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女儿订婚的喜讯毫无疑问地让班纳特先生心情愉快, 他的病还真的就此一点点好转,渐渐可以下床走路了。等到婚礼那天, 他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健康时期的状态,但是看着脸色红润, 精神矍铄。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毫无疑问。其实最初莉迪亚和路德维希都更倾向于一个小而别致,温馨又体面的婚礼。但是随着班纳特先生的康复,他更极力主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来嫁自己最后一个女儿。两个新人为了老父亲而妥协了。
达西再度动用了自己在教廷的关系,弄到了一张特别结婚证——虽然这并不是很必要。婚礼会在浪博恩本地的教堂举行,但是路德维希一掷千金,将场地妆扮得美轮美奂。
无数朵温室里培育出来的白色玫瑰插满了草坪两边的篱笆, 桌椅都铺着远从中国运来的丝绸桌布。客人们享用的是最醇美的香槟和从法国波尔多运来的红酒, 十来个擅长不同菜系的厨子几乎做出了世界各地的菜。而给每位宾客的回礼,则是一枚专门定制的小金币,上面印着新婚夫妇的名字。
“你知道吗,其实婚礼的盛大和婚姻的美满, 并没有什么关系。”莉迪亚当初看到婚礼单子的时候, 这么和路德维希说。
而路德维希回以她一个吻,“但是我们总在追求完美。”
新人和伴娘、伴郎的礼服是从伦敦定制的,莉迪亚的礼服样式简洁高雅,得到女眷们一致的赞叹。新郎穿着笔挺的礼服,俊朗出众,风度翩翩,新娘优雅妩媚, 清雅美丽,所有人都称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班纳特太太几乎比新人还要春风得意。她很自豪的表示,从今天起,她的责任终于结束,而且她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而卢卡斯太太则恭维地说,莉迪亚的出嫁,让班纳特家成为了当地的一个传奇。的确,一家五个女儿,都并不是绝色美人,却有三个都嫁入豪门,另外两个也都生活得十分富足。这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
“我真希望亲爱的路德维希能早日购置一处地产,拥有自己的庄园。而且那地方最好不要离浪博恩太远,这样我和班纳特先生就能时不时拜访了。而他们也可以和几个姐妹经常走动。”班纳特太太说。
“我希望你最好不要经常去。”班纳特先生说,“是时候享受我们富足却孤单的晚年了,太太,然后开始盼望着圣诞节的时候孙子们把房子填满。”
莉迪亚在前世的时候参加过几场婚礼,那时候她就觉得在中国结婚真是件累人的事。而现在她则发现,在国外结婚,也丝毫轻松不到哪里去。
从婚礼开始准备的时候起,她就没有休息过一天。大到场地的选定和客人的安排,小到礼服上的一颗扣子和首饰上的一颗珍珠,全都要她来做决定。路德维希在这方面除了要求场面宏大外,也给不出更多的建议。
莉迪亚忙得晕头转向,一直到婚礼前一天,才稍微有空喘口气,然后她又随即因为明天的婚礼而紧张起来。
婚礼那天是个好日子。冰雪消融,大地回春,阳光普照,明媚灿烂。莉迪亚一夜没睡好,一大早又被叫醒,起来赶往教堂,在休息室里化妆更衣。一杯浓咖啡下肚,人是清醒多了,可是紧张一过,反而有点迟钝。所以接下来的入场和宣誓,莉迪亚都表现得格外的镇定。
婚礼非常完美,美丽的新娘子被父亲牵着手从亲友中走过,然后被交在了新郎的手里。主教的主持和神的注视下,两个新人坚定宣誓,结下百年之好。
掌声和欢呼让莉迪亚长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几个月来的繁忙终于结束,一切都大功告成。她终于结婚了。
“新婚快乐,勒夫太太。”路德维希吻着她的面颊。
“新欢快乐,勒夫先生。”莉迪亚微笑着回吻他。
“我们会长久吗?”路德维希问。
“这要看我们努力的程度了。”莉迪亚诙谐地回答。
这对新人即将出发前往约克郡度蜜月,盛大的宴席则留给了客人们享受。
崭新气派的雪白色四轮马车缠着蓝色丝带和粉色玫瑰花,就像从童话书里驾驶出来的一样。在场的女孩子们看到这辆马车,全部都惊叫起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这是路德维希专门为莉迪亚准备的惊喜。
“别告诉我这是用南瓜变的。”莉迪亚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此刻的感想。
“别忘了我可是日耳曼人。”路德维希拉开了车门。
“那我但愿魔法不会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消失呢!”莉迪亚哈哈笑着,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新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乘坐着童话里的马车离开了浪博恩。那远去的马车配上早春生机勃勃的绿色,犹如一副最美的田园油画。
班纳特太太留着喜悦的泪水,班纳特先生则开始怅然若失,玛丽亚开始和弗朗特先生热烈地谈论起了婚礼的圆满,而两位麦考尔小姐则提前从宴席上退出,启程回伦敦。
虽然勒夫夫妇都觉得他们两个在马车上就会迫不及待地做点什么,可是事实证明,结婚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一项活动,一旦松懈,积累依旧的疲惫立刻爆发出来。路德维希的手才解开新婚妻子的两颗扣子,就感觉到她的脑袋垂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只好哭笑不得地搂着莉迪亚,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然后他也在漫长又颠簸的旅途中也睡着了。
等到仆人将两人叫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夫妇俩在一所高级的旅馆入住,当然,住的是最豪华的套房。
莉迪亚此刻累而不困,头隐隐作痛。她顾不上什么新娘子的娇羞和矜持,径直沐浴更衣,然后爬上床,埋头大睡。
路德维希洗了澡,还用了点清新的男士香水。他故意敞着睡衣的领子,露着坚实的胸膛。可是当他俯下身要吻他的新娘的时候,只听到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路德维希愣了一下,随即无奈而宠溺地笑了。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然后吹灭了蜡烛。黑暗中,他伸出手把莉迪亚牢牢地抱在了怀里,轻吻了一下她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
“睡吧,我的爱。”
可惜莉迪亚听不到,她早已沉沉睡去了。
次日清晨,莉迪亚在悦耳的鸟鸣声中醒了过来。她眨了眨眼,过了片刻才清醒,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状况。
她结婚了,她有丈夫了。
莉迪亚微笑着,小心翼翼地在丈夫的怀抱里转了个身。路德维希没有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晨光从窗帘缝里泄进屋内,室内光线朦胧暧昧,让人心痒痒的。莉迪亚慢慢地半支起身子,低头俯视自己的丈夫。
男人英俊的脸上此刻带着一点孩子气。他下巴上有青色的阴影,眉毛浓密,睫毛纤长,俊朗又不失清秀。莉迪亚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爱不释手,然后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路德维希的手抬起来,从莉迪亚的腰移到她的后背,然后猛地一把抱紧了她。
莉迪亚趴倒在他身上,咯咯笑起来。
路德维希张开了眼,深深呼吸,“早,太太。”
“早,先生。”莉迪亚的手指细细地描绘着他的眉眼,“我在想,魔法果真没有在十二点的时候消失呢。”
“你以为醒来的时候,床边会躺着一只青蛙吗?”路德维希打趣。
“才不会。我早就吻过你了。”莉迪亚笑嘻嘻道,“我只是担心你会边成一个绿色的兽人罢了。”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能让兽人重新变回王子了。”路德维希别有意味地看着莉迪亚。
“什么办法?”莉迪亚问。
路德维希只笑不答。他撑起身,慢慢地,又不容抗拒地翻了过去,压在了莉迪亚的上方。手肘支撑着体重,让两人间还保持着一点距离,可又足够亲密,让新婚妻子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莉迪亚的脸开始发烫。她窘迫地推了推路德维希,“今天还要赶路呢。”
“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天。”路德维希低头吻了吻她的脸。
“比利要来叫我们吃早饭……”
“他不会那么不识趣的。”
“可是——”
“嘘……”路德维希的食指封住了莉迪亚的嘴,“时间不是用来说话的……”
绵密的吻阻断了莉迪亚的言语,男人的身体压了下来,强势又不失温柔地包裹住她。莉迪亚头脑发昏,闭上了眼睛,身体一寸一寸软了下来,任由身上的人为所欲为。
很快的,陌生的欲/望掌控了她的神智和身体。那种感觉很美好,身体被人膜拜,灵魂得到疼惜。她一边努力放松着,一边又还忍不住想,这个男人如此娴熟的技术,不知道是经历多久才磨练出来的。然而很快的,这点最后的思绪也随着意外的刺激而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路德维希的贴身男仆比利在中午的时候,才得到主人的传唤。他从旅馆餐厅定了意大利套餐,亲自送到主人的套房。勒夫太太一脸的疲惫和勒夫先生的神清气爽形成鲜明的对比。于是比利十分机灵地叫车夫明天再准备马车。
三日的旅途到最后拖成了五日,新婚夫妇终于抵达了位于约克郡的萨姆兰德庄园,也就是日后赫赫有名的勒夫府。
莉迪亚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庄园。萨姆兰德庄园比宾利的弗兰德庄园要略大一些,没有彭伯利的雄伟气派,却别有一番特色。
庄园的房子修建于上个世纪末,不论是样式还是设施都非常新。宅子有四层,四十多个房间,装潢优雅,休息室格外别致。主人卧室非常宽敞明亮,露台开阔,可以望到绿草如茵的坡地。这里山地景色迷人,鹿群出没,生机盎然,既清静,又离村庄不远。
“我喜欢这里。”莉迪亚开心地对丈夫说,“客厅和餐厅略为阴暗了一点,不过我喜欢画室和暖房,还有宽大的露台。我们可以举办一个舞会,然后用东方的灯笼来装点露台!”
路德维希目光宠溺地看着小妻子欢快的样子,“会有舞会的,亲爱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过日几不受打搅的日子的好。”
莉迪亚跑到路德维希身前,垫起脚亲吻他,“谢谢你,亲爱的,我真喜欢这里。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度假胜地的?”
“我有我的法子。”路德维希拥抱着妻子,吻着她的嘴唇,“而且为了能看到你这样的笑容,再多的辛苦,我都觉得是值得的。”
“多么甜蜜的嘴唇。”莉迪亚妩媚地笑了。
路德维希尽情地欣赏着她身上逐渐散发出来的成熟之美,那是她结婚前还没有的气质。为人妻让这个女子开始逐渐展示自己的光芒,自信、从容、娇媚迷人。正如他当初对珍妮佛所说,这块宝石开始绽放光彩了。
新婚夫妇在萨姆兰德庄园开始了他们悠闲自在的蜜月生活。他们总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直到仆人敲门送早餐时才穿上睡衣。早餐后,他们有时候去骑马,有时候则去庄园后面的湖泊边钓鱼和野餐。有时兴起,他们就干脆在岸边升火烤鱼吃。晚上的时候,他们在烛火下享用美味的晚餐,然后两人依偎着坐在壁炉前,度过一段静谧的时光。不过这段时光往往以亲吻结束。路德维希乐此不疲地把妻子一把抱起,走向大床,开始了新婚特有的狂欢。
这样惬意的生活里,莉迪亚开始向丈夫展现自己的各项技能和情趣。她会用口哨吹小曲,会用西班牙语唱歌,用法语念诗。她还会用稀泥把鸡糊上,埋在土里升火烤。路德维希则猎了一只毛色漂亮的狐狸,给她做了一条围脖。不过他最爱的,是用小刀雕刻各种动物和器皿。
“如果有一天,你退休了,不再做生意了,那么你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雕塑师。”莉迪亚看着那些惟妙惟肖的动物,夸奖丈夫道。
路德维希则把一个刚雕刻好的小木船递到了她的手里,“觉得眼熟吗?”
莉迪亚仔细端详着,“是有点眼熟。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路德维希有点无奈地笑,摇头说:“现在我还不能说。或许它并不重要,不过我还是想保留着个秘密,直到有点你自己想起来为止。”
“哦,船长。”莉迪亚蹭了过去,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告诉我吧,我的船长。”
路德维希的眸子加深,低头吻着她的嘴角,声音暗哑道:“你知道你这样称呼最能让我激动……”
“我知道。”莉迪亚俏皮地笑着,在他耳边吹气,“船长……”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压在了厚软的地毯上。莉迪亚轻快地笑着,拥抱着身上的男人。欢愉总是短暂的,所以更要抓住每一刻,让肉/体交/缠,灵魂融合,紧一点,更紧有点,直到没有一丝缝隙。
情/事过后,两人依旧慵懒地躺在地毯上,裹着床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对晚餐的计划。莉迪亚的手在床单里有点不规矩,从男人的胸口划着圈,然后渐渐向下,转移到他的腹部。
肇事者很快就被抓住了。丈夫咬着妻子的耳朵警告着:“看来你是不介意在床上用晚餐了。”
“那要看你用什么方式送到我的嘴边。”莉迪亚大胆地说着情话。
路德维希像个吸血鬼一样,咬着她的颈脖,将她再度压在身下。床单滑落,男人肌肉结实的背部露了出来。莉迪亚着迷地望着他,伸手摩挲他的后背,仰头和他接吻。
敲门声极其煞风景地响起。
“先生!”比利焦急又犹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对不起,先生,有您的一封寄信,从伦敦来的!”
路德维希不耐烦地出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莉迪亚拍了拍他的背,无声地宽慰。
“估计是舅舅那里又有什么事了,我去处理一下。”路德维希飞快地亲了莉迪亚一下,站起来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莉迪亚百无聊赖地躺,于是也收拾了一下,打算去厨房吩咐晚餐。她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一个女仆在说:“你们认为太太知道她的事吗?”
莉迪亚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站住了。
仆人这话肯定与那封伦敦来的急信有关。庄园里的仆人都是路德维希的人,他们知道很多莉迪亚并不了解的事。
“我估计是不知道的。”厨子说,“太太并没有在伦敦住过很长时间。”
“那先生并不打算告诉她了。”
“这没有任何意义。”一个中年仆妇说,“哪个老爷没有几个情妇?更何况勒夫先生这么英俊又富有,他理所当然会拥有好几个女人。只要他处理地好,不让太太知道,或者能够把两边都安抚好,这就不会成为麻烦。如果太太足够聪明理智,她即使知道也会装做不知道。贵妇们都这么做,这几乎是她们的生存技能。只要她能生下合法继承人,勒夫先生有再多的情妇和私生子,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