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束缚器死死按在地上,每天都有实验人员围着我们这群孩子记录数据。我很清楚的记得,正式注射激素的那一日,瑞辛将我按在他的身后,他被实验人员注射激素。叫声撕心裂肺,他却一点也不离开半步……
后来他疼到昏了过去,我也被注射了激素。我才体会到那种疼痛,人有‘痛到满地打滚’的说法。我不信,因为痛到骨子里,连神经都不听使唤。我昏睡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我就变得不一样了。我能清楚的听懂他们的话语,可以理解他们任何一门外语,可以身手矫健战胜无数人。
于是,我被买到了雇佣兵团,开始了我学习各种杀人技术的时候。教官只示范一次,过多的不会再教,甚至是学不会不准吃饭。我记得快,每次记住后都会偷偷教给其他学者。有一次学的是森林逃生,教官让我们避开狼群。可是给了很多资料只让我们阅读半个小时,我们没有任何经验可言。
那一次,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我精疲力尽地瘫在终点站,教官告诉我说‘狼和狗的区别就在于,狗有奴性,狼有野性。狼有利爪和獠牙,狗却只有摇动的尾巴……’所以,从那以后,我不再帮助任何没有价值的人。我变成了杀手界闻名的‘血色百合’,也失去了最初的真诚。
我可以面对一切不曾畏惧,唯独面对情,我的爱情只有颜皓一人,我的亲情却是空缺的。我得知苏瑶是我的母亲,我有一瞬是激动的,可后来却成了随意。她变得可有可无,甚至有时候妨碍我的计划……一想到她是我的母亲我便忍了下来。可一切都是笑话,都是笑话啊。
你看到了吗?我的父亲,硬生生地将瑞辛逼死,他囚禁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因为你,他有了柔情;可失去你,他变得冷血无情……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沉沦,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了过来。可是我知道,我若是你,我也会选择让自己的女儿活下来……”苏荷满眼疲惫,道:“我一直怀疑我的容貌究竟是激素所为,还是天生如此?看到你,我才知道,世间真有如此绝美的人……”
苏荷呼吸变得微弱,她硬撑着棺材,一脸镇定:“很高兴,见到你……我想,我真的该休息一下了……”
话还没有说完,苏荷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颜皓急忙上前,顾晟站在原地。
顾晟真的不知道,苏荷经历了那么多,怪不得瑞辛的死差点摧毁苏荷,怪不得苏荷听到真相会选择逃避。她一心所希望的亲情,却成了最肮脏的残杀……
“她只是体力不支,让她多睡几天就好了。”顾晟说完,看了眼水晶棺后,转身离开。他需要冷静一下,需要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需要做一下调整。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和自己的女儿相处,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父女感情。
“小百合,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颜皓刚揪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如今真的是怕了,怕苏荷再出事情,怕她又一次陷入危机。所以,他需要变强,需要壮大自己的实力,现在这些成绩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
苏荷被颜皓带回了家。
她一睡就是四天,第五日才转醒,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拥抱颜皓。
颜皓坐在沙发上,被苏荷的突然袭击搞得目瞪口呆。苏荷紧紧保住颜皓,长长地出了口气。她想通了:尽管兄弟相残,父子反目,但她还有颜皓哥哥,还有清风明月楼的手下,还有陈芸和林雪她们……
苏荷有些害怕,若是自己真的消沉下去,触及了她能感觉到的黑暗,是不是就会一直睡下去?苏婳为了顾晟拼死留下苏荷,就是为了顾晟存留人性。她知道,自己真的出事了,颜皓也会变成第二个顾晟。她舍不得颜皓,更舍不得颜皓变成那种绝情之人。
“颜皓哥哥,谢谢你……”苏荷不由自主地拥的更紧,她差点失去这一切。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荷的不安,颜皓反手拥住苏荷,连忙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小百合,一切有哥哥呢……”
“颜皓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苏荷的眼睛泛红,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安危有这么多人挂念。这种感觉很温馨,很温暖,也很安心。
“傻丫头,你没事就好……”颜皓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苏荷退出怀抱,直视颜皓,认真地说:“这次我真的太过激了,想起来还真的算是最危险的一次……”
“我见过顾晟,也知道了你的身世。”颜皓的手紧握住苏荷的手,显得郑重其事,道:“苏荷,你记住,不管你是谁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你都是你,我颜皓喜欢的那个人!你不要退缩好不好?我知道你体内的激素一直存在,你就会一直逃避我的真心。这次我差点失去你,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我更不想你再次陷入这样的危险。”
“我知道了……”苏荷有些感动,她就知道,颜皓还是爱她的。就像自己深爱着颜皓一样。两人心里都是对方,这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苏荷轻轻躺在颜皓的怀里,道:“颜皓哥哥,瑞辛的事情之后,你就没有好好休息。现在我挺过来了,你也好好睡一觉,我陪着你,好不好?”
“好啊,反正我也累了。”颜皓大手一挥,轻轻按在苏荷的肩头,鼻尖轻嗅,是苏荷的体香。他真的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脑袋里紧绷的弦得到了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苏荷看着颜皓眼底的疲惫,有些心疼。自己的行为确实偏激了许多,可自己太过重情,是不是错了?
别墅的门轻轻推开,进来一人。
苏荷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将身体从颜皓的怀里轻轻往外移了移。
来人是家母,她身形单薄了许多,脸色也不好,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她准备开口,苏荷的目光瞬间充满了警告气息。她指了指花园,然后伸手去取茶几旁的薄毯替颜皓盖上。
家母转身出门,苏荷脸上挂着微笑,如沐春风。她轻轻抚摸着颜皓的睡颜,俯身在额头一吻。以前都是颜皓这么做,苏荷算得上第一次,感觉很幸福,很甜蜜。她觉得,以后可以多多如此。
苏荷起身跟着出了门,顺带着轻轻关上门。
花园的秋千架攀附了很多花,正值德国的初秋,还很温暖。苏荷坐在秋千上,一改刚才的柔情,开口道:“既然来了,想必知道了真相吧?”
“怀宇你见过了对不对?他在哪儿?怎么样了?他有没有提起我?”家母的神情激动,早就没有了苏荷最初认识时的高雅。
苏荷看着如此失神的家母,一时间没有半点反应。她和家母算起来生活了两年时间,自己虽说不上特别亲近她,但家母关心她也算真的。可一想起家母对苏婳的那些行为,苏荷又有些反感……
“苏荷,我知道你一向不太亲近我这个母亲。可你既然见到了你的父亲,可不可以告诉我,他究竟怎么样了?”家母很是着急,她无论做什么,顾晟都对她置之不理,更别提见到楚怀宇了。
“呵……看样子,你还是不知道真相啊……”苏荷看着慌乱的家母,有些看小丑的鄙视。
“什么真相?”家母打量着苏荷,试图从苏荷的脸上看出丝丝痕迹,然而苏荷掩饰得无懈可击。
“是,我见到了楚怀宇。”苏荷看了看秋千架上的花,道:“他不好,手脚带着束缚器,平均两三天就会被打一顿。他的房间还有台电视,随时可以观看国楚家的任何新闻或者发布会……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家母看着苏荷,道:“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我什么态度?我该是什么态度?”苏荷看向家母,她的内心倾向于去世的苏婳。苏荷的目光充满了平静,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道:“苏瑶,你做过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家母一脸疑惑,她隐隐察觉到苏荷对自己的不对劲。自从上次瑞辛的死,苏荷拿着匕首刺向自己,家母心里就有些害怕。她仿佛看到的,就是那个被她欺凌到死的人……
“我知道楚怀宇,知道顾晟,甚至是……苏婳。”苏荷起身一步步逼近家母,家母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连连退步。
“他……跟你说了什么?”家母开始不确定了,苏荷的神色似乎是知道的不少。
“跟我说了很多啊,你要不要听听?”苏荷脸上带着笑容,却更让人后背发凉。她的目光仿佛上帝判决一般,直射人心脏,直射人最不敢面对的地方。苏荷直直盯着家母,道:“楚怀宇给我讲了个故事,两男两女,最后……四个人的纠缠害死了其中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