有“月槎”护送,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陈苗苗犹豫了一下,又问:“马洛,他们说袭击者是从阿尔法阵线那边过来的,那边是统帅的辖区,会不会……”
他话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马洛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会的。”
他语气中带着两分虚弱,明显对自己的结论并不是很自信。陈苗苗不是无知少年,这么些年耳濡目染,也知道好多人认为汉尼拔统帅有不臣之心,只是马洛是军人,通讯是受军方监控的,有些话就算心里想了嘴上也不能说。陈苗苗理解马洛的难处,便换了话题:“我刚才联系了锡灵军港,信息屏蔽中,我和家里人失去联系了,我很担心。”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马洛柔声安慰他,同时也算是安慰自己,“波波娃星将身经百战,驻守锡灵已经十几年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况她还有你爸爸照顾。倒是你,一个人在星核,遇上事情别乱了自己的阵脚,这种时候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嗯。”陈苗苗觉得心里安定了些,道,“你也是,不管发生什么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这样的身份,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你说得对。”马洛语气也开朗了一点,舒了口气,道:“好了别瞎猜了,快上船吧,我们舰队会在半路和你们会和,一起飞往天阙空间港……我还在这里,我不相信我爸爸会指使‘擒杀’袭击阿尔法阵线。”
这一点陈苗苗倒也认同,他和马洛都是各自家庭的独苗,如果远航军真想干点什么,不会不管他们的死活。
“路上见。”陈苗苗对马洛道。
“保护好自己。”马洛道。两人同时挂断了通讯。
几个小时后,天槎军医院的两艘医疗船从星核小行星基地出发,在“天槎”舰队四艘驱逐舰的保护下,飞往天阙空间港。陈苗苗在焦虑中躺进休眠藏,本以为醒来就能到达天阙,谁知第二次曲率跃迁之后被系统唤醒了。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中途停下来了?”陈苗苗结束休眠,换上实习医生制服去见急诊主任。主任道:“是‘月槎’舰队在和我们汇合,他们奉命来护送我们去天阙空间港,稍后交接完毕就出发。”
“哦哦。”陈苗苗想起马洛说过拉蒂卡准将会亲自带队来护送他们,便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要转移伤员吗?”
“不用,等上面通知就好了,‘天槎’的人在和他们交涉。”主任皱眉道,“怎么搞的,为什么让‘月槎’来接我们,之前舰队长的命令没有提到这个啊……还是大boss的意思?”
他说的大boss是独立纵队星将严令。陈苗苗一听这话也感觉有些疑惑,他们是天槎军医院,金轩已经派舰队护送他们了,为什么“月槎”还要插手?
“算啦不管啦。”主任摆摆手,道,“你去跟你的主治医生巡查一下,看看病人的休眠情况,别有什么闪失,离天阙还有好几天的航程,不能大意。”
陈苗苗领命而去,跟着他的主治医生挨个治疗舱巡查病人,记录病例,一圈下来两个多小时,回到主舱发现船队居然还没有开拔的意思,双方军官还在协商。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陈苗苗有些担心,问主任,“我们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哦,军方还没传来消息。”主任也有些疑惑,皱眉道,“发生什么冲突了吗?‘天槎’的人和‘月槎’的人吵起来了?”他话音刚落,系统提示有穿梭机请求接驳,是“月槎”旗舰发来的。
对方级别比他们高,主任不敢不开门。穿梭机通过底舱入口进入医疗船,不一会儿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便走进了主控室。
“您好主任。”领头一名身材高挑,面容冷峻的印度裔女子向主任微微颔首,“我是‘月槎’舰队拉蒂卡准将,奉命接手你的飞船,护送你们前往天阙空间港。”说着手一摆,她身后两名上尉军官便走向飞船控制台,试图接管控制权。
“等等,准将阁下。”主任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请问您是奉谁的命令来接手我们的?我们是天槎舰队医院医疗舰,不在您的管辖之下,而且我们舰队长金轩上校已经安排人护送我们了,您……”
“我是奉严令星将之命,你有什么意见?”拉蒂卡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主任被她强大的气场逼退一步,但职责所在,还是硬着头皮道:“空口无凭,我们并没有收到严令星将的命令,护送我们的驱逐舰舰长也没有发来消息,您这样说恕我无法相信,请您出示相关公函。”
拉蒂卡冷冷横了他一眼,压根不理会他的要求,道:“你想违抗军令吗?主任,我劝你还是配合我的工作,不要延误军机。”冲身后的士兵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强行控制飞船。
“你到底奉谁的军令?你这样是不符合规定的!”主任还想阻拦,被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架了起来。拉蒂卡快步走到控制台前,叫人破解主控密码,接管医疗舰。大部分病人和医务人员都还在休眠中,少数几个清醒状态的都被控制了起来,包括陈苗苗。他被反剪双臂用磁力手铐铐住双手,和医生们靠墙站着,两名士兵端着枪对着他们。
拉蒂卡准将锁死了飞船内测系统,对手下一名爆破手道:“可以安装炸弹了。”
炸弹!?陈苗苗惊悚地看着她,忍不住道:“你不能这么做,这里都是普通平民,是伤员和病人!”
拉蒂卡准将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长长的眼角扫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你是波波娃星将的儿子陈苗苗?”
“我、我是。”陈苗苗心跳如擂鼓,不知道她要把自己怎么样,硬着头皮答道,“你想干什么?”
拉蒂卡居然一笑,也不理他,只对手下道:“带他走。”说着率先往出口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对走在最后的一名士兵道,“关照好其余的人,别让他们给我们惹麻烦。”
“是!”士兵肃然领命,折返回去。陈苗苗心惊胆战,不明白什么叫“关照”,还想回头看,后背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趔趄摔进了通往底舱出口的过道。就在他挣扎着往起来爬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主控大厅里传来几声沉闷的“噗噗”声——那是射线枪穿透人体的声音,他们杀了那些医生!
“你们不能……”陈苗苗疯了一样往回扑去,却被一名彪形大汉死死挡住,另一个人扯着他的胳膊将他往走廊上带,顺手捂住了他的嘴。陈苗苗疯狂挣扎,却敌不过那人的力气,很快被拖到底舱,塞进了穿梭机。
穿梭机像炮弹一样弹出医疗舰,陈苗苗透过透明舷窗看到外面的情景,立刻连挣扎都忘了——不知何时外面已经打起来了,“月槎”十几艘舰艇包围了医疗船和“天槎”那四艘驱逐舰,双方正在展开激烈的战斗,不时有光炮打在飞船量场保护罩上,发出刺目的白光!
天!发生了什么事?“月槎”为什么会和“天槎”打起来?陈苗苗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不可置信当中,他缓缓转头看向侧前方正襟危坐的拉蒂卡准将,渐渐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现实——“月槎”叛变了!
那马洛呢?马洛也被拉蒂卡准将俘虏了吗?还是……他本身就是叛军的一员?
不!不可能,马洛不可能叛变!
陈苗苗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中被送进了“月槎”分舰队旗舰,主控室里,他终于见到了阔别月余的马洛。
马洛穿着导航员制服,面无表情站在导航台前,脸色苍白,双目泛赤,显然刚刚发作过狂躁症。他看到陈苗苗被人带进来,冰蓝色的眸子阴郁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含着说不清的担忧与心疼,却始终没有说话,只微不可查地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陈苗苗已经出离震惊以至于完全看不懂他的脸色了,但见他好端端站在导航台前,并没有被抓起来,之前那个可怕的猜测立刻落实——马洛知道拉蒂卡准将的阴谋,他跟他的上司一起叛变了!
巨大的失望和愤怒瞬间占领了陈苗苗,他痛苦地看着马洛,摇头再摇头,最终将视线挪开,不愿再看马洛一眼。
“任务完成,通知‘天槎’的人,让他们停火,否则我们立刻引爆炸弹,炸掉那艘医疗船。”拉蒂卡准将的声音冷酷无情,“告诉他们医疗船上所有清醒的人都死了,别指望有人会去拆弹,他们胆敢派出一艘穿梭机登船,我立刻引爆炸弹。”
“是!”
“准备调整航向,等他们一停火我们就撤。”拉蒂卡准将说,“时间拖得太久了,金轩可能已经发现了异常,那小子太难缠,万一被他封锁了我们之前的守卫线,打起来会有大麻烦。”
“是。”大副准备调整航向。马洛作为导航员协助他制定航线,一边打开星域图,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陈苗苗。
拉蒂卡准将好整以暇地坐到舰长席上,暗褐色的双眼上下打量陈苗苗,幽幽开口:“你跟波波娃长得真像,我的小男孩。”
她的眼睛有着典型印度裔女子那种深邃多情的感觉,看着人的时候眼神却是冰冷而锐利的,这种巨大的反差感简直让人不寒而栗。陈苗苗咽了口唾沫,问:“为什么抓我,你想干什么?”
“别害怕。”拉蒂卡笑了笑,那笑毫无温度,“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接你回远航军,当然,顺便也收拾收拾‘天槎’舰队,唔,我真是受够了看金轩那毛头小子的脸色,他以为他是谁!”说着用下巴点了点卫兵,“打开他的手铐,我想他不会反抗的,对吗?”最后那句话是给陈苗苗说的,“你不会还想回到联邦军团吧,我的小男孩,从你跟我上了这艘船开始,你就站在联邦的对立面了,就算你回去他们也不会相信你的——你的同事和老师都是为你而死的呢。”
“你这个魔鬼!”陈苗苗愤怒地大喊:“你根本就不配作为军人,你居然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
拉蒂卡呵呵一笑,道:“正因为我是军人,才会在重要关头做出最佳判断,这是成年人的世界,孩子,没有对错,只有胜负。看,他们不是已经停火了吗?我们马上就能飞出他们的攻击范畴了……几天后你就能见到你的母亲。”
陈苗苗神色一凛:“我母亲?你什么意思?!”
“我花这么多工夫就是为了带你回家,见波波娃星将的啊。”拉蒂卡准将道,“哦,我忘记告诉你了,远航军已经宣布脱离联邦,成立一个全新的军事化帝国,汉尼拔统帅已经出任帝国第一任元首。而你的母亲波波娃星将,很快将会发布公告,宣布拥护汉尼拔元首!未来,她会被任命为帝国两大星将之一。”
陈苗苗听着这匪夷所思的消息,不怒反笑:“你该不会就是那两大星将之二吧?”
拉蒂卡准将表情一窒,继而淡淡一笑,道:“能和你的母亲并肩站在元首之麾下,我倍感荣幸。”
“你别妄想了!”陈苗苗轻蔑地嗤笑道,“我的母亲不会叛离联邦,她是联邦的星将,不是汉尼拔的拥趸!看门狗这种角色,还是留给你这种人吧!贱人!无耻的叛徒!”
拉蒂卡准将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缓缓摇头:“你会为你说过的话后悔的,孩子,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说着她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陈苗苗一个耳光,“这巴掌是我替你母亲教训你的,教你知道不可以对长辈乱说话!”
陈苗苗被她抽得头晕眼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鼻血哗一下流了下来。就在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时候,一个沉稳的脚步走了过来,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然后是马洛冷冰冰的声音:“他只是个普通人,准将,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拉蒂卡准将哼了一声,道:“这话你也许应该劝劝你的朋友,马洛,叫他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不要轻易触怒异能者!”
马洛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将陈苗苗扶起来,道:“让他们带你去医务室,先止血。”
陈苗苗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像有针扎一样难受,他强迫自己甩开马洛,不接受他的帮助,眼圈却忍不住红了:“走开!”他想骂他叛徒,想骂他助纣为虐,想狠狠揍他一顿,但他做不到,即使马洛的所作所为让他失望到了极致,伤心到了极致,他仍旧无法彻底恨他。
陈苗苗觉得自己悲哀透了,他的爱情和他的付出都是如此廉价,连最起码的友谊都换不来,只能换来欺骗和侮辱。他再次推开马洛试图帮助他的双手,恶狠狠地瞪他,然后被拉蒂卡的卫兵连推带搡弄进了一间光秃秃的舱室。
一名航医给他送来了医疗箱,陈苗苗收拾了自己的鼻子,发现自己脸肿了,一边的眼角也有些胀痛,拉蒂卡准将的手劲儿太大了,恐怕比她老妈也不差。
想到老妈,陈苗苗心里更加难受,波波娃是汉尼拔一手提拔起来的,多年来一直对统帅忠心耿耿,但他相信母亲的这份忠心并不是建立在对汉尼拔个人的崇拜上,而是因为汉尼拔代表着远航军,因为他们共同守卫着联邦的疆界!有一天汉尼拔背叛人类,把远航军带到脱离联邦的道路之上,波波娃绝不会与他同流合污。
可是为什么锡灵失联了?难道汉尼拔已经对第三集团军动了手?陈苗苗焦躁地猜测着,拉蒂卡搞这么大阵仗把他弄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她想把他当成人质,要挟他父母?
陈苗苗瞬间弄通了这其中的关窍,立刻惊得一头冷汗,波波娃虽然平时对他极为严厉,非打即骂,但打从心眼里还是非常疼爱他的,更别提陈真,那简直是把他当眼珠子一样护着。有了他这张“王牌”,他们会不会屈服于汉尼拔的威胁?
怎么办?是乖乖被抓走当人质,还是自杀?
就在陈苗苗思前想后心急如焚的时候,战舰忽然震了一下,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接着,头顶的照明熄灭,通风也停了下来。
“有人吗!?”陈苗苗意识到他们可能在半路遇到了联邦军队的阻截,立刻跳起来捶门,“放我出去!”
没人理会他,但战舰的震颤开始变得极为频繁,照明亮了又灭,通风再次运行的时候开始逸散出一股子焦糊的味道,像是哪里被烧着了。地面倾斜得厉害,陈苗苗不得不抓着墙角的管路才能勉强控制平衡,剧烈的颠簸让他胃里翻江倒海般翻涌,所幸他深海休眠唤醒后还没来得及进食,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混乱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自己捆在官道上以免摔来摔去撞死的时候,舱门忽然“刷”一声开了,门外站着的,是马洛。
四目相对,陈苗苗怔怔看着马洛,马洛也怔怔看着陈苗苗,两个人的视线纠结地缠绕在了一起。陈苗苗的眼神是痛苦而愤怒的,但痛苦愤怒之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幽怨——马洛毕竟是他的初恋,他二十二年来唯一用心去爱的男人,他可以恨他,怨他,但无法停止去爱他。
马洛的眼神也同样痛苦,但那痛苦中却压抑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与爱恋,他注视着陈苗苗的脸,像是要把那模样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一般,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良久,他的喉结滑动了好几下,哑声道:“还疼吗?”
陈苗苗一愣,继而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的脸,下意识摇了摇头,却立刻止住了,愤愤扭过脸去,不愿再和他说话。
马洛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眼神忽然一变——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然后是拉蒂卡准将冷冰冰的声音:“怎么,他还在折腾,不想跟我们走吗?”
马洛高大的身躯挡着舱门,挡住了拉蒂卡的视线,他的声音平板无波:“是的,他拒绝跟我们一起走,他坚持波波娃星将不会背叛联邦。”
“来不及了,必须马上去救生舱,再晚我们就得和这艘船一起死!”拉蒂卡准将的声音有些焦躁,“金轩太能打了,他的舰队比我们大得多……算了,如果陈苗苗执意不走那就干掉他算了,到时候告诉波波娃星将她的儿子是死于联邦之手,一个愤怒的母亲比一个受胁迫的母亲更加容易对统帅——对元首阁下——死心塌地。”
马洛沉默,像是在做艰难的决定。就在陈苗苗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的时候,忽见马洛转过身来,冰蓝色的双眸定定看住他的眼睛,道:“好吧,我来。”
“!”陈苗苗不置信地看着马洛,漆黑的眸子倒映出他英挺的面孔,然后,是他乌黑的枪口。
“噗——”一声轻响,马洛手里的射线枪扣动扳机,淡蓝色的光波穿过陈苗苗左胸,殷红的血液瞬间从他胸口喷了出来,溅了马洛一前胸。陈苗苗大大瞪着双眼,喉咙动了一下,连一声痛呼都没能喊出来,就直直倒了下去,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噢!”拉蒂卡准将轻声叫了一声,似乎很意外他竟如此决绝,但飞船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她立刻拔腿就走:“快上救生艇,再晚僚舰也要被他们打散了!”
马洛静静站在舱室门口,握着射线枪的右手开始颤抖,良久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顺着下巴掉到了胸前的制服上,和陈苗苗的鲜血混在一处。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在心里说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用拇指抹去眼角的水渍,打开个人智脑迅速发了一条消息,然后拎着枪往救生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