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郭太医望岑羽, 另外两人一时也双双看过去。卓清和还是个小孩, 这些个事情尺度略大, 他看着看着不由俊脸发红。
三人齐望, 岑羽略感尴尬, 像被三道目光烫了一下, 飞快道, “这有药可以医治吧?”
就算没药可医,看他干嘛?
见岑羽手脚拘束,一副戒备模样, 郭颐捋胡须,道,“有的。”
“就是用药好得慢些。凌王少时曾染风寒冷邪之症,那时虽然好了, 但,”郭颐顿了顿,道, “一年前,王爷又中冷阴之毒。”
提到这个冷阴之毒,郭颐不过一语带过,时温却十分敏感地皱起眉头。岑羽听此,不由微微一顿。
郭颐又说, “王爷虽然好了,但那阴毒伤身,如今再中此毒, 反应便比常人强烈许多。”
少年得风寒,青年又中阴毒,虽然毒已经解了,但身体脏器却因此而变得更加敏感,如今再中此毒,等于是从冰坠火,两倍煎熬。而焚身之欲,只怕也是他人两倍。
郭颐侧头看床上的傅舜华,道,“也正因此,过犹不及,助兴反倒成了中毒,王爷眼下恐怕只觉痛苦。”
“时温。”傅舜华脸色已然通红,郭颐略一皱眉道,“你叫人去打一桶凉水进来,越凉越好,须快。”
时温领命而去。
郭颐又看岑羽道,“你,就在这拿凉帕子反复敷他额头,热了就替换。”
岑羽略略发怔,应了一声,虽然这事儿在郭颐来之前就是他干的。但……先前时温端进来的可是温水。要是发烧什么的,温水蒸发吸热确实有点用处,但傅舜华可不是发烧——似乎做了相反的无用功。
直到时温领人在内间打好从后院冷井里打出来的凉水,几人合力把傅舜华抬进木桶。
郭颐在旁指点江山,末了又对岑羽说,“继续敷额。”
岑羽拿了巾帕坐在木桶旁边,又把帕子放入水中一浸,却觉一阵入指冰凉。这个院子后头的水井有镇凉之用,有些果蔬都可以拿到井里镇上一段时间,再拿上来吃,更加冰镇止渴。但拿这水泡身体,那就过于冰凉了。
岑羽见傅舜华刚入水时,一时不适,眉头皱起。只是过了一段适应时间似乎开始慢慢适应,接着眉头略略有所舒展——井水开始见效了。他满身的火热滚烫,在凉水的浸泡下,渐觉舒适。
郭颐开了两个散毒的方子拿给时温,时温随即脚不沾地去拿药。卓清和也随同前往,满心牵挂此事。
除去昏迷着的傅舜华,一时房里只剩下岑羽、郭颐两个人。
岑羽又一次换下傅舜华额头上的巾帕,却在这时,脑袋上忽然传来一阵触感。
岑羽一诧,回头,正见郭颐一手落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按压两下。
“还疼么?”
岑羽略微一愣,“不疼。”
郭颐那双矍铄朗目望着岑羽,半晌道,“你,可还记得岑临渊?”
岑羽怔怔地回,“岑、岑临渊?”
“对,岑临渊。”
岑羽顿了顿,张口,“不、记得。”
“那,沈言君呢?”
岑羽说,“也……”
耳边蓦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幼贤,你再这样淘气,我让你爹教训你。”虽然指责他,却依稀可见一只向他伸过来的手。
“阿、阿爹不要,阿爹我再也不敢了……”是个小孩的身影,满身泥污地朝那只手走去。
“幼贤,你当真喜欢这个人,为了这个人,愿意抛弃自己的前程?”是道背光而立的身影,那身影隐在阴影中,叫人看不清样貌。
“既然娶不得,那我便嫁吧,不也一样吗?”少年人如是答道。
“幼贤,你爹被贬,如今情势于我们岑家不利,你应当同我们一道走。”马车上,幼时修长白皙的手增添了岁月的痕迹,从帘子里朝他伸出来。
而青年的他却一意孤行,拒绝了向他伸来的手,“阿爹,我待在这,哪也不去。”
幼年、少年、青年,他的生命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但面对郭颐的疑惑,岑羽的回答依然是,“不记得。”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人的样貌、特征,统统没有印象,只以影子的形式出现,岑羽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是在郭颐提到“沈言君”这三个字时,脑中蓦然出现这些东西罢了。
“也罢。”郭颐轻叹,“或许,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宝贝们,今天真的很累,今晚暂时先更这么多。剩下的,明天补上。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