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可突如其来的“热情”, 宋婉婉有些不适应, 条件反射想躲开,又觉得是不是她之前不自知的时候,伤许可太深了。
按下心中强烈的不适感, 微微侧过一点,带着歉意和不确定, 小心翼翼的问道:“可可,你是难过了吗?”
许可听到宋婉婉这样傻了吧唧, 又有些天真无邪的问话方式, 心里觉得又酸又甜,把头压在宋婉婉肩侧,低低的沉声笑了起来!
“今天咱们自己在家吃饭好吗?姐姐给你做。”自觉理亏的宋婉婉以为自己猜对了, 还在试图补偿。
这意思, 就是今天不走了!许可立刻开心的点起头,眼神晶亮, 全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宋婉婉看着许可这样, 刚刚心中诡异的不适感也渐渐的散去,拿起桌上的电话,先给陈晓晓发短讯,他也知道她今天回来,说不定现在正在兴致勃勃, 想着晚上让厨师整点什么新花样呢,不准备去吃饭,得早点通知人家。
其后的时间是和谐的, 宋婉婉和许可在楼下的超市买了菜,许可当然不舍得她一个人张罗晚餐,两个人像以前那样,一起洗菜做饭,吃了非常和谐的一顿晚餐。
晚餐后许可提出去公园转转,又是夏天,天十点才黑,宋婉婉也不反对,两个人就去了公园。
陈晓意在楼上,看着两姐弟一起向公园方向走去,竟然还没有来叫他……
想不到他也等了她快一个月了吗?她怎么不想来见见他?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许可又出了什么阴招,宋婉婉总是见不得许可难过,他就吃定她了。
这个没有觉悟的傻丫头!陈晓意只觉得心中一股邪火窜上来,压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以前不愿承认,他把许可当回事,因为他俩是姐弟,以宋婉婉古板的性子,让她去“乱伦”,不如直接给她把刀。可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陈晓意渐渐的没了以前的坚定。
原因是——宋婉婉对许可太好,太纵容!这种发自内心去宠着一个人,都成了他俩相处的习惯。无论她冷了许可多久,只要一见面,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对他好,两个人就像一个欠了一个似的,她是个来还债的!
匪夷所思!
刘青清也在,他本来是来汇报工作的,结果正赶上宋婉婉发短讯来,本来还是一脸春风得意的人,从那时候就开始阴沉起脸。
晚饭也没有吃,自家少爷装着若无其事和他讨论工作,他也无法借故告退。
千万不要问他,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工作,因为他也不知道,只记到自家少爷总是眼神忍不住向外面的玻璃屋里瞟。而他的作用,其实只是留在这里当摆设。他要走了,他家少爷在这里会“监视”的不够自然,刘青清非常善解人意。
等了半天,也不见自家少爷回来,看着站在窗口的陈晓意,手不自觉的抓着窗框,整个人生硬的站的笔直,死死的看着楼下,哎呦,至于这么可怜吗?整个一手足无措,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刘青清心中哀叹,刚刚听到大门响,他家少爷一下就站了起来,形象都不顾了,冲到窗口那边去。
还有什么好看的,肯定是人家姐弟俩出去了,连过来打声招呼都没有!
心中觉得好笑又有些泛酸,自家少爷这样的罪,这几年没少受。
他顶着雷走过去,看了看陈晓意死死盯着的方向,哦,果不其然,两姐弟已经快走到街角了,许可正拉着宋婉婉,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宋婉婉手里啃着一个苹果,大大的苹果,在阳光下,能看到折射出的鲜艳的红光。的确刺眼!
其实,他和他哥曾经不止一次对他家少爷旁敲侧击过,让他动点心思,弄走许可,那对于他家少爷来说,——简直太容易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家少爷一向杀伐果断,在这件事上却一直下不去手。
“那个,少爷,其实要不就把宋小姐的弟弟弄走吧?”自家少爷那么骄傲的人,让他承认吃醋无疑是不可能的,可那窗框是无辜的。
没有收到想象中会被殃及的怒气,陈晓意转头看向他,眼中有未褪去的漆黑深沉,那是他生气时才会有的目光。刘青清知道,这一次,他家少爷,真的动气了。
陈晓意走到书桌前坐下,摆了摆手,刘青清识趣的赶紧关门离开。
屋里很安静,静到陈晓意能够听到自己血脉流动的声音。他抬手按向太阳穴,闭上了眼。
他真的,一直都没有想过去动许可。
他知道,宋婉婉对许可,和她对任何人都不一样。
在他无法陪伴宋婉婉的那些日子里,许可曾经给过她无数温暖,在国外,无依无靠,日子再不愁吃喝,那种孤单的感觉,也是言语难述,人离乡贱!只有真正离过家乡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心酸,夏寒一直离的远,可以说,许可曾经一度是宋婉婉这里唯一的亲人。所以他不想,轻易的把她的这份温暖夺走,那样太残忍!
他没有高估宋婉婉对许可的相依为命之情,却低估了许可在她生命中的重要。
他以为自己来了,日复一日,她会慢慢的注意到他,逐渐调整自己的生活。可是,这已经三年了,他们俩还是过得和以前一样——那是一家人才会有的不离不弃,无论过了多久,隔了多远,那个人,也是对方生命中的一部分。
第一次,陈晓意真的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了,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忍受另外一个男人在他深爱的女人身边自由出入,甚至在她的睡房里来去自由,他都没有这种福利。更重要的是,许可对她存了那么深的心思,这样下去,绝对会出问题。要许可离开宋婉婉,其实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想到这里,陈晓意觉得,他真是自虐!
不能再手软了,要不再做点什么,那他就不是男人!
只是这一次,老天显然很眷顾他,不用他做这个坏人,很快,就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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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晚风,清爽惬意,夹杂着周围的花香,青草香,许可和宋婉婉顺着惯常的路线在肯辛顿公园里游荡。
最后停在湖边,宋婉婉开始喂天鹅。
悠闲,慵懒!这是宋婉婉最喜欢的日子,也是他喜欢的,许可看向远处如画的美景,安静的湖水,曲线优美的天鹅在上面静静游过,荡起微不可见的涟漪,忽然想去,夏天即将结束,而今年,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只因为,今年一整个夏天,宋婉婉和他都没见过几次。
在自己的心情又一次想要变的糟糕之前,许可收回思绪,看向不远处的宋婉婉,她正蹲在地上,像个小姑娘,手里拿个木棍在草地上忙活。
“怎么了?”他走过去。
宋婉婉指着草地:“不知道谁吐在这里了,我埋到土里去,免得有人走到这里,看不到踩到了。”
许可笑了笑,一把拽起她,她的心里在这方面是没有界限的,不知道哪些是自己该做的,哪些是多管闲事。
“太脏了。”
宋婉婉拎着木棍,反正也弄的差不多了,对着许可讨好的笑了笑,有洁癖的人,她懂的。
许可望着宋婉婉,眼神温柔如三月清风的和煦,宋婉婉感到了他的快乐,她也觉得很快乐。
把木棍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两个人一起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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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洗了澡,许可像以往那样,待在宋婉婉的卧室,坐在她的床上看书。宋婉婉坐在梳妆台前一层一层的往脸上抹东西,爽肤水,精华素,晚霜。
偶尔,许可抬头看向宋婉婉,看她对着自己的脸又拍又打,无奈又不掩满心的喜爱,低头的瞬间他想到,这世上,大概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此时的感觉,只要她在,只要和她在一个空间里,他知道她在那里,他的心中就是满溢的幸福。
这种极度心安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瞬间有种错觉,他此时,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宋婉婉涂着护手霜转头看向许可,他穿着白色的短袖紧身体恤,还有白色的运动裤,盘腿坐在那里,低头看着一本厚厚的法学词典,干净,清爽,自己的弟弟真是养眼。
她凑过去,趴在字典上望了一眼,一阵头晕,果然,术业有专攻,她几乎有些崇拜的抬头看向许可:“可可,学的辛苦吗?”
许可抬手拉起她的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温柔的回道:“不辛苦。”
学好了法律,才有可能争取到足够的筹码留在她身边,为了自己唯一爱的人,怎么会辛苦?!
宋婉婉继续冒着傻气:“这种单词和厚度,我看见就头晕。”
许可笑着去捏她的脸,刚刚涂过晚霜的脸,格外柔软腻滑,宋婉婉早被捏到习惯了,拉过床上的杂志,自己翻起来。过了一会,指着精品装修杂志上的图片问许可
“上次给你买的那个院子,你说要是装修成这种风格怎么样?”
许可扫了一眼图片,嗯,四合院装修成西式古典风,也算是混搭的一种吗?
宋婉婉又随手翻起另一本,她给许可准备了好几套可以回去住的房子,都还没有装修。
许可安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棉质床品散发出阳光晒过的味道,床头柜上怒放的玫瑰花,他爱的女孩,穿着粉色的睡衣趴在那里翻杂志。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时光可以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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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是宋婉婉平时睡觉的时间,许可再是依依不舍,也不能耽误他姐睡觉。
“明天几点走?”许可站在床边问宋婉婉。
宋婉婉也从床上跳下来勾起拖鞋:“中午吧。”宋婉婉要下楼去拿瓶矿泉水,晚上可以喝。
“那我送你。”两个人一起向楼下走去。
现在在放假,如果许可不用去图书馆,是可以送她的,宋婉婉点着头:“好”
又想到一件事:“对了,可可,你两周后的周末,可以留给我吗?”
许可回头看着她,笑的温柔:“怎么?”
“我想请人回来吃饭。”
轰隆一声!许可觉得他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毫无预期的轰然倒塌了!
他停下脚步,猝然转身,神色凛然的看向宋婉婉!
——又想带人回来?他怎么都忘记了?还有那几个,她找借口请回家来吃饭的女孩子。
她不要他了,他想把他推出去!
他怎么能忘记?两个人好的时候,他的确是忘记了,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提醒他?!这无疑是在向他宣告,他这辈子唯一的念想是白日做梦。
旁边本来就有一个整天虎视眈眈的。那样的紧追不放,无时无刻不在标榜着永不放弃姿态的窥视者。
而她,最重要的是,——她对他!她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吗?
六年的感情,刻骨的相思期待,这一刻,许可终于到了临界点……
那些被苦苦压抑着的情感,他对她这些年的仰慕,迷恋,痴情,难道真的都是不可能的吗?那是许可一直不敢去正视的残酷!
许可直直的盯着宋婉婉,心酸,愤怒,疲惫,绝望,所以的情绪再也无法掩藏。
宋婉婉被许可突如其来的低气压震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怎么了?不喜欢吗?不喜欢她不叫就是了,多交几个朋友也不是坏事,宋婉婉心虚。
许可看着宋婉婉,不退反进,又向前一步,宋婉婉不由自主又向旁边退了退,企图躲过许可直视的目光,那样顷刻间酝酿着惊涛骇浪的眼神,让她觉得害怕!
两个人本来已经走到了起居室的位置,许可刚刚正准备开门,躲避危险是人类的本能,许可从不曾这样冰冷绝望的直视过她,饶是宋婉婉一向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理直气壮揉圆搓扁的人,这一刻,她还是怕他了。
宋婉婉几乎是有些狼狈的躲开许可的直视,眨了眨眼睛,硬堆出一丝笑:“没空也没关系的。”语气干吧的像最蹩脚的演员。
卧室墙壁的壁灯,散着温暖的光晕,宋婉婉可怜兮兮的靠在墙边,被光晕完整的包裹住,但显然,这种唯美的保护毫无实用价值。
许可身子微微前倾,抬起左手,撑上她右侧的墙壁,宋婉婉惊慌的向另一侧转身,许可右手在墙上一按,她就轻易被困住了……
宋婉婉浑身僵硬,这样近在咫尺,暧昧的气氛很快就夺走了她的呼吸。
许可低着头,没有近一步的动作,屋子里静的骇人,而他,靠的那么近,刚洗过澡,她给他买的那种,男生专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充斥着宋婉婉的每一根神经,她脑筋短路,还不忘想到,这味道,好像是那个标榜性感男士专用的那种。她为什么当时要买这种?!
宋婉婉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嗓子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她努力聚起注意力,疑惑的,探究的看向近在咫尺的弟弟,许可的头发还是半干,随意散乱的样子,是男孩专属的率性,宋婉婉侧头,因为在家里,许可只穿着白色的紧身短袖体恤,他的手臂,此时挡在一侧,看上去,竟然是那么有力……
疑惑探究,渐渐的变成了迷茫和困惑:这一刻,她才忽然发现,她的弟弟,也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拥有了男人身上才有的那种能令女人目眩神迷的气息。
一分一秒的过去,许可只是安静的低着头,但宋婉婉却慢慢的脑子发木,呼吸都停了。
许久,许可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宋婉婉,那双幽深水灵的双眸中,此时布满慌乱还有他的影子。她此时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许可轻轻的笑了笑,笑容苍凉而苦涩。宋婉婉像被人掐着脖子一样手足无措的呆站着。
这么可怜的样子,许可却无法升起半分的后退之意,此刻,他若再退,他们俩,就从此永无交集。而且,他也不要退,不要再隐藏,不要,再只是一个弟弟!
房间里静的骇人,宋婉婉不穿高跟鞋,赤脚的高度只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她傻了般的仰头看着比她高了足足快要二十公分的许可。
这一刻,这样的许可,陌生的像是一个男人,没了半分宋婉婉每日熟悉的影子。
他眼中浓烈的情愫,翻滚跳跃,那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宋婉婉看着许可,仿佛巨大的灾难即将来临,她不自觉的紧紧攥起拳头,却仍止不住手臂的颤抖,她应该摇头,可是她发现自己动不了。她可怜巴巴,用她一辈子最无助的眼神祈求的望着许可。
而他,反而抬手捧上了她的脸,宋婉婉已经彻底的脑中空白!
看着傻了般的宋婉婉,许可的拇指划过她的脸颊,轻轻靠前,
毫不犹豫的吻上宋婉婉的额头,轻柔的一扫而过:“这里。”
他轻轻的说着,又吻上她的眉心,“这里。”然后是脸颊:“这里”
他的声音轻柔低沉的像在梦里,男人独有的低哑,一点一点的吻着她。
在宋婉婉理智回归前,他刚刚离开宋婉婉绵软的双唇。
“还有这里”许可抬起手,抚上宋婉婉的唇瓣。
他靠近她,在她的耳侧,低声缠绵的说道:“宋婉婉,你真的知道什么叫相濡以沫吗?我从十四岁就爱你,这些地方,我都亲过的,亲过无数次。”
他又一次轻吻着她的耳畔,一下一下,一边吻一边轻语:“我一定会娶你,我是宋婉婉一个人的。”声音低沉,缓慢,但是无比坚定!
随着房间的关门声,宋婉婉一动不动,雕塑般的立着!
许久,她慢慢的抬起手,胸口那里,全身的血液都急速的流向了心口,在那里疯狂的纠缠着,压的她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全身没了力气……感觉慢慢回归,却是双腿棉软,如踩在云端。
她麻木的顺着墙边滑坐在地毯上,手,紧紧的,紧紧的抓着自己心口的衣料,企图减少里面的疼痛。
当然这是颓然的,她弯下腰,把身子弓成可怜的一团,那种窒息感还在……
这一刻,宋婉婉的世界浑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