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古来三五个英雄。雨打风吹何处是,汉殿秦宫。
梦入少年丛,歌舞匆匆。老僧夜半误鸣钟。惊起西窗眠不得,卷地西风。
----------------------------------《浪淘沙 山寺夜半闻钟》,辛弃疾
天没亮,赫连瑾就醒来了,只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罢了。
屋里很安静,除了莫雪那平稳的呼吸声,她还能听到雪落在屋顶的声音,还有呼啸的北风。
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听着屋外的风声雪声。懒床,已经离她很久了。
武功日渐精进,有时候不需要睡眠,打坐两三个时辰就已经很精神了。但是缺乏睡眠,会影响发育,所以她坚持每天睡八个小时也就是四个时辰。
昨天,莫雪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总执法,你长高了。]
[是吗?]她很高兴。
[嗯。在书堂见到你时,才这么高,]莫雪比了比自己的肩膀,[现在,已经超过了。]
望望莫雪,她有一个疑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莫雪伸出四跟指头,有些得意的说:[比总执法大四岁哦。]
赫连瑾一脸黑线,以为她顶多十四罢了。看看那玲珑有致身材,她才发现自己被那张□□的俏脸骗了。
唉,失败啊。
她真的长高了,不过他们家的人都很高。遗传基因好,她将来很可能会比莫雪高。
天色微亮,邢彩漪来敲门。
听着莫雪起身去开门,赫连瑾也起来穿衣。
[公子,邢老板要见你。]莫雪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来了。]一边把外套穿上,她一边撩起帘子走出去。
邢彩漪见她出来,露出了一个娇艳的笑,[五公子,吵醒你了。]不计较性别,这孩子还真的很俊俏呢。
赫连瑾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有事吗?]脸上带着刚醒来的庸懒。
[楚公子想要见公子你。]邢彩漪望着那个散着发的少女。
勾起一个满意的浅笑,赫连瑾对她说:[你去安排一下吧。]
[在上次的包间可好?]
[嗯。]她点了点头,拨了拨散落在脸旁的青丝,漫不经心的问:[医门那边有什么消息?]
[根据探子来报,燕观海准备给我们弯月教发帖子。]邢彩漪看着这个少女在房中的太师椅上坐下。
伸手耙着发,她打了个呵久,[那我得赶去看热闹才行。]
热闹?
邢彩漪扯了扯嘴角,这个总执法的说法还真奇怪。
[根据可靠消息,]她笑着,眼里带着有趣的光芒,[燕观海的房里,有教主的画。]
耙着发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双棕色的眸子闪了闪,赫连瑾扬起一个微笑,[哎呀,这热闹,我更加要去看了。]
[五公子?]邢彩漪望着她,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去探听一下,燕观海约教主在哪见面。]赫连瑾望向门外的天空说,声音淡淡的就像风。
邢彩漪应了一声,[是。]这小丫头才几岁,为何自己摸不着她的心思?
[你先下去吧。]
[那奴家告退了。]邢彩漪退出了房间。
轻轻叹了口气,赫连瑾起身梳洗一番。
外面,下起鹅毛般的大雪。
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推门出去,白雪的亮光照射在那冰凉的铁面具上,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五公子,楚陵睿已经在那厢房等你了。]莫雪迎面走来。
而赫连瑾却是大咧咧的伸着懒腰,舒服啊,接着她笑着对那个对着自己发呆的少女说:[走吧。]
[呃,哦。]望着她从身边走过,回过神来的莫雪立刻跟上。
雪,继续落着,覆盖了大地。
有一点点的风,吹来也不觉得冷。
下楼梯前,赫连瑾回头望了望那下得妖娆的雪,藏在面具下的唇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接着踏着楼梯下去。
走过了走廊,再上楼,二人来到昨天见楚陵睿的厢房前。
这一次,邢彩漪没有亲自带路。
莫雪推开门,作了个[请]的手势。
望着那只手,其实赫连瑾不太喜欢这形式,只是不想去说,因为没有必要。
大步踏进去,里面一男一女坐着,见她进来,二人都站了起来。
[楚门主急着见在下,是否有了答案呢?]懒得说什么废话,她单刀直入的问。
望着那个走进来的白衣少年,楚陵睿抿了抿唇,[赫连公子昨天说的话,当真?]
站着也不坐下,她双手环胸,傲然抬头望着那个比自己高的男子,淡然道:[我赫连瑾说话,从来算数。]
[那最好。]他眼里闪过一抹冷光,随即恢复平静。
[那楚门主的答案呢?]她淡声问。
负手而立,他望着这个少年,[如你所愿。]即使要俯首称臣,还是挺直了腰杆。
她笑了,那双棕色的眸子因此而亮起来,看得他一愣。
好清澈的一双眼睛,他在心底叹息,有谁相信是一个魔教中人所有?
[我要付出什么?]回过神,他淡然开口,从来都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个男人够聪明,[给我们弯月教提供药,不会死人,却能控制人的□□。]她说,那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般平常。
红秋心下一惊,怔怔的望着那个白衣少年。
楚陵睿现在有些明白,弯月教为何要毒门归顺。
[好。]他应。
[至于,毒门该得到的,不用等多久。]她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不会让你拿什么当抵押,只想让你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这话,他明白,绝对不能背叛弯月教。
这个孩子的心思,红秋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恐,好深沉。
莫雪望着自家主子,此刻才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藏起来。这样的她,也许连亲密如赫连廷者也不知道。
[楚陵睿说话从来都算数。]身为男人的骄傲,他答应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啊,赫连瑾看了他一眼,[如果,毒门还想跟医门一较高下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去。]
他抿了抿唇,此刻清楚了医门会成为弯月教第一个开刀的目标。
弯月教主的手段,果然狠毒。
[没有必要了。]他淡淡开口。
闻言,赫连瑾微微的笑了。
而红秋,则是有些意外。
[那好,收拾一下吧,明早跟我离开。]赫连瑾转身,在走出房间前再说:[让你见见我们的教主,赫连廷。]
赫连廷,楚陵睿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不是赫连冠。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问。
[他是,]淡淡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我大哥。]
走廊里没有人,是邢彩漪特意安排,这一层都没有人。
[莫雪,通知教主,我这边的事情办妥了。]赫连瑾一边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少女说。
[是。]莫雪应了一声。
此时,邢彩漪迎面走来。
[五公子,奴家正好想要找你们呢。]她上前热情的拉起赫连瑾的手。
三人走进一间厢房,从秘道回小楼。
赫连瑾笑了笑,以空着的手摘下了铁面具,露出一张英气的脸,[邢老板,有什么好消息吗?]
邢彩漪爱娇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打听出来了,燕观海约了教主在珩州的岳阳楼见面,时间是四月初五。]
她想了一下,[莫雪,通知教主,加紧动作。]
[是。]莫雪应。
[看来,楚陵睿给了五公子满意的答复呢。]邢彩漪笑着道。
赫连瑾点了一下头,[嗯。]没有人甘愿被人压着,所以她才对说楚陵睿那些话。而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意思。
利用的同时,她也要防着这个男人。
[邢老板,我们明天就起程离开。]她对邢彩漪说。
邢彩漪没有意外,拉开了小楼底层的一间房门,[五公子出来这么久了,少爷和老爷也牵挂公子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她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间,[邢老板,待燕观海离开后,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公子放心,]邢彩漪娇笑着,妖娆得就像那纷纷落着的雪,眩目却冷得残忍,[奴家不会让少爷与公子失望的。]
[那就好。]
[如果没别的吩咐,那奴家先告退了。]邢彩漪说。
[嗯,去吧。]
抬头望着那像下不完的雪,随即赫连瑾转头继续上楼。
不知道在冬天过完后,医门是否完全已经归顺了弯月教?
还是,医门不再存在?
当燕观海见了赫连廷后,发现这个为武林正道所不齿的魔教之主就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时,会有什么反应?
她,期待着。
[教主。]
尚隽从外面进来,手上拿了一只鸽子。
明漾出发到苗疆去,五个堂主现在剩下四个,当然五大长老在退休教主赫连冠的授意下,不再干泄教中事务--退休了。
广寒殿中此刻只有四个堂主,和那个高高在上的教主。
赫连廷抬起眼皮望去,起身走下了梯级,[什么事?]
[教主,是总执法的来信。]尚隽将鸽子递上。
那双平静的眼眸起了一丝波浪,赫连廷伸出手接过,拿下鸽子脚下的纸筒,再将之丢给尚隽。
[教主:毒门已归顺。]
这字迹,他微微皱起剑眉,不是出自赫连瑾之手。
[教主。]见他皱眉,战澄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
他随手将字条递过去,[老五没有使我失望。]那丫头又懒了吧,不想拿笔写字。
接过一看,战澄大喜,同时也有些惊讶。毒门之主楚陵睿从来就不是好与之人,赫连瑾一个小丫头如何说服他的。
先是挑了医门各地的分坛,再拉拢毒门,这个丫头到底在算计什么?
[教主,河间那边传来消息,燕观海约您四月初五在珩州的岳阳楼见面。]一个穿着绣有蓝色弯月的弟子从外面进来。
[嗯。]赫连廷应了一声。
[教主,你要应约?]战澄有些紧张的上前一步。
赫连廷负手而立,[有何不可?]
[不过是区区医门之主,用不着教主亲自去见。]另一个堂主--渫蝶有些不屑的道。
他转身抬头望向那巨大的弯月,神色平静,[珩州,是个清幽的地方。]
[教主?]众人不解。
[传令下去,在珩州另建一座总坛。]他背对着众人当然开口。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但没有人反对。
[是。]就见那穿着绣有蓝色弯月衣服的男子转身走出了广寒殿。
[教主英名。]后面的人都跪了下去,这代表了弯月教君临天下的日子不远了。
赫连廷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形,柔和了脸上刚毅的线条。
巴岭是祁国一个边城,一般人出关,都从这儿经过。
星滔就是在这儿等灵千秋,一等就是半月过去了。
灵千秋对赫连瑾兄妹身份的在乎,超过了星滔的估计。以为他听到医门在郡城的分坛被弯月教据为己有之后,会立刻赶回中原,可他没有。
望着城头上那被北风吹得[啪啪]声作响的旗帜,星滔神色有些慎重,这个男人的确是个做大事的人。
将来,更是赫连廷称霸武林的一大阻碍。
若不能收为己用,他握了握手,就只有毁灭。
他当然知道,灵千秋身为天下第一高手,武功一定比自己高。明斗不行,那就只有智取了。
[堂主。]
一个男子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着。
星滔没有回头,望着飘飘渺渺的白雪问:[有消息了吗?]
[是的。]男子平声回答:[灵千秋正快马加鞭赶在城门关之前进城。]
[哎呀,终于来了,真是让我久等了。]星滔笑着,那灿烂的笑容带着莫名的兴奋。
听了这话,跪在他身后的男子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个堂主是典型表里不一的例子。平声总是一副正经的模样,笑也笑得温和,其实是隐藏了真正的性情罢了。
[十九。]星滔喊。
男子小声的提醒,[堂主,属下是十七。]
因为星滔记不住他们这些属下的名字,所以就用号数来代替,结果他还是记错。
[呃,十七。]星滔小小的给他不好意思一下。
[属下在。]十七只能在心里叹气。
望着城门,星滔笑着开口:[待灵千秋进城,你就去请他来见我吧。]
[是。]十七应着。
[没事,你下去吧。]他挥了挥手。
[属下告退。]十七起身离去。
北风继续吹着,星滔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屋顶,天色却是慢慢的暗下来。
几个下人将灭了的火炉拿走,换上新的。
他转身走到楼中的一张椅子坐下,下人见了连忙见开着的窗关上,顿时室内没了冷空气。
接着,几个仆人送上饭菜与温着的酒。
楼梯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而星滔却是笑了。
灵千秋,终于到了。
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看着冒着白烟的液体注入杯内,他却听着外面的声息。
[灵门主,我家主子就在里面,你进去吧。]传来十七的声音。
接着是一把略微沙哑的嗓音:[有劳了。]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那张刚毅的俊脸被北风吹得有些红,可丝毫无损那独特的气质。
望着来人,星滔笑了,好个灵千秋,见到穿着绣有红色弯月衣服的自己,脸色无变。
灵千秋望着那个男子,衣服上绣有弯月,[不知阁下请在下来,有何事呢?]是弯月教的人。
作了请的手势,星滔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在下星滔,弯月教五堂主之一。奉教主之命在此等候灵门主多时。]
[哦?]灵千秋挑了挑剑眉,看着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
[在下想,]放下酒壶,星滔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跟着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灵门主这次关外之行,有不小的收获吧。]
一抹防备染上那双精明的眸子,灵千秋拿起酒杯感受那热度,[还好。收购了不少上等的皮毛。]
哎呀,还给他装呢。星滔微微笑了笑,举杯喝酒,[灵门主,明人不做暗事,在下只好跟你说明此次请你来的目的了。]
灵千秋微微一笑,[在下洗耳恭听。]他就看看,找自己来,弯月教到底想要干什么。
[灵门主可有兴趣加入我们弯月教呢?]星滔笑着问,一脸的无害。
没想到他约自己来的目的是这个,灵千秋有些愕然了,但他立即掩饰自己的失态。
[在下以为星堂主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垂下眼皮望着那逐渐消去白烟的酒,他淡然开口。
没有意外,星滔笑着,那双眼里闪着精光。
拿起酒壶,他看向对面的男子,[在下知道灵门主不会,但教主赏识阁下,实在不想跟你为敌。]
[是赫连冠的意思?]
星滔笑着摇头,[我们现在的教主是,赫连廷。]
眼神微闪,弯月教换了教主,灵千秋喝了一口,江湖上居然没有人知道。
[灵门主的反应,我们教主也早已猜到。]星滔抿唇而笑,星眸成弯月形,掩住眼里的冷,[而在下来,也不过是尽人事罢了。]
灵千秋抿了抿唇,明知道自己不会答应却还是差人来问了,这赫连廷的心思,怎么叫自己猜不透呢?
不过,没有那般心思,又如何将着江湖纳入囊中呢。
[星堂的话已经带到,在下也听了,那在下可以走了吗?]他起身温和的问道。
星滔依然一脸笑意,跟着起身,[灵门主要走,也不是在下能留得住呢。但,你该知道,与弯月教为敌的结果。]
灵千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弯月教真是能人辈出啊。
[灵某虽然不才,但保住灵山门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看着他好一会,星滔对着门外喊:[十七,送灵门主下去。]灵千秋,他等着这个傲然的男人向弯月教拱手称臣的那一天。
[是。]门被推开,十七立在门外。
灵千秋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十七,对星滔抱了抱拳,[后会有期。]
星滔轻笑出声,声音却外面的北风一样的冷:[再见之时,怕是离你们灵山门投降之时不远了。]
冷冷一笑,灵千秋淡然道:[是吗?那灵某就惜目以待了。]说罢,大步走出厢房。
投降吗?
踏着矫健的步子下楼,他不认为会有那么一天,至少在他身为灵山门主的一天就绝不会对弯月教俯首称臣。
灵千秋,星滔坐回去,拿起已凉了的酒仰头喝光,希望他日后不会后悔今天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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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p孩猜得很接近--这是最接近的一个说法了,呵呵
又上学+打工+爬字,发现我真的不容易啊
现在又多了一样,做小五的衣服,工程浩大啊
发现,紫色的布料真的不多
现在,让我大喊一声:我要长评!
大概还有两个礼拜左右的稿子,一个礼拜都没爬出一章来;所以,之后有可能是一礼拜更新一次
大家不满意,我也没办法。每天放学回来都已经7点了,吃饭洗澡都9点多了;10点左右就睡觉,早上6点起来上学,周末还打工--看,我的生活多充足啊。
等我买了手提电脑之后,会好一点吧--上学休息的时候,可以爬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