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姬瑾荣发现自己被剥得干干净净!
光溜溜的!
光溜溜的哟!
连中衣中裤都被脱了!
想想,夜里一凉,秋被又不算太厚,剥光了自然会往暖和的地方靠。
于是醒来时姬瑾荣是紧紧贴在镇南王身上的,看着像是他主动往镇南王身上凑!
姬瑾荣正要悄悄摸摸地爬起床,却被镇南王拦腰一抱,勾回了对方怀中。
姬瑾荣涨红了脸:“放肆!”
镇南王无奈地说:“陛下对臣永远只有这句话吗?”
姬瑾荣耳朵气得发红。
镇南王哈哈一笑,胸腔微微震颤。他松开了钳制在姬瑾荣腰间的手,并不太过逾越。
他翻身下床,替姬瑾荣取来衣物。
眼看镇南王准备亲自替自己穿上,姬瑾荣说:“让别人来。”
镇南王充耳不闻,上前替姬瑾荣穿好贴身衣物。他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等替姬瑾荣把长发整理到背后,镇南王才再次开口:“这些小事由臣来做和由别人来做,对陛下而言有何不同?”
姬瑾荣:“……”
至少内侍不敢用那种放肆的目光看着他!
镇南王说:“陛下,臣绝不会逼您做您不愿做的事。”他伸手替姬瑾荣系好松开的前襟,动作仿佛早已练习过千百遍,“只是这些总归要人来做的事,臣还是希望陛下能允许臣为陛下效劳。如果陛下不高兴,那陛下尽管责骂臣、责罚臣——臣甘之如饴。”
这么多年以来,他最痛苦的就是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撂下多少狠话,他的陛下都没有半点回应。
姬瑾荣对上镇南王幽沉的目光,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了一下,闷疼闷疼的。明明那双眼睛还是和平时一样放肆,他却怎么都生气不起来。
因为那眼睛里藏着的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种欲念。
那里有着一些姬瑾荣陌生的、姬瑾荣不相信的东西。
以前幽居深宫,真情实意少,你争我斗多,撕开平和喜乐的外皮,到处都是流脓的毒疮。
又丑恶,又肮脏。
他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真正干净的人,哪能在那种地方活下去?他父皇是个老糊涂,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全然瞧不见,宠着个心肠毒辣的女人,任由她在护着自己儿子的同时对别的皇子下毒手。
就连他这个病秧子也没逃过。
不过他福大命大,硬是把她给熬死了,也把她儿子给熬死了。有些事他没有经手,但推波助澜是少不了的。
记得护国寺的老禅师来为他诵经祈福,摇着头评了句“好面孔,恶肠肺”。当然,这评语只出老禅师之口,入他之耳,没别的人听到过。
即使是后来让他生出交托江山之心的魏霆钧,一开始也不过他着意养着的小狼犬罢了。毕竟他常常下不了床,有些事总得有人帮忙去做——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差遣起来比较顺手。
看见镇南王望向“自己”的目光,姬瑾荣不由想起魏霆钧提起“心上人”时的神情——又快乐,又欢欣,还夹杂着几分忐忑与期望。
那样的心情,他不曾体会过。而像他这样总想着利用别人的人,大概也永远无法获得这样的感情。
以前姬瑾荣的命活一天少一天,从来没去想过这个,如今他拥有了康健的身体,心中不免生出点酸酸涩涩的感觉。
有点羡慕,更有点妒忌。
坐在这个位置上,也许永远不能去奢求“真心”两个字。
毕竟他从不给人真心,别人如何会给他真心。
姬瑾荣乖乖张开手臂,任由镇南王帮自己把中衣穿好。镇南王要出征,又有意让他亲政,他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拉拢可用之人——在那之前,先和镇南王和平共处是最正确的做法。
姬瑾荣洗漱完毕,穿上练习骑射用的行服。眼看镇南王没有离开的意思,姬瑾荣只能和他一块前往校场。
伺马太监换了人,何泰却还是跟了过来,亲自为姬瑾荣牵出红马。
镇南王的马也被牵了出来。他对姬瑾荣说:“既然陛下有心练好骑射,那在臣出征之前都过来教陛下吧。”
镇南王这提议并不过分,谁都知道镇南王箭术天下第一,能得他亲自教导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姬瑾荣有心和镇南王和平相处,点点头,说:“好。”
镇南王还真认认真真地指点起姬瑾荣来。
姬瑾荣悟性好,记性也好,镇南王说的要诀他很快牢记在心,将以前瞎蒙出来的动作一一改正过来。
等到练出一身大汗,姬瑾荣终于一箭射中了靶心!
姬瑾荣有些高兴。
镇南王也有些高兴。
教姬瑾荣射箭骑马什么的,等同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碰碰姬瑾荣的腰儿、抓抓姬瑾荣的手儿,姬瑾荣绝不会推拒、不会反感。
练完骑射,镇南王又和姬瑾荣一起共用早膳。
镇南王差人做了蟹黄包子,个儿很小,一笼里面却只摆着三个。
他将它推到姬瑾荣面前。
白白的包子皮做得很薄,像蝉翼似的,有点儿透明,能瞧见里面油黄油黄的蟹黄。姬瑾荣顿时忘了刚才的伤怀,夹起一个蟹黄包子咬下去,整个包子就少了大半,蟹黄完全露了才出来,色泽鲜亮,味道鲜美,又保留着蟹黄特别的口感,吃起来唇齿留香,叫人食欲大开。
姬瑾荣吃完一个,察觉镇南王在瞧着自己,不由忍痛说道:“分你一个?”
镇南王说:“不必。”此时几个传膳太监来了,将两笼新蒸出来的蟹黄包子摆到镇南王面前,粥和点心也一一上桌——镇南王那边的都是姬瑾荣的两倍!
姬瑾荣:“……”
镇南王说:“陛下身体太弱,不宜多吃。”他再次提议,“若是陛下愿意——”
眼看镇南王又要替“疏通全身经络”,姬瑾荣利落地打断:“这么多,够了!”
镇南王忍俊不禁。
姬瑾荣决定在镇南王出征期间好好强身健体,让镇南王不能再说“陛下身体太弱”——这身体明明比他以前好一千倍一万倍!
吃饱喝足,该干事了。
姬瑾荣琢磨着和镇南王提提早朝的事儿。自先皇继位以来,早朝就等同于停掉了,到了原主这儿更是连早朝的影子都没瞧见过。
要是连朝臣都见不着,所谓的“亲政”又有什么意义。
姬瑾荣正要开口,镇南王先说话了:“陛下,秋猎很快要开始了。”他估算了一下,对姬瑾荣说,“大概在十日之后。秋猎之后臣就出发前往西境。臣希望这十天里陛下除了练习骑射之外,再去练习一下秋报祭词。”
姬瑾荣拧起眉头。这具身体能做到念完祭词而不结巴吗?
镇南王宽慰:“陛下尽力即可。”
姬瑾荣说:“朕试试。”
既然接手了这具身体,自然要承担起原主的责任。不管将来会不会亡国,在那之前他都还是一国之君,为百姓春祈秋报都是份内之事——立春向苍天祈求风调雨顺、丰衣足食,立秋将今年的境况报知苍天,一祈一报,年年都须如此。
镇南王说:“陛下若不怕辛苦,在秋猎之后可重开朝会,命百官三日一小朝、七日一大朝。”他抬手替姬瑾荣整理垂到前面来的一绺乌发,“天下之事,皆由陛下乾坤独断。”
姬瑾荣没想到自己还没提,镇南王倒先说了出来。
看来镇南王真不是那个“乱臣贼子”。
一来,“乱臣贼子”不会这样大大方方地“还政”;二来,镇南王和魏霆钧真的很不一样,要是魏霆钧是镇南王这样的人,他就不会喊魏霆钧“石头”了——那家伙是话少到令人发指的闷葫芦,哪里是镇南王这种巧舌如簧、肆意妄为的人!
看来他得尽快掌握这边的一切,才能找出那个“乱臣贼子”!
姬瑾荣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