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2
这第三拨莅临病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恪的父亲——许征。
虽然有点风尘仆仆, 但是无损他儒雅睿智的气质,不管从身高还是从样貌上看, 许恪泰半继承了他的优良基因,经过岁月淬炼的沉稳内敛诠释着他这个年龄成功人士特有的淡定坦然。
“你怎么来了?”盛建敏的语气带点嗔怪的意味, 当然还有些狐假虎威后的心虚。
许征睨她一眼,反问:“那你又怎么来了?”
“我……”被丈夫问得无言以对,盛建敏拽拽衣领别开头去。
屈师傅见到许家的大家长,姿态就摆得更低了,“许行长。”
“今天人到得够齐的,老屈你居然也在。”许征仿佛话里有话,使得屈师傅不由自主的冒冷汗。
这头困在混乱风暴中心的屈有男听到动静, 抬眼看过去, “许叔叔?”奇怪,连一年到头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都出现了,大家演的是哪一出啊?
许恪则一脸“你来凑什么热闹”的表情,掀着薄唇淡淡的喊了一声:“爸。”
许征没搭理儿子, 反而向屈有男慈爱的笑道:“二丫头, 好久不见啦,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许叔叔都快认不出你了。”
“呃……谢谢。”屈有男僵硬的扯扯嘴角干笑。
“不要客气,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往后谁要敢欺负你只管告诉许叔叔,许叔叔替你做主。”许征这话说得温温柔柔, 不过其中含义相当值得玩味、品评。
果然,许恪闻言脸黑了一半,盛建敏的脸色更是跟调色板似的不断换色,屈师傅的头低的已经不能再低了。
乔桦握拳放到鼻子下面佯咳了咳,眼底憋笑,然后顺便拉开了扎科,sofia平时只在商业周刊上见过许征的照片以及报道,传说他为人低调,可经营手段在金融界却素有铁腕之称,今日亲眼看到真人,她确信传言应该并非空穴来风。
许征睇着扎科脸上的伤,朝儿子警告的一瞥,“这里是病房,吵吵闹闹的影响病人健康,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盛建敏轻哼:“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噢,那你就先回家,我和老屈单独谈。”许征冲屈师傅比了个请的姿势,大展绅士风度。
盛建敏连忙变脸,挽过丈夫的手,“我改主意了,我去!”
许征对她的反复无常没有加以评论,施施然的往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许恪,你也一起。”
0213
一行人出了医院找了一家开在附近的茶苑,往二楼雅间走的时候,盛建敏刻意拉住许征,低声质问:“老许,你什么意思?”
“老婆大人认为我是什么意思?”
盛建敏伸手搭在他的胸口,点了点,“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姓屈那丫头休想进许家的门!”
许征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老婆大人,咱们儿子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不答应他娶二丫头,他铁定打一辈子光棍。”
“哈~给我猜中了吧!恪儿早就把你说动了,怪不得你急急忙忙从瑞士赶回来,时间还卡得刚刚好,告诉你没用,你这叫白费力气。”套出了丈夫的实话,盛建敏一阵得意。
“老婆大人,时过境迁,现在不再是你说了算的时代了。”许征叹叹气,扯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臂弯里,优雅的上楼梯。
盛建敏挑眉,“哼,你少危言耸听,只要你坚定立场支持我,任那浑小子翻不出我的手掌心……还有啊,你干嘛学恪儿,好好的老婆不叫非在后面加个大人?”
“……我们那是尊敬你。”
“……”
雅间里,屈师傅和许恪两两对坐,许征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坐到儿子身边,盛建敏见状没好气的一拧眉,一屁股坐进了屈师傅旁边的位子。
服务生上了一壶极品铁观音,茶的淡雅清香立刻在空气里弥散开来,沁人心脾,通体舒畅,许征细细的品了一口,点头,“好茶。”
其余三人都没有动,屈师傅忐忑不安如坐针毡,许征状似无意的说:“喝啊,未来亲家公。”
“啪!”盛建敏一掌拍在桌上,“老许!”这“盟友”叛变得也太快了吧!?
屈师傅差点原地跳起,慌忙的叠声说道:“不行不行不行啊,许行长,这门婚事我万万不能答应,咱们这种小户人家实在是高攀不起,董事长青年才俊,风流倜傥,应该找一个家世匹配,方方面面都出色优秀的姑娘谈婚论嫁。”
许征哈哈笑起来,“哎呀,老屈啊你也太迂腐了,又不是旧社会,讲究什么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那一套,如今大家人人平等,谈不上谁高攀谁,孩子们两情相悦,在一起生活幸福美满就可以了,你说对不对?”
“啊……”屈师傅不落痕迹的瞄瞄盛建敏,被瞄的人狠狠的反瞪回去。
“对什么对?”盛建敏眼神犀利,一刀一刀的剜许征,“他们哪里两情相悦了?屈有男明明是别人的未婚妻,却不知检点、不懂避嫌、利用工作之便勾引我们恪儿,像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能当许家的儿媳妇吗?”
许恪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啜,接着不疾不徐,波澜不惊的说:“母亲大人,我想你给弄反了,不知检点、不懂避嫌、利用工作之便勾引人的是我。”
0214
病房里的人霎时减少一半,屈有男爬回被窝里,抱膝坐在床上,她对阴沉沉站在一旁的扎科说:“我们谈谈吧。”
留守下来的乔桦拍拍sofia的肩膀,指指门口,sofia心知肚明,跟着他一起离开。
屈有男抽了几张抽纸再伸直手臂,扎科没接,凝着脸也不愿意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如果我知道他会揍人,那么我也会替你挡下来的,ok?”
“……你会?”
“当然,我们是朋友啊!”
扎科嗤笑一声:“他呢?他是你什么人?”
屈有男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缩回手摆弄着抽纸,“扎科,我想跟你谈的是过几天马奇奥会来中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会当面跟他说明,请你不要为我担心,也请你不要再为了我和ken发生冲突。”
扎科横眉竖目,“你知道马奇奥要来,所以你和他通过电话了?”
屈有男点点头,“嗯,是的,那天我们争执过后我就给他打了电话。”
扎科怒极反笑,插着腰在床前踱步徘徊,“呵、呵~~好,好,真是太好了,原来在状况外的人一直是我,对啊对啊,你要跟谁闹绯闻,你要跟谁诉苦,你要给谁一个交代都是你的私事,我根本不该过问,我不过只是朋友!”
“扎科你不要这么说嘛。”屈有男觉得他情绪闹得有点怪异,语气酸酸的像喝了一大缸子醋,“我只是认为我闯的祸,我自己担当,但并不代表我不重视你的意见,甚至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宽容,在我犯了这么多不可原谅的错误之后,你还愿意做我的朋友。”
扎科呼啦转过身来,大喊道:“问题是我不需要你的感激!见鬼的,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ken?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屈有男愕然,“你知道?”
“知道什么?你和ken要结婚了还是你爱上他了?”他凶狠的逼问,压根不顾用力说话扯痛了破皮的嘴角,身体的痛比不过心灵受到的创伤。
“呃……扎科请听我说……”屈有男纠结了,若要把被迫嫁给许恪的真相告诉他,照他刚才那么冲动的样子,她怕他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而横生枝节,虽然她不解他反弹那么大的原因,何况马奇奥也说了,一切事宜等他到中国了再商议,在此之前她必须维持住现有的局面。
“你说吧,你今早在电话里曾经说会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说出来的,那么我洗耳恭听。”扎科似乎寻回了些理智,喘了口气,拉过椅子坐上去。
屈有男为难的看着他,“如果今天我成功逃脱搭上飞往米兰的飞机,那么我当然可以信守承诺,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过现在……很抱歉,请允许我保留,这也是我对马奇奥许下的承诺。”
感觉受到欺骗的扎科正要发作,忽然灵光一闪,顿住两秒将她这番话的前言后语综合起来想了想:成功了能说不成功则不能说,还显然是经过马奇奥首肯的,如此可见必有蹊跷,但症结在哪里呢?
他不禁问道:“从一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是不是都是ken策划的阴谋?他是不是拿合作案来要挟你乖乖就范?”
扎科不愧是扎科,稍微轻轻一点就想通了,屈有男除了佩服就是继续保持沉默。
扎科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霍地站起来,“我明白了,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不要操心,交给我来想办法。”
“扎科!”屈有男突然心生不好的预感,他打算干嘛?他有什么意图?貌似马奇奥曾特别提点她,这事不要过多的找他商量。大概不想把他牵涉进来,毕竟许恪把公事私事参杂在一起,马奇奥向来注重个人隐私,自然不高兴事事曝光在太阳底下。
“我走了。”扎科不容她多言,利落的开门离去。
屈有男呐呐的望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暗想:我是不是不小心把什么事情给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