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小孩子难免会打闹,牛嫂子你说在不在理。”刘怡笑着,拍了下徐母,示意她别急,总不能为这事,让徐家落个刻薄的名头,赵寡妇不是很喜欢演戏,扮弱者……
听刘怡这话,村长和牛嫂子松了口气。
赵寡妇这事,不能说的太过,不然,指不准明儿村里闹出什么流言。不喜欢赵寡妇是真,有些事却不好明说,朝刘怡点了下头,算是接了这台阶。
徐母话到嘴边,被刘怡一压,疑惑望了过去。
“二郎媳妇说得对,小孩子吵吵闹闹,当不得真。”牛嫂子不自然笑了下,对刘怡很是感激,刚才她话太过,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估摸明天村里,就该有人说她家仗势欺人,帮着徐家欺负赵寡妇孤儿寡母。
“大牛死得早,狗蛋出手就没了爹……”赵寡妇抹着眼泪,柔弱瞥着徐二郎。
眼里涌动浓浓的柔情,看得刘怡浑身起鸡皮,暗衬赵寡妇好生无礼,古时候不是讲究三从四德,她咋就没在赵寡妇身上看到半分?被赵寡妇小白花样雷的不轻!
“听村里大伙说,大牛身子打小就小病不断,却不是什么大病,好生在家养着也没啥大事,可从大牛娶了你以后,身子骨就弱了……”刘怡点到为止,回头看着村长和牛嫂子,对付这种人,就得掐住七寸,一击毙命,村里谁不知道赵寡妇进门就不守妇道,在村里勾三搭四,没少让大牛动气,隔三差五就在家里闹,哭哭啼啼好似大牛亏待了她。
话落,村长和牛嫂子相视一眼。
大牛虽说小病不断,可不是什么重病,怎么赵寡妇进门没两年,大牛就去了,大牛从小双亲就去了,是由村里长辈抚养长大的,性子温和,样貌清秀。左看右看,就没觉着狗蛋哪里跟大牛长得像,以前狗蛋小,看不出来,可如今看着狗蛋蛮横样,浓眉大眼,浑身上下没半点像大牛。
“你这是啥意思?”赵寡妇脸色一紧,紧拉着狗蛋。
脸上闪过异色,抓着狗蛋的手不觉紧了三分,突然飙高的声音,让屋里大伙吓了一跳。
“村长、牛嫂子,今儿天色不早了,明天还得下地忙农活,我带狗蛋先回家,小狗子这事就算了,小孩子难免调皮些,狗蛋我会好生管教的……”话说的颠三倒四,没说完拉着狗蛋,转身就出了屋子,惊慌失措的表情,让大伙一头雾水,刘怡闪了闪双眼,似笑非笑望着赵寡妇离去的身影。
“徐婶你看这事……”
“没啥事!”徐母挥挥手,赵寡妇都这样说了,她要是不罢手,倒显得不近人情。
“今儿这事劳烦村长和牛嫂子了,院子里枣子快全熟了,摘的时候我让二郎给你们送些过来尝尝鲜。”刘怡亲切拉着牛嫂子的手,笑说着。
“二郎媳妇这哪成。”
“不过是些枣子,又不是啥稀罕东西,日后还要麻烦牛嫂子,难不成牛嫂子把我当外人。”刘怡不傻,牛嫂子是啥都明白,可就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下河村大小事,都是村长管着,亲近牛嫂子总错不了。
“行,以后有啥事要牛嫂子帮衬的,二郎媳妇只管过来开个口。”都是实在人,话说到这份上,牛嫂子也没退却,左右二郎媳妇是个精明的,二郎吃不了亏,牛嫂子看了村长一眼,将刘怡几人送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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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你说二郎媳妇那话啥意思?”牛嫂子坐在炕上,手里拿着针线,缝着裂开的衣裳,屋里点着油灯,家里几个孩子都睡了,就剩正屋还亮着,搁下针线,扭过头看着村长。
村长眼神一暗,吧嗒两下水烟,“大牛那事明儿你去村里问问,大牛父母去得早,咱们算是看着大牛长大,总不能让他吃了亏。”
“嗯!大牛娶那媳妇时,我就说赵寡妇不实诚,要不是见大牛喜欢的紧,那赵寡妇哪能进赵家门,没想这人进门每两年,大牛就去了……”牛嫂子唠叨着。
“明儿得下地,早上你多备些馒头。”村长说着。
“成。”牛嫂子应着,“二郎媳妇倒是个麻利的,村里有几个没受赵寡妇的气,她倒好,把赵寡妇给气走了!”
牛嫂子乐呵,收起针线,把被褥铺好。
“他爹,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赵寡妇这事你可别瞎插手,听二傻媳妇说,前几日湾头卖豆腐的钱氏在镇上,看着赵寡妇跟镇上的何三搅合在一起,何三是啥人,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村里前些时候,还有人说二郎想娶赵寡妇进门,你说这赵寡妇咋就不嫌膈应人,咋就不能安分在家带着狗蛋,瞧瞧狗蛋是啥德行,要是大牛还在,指不准气成啥样……”
夜慢慢安静下来,屋子里,偶尔还能听见几声牛嫂子抱怨声,伴着轻微的打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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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母将小狗子放上炕,回头望向刘怡,“二郎媳妇,赵寡妇这事跟二郎没啥关系,你别往心里去,今儿也晚了,小狗子这边我守着,你们早点睡!”
刘怡想了下,点点头,回了正屋。
“娘和小狗子睡了?”徐二郎提着水,进了屋,身上还滴着水。
听着隔壁响起几声交谈声,没多会,正屋就暗了,估摸是睡了!
“嗯,娘看着小狗子在西屋睡了。”刘怡点点头,揉了下头,转悠了一天,还真有些累了,“明儿你还有啥事没?”
想起明天得回门,刘怡抬头看了徐二郎一眼。
徐二郎摇摇头,“没啥事,明儿回门,小狗子让娘看着,你先去洗澡,我去屋里看看明儿回门的东西都备齐没有。”说着,便去了东屋,看了看,又从后边仓库拿了不少东西放进去。
徐家出过秀才,那时候徐家是殷实人家,虽没落了,却还有些田产。村里大多数农户都是租的,要交佃租。徐母想让二郎读书,考取功名,可碍着二郎没那心思,大郎和三郎更不用说,无奈,徐母只盼着孙子里边能出个读书的。
待刘怡洗了澡,徐二郎刚从东屋回来。
“去哪了?”刘怡问着,擦着滴水的头发。
“东屋,看了下回门的东西,我添了些。”徐二郎说着,“明儿我去趟村里,让二傻赶牛车送咱们去刘家村。”
“刘家村隔得又不远,没必要坐牛车。”刘怡摇摇头,她又不是什么娇贵小姐,村里没马车,得去镇上才有,牛车倒是有不少,去镇上赶集时,大伙就坐牛车去镇上,不像刘家村,细细三三二十几户人人家,没有牛车,只能走路去镇上,一来一回就得一天功夫。
“来回两个时辰,还要带东西,就这么定了。”徐二郎说着,来回两个时辰对他来说倒不算远,可他不想委屈刘怡,这天气日头大,容易中暑。
看着徐二郎这神情,刘怡点了下头,知道徐二郎是怕她受累。
徐二郎揽着刘怡上了炕,倒也没做啥,明日回门是大事,看着娇小的刘怡,徐二郎没敢用太大力气,小心搂着刘怡睡了过去,火气大,却也没动手,想着把媳妇养壮实些才好。
翌日,一大早,徐母就起来忙活,小狗子趴在床上,哭闹想跟着一起去,徐母拦着不让,徐二郎提着东西,放上二傻的牛车,二傻家里有事,不能送他们过去,好在徐二郎会赶牛车。
刘怡手上提着两条鱼,是徐二郎一早就准备好的,刘怡没说什么,脸上笑容却多了不少,刘家对她极好,徐二郎能顾着刘家,她心底自然高兴,早上出门时,徐母脸上微微闪过抹不自然,刘怡却没在意,刘家是她娘家,徐母估摸是怕她吹枕头风。
“二郎,回门不用拿这么多东西。”看了眼牛车后边的白面、大米,“出门时,娘脸都变了,村里大伙都见了,大嫂那边怕是不好说……”
“娘和大嫂那边你不用担心,家里的东西都是我挣得,跟他们没关系,你用不着跟他们说啥,大嫂这些年往周家拿的东西可比这多得多,大哥不也没说啥,娘跟大哥过日子,咱家的事,她插不了手。”徐二郎憨憨笑了下。
“真没事?”
“没事。”徐二郎小心抱起刘怡,放在腿上,赶着马车朝刘家村走去,他媳妇他不对她好,对谁好。孟氏死得早,娘虽然关心他,可碍着大嫂那一层,几时关心过他生活,还是媳妇好,手摸了摸衣袖,那是刘怡给他缝的,上次不小心挂烂了,放在家里好久,都没人给他缝。
这边两人甜腻说这话,那边徐母很是纠结,站在院子里,看着躺在炕上的小狗子,又瞅瞅隔壁徐三郎一家,死劲绞着手,脸上时青时白,心想:还以为二郎媳妇是个好的,没想到……这回门用得着拿这么多东西,二郎怕是把家里都搬空了……
徐母咋就忘了,几年前周氏回门,拿的东西可比这多得多,整整两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