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夜, 众人又回去睡觉了。
直到天亮, 厨子丁氏夫妇奉命下船采购食物与净水,船上才又热闹了起来。
梳洗过后,吃了丁小雨送来的早饭, 温小镜让小丫头带路去看望那两人。
丁下雨说:[公子,他们是夫妇, 睡在一间房呢。]
温小镜应了一声,[嗯。]
拐到船的最下层, 到了最后的房间, 丁小雨才说:[公子,到了。]
[为什么让他们住这儿?]
[一来,那孩子夜里哭起来的话也不会吵到大家, 外面也不会听到。]丁小雨说:[这样, 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藏在船上了。]
她一听点点头,丁小雨看来才十三四岁, 可心思很慎密呢。
想着, 她举手敲了敲门。
没多一会,房门被打开了。
[hello。]温小镜对来开门的女人微笑,[good morning。]
见是她,女人愣了一下才扯出一个微笑,让开一条路, [good morning,please ing(早上好,请进来)。]
[你去弄些稀饭来。]回头对丁小雨交待一声, 她才进房间。
[是。]丁小雨应声而去。
房间内,男人躺在床上,脸色已经够白了,现在更是白得没有血色。看见她进来,撑着身子起身。
[don't.]她将他按回去。
[sorry.]男子道。
她微笑着摇摇头,对那个美女说:[please sit down,miss(请坐,小姐)。]
女人在床边坐下,抱起被放在篮子里的孩子。
[now,can you tellwho are you(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了吧)?]她微微笑看着女人怀里的孩子说。
女人与男人互相望一眼,女人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说。
她叫露,是这个国家的公主。男人叫特雷,是她的侍卫。很通俗的一个爱情故事,公主爱上自己的侍卫,然后两个偷偷跑出了城堡躲了起来。
公主原来就有一个未婚夫,是这个国家的公爵。对于公主与侍卫私奔非常的生气,国王也觉得很丢脸,都要不认这个女儿,打算给公爵再配一个公主。
可公爵就是不肯,硬要将公主找回去。
于是公主与侍卫就一直被公爵派出来的骑兵追杀,公爵说不能伤害公主,要将他俩一起捉回去,要当着公主的面将侍卫折磨至死。
一路被追杀至这个海边小城,原以为死定了,可却被温小镜救了。
听了,温小镜忍不住想翻白眼,这是俗气的故事啊。
[now,you are not a princess anymore(现在你不再是公主)。]她看向特雷,[and you,same(你也一样)。fet who you were,i will bring you outthis country,you can choose staygo with me(忘记你们以前是谁,我可以带你们离开这个国家,你们可以选择留下还是跟我走)。]
果然是个麻烦啊,不过暂时应该没有人能猜到是自己将这两人藏了起来。
[wewith you(我们跟你走)。]两人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道。
[good。]她点点头,[my country has not people speak your language,so you havelearn our language(我的国家没有人讲你们的语言,所以你们得学习我们的语言)。]
[ok。]
[don't worry,i will teach you(不要担心,我会教你们)。]她给了二人一个安心的微笑。没有办法,谁叫自己是唯一一个会讲英文的人呢。
[thanks a lot。]
交待他们不可以离开房间后,丁小雨也送了稀饭来,温小镜告诉路是个孩子的吃的,然后就与丁小雨一起离去。
在这个小镇再留了五天,食物与净水足够后,温小镜下令扬帆回家。
当日,很多人来观看。
在海上的日子,温小镜抽空教特雷夫妇中文,也抽空教船上众人一些简单的英文,让他们可以与特雷他们沟通。
至于那群被丢上船的追兵被踢去划船,归小三管。
回程只用了一个半月就回到了涓无小城,一群水手下了船见了熟人就说起自己出海的经过,听得旁人羡慕又好奇。
温小镜也回了一趟自己的小屋,将里面的东西都搬到了船上。
终于明白楚留香为什么喜欢以船为家了,夜里躺在甲板上看星实在太舒服了。
自己离开也两年了,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找来小四问,那萤河是否能行得大船,小子说绝对可以。她也觉得可以,不过是不肯定而已,问过有了肯定的答案,她也就安心了。
[公子,我们这次去哪?]小四问。
他还没有时间将那几个番邦美人卖个好价钱呢,这下又被公子拖上了船,顺着萤河而上,不知道去什么地方。
[我们呀,进贡去啊。]温小镜笑眯眯的说。
[什么?]
其实,早在船靠岸的时候,温小镜就已经散布出消息,自己会去龙城。这样,有心的人就会去那儿等自己了。
两年多了,现在回去的心情,已经不是离开时的伤心彷徨了。
萤河两旁的风光迷人,人家,树林,塔,看过了好几个州省。
很少这样的大船从海进入萤河,而且居然没有官兵拦截,让船上众人硬是奇怪了好一阵子,可温小镜也只是微微笑着没有说什么。
[子,子...]
听这呼唤,温小镜就知道是那个无牙的小家伙跑出船舱了。
她回身,看到精致如水晶的娃娃在甲板上乱爬,身为人家劳爹的特雷跟在小家伙身后。阳光射在金色的发上,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配上那精美的五官煞是好看。
外国帅哥啊,养眼呢。
[露好些了没?]她抱起向自己爬来的小家伙。
特雷摇了摇头,一脸的忧伤。露的身子在家乡时就不好了,即使这两个月来不停的进步,身体还是一日差过一日。
[待进了京,我找最好的大夫。]她尽量说得简单。
他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儿子,[没用的,没用的。]
温小镜心里也明白,露不过是在挨日子而已。见他这样,心里一惊,忙将小家伙往他怀里塞,[heyour son,i won't takehim(他是你的儿子,我不会照顾他),想都别想。]
如果自己答应照顾小家伙了,大家伙肯定会随着露去的,小家伙没了妈已经够可怜了,不能再没了父亲。
特雷愣了一下,看着怀里的儿子。是啊,他怎么忍心丢下他呢,这是自己和露的骨血啊。
可是这个世界没了露,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公子,你真的很聪明。]他叹息一声,紧紧的抱住了儿子。放不下儿子,更加不忍心让露孤零零的离去啊。
她抿了抿唇,突然狠声道:[你再这样颓废下去,我现在就去杀了露。]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笑了,[你不会的。]
[不信?]
[你若狠得心来杀人,那些人就不会在这儿了。]他淡淡的扫过那两个在清洗甲板的人,当日可是追杀自己与露的人呢。
她一窒,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我不过是不想让那些人的血污了自己的手罢了。]
[小镜要杀什么人,大哥帮你杀,可好?]
微冷的声音,出现在她梦里千百回的声音,就这么毫无预警的传入了自己的耳朵。
特雷瞪大了眼睛望着船顶那个男人,黑衣飘飘,全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霸主气息。最叫他吃惊的是,这个男人是怎么来的?
看看,现在船在江中,最少也有个二十来米吧,他是怎么过来的?
声音的来源就在身后,可温小镜却没有回头的勇气。
多少个夜里想起那个男子的深情温柔,多少次忍下回去找他的冲动。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公子...]
温小镜挥了挥手不让人继续说下去,深深吸了口气,硬是将盈眶的眼泪逼了回去,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这才转过身去。
阳光下,那黑色的身影就如记忆里那样的熟悉。
[大,大哥。]她喊出来了。
从没有想过,再见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跳下了船顶,修长的身子像落叶一样轻轻的落在甲板上,把那几个在洗甲板的人吓得张大了嘴巴。
[他...]特雷看看他,又看看身边的少年。
[你们先进去吧。]温小镜给他一个安抚的危微笑,[是认识的人。]
有些不安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个黑衣男子一眼,特雷这才抱着儿子走进船舱。
那个男人一身的杀气,真的没事吗?
看着那个渐渐靠近的男人,她只觉眼眶刺痛得想流泪。刚毅的五官如旧,可下巴却比记忆里的要尖,神情有些憔悴。
赫连廷一步一步的走近那个女孩,这两年多来,自己疯狂的寻找她。从东到北,从西到南,居然没有一丝消息,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半个月前,突然收到她北上龙城的消息,当时远在西北弯月峰的他当即日夜兼程马不停的赶过来了。怕迟了,她又会走得不见踪迹。
还有三步,她没有消失;他两眼炽热,心跳若狂。
还有两步,人还在那儿。最后一步,他这才抬头望着身前的女子,看进那双棕色的眸子里,平静的开口:
[是你。]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垂在身旁的双手有些发抖,[是我。]
他猛地吸了口气,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真的是你。]
在他怀里的温小镜的心一痛,那声音竟然在哽咽。
[真的是我。]她应着。
这个男人一向沉默寡言,性子也傲得很,总是一副天塌下来还有他撑着的模样。今天却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他抱着她,久久没有出声。但她能感受到这个男子的身体在颤抖着,好像在压抑什么的,让自己的心跟着难受了起来。
她真的在自己的怀里,身子是温热的,气息是熟悉的。不是梦,这不是他的太过想念她而出现的幻影,她是真实的存在啊。
[温小镜,你好狠的心,那么转身一走,也不想想这有多伤我的心。]他指控着,也不管自己此刻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得知她走了,没有留下一字半句,他不能相信她就这么走了。觉得自己的心当时就被撕成了千万片,痛得难以自己。
这个女子真的很狠心,走得无声无息,连皇宫的守卫也没有发现。
[是我不好。]肩膀的湿意让她满心的愧疚,这个骄傲的男人竟然因为自己哭了。
[我找了你很久,找了很多地方,可都没有找到你。]他继续指控着,声音有些软弱,任由泪水滑出了眼眶。
[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当时就只想着避开这一切就不会痛苦了,可是我居然忘了你也是会伤心的。]这个男子对自己情深如此,自己要以什么来还啊?
他置若未闻的继续说着:[我找了很多地方,找得很累了,很累了...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就要疯了,你知道吗?]
每次想到她不要自己了,他的心就痛得他想要杀死自己。
爱得多深,心就有多痛。
[是我不好。]她流着泪说。
如果自己当时有为这个男人着想一点,今天他还会不会这么伤心痛苦?
[你不要我,不要我了,是不是?]他猛地推开她,俊脸布满了泪痕,神色哀怨的看着这个让自己日思夜念的女子。
她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
他还是问着:[你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她看得心一阵绞痛,硬是抱回他的腰,哭喊着:[我怎么不要你?怎么会舍得不要你?不要你,我还能要谁?]她的离开竟然伤他如此的深。
是自己太自私了,将他的感情看得理所当然,只管接受他的温柔,没有站在他的位置,以他的感情设想过。所以,没能明白他的痛到底有多痛。
[是吗?]他看着怀里的女子,喃喃说着:[你要我,是真的吗?不是我对自己说的谎言吗?]那些想她的夜里,他总是这么跟自己说,她是要他的;现在不过是躲起来跟自己玩捉密藏,很快就会自己出来的了。
如果不这么说,不这么自欺欺人,他会疯的。
[我要你,还要你,也只要你赫连廷一个。]她自他怀里抬起头来,踮起脚颤巍巍的吻上那微凉的薄唇。
感觉到嘴上的温暖,他的瞳孔猛地扩大,然后意识到是她在吻自己。
她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他搂紧了怀里的人儿,狠狠的用力的吻着这个让自己伤透了心却还是舍不得责备一句的狠心女子。
一生,从此这个女子就是他赫连廷的一生。
温小镜本能的抱着他的腰,接受那霸道的掠夺。如果不是被这个男人搂着,她相信自己一定的很难看的软倒在甲板上了。
他眷恋的吻着那柔软的唇,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儿,生怕自己一放手她就会不见了似的,他再也承受不起她的离去了。
放不开了,他再也放不开了。
今生,自己即使是死,也要拉着她共走那黄泉之路。
洗甲板的人呢?
他们都石化的站在那儿,这个是什么情况?
天啊,地啊,天上诸神啊,他们那个武功高强,风度翩翩的温公子居然是个断袖的?而且还给他们当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