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命工部造飞剪船,随后又把胤禟调往工部, 而胤禟上任第一天就是查工部近十年的账册。
那时廉亲王胤禩正在查兵部贪污, 军功赫赫的将军贪墨军饷照样被革职,以致于胤禟到工部还没开始查, 胆小的官员就全交代了。做飞剪船时,更是无需胤禟督促,从上到下无一不认真严谨。
拜去年在海上打一天炮所赐,胤禟到洋人地盘, 洋人简直把大清的九王爷当成贵客。胤禟开门见山表明来意,洋人第二天就带他去看他们用的船。
胤禟发现洋人的船形似剪刀,才给船起个名字叫飞剪船。洋人的飞剪船长有二十四五米, 宽有六七, 比大清的船快一点,可胤禟却觉得船太小。
回去的路上跟神机营的工匠琢磨一路, 胤禟呈给胤礽的图纸上标着船长五十五米, 宽十米。不过, 图纸呈给胤礽时,胤禟也提醒胤礽这种改过的船做出来不一定有洋人的船快。
近十五年来大清都没什么大的战事, 国库存下不少银子,胤礽不怕花钱,大手一挥——做!
胤禟也知道他的皇帝二哥只看结果,不讲经过,干脆又从民间招来一群木匠。五月底,在天津卫那边的船做好了, 可以说是神速。
胤礽命弘晏和弘曜两兄弟过去,他留在京师准备塞外演练一事。不过,神机营把火器运出去,胤礽并没有跟着去塞外,而是请康熙过去。
康熙虽然不问事,也从儿子、孙子口中得知胤礽很会“败家”。他倒是想找胤礽聊一聊,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从弘晅口中得知皇后被他大侄子保泰气得好几天没歇好,连带着他也不敢去景仁宫蹭饭。
康熙最喜欢弘晏和弘曜,并不表示他不喜欢自己选的太子。明知道弘晅故意说给他听,装可怜,依然没忍住问,保泰都不在京师怎么能气着皇后。
弘晅就说保泰把他皇额娘的庶妹当成佛爷供起来,每逢初一十五去拜一次,导致他小姨嫁给保泰小半年了,肚子没一点动静。
康熙紧接着便问弘晅听谁说的。
弘晅也没乱说,就把谢嬷嬷当日说的话大致说一遍。
那时保泰还在南海没回来,康熙心里还在气胤礽把裕亲王支那么远。再听到继福晋为讨好裕亲王而节食,康熙对胤礽的不满消失殆尽。
康熙是知道儿媳妇的手段,担心石舜华帮她妹妹整保泰,便问弘晅有没有听到皇后打算怎么做。
弘晅当然不能说他娘建议他小姨和离,就说不知道。
保泰回京后,康熙一直担心石舜华出手,便从畅春园搬回慈宁宫,第二天就宣保泰。
保泰被康熙指着鼻子训一顿,误认为他的宗令被弄掉是继福晋找皇后告状,皇后又找的皇帝。回到家中非但没按照康熙说的做——对继福晋好一点,保泰还冲他的福晋发一通火。
和平二年,六月十四日上午,康熙领着小太子出京,敬事房收到裕亲王福晋递来的牌子。
晋江送到胤礽跟前:“皇上,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胤礽瞥一眼,“裕亲王福晋又不是朕的妹妹,去问皇后。”
石舜华就一个字——宣!
六月十五日上午,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荒地上传来一阵阵炮火声。京郊百姓隐隐听到声音,躲在家中不敢出来。直到下午,炮火声结束才该去走亲串友。
酉时两刻,夕阳还没落下去,穿着甲胄的士兵又推着火器回来了。
有那大胆的百姓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演练结束了就回来了。”见识到火器的威力更胜去年,士兵心情不错,也乐意跟百姓说几句。
京郊百姓恍然大悟:“不是打仗,又是火器演练?”
“打仗得粮草先行,你们见着粮草了?”士兵反问。
京郊百姓连连摇头,紧接着就问:“什么时候打仗?朝廷要不要征兵?”
“不知道。”除了皇帝,谁都不知道。不过,丰台大营的将士们隐隐听到风声,朝廷打算往蒙古那边派兵。
关内的兵丁调往蒙古,朝廷肯定会征兵。只是这事还未确定,将士们都不敢到处乱说。
胤礽如今是皇帝,康熙回来的时候他就没出去迎接,只是在乾清门等着康熙。
远远看到康熙,胤礽迎上去便问:“汗阿玛,火器威力如何?”
“比去年又好一点。”康熙真不想承认,“戴梓是个有本事的。”
胤礽低头看儿子一眼,小太子咧嘴笑了笑。胤礽顿时知道他汗阿玛的心情不错,便说:“儿子还有一件事找您商议。”
康熙乍一听到胤礽要命节妇改嫁,整个人像见鬼了一样,回过圣就命跑腿太监去请太医。
“汗阿玛,夸张了。”胤礽哭笑不得,“儿子没跟你开玩笑。您先听儿子把话说完。”先说奖赏节妇是朱元璋定下的,然后说明朝已经亡了,最后才说大清公主的事。
康熙住在朱棣建的紫禁城里,制度也效仿明朝,可他心里其实并不想事事都效仿明朝。随明朝制度,最初也不过是为了笼络汉人。
随后又听胤礽提到,命节妇改嫁还能增加人口。康熙顿时犹豫了。
胤礽见状也没继续说,转而跟他说保泰的事。
康熙一听到保泰两个字,心里就堵得慌,颇为小心地问:“保泰又犯了什么事?”
“儿子听皇后说,他从南海回来,您把他宣进宫数落他一顿,打那日起他就没去过正院。”胤礽道,“皇后想来通情达理,嫁给儿子十八年从未跟儿子顶过嘴,可是就因为这事,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跟儿子好脸了。”
康熙头痛:“皇后怎么说?”
“保泰是裕亲王,她什么都不好说。”胤礽道,“弘晏、弘曜和弘晅很孝顺,弘晋和弘皙对皇后也很尊敬,您如果继续护着保泰,皇后不出手,那几个孩子也不会轻饶保泰。”
康熙的脑门更痛了:“这个保泰,比十五大十几岁,怎么还没十五省心呢。”
“大概因为十五弟是您的儿子,保泰是二伯的庶子。”胤礽道,“朕听说保泰的福晋从景仁宫出来的时候眼眶通红。”
康熙叹气:“皇后到底怎么想的,你直接跟朕说。”
“和离!”胤礽吐出两个字。
康熙猛地睁大眼:“和离?!”
“您没听错,皇后是这么想的。”胤礽道,“朕听她说的时候也惊讶的不得了。”
康熙揉揉额角:“看来皇后是真生气了,居然说出和离的话。她,她就不怕天下百姓议论?”
“她大概习惯了。”胤礽道,“她直言不喜欢缠足的女子,为此刘不语还曾参过她。再说了,如今和离的又不是她。”
康熙猛然想到:“对,保泰的福晋怎么说?”
“石夫人把两个庶女当成嫡女教养,朕虽然没见过,也能猜出不是唯唯诺诺之人。”胤礽道,“还有一点,石老夫人虽然走的早,在她走之前就给两个庶女准备好妆奁。他日保泰的福晋回到石家单过,她的妆奁也足够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康熙:“连以后的路都想好了,保泰的福晋决定和离?”
“是的。”胤礽道,“您老也知道,咱们满族姑奶奶不在乎汉人的那些规矩。如今又有皇后给她撑腰,她若是一直忍着,朕都会怀疑她不是皇后的亲妹子。”
康熙突然想到:“你打算颁发命节妇令嫁的诏令,是不是为了保泰的这个福晋日后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