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簸箕里晒的鱼干,将腌好的咸菜放进地窖,用小瓦罐装了些,让小狗子拿着送去给隔壁家,徐大郎上次醉酒的事,不了了之,事后第二天,徐大郎低着头,只说了句,让他们别管这事,就起身离开。
“二嫂,这是?”小周氏牵着小狗子,走进院子。
“弟妹咋了?”刘怡看着小周氏拿着小瓦罐,里面是她做好的咸菜,上次进山摘得野菜,她弄了些,做好后,她让徐二郎尝了下,徐二郎说味道不错,她便想着给小周氏送些过去。
“这些都是二嫂做的吗?”小周氏犯蒙,看着小瓦罐里各式各样的咸菜,红红的萝卜干,红红的白菜……闻着味道跟平常的咸菜有些不一样。
二哥是个庄稼汉,最不耐烦鼓捣这些吃食,以前那咸菜是她做好送过去的,前两日三郎跟她说,二哥家的咸菜味道很好,还以为三郎跟她说笑来着,这会,瞧着小瓦罐里边的精致的咸菜,不觉失了神。
“嗯!这是萝卜干咸菜,辣白菜,这鱼干还没晒干,晒干后再送些给你们尝个鲜。”刘怡笑着点头,这咸菜在刘家时,都是她一手腌制的,有《齐民要术》后,刘怡对这里的农作物有了更坦然的认知,做起来味道更好。
小周氏皱眉,这红红的咸菜,她真没吃过,试探性将萝卜干放进嘴里,没想象苦涩难吃,反而带着股清甜充盈口腔,紧接着便是辛辣,小周氏眯眼细细咀嚼起来,头一次,小周氏发现萝卜竟然这般好吃。
“味道咋样?”见小周氏一脸享受,刘怡便明白,小周氏很喜欢这咸菜。
“二嫂,这咸菜咋做的,真好吃!怪不得三郎嫌弃我以前做的那咸菜。”小周氏皱眉,不吃不知道,这一吃味道就出来了。眼睛紧盯着刘怡,盼着刘怡给个说法。
刘怡应着,仔细把萝卜干咸菜和辣白菜的做法细细跟小周氏说了遍,从屋里拿了些调料,让小周氏带回去,特意让徐二郎回了趟刘家,从刘家带了不少调料种子,挑了些适宜季节的种子,种在院子旁那菜园子里。
小周氏得了腌制咸菜的法子,跟刘怡提了下次进山的事,乐呵呵回了隔壁自家院子。
晒好鱼干,刘怡进了屋子,从仓库挑了些新鲜的包谷,剥了皮,慢慢掰着包谷粒,想做些包谷粑吃吃,包谷虽不是很新鲜,味却还是那个味,前些日子忙活这忙活那,没时间做,今儿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她自个也有些嘴馋。
带着小狗子,在屋里头,慢慢掰着包谷粒,徐二郎今儿拿着渔网下河捕鱼去了,万福楼那边来人催了,徐二郎是万福楼的老主顾了,村里有不少人下河捕鱼,不过技术都没徐二郎好,徐二郎身强力壮,是个捕鱼的能手,每次下河收获都是不错。
大河边,万福楼跟镇上其他酒楼都让人在那守着,瞧着捕鱼人回了,立马上前收购,下河村离大河边有半日路程,大河边原先叫双子湖,分内湖和外湖,平素大伙都不敢去外湖,外湖是海,以前有不少人去外湖捕鱼,都是有去无回,久了,再也没人敢去外湖。
日子久了,双子湖改名叫大河边,指这里是海的最边缘。有四面八方汇聚的流水,内湖变成了淡水地带,隔着小岛外的外湖却是盐水,很是不可思议。
将洗干净的包谷粒和糯米放进木盆,刘怡牵着小狗子的手,去了李二傻家,家里没石磨,这附近就李二傻家有一口石磨,大伙要用石磨,都会去李二傻家。
“李嫂子在家吗?”刘怡站在院门外,朝李二傻家喊着。
“在呢!”郑氏从屋里走了出来,“二郎媳妇这是有啥事吗?”
见着刘怡拿着木盆,郑氏好奇问着,上前打开院门,让刘怡和小狗子进屋。
“我挑了些新鲜的包谷,想做些包谷粑尝尝。”刘怡指了指木盆里的糯米和包谷,跟着郑氏朝石磨走去,石磨常有人用,随便擦擦就能用,刘怡拿着棕扫把,扫了扫石磨,拿小碗舀了半碗水,倒进石磨,轻推着石磨,先清洗下石磨里边。
洗净石磨后,用小碗舀起糯米放进石磨口,混着清水,推着石磨。
一边跟郑氏小声搭着话,小狗子乖巧坐在旁边的矮凳上,低头自己玩,也不闹。
“二郎媳妇听说没,赵寡妇出事了。”郑氏神秘兮兮说着,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刘怡眨眼,回头好奇问道:“出啥事了?”
徐二郎忙农活,她在家收拾家务,没时间在村里走动,这阵子村里发生什么事,她还真是一无所知,小周氏不是多话的人,对那些闲言碎语,向来说的少,徐大郎喝醉后,周氏这段日子安分了不少,徐母在家忙着晒谷子,晒包谷,没来家里。
郑氏失神看着刘怡,二郎媳妇长得真好看,跟戏里仙女似的,村里不少人都说二郎好福气,娶了个好媳妇,安分守己,不随便走动,整日在家忙活。不少人,为了看二郎媳妇,没少在二郎院子附近转悠,这事二郎知道,不过没跟刘怡提起过,暗自把自家篱笆别高了不少,嘱咐小狗子没事,不要随便打开院子大门。
“李嫂子,你看啥?”郑氏半天没出声,刘怡诧异望了过去,只见郑氏呆呆看着自己,不由失神笑了笑。怪不得每次见着郑氏,总觉得郑氏偷看,以为是错觉,这会瞧着郑氏那神情,那成是当了真。
“二傻媳妇今儿在家没?”聊着,外边来了个大嗓门。
“谁啊?”郑氏说着便起身朝院外走去,没多会就见郑氏身边跟着名夫人,手上提着个大木桶,里面盛了大半桶黄豆。
“二傻媳妇,你家老大还没娶媳妇吧!这漂亮妹子你打哪骗来的?”说罢上前围着刘怡转了两圈,伸手摸摸刘怡的脸蛋瓜子,“瞧这脸蛋,白嫩得比咱家豆腐还嫩。”
郑氏忙接过话,剜了钱氏一眼,“你这疯婆子说哪儿话,这是二郎家那位,今儿过来用石磨磨些糯米和包谷,你家不是有口石磨吗?咋要来我家用石磨。”
听了郑氏这话,钱氏笑眯眯的脸倏地变了下,讪讪收回手,解释说自家的石磨把手坏了,家里汉子外出没在家,只得过来借石磨,“先前,听村里人说二郎媳妇是个漂亮的,我还不相信,今儿仔细一瞧,这样貌真是没话说。”
边磨着糯米,边聊了起来,说什么村里谁家菜园子又丢了菜,谁家的牛吃了哪家的油菜花,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左右没事,刘怡听得津津有味,有了这插曲,刘怡跟钱氏也熟了不少,不一会话题就扯到村里赵寡妇身上。
“你真在镇上见着赵寡妇了?”郑氏掰着包谷,不时拿着竹竿,吆喝在篾席上啄食的鸡群,转身问着钱氏,刘怡推着石磨,糯米差不多磨完了,就剩下木盆中的包谷,也不急,慢悠悠推着石磨,听着郑氏和钱氏唠嗑。
“嗯!镇上不少人都知道,赵寡妇跟何三搅合上这事都过去老久了。”刘怡用着石磨,钱氏放下木桶,帮着郑氏掰着包谷,在院子大树底下坐着,“咱村徐大郎不是在镇上做小工吗?前两日赵寡妇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去镇上缠上徐大郎,没想被何三给瞧见了,叫人给狠狠收拾了一顿,二郎媳妇这事你家那口子知道吗?”
钱氏转身,朝刘怡问道。
刘怡摇摇头,疑惑道:“这事没听二郎提过,我大哥咋样?何三没对他做啥事吧!”
赵寡妇咋就不能安分些,好在徐二郎是个木头疙瘩,对赵寡妇没生别的心思,不然没这人缠上,可真就是没完没了,徐大郎性子沉闷,没多话,怎么就被赵寡妇给黏上了,周氏是个小心眼的,这事传到她耳边,哪能不闹事,前几日徐大郎喝个烂醉,怕就是因为这事。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钱氏摇头,何三是镇上有名的恶霸,寻常人家谁敢跟这种人搅合在一块,巴不得离的越远越好,“这几日,我瞧着赵寡妇出门都用白巾裹着脸,怕是没少挨揍——”
刘怡身子颤了下,殴打妻子算不得大事,男人在外边做事,回家不顺心时就会出手揍自家妻子,有时候闹得凶,还会用扁担揍。在刘家时,刘大军打过一次赵氏,那次把刘怡都吓哭了,大哭大闹了三天,吓坏了刘家一家子,从那以后刘大军再也没打过赵氏。
周氏也挨过徐大郎的拳头,有次周氏闹得凶,徐大郎扬起拳头,对着周氏就是几下,那次打的凶,周氏疼的第二天都下不得床,后来周家来的人,徐母劝着,这事才收了场。
事后,刘怡忍不住开口问小周氏,怎么不拦着徐大郎。小周氏面有难色,后来刘怡还是问了徐二郎才知道,周氏做得太过,徐大郎没忍住才对周氏下了手。其实小周氏也被打过,徐三郎喝醉时,就会拿小周氏出气,后来出去喝酒,若是徐二郎在时,就会揽着不让徐三郎多喝,免得他回家闹事。
听了后,刘怡吓得脸色苍白,不由庆幸徐二郎没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