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h猛地一惊, 抓住胤g的手紧了紧, 暗自稳定心神,才站起身来,摸了摸胤g光洁的额头, 温和地说道,“今儿个就呆在承乾宫, 千万别出去乱跑,知道吗?”
见自家额娘一脸紧张的样子, 胤g心里似乎也有点明白, 应该有什么大事发生,看着瑾h乖巧地点点头,接着又埋下脑袋做自己的功课。
瑾h担心胤g, 又叮嘱了谢嬷嬷一番, 然后带着雅琴出了书房。
走进慈宁宫大殿,低沉的气压让瑾h微微蹙眉。康熙坐在主位上, 黑着一张脸, 远远地就能感受到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怒气,太皇太后坐在康熙左侧,脸色有些苍白,晃眼瞥去,好像精神有些恍惚, 瑾h轻轻抿了抿双唇,走上前去,福了福身,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老祖宗请安。”
“哼……这宫里的阿哥格格接二连三地夭折,你这个皇贵妃是怎么做的?”不等瑾h起身,太皇太后就怒斥道。
“臣妾知罪,请老祖宗责罚。”瑾h瘪瘪嘴,低头认错,她此刻不想跟这个老女人争论,反正是将死之人,懒得浪费口舌,今儿天,她的目标是德妃。
太皇太后看着瑾h就止不住发火,如今的皇贵妃越来越像往日的孝康皇后,只不过心思更缜密,玩儿的花样也更多。这些日子做着各种各样的恶梦,总觉得皇贵妃被孝康皇后附了身,每日每夜追着她跑,不停地嚷着要报仇,精神虚幻的很,感觉的这个世界越来越不真实,就如同在梦境中一般。
“天生着一副狐媚子相,竟想着法子勾引皇帝,怎么今儿个就装无辜了?”太皇太后继续指责瑾h,口无遮拦,连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
大殿内其他妃子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太皇太后对皇贵妃竟是这样不满!瑾h却是不甚在意,太皇太后如今这模样,只怕是毒瘾越发深了,眉毛轻轻一挑,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
“给皇贵妃看座。”康熙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太皇太后,脸色更是难看,阴沉着脸对着宫人们喝道。
瑾h直起腰身,走到康熙右侧边坐下,扫视了一遍下面跪着的几个妃嫔,纳喇氏和郭络罗氏都是一脸的悲痛,想必是刚失去孩子,心里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两只眼睛呆呆地盯着地板小声抽泣着。宜妃坐在下首,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帕子,有些担忧地看着郭络罗氏,旁边坐着德妃,依旧是冷静淡然的样子,就跟那出尘的仙子一般脱俗雅静,好像整件事都与她没有关系。
“启禀皇上,八格格和十一阿哥都是因感染伤寒,没有及时治疗而夭折,恰巧小阿哥和小格格年纪小,身体单薄,经不起伤痛的折磨,所以没有熬过危险期。”孙之鼎走至康熙跟前,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细细说了一遍,“而六阿哥却是因为早产,自小身子薄弱,原本不易养活,因此最先染上病菌……”
纳喇氏听到自己孩子的去世,完全失了神,她已经失去三个孩子了,那娇弱的身躯仿佛不能承受这样的剧痛,瘫软地坐在地上,眼睛中透露出疯狂的神色,嘤嘤地哭了一会儿,爬到瑾h身前,“娘娘,您说过要保护奴婢的这个孩子的,您说过的……可是,她还是死了……”不停地摇晃着瑾h的身子,一脸的死寂凄然。
“去把纳喇贵人扶起来。”瑾h挥手对雅琴说道,看着这个女人时眼底闪过一丝悲悯。
“不……”纳喇氏推开雅琴的手,站起身来,指着德妃,疯狂地叫道,“是她,是她这个恶毒的女人,前几年杀死我的儿子,如今又来谋害我的女儿,你究竟安得什么心?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太皇太后见一向柔弱的纳喇氏也突然发起疯来,皱着眉头不高兴地说道,“把她给哀家拿下,在慈宁宫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接着两个小宫女按住纳喇氏,让她重新和郭络罗氏跪在一起。
“请皇上、太皇太后明鉴,臣妾乃一宫之主,照应纳喇贵人还来不及,怎会去谋害纳喇贵人的孩子?再说了,臣妾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德妃站起身来,轻步慢摇地走至康熙跟前跪下,平静地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康熙看向德妃的眼神有些复杂,什么话都没有说,把视线转向瑾h。
“这伤寒可是从永和宫传出来的,宫里的阿哥格格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发热,只不过两位小主子年纪小,六阿哥身子薄弱,才没有挺过这病痛。”瑾h看着德妃不咸不淡地说道。
德妃攥着拍子的手紧了紧,又想起胤祚去世时的那副模样,心里微微抽痛,暗自镇静下来,继续道,“臣妾愚昧,只知六阿哥发病当天,纳喇贵人带着小格格去了启祥宫。”
“启祥宫?”德妃的话刚落地,太皇太后就立马说道,“传悫嫔佟佳氏。”一边说一边看着瑾h,嗤笑了一声。
瑾h柳眉微蹙,胸口憋闷得慌,微微握紧双手,眼底深处的杀意一闪而逝,随即瞥了一眼康熙,依旧是沉着一张脸,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场闹剧,而太皇太后嘴边挂着淡淡的微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她们佟佳氏女人的笑话。
纳喇氏全身一点气力也没有,软软地靠在郭络罗氏身上,神色凄然,嘴里依旧不停地念叨,“是德妃,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德妃斜睨了纳喇氏一眼,接着低下头,垂下眼帘,神色不明。
启祥宫。
悫嫔还是一个小孩子心性,带着章佳氏在院子里踢毽子,两个小姑娘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跟着一群小宫女们玩得很开心。
“悫嫔娘娘,太皇太后让奴才请娘娘去一趟慈宁宫。”启祥宫大门突然打开,走进来一个小太监对着悫嫔恭敬地说道。
“悫嫔姐姐……”章佳氏向着悫嫔身边靠了靠,担心地叫了一声。
悫嫔一把抓住飞往空中的鸡毛毽子,一个转身,停下脚步,明亮的眼睛闪了闪,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太监,轻蔑一笑,“估计慈宁宫现在正在摆盛宴呢……”然后转向章佳氏,笑道,“妹妹别担心,或是老祖宗想我了,让我过去给她解闷。”
说完不理会身后神色担忧的章佳氏,直径带着小太监出了启祥宫大门,悫嫔两个黑葡萄似的眼珠一转,问道,“你叫喜顺?”
名叫喜顺的太监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悫嫔,然后跪下来磕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本宫又没有说什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悫嫔横了一眼喜顺,抬起脚步自顾自地向前走,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一句,“你说,在皇帝表哥眼里,是太皇太后重要还是我姐姐重要?”
喜顺连忙起身,跟上悫嫔的步伐,额头上直冒冷汗,沉默不语,手上紧紧攥着一包粉末,手心快要捏出汗来,不敢抬头看悫嫔。
“呵呵,你可别忘了,这个紫禁城的主人是谁?”悫嫔斜睨了喜顺一眼,盯着那只紧握成拳的手,笑道,“小心些,别浪费了一包上好的迷香。”
“奴才该死,娘娘恕罪。”手中的香包成了烫山洋芋,喜顺猛地扔在地上,又跪下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悫嫔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包粉末,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一会儿知道该怎样说了?”语气中带着狠历,嗤笑一声,哼,太皇太后,还想着打她的主意?只可惜她悫嫔并不是有了一个皇贵妃姐姐,对宫中的事就不闻不问了!自喜顺一进入启祥宫,就见他右手不停地往身后靠,眼睛不留痕迹地到处乱瞄,怕是在寻找机会下手吧。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谢娘娘不杀之恩。”喜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战战兢兢地答道。
悫嫔满意地笑笑,这宫里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她这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喜顺是太皇太后联系永和宫的一个棋子,当初太皇太后指使绿萍暗杀秦嬷嬷的时候,便是这个小太监通风报信,制造机会,让绿萍得手。今儿个又想拿迷香来迷惑她,等着待会儿到了慈宁宫大殿出丑,让姐姐难堪,趁机打压佟佳氏。悫嫔不经意地笑笑,她佟佳氏可不是吃素的,不过姐姐不让她插手宫中事务,她也不好做什么,只是辛苦了姐姐!
进入慈宁宫大殿,悫嫔先是对着康熙和太皇太后行礼,然后规矩地站在一边,等着太皇太后发话。
“五月初三,纳喇氏是否带着八格格去你宫里?”太皇太后闭着眼睛沉声道。
悫嫔挑眉,先是看了看略带担忧之色的瑾h,心里一暖,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纳喇氏,答道,“回老祖宗的话,臣妾宫里的章佳妹妹自小与纳喇贵人相处得好,这纳喇贵人来臣妾宫里可是常有的事,宫里的姐姐妹妹们想必都是知道的,不过这有什么不妥吗?”悫嫔无辜的小脸上带着一片茫然。
“哼,你可知道纳喇氏自你启祥宫出来,八格格就染上了伤寒,连带着永和宫的六阿哥和承乾宫的十一阿哥都被感染了,这你该做何解释?”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或许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红晕,就如那半夜里爬出来的女鬼化了妖艳的妆。
“老祖宗,您这可冤枉臣妾了,臣妾向来与纳喇贵人不熟,怎么会无缘无故害她呢?”悫嫔委屈着一张小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众所周知,是永和宫的六阿哥先感染了风寒,接着宫里就接二连三地出事,臣妾这几日感觉头脑发热,还想着什么时候找太医给看看呢。”悫嫔一边说一边嘟着小嘴,神色有些不满。
太皇太后被小丫头气得不行,刚要开口训斥,却听见康熙沉稳的声音,“宜妃跟朕回乾清宫,此事交由皇贵妃负责,三日后给朕结果。”说完就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在旁边当观众的宜妃。
“臣妾遵旨。”宜妃站起身来对着康熙福了福身,又转头看了看郭络罗氏,接着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康熙。
康熙眼神一黯,点点头,厌烦地皱了皱眉,抬起脚步就要走。
“皇上……”一声凄厉地叫声传来,德妃一惊,抬头望去,居然是她的贴身宫女绿萍。
绿萍走至康熙身边,猛地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叫道,“请皇上为德妃娘娘做主,一切都是太皇太后指使奴婢这样做的,包括暗杀秦嬷嬷,谋害皇贵妃,致使皇贵妃娘娘小产,都是太皇太后指使奴婢的,跟德妃娘娘没有半点关系,这伤寒也是奴婢在承乾宫做的手脚,只不过没有让四阿哥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