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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画

夏浔简被弄得有些莫名, 晓是如此, 他仍旧走了过去。

安颜然拉过他的手,将炒菜勺塞进他修长手指间,笑着道, “我不挑食,你看着煮好了, 吃什么都没问题。”

他眯起眼,“我烧?”

她冲他眨眨眼,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不过我今天逛了很久,真的累了,不想烧饭。”

男人垂目, 视线自指间的炒菜勺上缓缓划过, 浓密的睫毛遮挡了他眸底的光。

以往这种探不到他情绪的时刻,她内心就会无法控制的开始忐忑, 可现在她心里居然一丝不安都没有。

虽然在会所他说了两句让她非常意外的话, 可这并不代表她必须因为他这两句违背原则和个性的话而妥协,给予他承诺。

这些话,都不是她真正想听的。

她喜欢他是一个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可如果他始终不肯表态,那至少她希望知道他究竟能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

她想让他明白, 爱情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也不是百依百顺的屈从。那样的感情,她会累, 他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她知道自己这次有些赌大了,他毕竟是夏浔简,跟寻常的男人不同。

也许之前那些就已是他的极限,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像从前那样冷着脸色甩手走人,或者语态漠然的告诉她,他夏浔简从来不会为女人做这些事。

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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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出声,走至流水台将炒菜勺搁下,之后取了衬衣袖钉,卷起袖子,接着拿起一旁蔬菜搁在水池中开始清洗。

他的动作熟练到让她有些意外,她突然想起裴瑟说过,他们的父母离婚后,夏浔简一直跟着父亲生活。

比起跟在母亲身边的裴瑟,跟随父亲的小孩总是更早学会如何照顾自己。

不过二十多分钟,餐厅的玻璃小圆桌就摆上了三菜一汤。清淡简约的菜式,但看着很可口,香气扑鼻。

安颜然吃了几口,有些感叹,“原来你厨艺这么好,那时总不见你动手,还以为你不会?”

他抬眸看她,神色略有些冷傲,“会不代表一定要动手。何况,那时我动手了,要你做什么?”

她瞥着他的脸色,心下暗笑。他果然还是他,就算不正常也只是暂时的。

晚餐吃得很沉默,她不开口他便也没有声音。吃完后她主动去厨房洗碗,整理干净出来时发现他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调暗了灯光,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在暗光中愈发显得俊美。

他睡得很沉,对她调灯光并给他盖上薄毯的动作丝毫未觉。那炫目眉宇间带着小小褶皱,看起来有些疲倦。

时间尚早,她也还有工作没完成,暂时不准备打扰他。

新的画作是打算用来参加来年大赛的,素材取自旅行中的几张照片。

她有意把几张照片的不同场景拼到同一副作品中,所以当时并未素描,如今隔了一阵子作画只是为了令画面看起来更具超现实主义的梦幻风格。

她一旦投入工作便比较容易忘记时间,再次站起来休息时,已是三个小时之后。

她搁下炭条,打算去厨房为自己冲杯咖啡,经过客厅时,却被沙发上伸出的手臂拖拽过去。

安颜然先是一惊,接着才想起夏浔简还睡在公寓沙发上。

朦胧晕黄的暗光里,男人眉目俊挺,带着刚刚睡醒的淡淡慵懒,竟有种极致的性*感,“忙完了?”

“还没,今天估计得通宵。”她撑着他胸口,尽量让两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说话归说话,你能不能别这样抱着我?”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抱着你?”他朝她皱眉。

“我只是招待你来家里做客而已啊。”她并不想把话说的太白,但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他不可能不懂。

以他的个性,这程度的拒绝应该足以让他停止原本的一些打算。

不过,她似乎失策了。男人漂亮的眉峰一挑,手指箍着她的腰身半点放手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在她脊背上下游移起来,“哦?做客?”

他的目光令她突然记起自己第一次去他家“做客”时的情景,她脸庞不禁有些发热,“我说的做客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意思!总之……你该离开了。”

他神色一凝,某些冷意下意识就流泻出来,“我几时走,不是由你说了算。”

这副口吻真是令她不爽,她注视着他,语调轻缓却坚定,“很遗憾,这里不是你的别墅,这里是我的公寓。你习惯也好,不习惯也罢,现在不是从前,我觉得你应该尊重我的意愿。”

“尊重?”他拧眉重复这两个字。

“怎么了,有什么可奇怪的,莫非你觉得我不配这两个字?还是你希望这两个字永远只是我单方面对待你?就像外面那些喊你夏大师的人,想让我对你尊重、崇拜、敬而远之?”

他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淡了下去。他从来不屑去理会外面那些人,至于他们对他的态度他更没兴趣知道。

只有她是不同的。

怀里的人近在咫尺,圆润的唇带着淡淡粉色与馨香,只要他一低头就能吻到——他也的确很想这么做。但偏偏,似有什么阻碍了他。

她说,她想要尊重。

其实他并不太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毕竟在夏浔简近三十三年的人生里,从来不需要去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何况,他也根本不觉得在他和她之间需要用到这个词。

“如何?”怀里的人还在等着他回答,那双墨黑的瞳仁映出他的面孔,小小的两个倒影,占满了她的双眼,她的整个世界这一刻仿佛只有他。

男人缓缓眯起眼,指尖轻轻在她眼帘掠过,给了一句连自己都意外的回答,“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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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裴瑟电话时安颜然有些意外。一般他只会在两种情况下给她打电话,第一是给支票,第二是通知有画售出。

如今她在画界虽小有名气,但不久之前才刚刚高价售出一副作品,短短时间内竟再度有生意上门,也算打破了她之前连续售画的最短记录。

只是当她一脚踏入浮生画廊的待客厅,才发现这位买画人着实特殊的令她意外。

沙发上贵妇姿态优雅的将薄瓷咖啡杯搁下,妩媚的双眼缓缓抬起,自她身上掠过,似乎是审视,又似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道注视。

裴潇姬,夏浔简与裴瑟的生母。

安颜然浅浅一笑,在对面沙发坐下,“您若想见我,不必特意花钱购画。”

第一面印象虽然不好,但第二次经由裴瑟带去再见时,她们之间已能用得上“客气”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