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将我送到非的公寓便离开了。我一个人上楼, 开门,站在玄关处, 回忆起第一次来时的紧张无措。生活是个没有迷底的迷题,关于命运, 我们只能猜测,不能破解。
屋子里依旧一尘不染的干净整洁,可是因为女主人不在,那空气里时时弥漫着的温馨荡然无存,多么寂寞的一间屋子,还有同样寂寞着的,我这反客为主的异乡人。
东西收拾好, 心也跟着安顿下来。去非的房间看看, 皎美的百合花依然不知愁的开着,想着明天回来,买一束新的换上。
打开笔记本,收了邮件, 翻译公司给的活儿都在这里了。一边赶工一边想, 得多接一些活儿来干了,也许我会在北京,住上很长的一段日子,多存一点钱,总不是坏事情。
赶工到凌晨,第二天还是很早起来,准备去菜市场买新鲜的牛骨, 给非煮汤。小区里的保安很不错,我问起去菜市场的路,他们热情的给我送出二里地,差点就送到目的地了。我估计在这儿住的各位爷们,哪有打听菜市场的,令这几位活地图有劲没处使,今儿个总算逮到我这位识货的明白人了。
第一次进军北京的菜市场,异常顺利,收获颇丰。不仅买到了需要熬汤的牛骨牛肉芹菜等材料,还给自已买了一份正宗的老北京早餐,豆汁配焦圈儿。
回到公寓,给苏媚打电话,告诉她我中午会给非送汤过去,她说也好,让非妈妈休息一天。我说你就告诉非妈妈是你来煮汤吧,她老人家又不认识我,凭空跑出来个煮汤的,肯定信不过。苏媚笑着说好,然后又说:“巧巧,怪不得非喜欢你,又可爱又善解人意。”
放下电话,我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心里想,我善解人意,那也得分对谁。要是对安公公和瘦丫这么善解人意,人家说不定大胖儿子都好几个了,也不至于被我稀里糊涂地搅了局。
打电话给妈,问做牛骨汤的方法,妈怀疑地问:“巧巧,你怎么跑北京当小保姆去了?”我才想起走的匆忙,只短信告诉妈要来北京,还没告诉她来北京的原因。
便把非的情况简单跟妈说了一下,妈叹口气:“唉,这么漂亮地姑娘,要是真站不起来太可惜了。”我说:“妈,不会的,非会好起来的,不过我得在北京照顾她一些日子,暂时不回去了。”妈沉默了一会儿,说:“巧巧,人家是大明星,真的需要你的照顾吗?你不会在那反而添乱吧?还有,关心朋友是对的,可是对自已,也要有一些打算,你也不小了,工作和感情,都该好好考虑了。”我不知该怎么样跟妈解释,只是说:“妈,我已经决定了。”妈又叹气:“你既然决定了,妈也不能拦着你,别光顾着照顾别人,也好好照顾自已。”我笑着说:“妈,你放心吧,你女儿就是万年长青一根苗,栽到哪里都开花。”妈终于笑了:“你这丫头,别忘了经常给妈打电话。”
虽然总算把妈逗笑了,可妈的话还是让我隐隐地有些惆怅,算了,想不了那么多,尊重自已的心,这一刻想做什么,就让我放肆地来做吧。
照着妈教的做法,牛骨汤熬的很成功,盛到大号保温杯里,我打车去医院看非。
沿途看着老北京与新北京土洋结合中西合壁的建筑与风景,心情沉静平和,不似昨天突来时的悲伤不能自抑。至少,我买菜时的心情是愉快的,至少,我煮汤时的心情是愉快的,所以,我希望非喝到汤时,心情也是愉快的。
在我们不能逃避的特殊日子里,保持心情愉快,也许才是最佳良方。
走近病房的时候,昨天那个门口守着的年青男孩已经对我熟悉,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还告诉我,“里面有人在。”
我推开门,屋子里很多人,有非,苏媚,还有三四个我不认识的人。
下意识的想关门出去,知道是有人来看非了,觉得现在进去不合适。非面对着门,一眼便看到我,喊住我:“巧巧,你来了。”
只得进去,拎着一大壶汤。
“非,你新雇的南方小保姆啊?模样挺清秀的。”一个男人说。
靠,我气的想翻白眼,本姑娘身材高挑,气质非凡,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南方小保姆了?
“不是不是,她是,是我远房亲戚家的一个妹妹。”非连忙解释,顺手拉我坐到她身边,手上用了些力,我抬头看她,她偷偷朝我眨眨眼睛。
我收敛了一下情绪,转过头看刚才说话的男人。进门时没敢仔细打量他们,觉得来看非的人,应该都是贵客,这人说话这么没礼貌,我的怯意无端地就消失了。
第一眼看着眼熟,再一看,这不是借非炒绯闻的那位男星吗?
怪不得红不起来,他要是能红,母猪都能上树。
他嘻皮笑脸地看着我:“小妹妹,对不起啊,我以为你是非新请的小保姆呢。”
我嫣然一笑,模样乖巧无比,声音甜美如蜜:“大哥哥,没关系,我刚进来时,也以为您是来给我姐送矿泉水的民工呢。”
病房里摆了几箱矿泉水,可能是非平常喝的,我说他是民工,也不算睁眼说瞎话。
其他人一听,开始乐,那男人可能平常受宠惯了,有点恼:“非,你这妹妹嘴可够厉害的啊。”
非嘴角弯弯:“是吗,不会啊,她平常可乖了。”
苏媚一边笑一边站起来:“不好意思啊,非要吃午饭了,她现在必须准时吃饭,谢谢你们几个今天能来看非。”
他们便起身,告辞要走,苏媚送他们出去。
他们一走,非看着我笑:“巧巧,平常没人敢惹他,你今天这句话,够他郁闷好几天了。”我嘴一撇:“谁叫他那么没礼貌的。你刚才朝我眨眼睛,让我忍耐他,我一猜就是他平常口没遮拦地嚣张惯了。”非笑:“是,我也烦他说话总目中无人那样儿。”
我打开保温杯,盛出汤,浓郁地香气飘荡在屋子里,非闻了闻,“巧巧,这是你熬的吗?太香了,不是饭店打包的吧?”
我端着碗,一边喂她一边说:“我家的祖传秘方,传女不传男。”
非笑了。
她今天看起来开心多了,喝汤也喝的很愉快,我总算放下心来。
总要先治好她的心,再治好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