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勒夫夫妇分床而睡, 不过并不等于分居。其实还恰恰相反,近在眼前却可看不可摸, 让路德维希对莉迪亚的渴望犹如草原之火,蓬勃燃烧, 越发不可收拾。而莉迪亚也十分享受着和丈夫眉来眼去、虚虚实实、若即若离。他们两个似乎到了这个时候,才回头补习恋爱初期的甜蜜和酸涩。
到了周末,虽然远在异乡,两人还是一大早起来,穿着妥当,去教堂做礼拜。
村子上的人早就知道萨姆兰德庄园租出去了,有对新婚夫妻过来度蜜月。大家出于体谅和礼貌, 并没有一开始就去拜访打搅, 不过也都期待着在教堂能一睹着对年轻又富有的夫妻的模样。
勒夫夫妇显然没有让邻居们失望。他们穿着大方得体、高雅迷人,男方高大俊美、气宇轩昂,女方清雅秀丽、端庄优雅。他们行事非常低调,丝毫没有高傲的举止派。他们和众人结识, 亲切交谈, 然后安静地坐在后排。听牧师布道。
所有的人都心神不宁,对这对夫妻充满了极大的兴趣。所以礼拜一结束,勒夫夫妇一走出教堂,就被邻居们围住了。
勒夫先生的气度和勒夫太太的八面玲珑,很快让他们得到了邻居们的一致好感。众人都觉得这对新婚夫妻有良好的教养,出身优越,又谦逊亲切, 实在不失为良好的邻居。而且勒夫先生出手阔绰地租下萨姆兰德庄园,却丝毫没有炫耀自己财富的举动,更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夫妇两人立刻就接到了无数的邀请,有舞会的,又晚餐的,还有午后小聚会的。回了家后,莉迪亚把邀请都列在了一张单子上,标明了时间。这其中两场舞会都排到了一个月后去了。
“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亲爱的?”莉迪亚对路德维希说,“这说明你的考察期要延长了。”
“你干脆杀了我吧。”路德维希一把扯开领带,俯身亲吻了妻子一下,“也许我该试着做一个狂野的情人,把你捆在床上,好好收拾你,然后你就会听话了。”
莉迪亚的耳朵发麻,脸上发烫,笑嗔道:“你什么时候不狂野了?”
“我还真不知道你对我是这个评价?”路德维希露出夸张的吃惊表情,“我一直以为我是温柔的绅士呢。”
莉迪亚听出他话里的含义,脸更红了,一把推开他,“我去厨房看晚饭。”
“亲爱的,千万告诉我,今天没有咖喱了吧?”路德维希在她身后大叫。
“我不告诉你!”莉迪亚哈哈笑起来,开门离开了。
莉迪亚来到了厨房,厨娘正在处理几块羊腿。她看了看刚出烤箱的蛋糕,侧头问厨娘:“我不是吩咐做栗子蛋糕吗?为什么做成了苹果味的了?”
厨娘说:“是刘易斯太太吩咐的,太太。她说先生不喜欢吃栗子蛋糕。”
莉迪亚啼笑皆非,“看样子我的需求她并没有放在眼里了。”
厨娘见女主人变了脸色,左右为难道:“请您不要生气,太太。我想是刘易斯太太没有弄明白。她以为这蛋糕是为先生做的。”
“她以为?”莉迪亚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眯了眯眼,“好吧。苹果蛋糕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那刘易斯太太还改变了其他菜谱吗?”
“没有了,太太。”厨娘小心翼翼地说。
莉迪亚在厨房里巡视了一遍,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走到后院,艾莉和两个女仆正从绳子上把早上洗的被单收下来。莉迪亚冲她们点了点头,说:“我这个礼拜暂时睡在自己的卧室里。艾莉,记得更换一下床单,还有给壁炉升火。”
“是的,太太。”艾莉和其他几个女仆都非常吃惊,眼神异样地看着莉迪亚。才新婚就分开睡倒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只是主人夫妇俩之前明明好得如同连体人,如今却突然要分房,不免要惹来闲言碎语了。
到了晚饭前,莉迪亚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仆人们看她的目光有些怪异了。不过她波澜不惊,这正是她所要的效果。而路德维希不知道是因为男人通有的粗心大意,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目光。
路德维希很开心地看到餐桌上摆上了他喜欢的苹果蛋糕,亲吻了妻子一下,“亲爱的,你简直是住在我脑子里的小人。”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莉迪亚望向站在一旁的刘易斯太太,“我原来是要做栗子蛋糕的。刘易斯太太说你更喜欢苹果味道的。”
刘易斯太太欠了欠身,脸上有明显的得意。
路德维希切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说:“那为什么不做两个蛋糕?我知道你有多么喜欢栗子蛋糕的。”
刘易斯太太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莉迪亚不动声色地说:“一餐没必要做两个蛋糕,亲爱的。我们不能因为富有就随意挥霍。大不了明天吃栗子蛋糕好了。”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将就我的口味。”路德维希说,“你现在当家作主了,一切你说了算。”
“的确。”莉迪亚微笑着,切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
晚饭后,路德维希有几笔账单要看,莉迪亚在休息室里做着手工活陪着她,一边说着闲话。
“我打算把我在温斯顿的房子租出去。”莉迪亚说,“既然我现在结婚了,那再回那里去的时间就不多了。”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路德维希问,“这么说,有租客上门了?”
“婚礼前我接到一封信,是温斯顿庄园的女主人写来的,说她有个朋友想租。那是对年轻夫妇,带着两个孩子。那位太太可以做担保,我觉得挺可靠的。”
“一年租多少钱。”
“四十镑。”
“才四十镑?”路德维希惊讶道。
“亲爱的,我那栋房子可不是什么华丽的大厦。”莉迪亚白了丈夫一眼,“它只是一栋乡间小屋罢了。当然,它精巧别致,又重新装潢过,温馨可爱。所以价钱才从三十镑涨到四十镑的。”
“那这样倒合理了。”路德维希说,“我希望他们是可靠的租客。不过真可惜,我听说温斯顿是个美丽的地方,很适合度假呢。我还计划将来有机会了去那里小住。”
“你可不会看得上那种小破地方的。”莉迪亚笑着说,“要我说,让你在那里住一天,你肯定都受不了。”
“这你可真不了解我了。”路德维希立刻反驳,“我可不是没有吃过苦的娇气少爷,我的太太。你可想象不出来印度那地方有多么落后和肮脏。我一度因为腹泻而重病,差点就死了。那时候我浑身发臭,身上长虫子,睡在一张木板拼凑的床上。我想如果我不是有坚定的信念,我肯定是坚持不下来的。”
“噢,可怜的路德。”莉迪亚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去。她捧着路德维希的脸,拨开他的黑发,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对不起,让你回忆起了不开心的事。我真难过,如果那个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亲爱的,对不起。”
路德维希抱着她,面孔埋在她身上,“没事的,我的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段经历虽然可怕,但是对我大有裨益。再说了,我现在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你的温暖和光芒,都不会让我再受过去的黑暗的影响。莉迪亚,你就是我的太阳。”
莉迪亚扑哧笑了,“你这张嘴真甜,难道是晚饭的苹果蛋糕的缘故?”
“你应该仔细品尝一下。”路德维希把她拉下来,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一把抱紧,热切地吻了过去。莉迪亚呻/吟了一声,揪住了他的衣襟。
温暖的房间、柔软的身躯,再加上年轻的热情,欲/望的火焰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莉迪亚似乎浑然忘了自己昨天晚上才说过的话,一味纠缠着路德维希。而做丈夫的自然内心窃喜,使出浑身解数,把怀里的娇妻弄得晕头转向。
呼吸逐渐急促,肌肤变得滚烫。路德维希咬着莉迪亚的颈窝,手从裙子下摆探了进去,一路前进。
敲门声突然响起,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两人面面相觑,莉迪亚最先回过神来,推开路德维希,从他身上跳下来。
路德维希无奈地看着她整好头发和衣服,“进来吧。”
刘易斯太太开门走了进来。她对屋里的暧昧气息视若无睹,更是没多看莉迪亚一眼,径直对路德维希说:“先生,您又有一封从伦敦来的信。”
“这个时候?”路德维希惊讶,“刚才有邮差来过?”
“不是的。”刘易斯太太不自在地说,“信是早上送来的,但是被粗心大意的仆人落在桌子下了。非常抱歉,先生。”
“好吧。下次注意一点吧。”路德维希无奈地接过信。
刘易斯太太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
莉迪亚微笑着说:“刘易斯太太,麻烦你去叫艾莉帮我把洗澡水准备好。对了,我以后想调艾莉来做我的贴身女仆。我想先和你说一下,这样你好做安排。”
“是的,太太。”刘易斯太太问,“不过,是不是吉尔做事不用心?”
“哦,不,完全不是。”莉迪亚说,“吉尔是个好姑娘。我只是和艾莉更谈得来罢了。一个好的女仆,也该是个好女伴,不是吗?”
“是的,太太。”刘易斯太太干巴巴地行了个屈膝礼,然后转身走了。
她一离开,莉迪亚就走回了书桌边,“是谁来的信?难道又是你亲爱的印度公主?”
“别瞎猜。”路德维希拆开了信,“是我家族里的一个长辈。我一个姨夫。”
“普鲁士的来信?”莉迪亚坐在他的腿上,和他一起看信。
这位姨夫似乎和路德维希关系还不错,来信祝贺他结婚,说自己很高兴看到他终于安定下来,组建家庭,希望他们婚姻幸福美满。又说他姨母身体很好,表姐又生了一个女儿,表弟也要订婚了。将来有机会,路德维希一定要带新婚妻子回普鲁士一趟,来拜访亲戚。
总的来说,是一封非常平常又温情的家书。同样,即使明天后天交到路德维希的手上,都不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