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手好疼。”此时, 我才感觉到垂在左侧的手有些异样, 我动动手指的时候,才发现痛几乎同一时间传达至心口,让心抽抽的难受。
颜沛锦立刻轻轻的放开我, “手怎么了?”他一放开我,我便倒了下去, 这时我也有些后怕,头脑有些昏胀, 似乎全身的痛全在这一刻爆发, 让人难以承受。
好在他手快,行动迅速,将我抱在了怀里。我看着他道:“不要扔了我的书, 求你。”这哀求声, 让我感到无力。颜沛锦做事让人摸不透,但我真的希望他不要将我的书扔了, 那个故事还没有看完呢。
没见他点头, 只听他呼唤我的名字,后面说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因为我已经没了知觉昏了过去。
……
当有知觉的时候,我觉得全身都很怪异。有一双温热的手在我赤·裸的肌肤上轻轻按摩着,好似是在抹膏药。从我的小腿到大腿, 从我的腰部至肩膀……
我是在做梦吗?有人给我洗澡?鲁秋?
带着疑惑,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颜沛锦正专心的揉搓着我的左肩。我侧了侧头, 看自己简直衣不蔽体,身上没有几处是裹着衣服的。但露在外面的地方不是青的,就是紫的,似乎都是磕碰所产生的。
“颜沛锦,你色狼!”我恨恨的看着他:“别碰我,你别碰我!”
他一脸的淡然,然眼眸中的不忍和心疼却被我看得一清二楚,开口却是那样的伤人:“你是想让楚政君碰你?”
“颜沛锦,你无耻!”我不曾想他竟是这般想我的,他竟是以为我真是那轻浮之人!何况,楚政君这么君子之人,从没有和我提过要行男女之事,他说一切等我成为他皇后之后再进行。哪像颜沛锦,还未嫁给他,他就要了人家!
再者说,我自己心中也是有不愿的。我身体的每一处,都有颜沛锦的唇印,我怎舍得再让另一个男人去抹去他的痕迹?
“是,我无耻!我恨不能将那个动了我女人的人千刀万剐!”他口中虽然说得恶狠,然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他揉着我的肩膀,将膏药一点点的涂抹均匀,可我还是感受到了他手的轻微颤抖。
我“哼哼”笑了一声,道:“好啊,你去将那个唯一动过我的男人杀了啊,有本事你就动手啊,现在就动手啊,他现在就在我面前,看着我半·裸的身体,还给我涂抹药物。”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转眸看向我,眼眸中是什么情绪,我是一点也瞧不出来。
他愣愣的问:“楚政君没有碰过你?”被问得我有些脸红,这混账人竟这样问我,虽然我从不把矜持啊、羞耻心啊、廉耻啊放在眼里,可我毕竟是个女人,这些东西我内心底还是有的:“颜沛锦,你混账!”
“原来我一直误会你了。”被骂他还笑,我已经开始不理解这个人了。他以为我和楚政君已经那啥了吗?是了,我住在楚政君的寝宫,他自然以为我早已经和楚政君那啥啥了,可他还是将我从寝宫中带了出来……
如此说来,就算我和楚政君那啥啥啥了,他还是会要我的。就像楚政君,明明知道我的贞洁早已经没了,却还是坚持想要和我在一起……
颜沛锦,你竟也有这般让我感动的时候,我对你另眼相看了。
“楚政君没有碰过我是他尊重我,哪里像你……让人回想起来,就以为你是为了我爹的势力才要得到我的人。”我别开眼不去看他,瞧这人得瑟的,差点都不知道自己姓颜了吧!
他将我的衣服整了整,而后将我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对你是情不自禁,而非为了你爹的势力。”说罢,他将我的左手抬起,放在我的腹部。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被裹成了熊掌。“我的手废了?”不理会他说的话,我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发现完全动不了,才担心的问。
“没有,只是扭到了,过一阵子就会好,这段时间别乱动。”他心疼的看着我的手,而后转眸看向我:“你真是个疯子。”
我别开脸,不理他。若不是他,我怎么可能成这样:“我的书呢?”
“你用命换来的,我怎可能扔了?这本书,我会帮你存着,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再给你。”他一改之前的冰冷,说话十分的柔和。
我反倒不适应这样的他了,多久没有感受过他的温柔了?多久没有这样躺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了?每每都是在午夜梦回之时,才能看到这样温馨的场面,我以为那终将成为一场梦:“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莫与我这般客套。”他低头亲吻我的额头道:“不赶路了,你如今满身磕的淤青,马车慢一点也让你舒服一点。”
我想要躲开却因身上的痛无法动弹以至于让他得逞了。“别,你还是快点走吧,我不想露宿野外,有……有那什么!”鬼啊,有鬼!他不怕我怕!
“没事,一切有我。”他道。我将他打量了一番,满是不屑的说:“就你,能跟鬼斗?”他笑而不语,将我搂的实了些。我被抱的有些热,可不想离开他的怀抱。“你睡一会儿吧,去去方才的余惊。”他道。
我没理他,自顾自的闭眼。或许真的是累了,我竟闭眼就着了。
……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一个人独自行在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林荫小道上,前方黑漆漆的,后方阴沉沉的,一种前有鬼后有妖的感觉出现。
走在小道上,我不禁抖了抖,畏惧的缩着脑袋,轻声呼喊他的名字:“颜沛锦……”回应我的却是呼啸的风,再一次鼓起勇气,呼喊:“你在哪儿啊,颜沛锦……”
我不是和他在马车上吗?我不是被他强带往西戎国吗,我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黑漆漆的地方,看不到任何人,只听到一些哀嚎声。好恐惧,好吓人!
我怕鬼,我怕出现一些可怖的画面。正于此时,前方的树木疯狂的摇动着,似乎在朝我走来,待我走近了才发现,它竟是张着血盆大口,似要将我吞噬了。
“啊……”我惊叫着,想要逃跑却来不及。
正在此时,什么东西钳住我的双臂,一直在摇晃我,后还将我紧紧的搂在怀中:“子卿,子卿,你怎么了?”他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噩梦!一场噩梦!我从梦中惊醒过来,看到颜沛锦那张近在咫尺满是焦急的面容,不禁泪水落了下来:“真的是你吗?你没有离开我,你会保护我的对么!”
他将我搂紧了,脸颊轻轻的蹭着我的脸颊,轻声道:“你只是做了一场梦,没事了。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你,会一直保护你。”
“别走别走。”梦中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帮我没有人在我身边,好可怕……那血盆大口好可怖!我右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口中一直念叨着。
他不语,一手一直轻轻的抚弄着我的发,我的心静了下来,很久才从那个被吞噬的噩梦中翻醒过来。他轻言:“现在好一点了吗?”我点点头,依旧在他胸口贴着,感受着他的心跳,一如当初那般有力。
“把梦说出来,这样心里会好受一些。”他将我的头从他的怀中捧出来,正视着我,指腹轻轻划过我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吹至我的鼻尖,我抬眉看他清亮的眼眸,缓缓的将梦说了出来。末了他说:“今后不管你在何处,我都会陪着你。”而后未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抱着我。
马车行的很慢,我一直被他抱在怀中,除了感觉到摇晃,其他都很舒服。而他一直端坐着,竟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坐了这么久,他难道不累么?还是一直在强忍着? “虽然有软垫,可毕竟两个人的重量呢,你放开我吧。让我自己坐着,我可以的。”
他点头又摇头,看了看脚下,道:“我抱着你躺下,可好?”我看了看马车内。颜沛锦准备的马车很宽敞,很舒服,什么矮几啊阁子啊都有,而且坐凳之间有一块很宽敞的地方,坐凳下有准备的棉被,是用来睡觉用的,独自一人享受这样的马车,真是舒坦的很啊。不过……他要和我一起躺下,让我惊讶的是他竟询问我的意思,没有用强的。
“你若不愿我不勉强,但我担心你自己躺着一会儿磕着手了,这马车还是摇晃的紧。”他好心的说着,可我从他眼中看出了些什么别的,是什么我又说不出来。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到若被磕着似乎……真的很疼。“勉强答应吧。”我道。
他蹙眉道:“我不勉强你。”我瞪了眼他道:“答应!”讨厌的人,就不能顺顺人家!
他这才舒展开眉,放开我让我在凳上坐着,他取出坐凳下的棉被铺在车板上。看着他做这种本该是下人做的事儿,我看着不由心酸。堂堂佩亲王,竟是落魄的跑至泽瑞国来寻我,为了再一次和我接触,化装成另一个人,如今不惜烧了楚政君的皇宫,将我带出来……
他的做法没法楚政君相比,可他其实也并不逊色于楚政君不是吗?只不过有些行为过于激烈,让人难以承受他这样的激烈。
他铺好棉被后,不言语直接将我放倒,将我安置在软软的棉被内,小心的帮我退了鞋。而后他也退了鞋躺在我的身边,他将我的左手轻轻的握在手中,另一手却支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平躺着只顾着看车顶,不理他,若不是为了我的手不遭罪,即使心里是十分愿意和他躺一起,明面儿上也不愿让他得逞。
“很久没有如此静静的看着你了。”他在我耳边吐气说。
我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不假思索的道:“你从来就没有认真的看过我。”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以前白日里他忙,就算两人睡一起他也不曾发现他仔细观察过我。
他轻笑了下道:“我看你的时候,你都睡得跟小猪似得,自然不知道。”我有些惊讶,斜眼看他,发现他眼眸中都尽是笑意。装作淡定的别过眼,继续看车顶,“你不怕就算你带我离开,我还是会一直这样和你保持着距离?”
“就算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得看在九妹的面子上不是?若不是九妹,如今我只怕是还在香宛国苦苦等着你。”
“和九公主什么关系?”怎么扯上她了。
他道:“得知你是女人后,九妹一直很看好我们,后你莫名其妙的和我说那样的话,害的你我决断。九妹得知后一直在劝我,要我问清楚,后来我也不顾不理不置办九妹的大婚来寻你了。”
“九公主要大婚?和谁?”我管你听谁的话来的,我管你怎么想通的,现在我好奇的是,九公主嫁给谁了?“是皇上给选的驸马,杜致林。”他平平淡淡的说,似乎对杜致林没什么感觉。
可是当他说出杜致林的时候,我心从高处掉落在地,摔得很惨重。我不仅惊讶,而且不敢相信,这是天意弄人吗?“不能让他们成亲,绝对不能。”吼出这话的时候,我已经靠自己的力量从车板上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同我一起起来的颜沛锦,吼道:“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人成亲,赶紧回国,我要阻止这场孽姻!”
“步子卿,你在说什么?”颜沛锦双手扶住不受控制的我,道:“你莫要找借口离开我,若你借着阻止他们婚事的理由来糊弄我,我绝不原谅你!”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颜沛锦拧着的眉头,我缓缓问:“他们什么时候大婚?”
“九月中旬。”他淡淡回答。
九月,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此我心算是安下了,又道:“我阻止他们并不想着离开你,只是……他们真的不能成婚,一定不能。”兄妹两人,怎么能够成亲?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啊!
他将我的左手小心放至我的腿上,道:“告诉我原因。”我答:“杜致林和九公主是亲兄妹。”
“什么?”颜沛锦蹙眉:“你说杜致林也是皇子……”
我摇头:“你知道馨太妃为何恨我爹,以至于想要让你除去我爹吗?”颜沛锦摇头:“母亲从未说原因,她只是要我这么做,也因她没有合理的理由,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这么做。”
“那是因为,她以为九公主是我爹的女儿。”当年的事儿爹爹若不说,我还真不晓得,若不晓得如今这大错必然酿成了。
他凝神道:“告诉我原委。”我点头,慢慢将爹爹告知我的全数说给颜沛锦听,只见他越听眉头是拧的越紧。末了他道:“我还道当初皇上下旨时,你爹爹何以反对,原是如此。”
“爹爹反对也不曾让皇上收回成命吗?如此,只能你我回去阻止这事儿。杜致林和九公主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们怎么能够成亲,这是违背伦理的!”
颜沛锦紧紧的盯着我道:“子卿,你去西戎国,我独自一人回香宛国,阻止此事儿。”我摇头:“不,我要回香宛国。”言下之意他能懂吗?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啊!
“子卿。”他黯然道:“你是想借此机会回到楚政君身边吗?”
我笑了笑道:“不会。”楚政君会来香宛国找我的,我知道。但今后的事儿如何处理,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真的?”他满目如星辉一般,闪烁着光泽,可光中依然夹杂着一丝不安。我微微点头,确定回答:“真的。”
他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搂住,对外面贺敏说了句:“贺敏,回国。”贺敏答了声是,马车便转变了方向。
他又轻声道:“待这是办完,我便带你离开,再也不会来,我们不参与这世事的纷争,如何。”
我很想点头,更想就这样被颜沛锦带离,远离京城,远离那写满政治的地方,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只可惜我没那命啊,只能回去,去承受本该步梓凡所承受的一切。
“办完再说吧……”我话方落,便感觉道他僵直了身子,不再言语。
这种拖延,其实是一种拒绝吧,他是不是这样认为了?后事如何,我也不敢确定,故不敢给他正面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