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路上, 柱间和雪臣故意落到了最后, 其余的人都体贴地与这对父子拉开距离——这里除了九雀,她想偷听,偷偷地放慢了速度, 想要凑到后面去听清楚,结果被仁、景岚一左一右架到队伍的前端去了。两个男孩对视一眼, 同时露出苦笑:这丫头真的是怎么劝都不知道收敛啊!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原本只是小冲突,再这样下去冲突会逐渐升级, 说不定会闹出大祸端来——毕竟千手雪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种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柱间看了眼绷着一张小脸目不斜视地赶路的雪臣, 咳了一下开口道:“我和斑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岁的时候……”他开始用轻缓的语调讲述年少时的愉快记忆以及不幸的分裂。雪臣垂着眼睑,嗓音低沉:“爸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他了吗?”柱间回头看向他,对上一双与自己相似的黑色眸子:“不, 那个时候我只是当他是知己。产生这样的心情是在再次相遇的时候, 那时我们已经在自己也未察觉的时候成为了各族的族长。”在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是可以随意打闹在一起的孩子了。
“你没有爱过妈妈吗?”雪臣问得心惊胆战, 他害怕听到那个回答。“水户是个好女人, 但我对她只有亲情,没有爱情。”柱间说得委婉,但也明确,“那个时候扉间杀了斑的弟弟,我觉得我和斑完蛋了, 又加上族里的压力,我娶了水户。我拼命地抑制,明知道这样的感情危险又禁忌, 是绝对不可以的,但是这份感情却无法抑制地在我心里滋长。每次看见他,情绪就无法控制,澎湃又不安……你还太小,恐怕无法理解吧?”雪臣的眼睛里带着迷茫,虽然还无法完全理解柱间的话,但是里面的情意他还是感觉得出的。
明知绝对不可以,却不可抑制地滋长的感情,是怎样的呢?他还无法了解,甚至连爱情到底是什么都无法理解。他只知道爸爸对妈妈的背叛让他愤怒,斑的存在让他难受。但如果爸爸先爱上的是斑,那么妈妈算是什么呢?这场复杂的爱情里面,到底谁对谁错?“我永远也无法接受他顶替妈妈的位置!”雪臣脚一蹬冲到前面去,柱间紧跟而上,“水户是独一无二的,没人可以取代她的地位。”柱间说的真切,虽然他不爱漩涡水户,但是她永远是他心里的一团温暖。雪臣抿着嘴,不论多么早熟,他也仍然年幼,所以对于某些事情还无法理解。
他转过头,向前奔跑。柱间见状叹了口气:“这件事错的是我,我爱上了绝对不能爱上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娶了水户却没有做到完全放弃过去。”他爱上不可爱之人,辜负爱他之人。“这种东西,我不明白!”雪臣叫道,他无法明白这样复杂的、成人的东西,他只是无法容忍妈妈的痕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九雀看着雪臣从她身旁掠过,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头,转头看了眼慢慢追上来的柱间,然后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仁:“你说他们聊了些什么?”景岚顶了她一句:“说什么也跟你无关,早跟你说了不要插一脚,事情会越来越糟的。”九雀撇了撇嘴,冲他吐了下舌头:“又没问你!”仁弱弱地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随即被九雀瞪了一眼。“我就是看他不爽,不攻击他就难受。”“反骨仔,稍微在意一下别人的心情可以吗?”景岚皱了下眉,然后不再说话。
一行人刚回到木叶,柯慎就被巡逻队的人叫走了。“什么事情如此着急?”快步行走在走廊里,柯慎问道。前面引路的人推开一扇门:“请看看这个,巡逻队今天早上在木叶外围找到的。”一个台子随着门的打开暴露在他的视线里,白布蒙着什么,柯慎知道是尸体。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不妙的感觉,几步冲到里面,一把掀起白布,火核苍白的脸露了出来。柯慎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医疗忍者已经验过尸了,推断是云忍做的。”
“云忍?”“之前火核执行的任务在云隐村附近,恐怕是那个时候被盯上的。”“越来越过分了!”柯慎将白布重新盖好。云隐村的目的他基本可以猜出来:宇智波的势力残留在雷之国,云隐村仍然不能独霸雷之国,于是怀恨在心,另外可能也是想要得到写轮眼。“通知亲属了吗?”巡逻队的人回答:“已经通知过了,美和子当场晕过去了,现在人在医院。”柯慎恍然想起,火核的妻子美和子已经身怀六甲,这是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早夭在战场上,如今火核已经三十七了,所以对这个孩子很期待。
“火核的事情彻底查清楚,我去医院看看。”火核是他最得力的属下,他的死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的遗腹子他自然要照顾好。“是。美和子的病房是207。”柯慎蹿上了屋顶,在上方取道快速地掠向医院。医院和宇智波族地在相反的方向,但是在柯慎的脚程下也就分分钟的事情。他进入医院的时候,医院很清静,只有几个病人正在走廊里慢慢走动,挂号处的人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然后就看见从来没进过医院的宇智波族长大步冲了进来。“斑大人,在这边登记……”
柯慎一把推开207的门,美和子正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跟他身上盖得被子一样。“美和子,醒着吗?”柯慎不禁放缓了声调,美和子闻声睁开眼睛:“族长大人。”她想要坐起来,但是身子使不上劲,只是将上半身撑起了一点点。“快点躺下!”柯慎赶忙把她扶下去,“你现在这样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要怎么跟火核交代!”美和子一听火核的名字,眼神立刻黯淡下来,一把攥住他的手,“是真的吗?火核他真的……”柯慎抿着嘴点点头,立刻感觉到手上的劲道松了下去。
柯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即使是看惯了死亡的他也忍不住难过,他拍了拍美和子的肩膀——他以前从来不会料到,自己会做出这样柔和的动作,“哭出来会好点。”美和子摇头,死死咬着下唇。柯慎歪了歪头:“美和子?”“我必须坚强,我还有孩子。”“但是你这样闷在心里对孩子不好吧?”他听说孕妇要保持心情愉快的,硬撑着怎么会心情愉快呢?美和子不说话,柯慎只好转移话题:“孩子的名字有起吗?”“镜,宇智波镜,火核在一个月的时候就想好了。”
柯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就这么确定是男孩?”说到孩子,美和子的精神好了很多,“我有感觉哦,一定是个男孩,这是母亲的直觉。”“母亲的直觉?跟女人的直觉一样吗?”女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直觉呢,到底是真是假?美和子笑着点头:“差不多的东西,所以不要小看女人哟。”“的确不能小看。”柯慎点头,女人总是有非常恐怖的地方,就算是小小的九雀也已经显出了不少,“这孩子出生后,当我的弟子吧。”美和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吗?族长能收他为弟子?“
成为族长的弟子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火核是柯慎最得力的助手,但是论族里的地位,他不过是比一般人高上那么一点点,并不是那种能够“因为父辈影响而得到重视”的程度,柯慎的承诺让美和子喜出望外。宇智波全民皆兵,但女子结婚后退役的不在少数,特别是那些没有天分只是下忍或者勉强晋升到中忍的,美和子就属于这一类,她原本只是下忍,这么多年在家里做家庭主妇,早就把忍者技能忘得一干二净了,身子也钝了。家中的主心骨死后,即使有家族的照顾,也难免会难过一些。
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只有镜出人头地这一条路,但是木叶人才辈出,想要脱颖而出哪有这么容易?镜需要自己有天赋,这是第一条,其次就是要有一个好老师。指导上忍的好坏简直是决定性的作用,有一个不适合的老师,再好的资质都会被浪费,相反,就算是个平平之辈,指导得宜最后都不会差到哪里去。能教宇智波的,自然是宇智波最好,而宇智波里还有谁会比族长好呢?
“只要他不是一个白痴。”柯慎歪了歪头,说笑道。美和子不知为何会觉得,对方所说的“白痴”并不是正常理解中的那种——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是族长认知里的白痴。她心里忽的有些惶惶然,貌似自家族长的某些认知不同常人,到底怎样的才不算白痴呢?镜真的能顺顺利利地成为族长的弟子吗?而此时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若真的将自家儿子交给他,会不会是错误的?但是她马上将这种念头驱逐出去,族长怎么可能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