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芷长老流落在外, 实在令人好找,如今少恭得以回归青玉坛, 也算是一件幸事。”
“当不得掌门如此挂心。”
“少恭身为我青玉坛丹芷长老,又怎能不为门派兴盛出一份力?待青玉坛繁华极盛, 少恭自然亦是不可缺席!如此关键时刻,我又怎能放任少恭流落江湖?!”
“青玉坛之事又与少恭何干?若是掌门妄图以此说服少恭,大可不必。”
好吵……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但被耳朵接收的说话声,却是不断地涌入脑海,让芙瑶隐隐觉得头疼。
自己现在是怎么了?
“丹芷长老既已回到青玉坛,自当为我青玉坛的大事出一份力。若是少恭长途跋涉不觉劳顿, 不妨现在便去丹阁, 尽一尽丹芷长老的职责。”
青玉坛?
芙瑶打了个激灵。立即回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
这么说来,青玉坛弟子,居然把自己也给带回去了?
头脑飞速运转着,身体却没有丝毫动静, 依旧保持着昏迷的样子, 小心地不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既是掌门要求,少恭自当从命。只是不知掌门将无关之人带回青玉坛,又是有何用意?”这个无疑是欧阳少恭的声音。那么他所说的掌门,就应该是雷严了。
“无关之人?!若是辛合不将其带回,恐怕青玉坛日后麻烦不小。名门正派、天墉弟子。丹芷长老当真本事不小,竟与天墉城搭上线。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不回青玉坛?!”
这是在说自己?怕自己去天墉搬救兵?这个雷严,就那么自信青玉坛抓了人, 天墉不会直接派人来找?
好吧,陵越有事要忙,等知道自己出事不知道要多久了。看来自己要是不能自救,在青玉坛“做客”一段时间是逃不掉的了。
“掌门若要如此认为,少恭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这是见死不救吧……
“丹芷长老也不必费心。你这个朋友,自有寂桐照料,少恭只需安心炼丹便是!”
寂桐?应该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老人,欧阳少恭的家仆。雷严居然真的指挥的了欧阳少恭的人?
“寂桐……”欧阳少恭顿了顿方才问道:“掌门究竟是如何说服寂桐背叛于我?”
“若是少恭为青玉坛尽心炼丹,我自会告知其中缘由!如若不然,还望少恭勿要白费心机!”说罢,芙瑶便听得开门的声响,随即便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待得脚步声远去,芙瑶便听到了欧阳少恭问话:“芙瑶可是醒了?”
“唔……”应了一声,继而坐起了身子,却是感到全身无力。
似是看出了芙瑶的疑惑,欧阳少恭解释道:“青玉坛特制的软经散药效尤为强烈,只可惜雷严将我身边的药物全数收走,不然以芙瑶之能,恐怕也能安然离开青玉坛。”
真糟糕。芙瑶这么想着,面上却没有什么不满。“少恭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次确实是我托大了。”
欧阳少恭摇头道:“若不是因少恭之故,芙瑶也不用在青玉坛遭罪。”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芙瑶苦笑。“只是不知少恭又有什么打算?”
“雷严要我去丹阁炼药,恐怕是难有自由了。有再多的打算也是枉然。”
“得想法子给百里师弟递个消息。不然……”百里屠苏他们担心是小事,要是真的让天墉城知道了,尤其是紫胤……光是想想芙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芙瑶可是想让百里少侠前来接应?”
让他们别来才是真的。芙瑶摇了摇头:“求人不如求己,与其等百里师弟千里迢迢跑来青玉坛,倒不如你我二人另想他法,这一点少恭也应是同意的吧?”更何况百里屠苏说服陵越还不知要花多久,把他当救命稻草的话,自己一定是疯了。
等等。陵越……
老天你还是让他们快点来青玉坛吧,千万别让陵越回昆仑山搬了救兵再来啊。
“既然如此……”欧阳少恭正要发话,感觉到门外有人走近,立即停了下来。
紧接着响起了三下敲门声。“长老。丹阁已经整备完毕,事不宜迟,还望长老尽快前往丹阁开炉炼丹。掌门已吩咐寂桐照顾那位姑娘,还望长老安心炼丹,莫要挂心。”
真是够了,老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当人质还真是头一遭。更何况,欧阳少恭这人看着也不像是会受人威胁的吧。
只是出乎芙瑶意料的是,欧阳少恭示意了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之后,便径自走了出去。
见欧阳少恭同意了立刻去炼丹,芙瑶面上显得有些古怪。欧阳少恭若是不想做什么,恐怕没人能逼他,那么现在答应雷严去炼药,难道是想加点料把雷严给毒死?
芙瑶按了按眉心,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赶了出去,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能省不少功夫了。不过欧阳少恭肯定不会用那么明显的手段才是。
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少爷”,芙瑶便知道寂桐也在门外。只是半天没见有什么动静,恐怕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吧。
耸了耸肩,这也不是自己该管的事。
下一刻,芙瑶便看到寂桐推门而入。抬头看去,却见寂桐面上满脸的歉意。
有没有搞错?芙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连自家少爷都背叛了,用得着对自己一个外人觉得抱歉吗?
然而,让芙瑶更觉得惊悚的是,寂桐居然真的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没想到竟会连累姑娘落入青玉坛之手。我本以为雷严只会带回少爷一人而已。”
“你……”不用说对不起。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芙瑶是这么想的,但却没有说出口。按理来说,既然立场不同,那么只要达到目的,即使牵扯到无辜的人也没什么好觉得抱歉的,更遑论自己是一路跟着青玉坛弟子来的,被反将一军只能说是自讨苦吃,有必要和敌人说对不起吗?
芙瑶完全不能明白寂桐的想法,欧阳少恭对她的信任绝对不是假的,而她对欧阳少恭的关心亦不似作伪。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背叛欧阳少恭,将其行踪透露给雷严?
如果说是受胁迫,那么现在的寂桐绝对不会那么自由,可要说寂桐是真的归顺了雷严,那她现在的做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简直是莫名其妙。芙瑶直接给寂桐下了这个定义。
既然一把年纪了,就应该好好休息,享享清福,颐养天年。更何况欧阳少恭也帮她全安排妥当了,瞎掺和这些年轻人才应该参与的事情干什么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只是想到自己之后在青玉坛的日子恐怕都只能和寂桐交流而已,考虑了一下,芙瑶还是决定直接问个明白。“既然你与雷严是一伙的,那么又何必说抱歉,说来此次沦为阶下囚,也不过是我自找的而已。”
“与雷严合作亦非我所愿,姑娘落得如此地步,寂桐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虽不能帮姑娘离开,但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只要寂桐做得到,必然不会推辞。”
合作?非我所愿?
芙瑶的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寂桐又有什么筹码,可以与雷严“合作”?又有什么苦衷,一定要做“非我所愿”的事?
直接忽略了寂桐的保证,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离开青玉坛,既然她帮不上什么忙,那就别帮了。更何况芙瑶也不觉得背叛者值得信任。
对于一个叛徒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背叛这种事只能做一次。但是寂桐提出可以帮芙瑶一点小忙,等于是直接让芙瑶觉得她不可信。让一个自己一点都不放心的人帮忙,芙瑶还没无聊到这种程度。
“那么……可以劳烦寂桐取一些纸笔过来吗?”这样的小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寂桐一愣,继而点头道:“姑娘稍等。”
……
“什么?芙瑶失踪?”远在铁柱观的陵越见芙瑶没有与红玉和方兰生在一起,问明了缘由,却是不由眉间紧锁。
红玉点了点头:“我与猴儿追了青玉坛弟子一路,起初还能看到芙瑶留下的记号,但是后来却是与青玉坛弟子一同不见踪影。”
陵越面露担忧:“芙瑶办事一贯妥帖,即便深入到青玉坛中寻人也定会先行告知一声,然而至今都未有消息传来。如此看来,恐怕芙瑶是遇上麻烦了。”
“大师兄,那我们现在……”
“师弟重伤昏迷又不愿回天墉,铁柱观之事也需向掌门汇报,如今芙瑶失踪……”陵越有些迟疑,却在下一刻当机立断:“你们先行回天墉与掌门报告,待师弟醒了,我与他一同去找芙瑶。”
“大师兄……这……”
“今回我险些令几位师弟白白舍身,亦是教训。”陵越继续道:“尔等先回天墉与掌门说明,待我返回门派,定会自请责罚!”
“大师兄!我们——”
“还不快走!”
“是。”
“不错、不错~”待天墉其余人走后,红玉方才开口道:“倒颇有一日三省之风,作为紫胤徒儿,总还不算太糟。”
陵越皱眉:“你——”
“接下来的一路,却是要多多指教了。”
“……”陵越没有答话,心里却是越发疑惑。
红玉笑笑,径自走向风晴雪的方向建议道:“百里公子须得静养,我看小铃儿亦是神色萎靡,先离开这儿,寻一处安顿下来才是。”
“说的也对……”兰生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刚才那老道士不是请我们去他那儿?要去不?”
“不妥。”一同跟过来的陵越开口道:“先前因我之故令铁柱观遭此大难,现下实在无颜面对观主。若再蒙观主收留,实在过意不去。”
“既然如此……”红玉思索片刻:“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