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溪轻轻敲了两下门, 第二下刚敲上去门就迫不及待地开了, 身上沾了点螺蛳粉味儿而本人并不知情的李澜风站在门后, 帅气地用一条手臂搭在门框上, 透过半开的衬衫领口能看见两道线条清晰的锁骨。
……怎么感觉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屎味儿?鼻子比狗灵的王小溪想着,视线扫过仿佛是故意给人看的锁骨, 落在李澜风的脸上——他的左侧嘴角旁有一道浅浅的血印, 是被高翔抓的。
“哎呀都红了, 谁弄的?疼得厉害吗?”为免被小气唧唧的李澜风找茬儿, 王小溪及时送上浮夸的关心, 并很上道地从袋里翻出药膏催促道, “你去那坐,我给你把药擦上。”
李澜风:“……”
还挺关心我的, 这小东西。
李澜风垂眼望着王小溪, 嫌热似的扯了扯衬衫领口, 唇角很苏地一翘, 轻笑道:“着急了?”
王小溪望着李澜风唇角那条细细浅浅一看就屁事儿没有的小伤,内心毫不着急, 甚至还想下楼散个步, 但为了让李澜风开心他还是配合地表演,用力点了几下头道:“着急了。”
李澜风被王小溪假装着急的小模样撩得起火, 逗起来没完:“那心疼没?”
“心疼了。”王小溪乖巧答, 并在心里大逆不道地翻了个白眼。
李澜风心满意足,单方面冒着爱心泡泡走到床边坐好,向王小溪邀功道:“我把游戏里欺负你们那人给揍了, 脸上揍了一拳,肚子上踹了一脚,解气吗?”
“岂止是解气,”王小溪不禁拍起了小手,“简直就是天道好轮回啊!”
这句不是奉承,毕竟罪魁祸首挨揍是真的爽!
“那就好。”李澜风低声道,“我不想回寝了,看见他就犯恶心。”
“嗯……但是你不会有事吧?”王小溪发自肺腑地关心起李澜风,“打架会不会给你记过啊?那人是不是还得让你赔医药费?”
“医药费是小事,我就当花钱出气。记过么,想给我记过他也得敢去找导员告状。”李澜风不屑地一笑,“我下午回寝室和他说了,不告状的话这事到此为止,我以后不再主动找他麻烦,况且他挨这两下也不冤,做错事就是要还,但他如果真去和导员告状给我惹麻烦,我们这事儿就没完了……我这么说完他就没敢去。”
“不记过就好,不然可麻烦。”王小溪舒了口气,拧开药膏用指尖蘸了少许轻轻点在李澜风伤处,这药膏有点儿蜇人,李澜风本能地躲了一下,王小溪便小心地扶正他的头,动作恭敬之程度宛如在摆正一枚传国玉玺,轻声道,“别动,忍一下。”
李澜风想逗逗王小溪,遂握住他手腕,用那磁性又低沉的嗓音撒娇道:“忍不了,疼,宝宝给吹吹。”
又整我……王小溪犹豫了片刻,被从手腕传来的热度搅得有点乱,怀着一种自己也形容不清楚的奇妙心情把嘴巴贴近李澜风的嘴角,撅起嘴唇小股小股地冲伤处吹凉气,感受到王小溪的吐息掠过唇畔,李澜风嫌痒似的伸出一点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王小溪边吹着气边尽量轻地给李澜风抹药,抹完药,王小溪指指桌上的盒饭,乖巧道:“哥哥,饭我放那了,你先吃,我回寝室了。”
回寝室?想得美,李澜风握住王小溪手腕:“等等。”
其实李澜风跑出来住宾馆,一是实在看够了高翔那张哀怨的丑脸,二则是存着一丝和王小溪一起过夜的小心思。
这孤0寡1夜深人静搂着睡在一起,说不定就会发生点儿什么咦嘻嘻嘻的事情,而就算没有发生咦嘻嘻嘻的事情,至少也能让感情升升温!
——其实李院草自己想得也很美。
“怎么了?”王小溪心里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李澜风清清嗓子,面颊微热,一字不差地复述起记仇本上的某段内容:“20xx年x月x日,你说你做噩梦了很害怕,想让我抱着你给你唱歌,哄你睡觉,聊天过程中发送扁着嘴唇抹眼泪表情包一枚……难得今天有条件一起住,这笔账抓紧清一下。”
“啊?”王小溪好看的脸蛋瞬间皱成一枚小苦瓜,“今天就要?别啊。”
他是知道记仇本上有这条,但万万没想到清算会来得这么突然!
李澜风啧了一声,英气的眉微微皱起,佯作不悦:“你怎么总对我的要求推三阻四的,我看你道歉还是心不诚。”
“不是不是,我心特诚!我诚得都快显灵了!”王小溪抹了把脸,小声嘟囔着,“我就是……这条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这有什么可准备,”李澜风满脸写着冷酷,“两个男的抱着睡一觉又不掉块肉。”
“但是,我这突然过来,什么都没带。”王小溪垂死挣扎,“没带睡衣,连条换洗的内裤都没有。”
李澜风飞速打断:“那就别穿了。”
多刺激啊!
王小溪一窘:“多不好啊。”
李澜风很是躁动:“没事,我陪你一起不穿。”
王小溪:“……我回寝室取一下?”
李澜风面色不虞,一语道破王小溪的小心思:“回去然后就找借口不回来了,是不是?”
王小溪一窘:“不是。”
是。
“就知道你要找这种借口,所以我都准备好了。”李澜风神情得意得宛如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他起身打开衣柜门,从里面翻出一套床上用品四件套、一套洗护用品、一套睡衣、一件宽大的衬衫,以及两条新内裤,一条印着奥特曼,一条印着小怪兽。
这些东西有的是他临时去超市买的,有的是他下午回弥漫着螺蛳粉味儿的寝室取的,取完东西还捎带手恐吓了一下高翔。
李澜风每拿出一件东西,王小溪的表情就凝固一分,而就在这尴尬的时刻,一个塑封小盒子不知从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王小溪循声瞥了一眼,顿时僵硬得仿佛中了石化术!
李澜风捡起地上的安全.套,面不改色道:“赠品。”
王小溪:“……”
“干净的床品四件套有了,洗浴用品有了,换洗内裤有了,睡衣有了……还需要什么?”李澜风神情边说边将对应的物品一件件丢在床上,然而说到“睡衣”时,李澜风丢在床上的并不是那套男式睡衣,而是那件宽松的大衬衫。
“呃……”王小溪缓过神,指指一整套的男式睡衣,“那个不是给我的?”
李澜风果断表示:“那套睡衣是我的。”
王小溪秀气的眉微微拧起。
“这件是我的旧衬衫,我觉得你可以当睡衣穿。”李澜风道貌岸然道,“很宽松。”
语毕,丧心病狂的李院草已在内心脑补出了王小溪的男友衬衫play——刚刚出浴的美少年身上散发着潮湿的水气与香味,边走出浴室边漫不经心地系上衬衫的扣子,可一双细窄的肩膀完全撑不起尺码不对的衬衫,只好领口大开着露出漂亮的锁骨与白皙的前胸,两条笔直的腿从宽大的衬衫下摆伸出来,被衣服衬托得愈发纤细,说不定还会故意把东西掉在地上,再背对着自己弯腰捡起来……
这个小坏蛋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啊!李院草在心里义正辞严地抗议着幻想中的王小溪勾引自己的行为!
而事实上完全没打算勾引李澜风的王小溪面色成谜地扫过那一堆明显是新从超市买来的床品四件套、新内裤、新牙刷、新毛巾,以及……旧衬衫。
王小溪忍来忍去没忍住,小心地问:“那些都是新的,为什么只有给我的睡衣是件旧衬衫?”
李澜风臭不要脸道:“睡衣贵。”
王小溪指指别的:“那这些……”
李澜风沉稳道:“那些都打折。”
王小溪做了个深呼吸,在心中开解自己。
算了,我一个出气包就要有出气包的自觉,好歹内裤是新的啊。
可是男生的大号旧衬衫……王小溪虽然自己没拍过,但也见网上关系好的妹子拍过那种“男友衬衫”主题的照片,不得不说男友衬衫这种东西是在男性群体中热度很高的一种幻想,很有些暧昧与某方面暗示的意味。王小溪暗暗琢磨着李澜风的心态,他觉得李澜风应该是直男没错,这样做可能还是为了让自己别扭,但是……
他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么?搂着个男生睡难道他不别扭?王小溪不解地想。
这时,李澜风看了眼手机,打断王小溪的思绪:“也不早了,去洗个澡,准备睡觉。”
王小溪眉梢一抽:“哥哥,现在七点,这么养生的吗?”
“早睡早起身体好。”李澜风慈祥得像一位老爷爷。
“你之前不是天天和我玩游戏玩到熄灯吗……”王小溪小声哔哔。
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可以抱着睡一宿!这一宿当然越长越好了!这个小坏蛋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李澜风磨着牙,恨恨地想,无奈地退了一步道:“那八点再去洗吧,我先吃口饭。”
王小溪愁眉不展地坐在小沙发上刷微博,可刚刷了没几条,隔壁便忽然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起初还不甚清晰且断断续续,可过了没一会儿节奏感就上来了,男孩子带着少许哭腔的软糯声音透过薄得仿佛不存在的墙板强行公放。王小溪一个平日里连小电影都不怎么看的纯情小处男冷不丁听见这么劲爆的现场顿时尴尬得如坐针毡,两个软嘟嘟的耳垂红得发烫,视线虽牢牢锁定着手机屏幕,却是什么都没看进去,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块被架在火上烤的石头。
李澜风:“……”
还是上次那对儿,他们是把隔壁间包下来了还是怎么着?
王小溪正臊得面红耳赤着,隔壁的小男生忽然用极度甜腻的语调喊了声“哥哥”,而就在这声“哥哥”一波三折的尾音还在绕梁不绝时,原本一直安静埋头吃饭的李澜风忽然暧昧地笑了一声。
某根敏感的神经被戳了个正着,王小溪的羞耻值一秒攀升至顶峰,他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结巴道:“我、我去洗澡!”
语毕,王小溪连衣服都没拿,一溜烟儿蹿进浴室锁上门,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然后急忙拧开莲蓬头,接了捧凉冰冰的水狠狠冲了把脸。
第二层门板和哗啦啦的水声虽成功阻绝了大部分现实中的声音,却无法阻绝王小溪记忆中的声音——不知为何,李澜风方才那声笑被王小溪在脑内不断循环回放起来,那笑声低磁性感,透着几分愉悦,尾音轻柔暧昧,一遍又一遍,把王小溪的心脏逗引得噗通噗通狂跳。
别跳了,乱跳什么!王小溪抚了抚胸口,严厉训斥自己的心脏,而就在他方寸大乱的当口,浴室门忽然被敲响了。
“什么事?”王小溪关掉莲蓬头,走到门口。
“给你送换洗衣服和新浴巾。”李澜风的声音很温柔,“别用这家宾馆的浴巾,太脏了。”
王小溪扭头一看,锈迹斑驳的浴巾架上叠放着两条颜色灰突突的旧浴巾,的确是不太能用的样子。
王小溪硬着头皮拧开锁,李澜风绅士地将门推开一个仅仅够递东西的角度,随即,一件衬衫、一条新内裤和一条新浴巾顺着门缝被递了进来。
为防李澜风使坏,王小溪站在门板后,谨慎地用门挡住身子,只探出一张红涨的脸,故作镇定地伸手去接衣服和浴巾,同时还忍不住自虐式地竖起耳朵,强迫症般捕捉着隔壁的声音。他刚刚被淋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亮的小水滴,视线效果就有点儿像刚哭过,又漂亮又惹人欺负。
“等等,”李澜风本来真的只是想送东西,结果被王小溪这副模样撩得迈不开腿了,便抓着衣服和浴巾没撒手,俊秀眉眼泛起一抹促狭的笑,问,“我给你送东西过来,你该对我说什么?”
王小溪飞快道:“谢谢!”
李澜风悠悠道:“不对,差俩字儿。”
王小溪:“……”
这么一会儿没听,一墙之隔的声音便升级了,哥哥哥哥的喊得这叫一个欢实,一会儿哥哥这,一会儿哥哥那,花样翻新,没完没了。王小溪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再想到李澜风也正在听着隔壁这一迭声的哥哥,而自己竟然还要在这样的背景音烘托下管李澜风叫哥哥……王小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大脑完全不听使唤地将自己和李澜风代入了隔壁当下的场景中,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却仍羞耻得快要爆血管,脸蛋红得就像两片烧了一整宿的烙铁,仿佛泼点儿凉水上去就能滋滋冒白烟,拿铁锤锤扁了就能直接铸把剑。
王小溪天人交战了几秒钟,顶着红脸蛋,艰难地开口道:“谢谢……兄弟。”
李澜风没忍住,哧地笑出声。
王小溪拽拽李澜风手里的衣服,仍是拽不动。
李澜风轻咳一声,把剩下的笑憋了回去,道:“叫的不对。”
王小溪一手捂着滚烫的脸,一手抓着李澜风手里的衣服和浴巾,绞尽脑汁思索可以替代“哥哥”的称呼:“谢谢这位仁兄、兄台、老铁、大哥、手足……”
李澜风忍笑忍得肩膀直颤,打断道:“都不对。”
王小溪眯起眼睛盯着李澜风憋着坏的帅脸,片刻沉默后,王小溪推开李澜风手中的浴巾和换洗衣物,腮帮子一股,像只愤怒的仓鼠:“那我不用浴巾了,我自然干。”
李澜风:“自然干?”
“对——”王小溪拖着长音赌气道,“待会儿洗完我就往这马桶上一坐,坐十分钟肯定就晾干了。”
“好的。”李澜风意外地好说话,然而这好说话的假象刚持续了一秒钟,李澜风便以迅疾如风的手速将盥洗台上王小溪脱下来的衣服一把抓了去,语气从容道,“楼下有洗衣店,脏衣服我给你送去洗。”
“那我洗完了怎么出去啊!”王小溪急了。
李澜风皱眉摸下巴,故作沉思状,道:“光着出来?”
“你……”王小溪顿时理解了织女在河里洗完澡却发现衣服被牛郎偷走时的心情!
织女当时肯定是想一拳捶爆牛郎狗头的!王小溪在心里抡起大锤反复凌空起跃,一口气捶爆了十个虚拟的李澜风狗头!
李牛郎晃晃手里的衣服:“快叫。”
在隔壁毫无停歇迹象的背景音烘托下,王织女羞耻得几乎快要哭出来,然而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屈从于李澜风的淫威,声如蚊蚋地说了声:“谢谢哥哥……”
“宝宝乖。”配合隔壁的背景音听着这一声哥哥,李澜风爽得灵台一片清明,遂不再戏弄王小溪,把浴巾和换洗衣物都放到盥洗台上,带走换下来的衣服关门离开。
门刚一关上,王小溪就害羞得就像一枚屁股点了火的火箭,咻地一声从门口发射到莲蓬头下方,将冷水拧开到最大,试图用凉水澡给自己全身沸腾的血液降温。
这个李澜风是不是也太……太缺德了啊!?王小溪也说不清自己是羞耻还是怎么,总之忍不住想搞点儿破坏发泄发泄,但浴室里也没什么可供发泄的东西,最后只得咣咣狠跺了几下脚,溅了满墙水花。
王小溪这个澡洗了很久,洗到手指头都皱巴了,估计着隔壁那对儿就算再□□应该也结束了,王小溪才关了水擦干身子穿上李澜风的大衬衫。
衬衫很大,王小溪的确撑不起来,身体被宽大的衣物衬托得像一株栽种在白色花瓶中的纤细兰草,两条被衬衫下摆掩去了一截的腿有种小短腿儿的既视感,又可爱又撩人。
王小溪并不认为自己的身体会对直男产生什么诱.惑力,虽然穿着李澜风的旧衬衫的确有些尴尬,但也不觉得自己需要遮掩,遂调整好面部表情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边卷袖子一边走出浴室,走过眼神发直的李澜风,拿着手机用四脚着地式扑上床。床上是李澜风新换的一套床单被罩和枕套,白净得一尘不染——s大建址比较偏远,虽然周边的生活配套该有的都有,但档次都不高,可像样的酒店都离学校比较远,来回一趟很折腾,考虑到要把王小溪哄过来,显然还是距离近的宾馆比较合适,所以李澜风干脆自备床上四件套,把宾馆散发着头油味的枕套换掉了。
李澜风迅速地冲了个澡,三分钟便结束战斗,他走出浴室时王小溪正蜷在被窝里玩手机,用被子把自己盖得很严实,只露出小半个脑袋通气,像颗藏在地穴里、生怕被人采走的小蘑菇。
采蘑菇的小少年李澜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床上,王小溪正侧身背对着他,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子盖得太严,那枚黑发掩映下的耳垂红扑扑的,被雪白的衬衫领口一衬,让人格外想伸手去拨弄拨弄。
李澜风重重咳了一声,打开局面:“你要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开始了。”
尬演时间到,王小溪转过身,皱着苦瓜脸乖巧道:“喔。”
李澜风手机屏幕一转,亮出表情包:“来,重演一遍。”
表情包是一个扁着嘴抹眼泪的小人儿,是王小溪某天凌晨被尿憋醒,去厕所解手时发给李澜风的,王小溪还记得自己当时站在小便池前一手抖diao,一手拿着手机慢吞吞地打字撒娇“哥哥,我被噩梦惊醒了,好害怕,不敢睡了,哭哭”的一幕……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一个小时前还在为高翔挨揍鼓掌的王小溪硬着头皮坐起来酝酿眼泪。
李澜风盯着他看了看,问:“我记得你能鸭子坐?”
王小溪的身子天生就比普通男生软一些,或许骨架也不大一样,总之很多普通男生做不出来的姿势他都可以轻松驾驭,其中就包括做起来很可爱的鸭子坐,穿女装拍照时他经常这么坐着,不仅不疼还挺舒服,想来李澜风就是看到了他鸭子坐的女装照。
“……能。”王小溪答道,两条光洁如软玉的腿从衬衫下摆伸出,又向两边分去,衬衫下摆从两腿之间垂落,完美地将某处掩盖住了,从李澜风的角度望过去,什么不该看的都看不见,然而……
怎么感觉看不见比看见了还刺激?李澜风喉结滚动,浑身发热,只觉仿佛血管里的每一个红血球都在躁动得上蹿下跳,于是他预防性地吸了吸鼻子,生怕重复在游泳馆鼻血喷涌的惨剧。
鸭子坐的王小溪对自己男装时也同样可爱诱.人的事实严重缺乏概念,只一门心思地憋眼泪,没有留意李澜风渐渐变得不对的目光。
“……我哭不出来啊。”一分钟后,王小溪愁容满面道。
李澜风嗓音微哑:“哭不出来?”
“我都忘了我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王小溪用软弹得像棉花糖一样的声音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嘛。”
我倒是知道你下次哭是什么时候,李澜风想着,忽然自顾自地一笑,英俊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糟糕!
“不用真哭,”李导演和蔼地给小演员说着戏,“演一下表情动作,同时把台词重复一遍就行,注意细节,我们争取一遍过。”
“……”王小溪红着脸连做几个深呼吸,在内心世界开设机械化大锤,以平均1.2个/秒的流水线作业速度一个接一个锤爆虚拟的李澜风狗头,以平复尴尬至沸腾的情绪,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后,王小溪关掉了心中的砸狗头机并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他先是扁扁嘴巴,带着哭腔糯糯地叫了声哥哥,随即举起双手将袖口贴在眼眶附近,做出拭泪动作同时挡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委屈巴巴道:“我被噩梦惊醒了,好害怕,不敢睡了。”
李澜风不语。
“……哭哭。”王小溪吭叽着吐出这句话的最后两个字,语调软萌,额角青筋暴凸。
穿着自己旧衬衫的美少年在距离自己20厘米不到的床上鸭子坐,软糯地带着哭腔卖萌……李澜风被这一波排山倒海的可爱冲击得头晕目眩,原本已在这段日子的锤炼中增厚了不少的脸皮竟又是不争气地泛起了淡淡的红潮。
第一段台词念完,王小溪眉毛一挑,暗搓搓地探头看了眼李澜风手机屏幕,随即继续表演第二段,甜死人不偿命地发嗲道:“想让哥哥抱着我睡,哄着我,给我唱歌,好不好嘛……”
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的一瞬,王小溪感觉自己已然羞耻到看破红尘,耳畔响起木鱼声。
“好啊。”李澜风低声应了一句。
紧接着,王小溪眼见李澜风的帅脸朝自己贴近,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李澜风的神态与语气招人误解,总之在这极短的一刹那王小溪竟产生了一种会被李澜风亲吻的错觉,他的两瓣嘴唇下意识地翕动了一下,心脏也如重锤般随之在胸腔中撼动,可李澜风却只是紧紧抱住了他并顺势将他压在身下,两人一齐倒在床上的一瞬,柔软的床垫暧昧地上下颤了颤,李澜风扬手扫走了床头柜上的小相框,正带着满脸爽朗笑容朝二人挥手的美国总统掉在了沙发上。
压倒在床——扔掉或叩倒床头柜上会扫兴的相框,这一套动作流程王小溪没少在电视剧里看见,这一幕大多发生在两个角色即将搞事情之前……惨遭李澜风传染所以脑补力骤然突飞猛进的王小溪被自己的代入想象弄得崩溃不已,连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他不敢看李澜风,甚至不敢让余光扫到李澜风,于是王小溪脑子一抽,抿着嘴唇紧紧闭上了眼睛。
浓秀黑密的睫毛让王小溪的相貌愈显精致,在宾馆床头暖色系射灯的映照下他好看得像只成精的小狐狸,李澜风喘息渐重,左忍右忍生生忍不住,咬着牙猛地一低头……
“唔?”感觉到一个温软的东西狠狠碾上自己的嘴唇又被火烫了一样飞快离开,王小溪讶异地睁开眼,“什么东西?”
一对上王小溪黑亮澄澈的眼睛,李澜风就从汪汪的狼狗怂成了呜呜的奶狗,他慌乱地舔了下嘴唇,决定先装傻试探:“什么什么东西?”
王小溪的视线落在李澜风嘴唇上,立刻明白过来,倒抽一口冷气:“你亲我!?”
王小溪的表情成分很复杂,不过占比最大的是惊讶和害羞,喜悦与厌恶这两者都看不大出来,李澜风摸不准他态度,更不敢就这么承认了,遂嘴硬道:“没亲。”
“那个触感好像就是嘴唇啊,”王小溪懵了,摸摸自己的嘴巴,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刚才什么东西碰我嘴了?”
李澜风沉默片刻,把不知道三个字咽了回去,道:“我的嘴。”
两人面红耳赤地对望片刻,李澜风辩解道:“我嘴滑了一下。”
王小溪:“……”
李澜风咽了口唾沫:“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手滑,刚才我不是悬你上面么,胳膊没撑住,就不小心往下倒了一下,不故意的。”
“真的假的?”王小溪脑袋嗡嗡响,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假的呗,小笨蛋,李澜风想着,嘴上却道:“真的啊,骗你干什么?”
为了加大可信度,李澜风竖起三指发誓:“骗你我是狗。”
呜呜呜!嗷嗷嗷!汪汪汪!发誓完毕,李澜风在心里模拟了好几种狗叫声,当狗当得不亦乐乎。
片刻前温软的触感还隐约地残留着,王小溪面颊红如火烧,心里一团乱麻,他觉得眼下这个场景就算李澜风不是故意的自己也应该生气,或者至少是很不高兴才对。于是王小溪绷直嘴角,皱起眉毛,强行挤出一点在地铁上怼色狼时的凶相出来,可准备好的凶巴巴目光刚一与李澜风对上便瞬间溃不成军,王小溪满脸通红地别过脸,抹了把嘴,毫无气势地结巴道:“这、这可是我初吻,我……我初吻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没了吗?”
“也是我初吻,要不然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吧。”李澜风喜气洋洋地安慰道,甚至差点儿笑出声。
“你初吻?不可能,”王小溪红着脸斜眼瞥他,笃定道,“你这样儿的肯定没少交女朋友。”
李澜风蹙眉:“为什么?我哪样儿的?”
“高富帅呗,现实生活中很少有你这么帅的男生,10分制的话我给你9分。”就是太色了,缺了点高冷男神范儿,气质分得减1分……王小溪坦诚地夸赞道,并聪明地咽下了后半句。
“我真没交过女朋友,”李澜风长长吐了口气,无奈道,“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上你的当了。”见王小溪仍然一脸不信,李澜风便道,“你也挺帅,不也没交过吗。”
“我没交过很正常啊。”王小溪眨巴眨巴眼,略忧伤,“我不属于帅那一类的,我是矮富美,女生不喜欢我这种的。”
确切地说,王小溪和女生玩得很好,在女生中很受欢迎,也有很多欣赏的女孩子,但处得都像闺蜜或者说是好哥们儿一样,他从没对哪个女生动过心。
李澜风再次被满脸写着单身狗哀怨的王小溪萌得气血翻涌,急急地躺倒在王小溪身侧,把人紧紧揽进怀里,用每一块肌肉细细感受着怀中纤细柔软的身体,又清了清嗓子,用做任务般严肃的语气道:“我要唱歌哄你睡觉了,宝宝想听什么?”
两个人现在是面对面侧躺着的,王小溪整个被拢在李澜风胸前,两人贴在一起,王小溪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度与狂乱的心跳穿透薄薄的两层衣物从对方身体传递过来,害得王小溪也心跳加速起来了,王小溪挣了挣,出于某种想故意打破暧昧氛围的心理道:“小宝宝就要听摇篮曲。”
“……”李澜风顿时感觉自己其实是一位新手奶爸。
“不会唱。”李澜风好气又好笑地拒绝,并微微低下头,把嘴唇贴近王小溪的耳廓,用撩人的磁性嗓音清唱了一首校园风的情歌。这是王小溪前些日子在微博上向粉丝们安利的一首歌,当时王小溪的原话是这样的——“来卖安利啦~《xxx》byxx,超好听!每次听完这首歌都想谈恋爱~有没有可爱的小哥哥或者小姐姐要和我谈恋爱?(*/w\*)”
唇齿间逸出的温热气流拂过敏感的耳朵,挑动着脆弱的神经,激起一阵阵令人心颤的电流感,王小溪几次酥.痒得想躲开,却都被李澜风牢牢按住分毫动弹不得。在这半是舒服半是难受的甜蜜折磨下,王小溪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小动物似的闷哼,向外躲躲不开,王小溪面红耳赤地把头埋进了李澜风的颈窝里,小小声地讨饶道:“痒痒,别冲我耳朵唱。”
李澜风含着笑意的歌声就离得远了些,两个人的心跳狂乱地交织成一片,王小溪脑子晕乎乎的,也不想捶爆李澜风狗头了,只乖乖地半眯着眼睛蜷在李澜风怀里听他唱,如同一只被人类摸顺毛了的小动物。
一首歌唱完,房间中静了几秒钟,只有呼吸此起彼落。
“据说……”李澜风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每次听完这首歌都想谈恋爱,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