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三月, 余珂在顺义王府被独宠着, 下人们的风向渐渐有些变了,余珂对此不在意。
这天,小沙拿着府外之人递来的贴子走了进来。
是张烫金贴子, 但却并不显庸俗,反而十分大气。
是长公主大寿, 邀请重枭和她去赴宴的贴子。
“把那幅我前些天绣成的百鸟图,装裱一下。”
余珂吩咐了一声, 这寿宴当然是要去的。
三月初八, 长公主府高朋满座,她的女儿和女婿也一早就到了公主府来给她拜寿。
长公主笑得十分高兴,嘱咐陈宝莲尽快给国公府添个嫡孙。
惹得陈宝莲脸红, 众人哄笑。
当然也有不少人纳闷, 陈宝莲现在还平安无事,
‘莫非这长公主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陈宝莲嫁于宋倾琛两月多了, 但目前看来,可丝毫没有被克到的样子。’
来祝寿的人一拔接一拔。
余珂来后,因着重枭的身份水涨船高,做为他的王妃,余珂现在也是面上有光。
她送了长公主装裱精美的百鸟图, 不少人都在正堂里坐着,开始七嘴八舌的品鉴起来,
“真不愧是, 绣神江三娘的爱徒,顺义王妃这绣工果真如传说中的出神入化。”
“可不是,老身觉得这只天上的云雀被绣活了。”
“不光是这云雀,我看其它的九十九只也栩栩如生呢。”
……当场不少人夸赞着,余珂谦虚回应,
“各位夫人抬爱,余珂不过有些微末技艺,也全仰仗师傅她老人家费心教导,不过还算认真,没有污了众位的眼。”
“看你这孩子,好就是好,何需如此谦虚,江三娘有你这样的徒弟,想必泉下有知,也面上有光。”
长公笑着道:
“好孩子,快到我身边来。”
余珂却有些调皮的一笑,“唉,才不到公主身边呢。”
余珂看着一身正红宫装,梳着朝仙髻的长公主,
“长公今日通身容光,明艳照人,珂珂虽说来时精心装扮向个时辰,但和公主一比,也瞬间土气万分。”
余珂似是撒娇道。
却带了个头,让众人起了哄。
“可不是,老身也就比公主大上一两岁,可别人一看,就觉得我们俩像差了十几,二十岁似的。”
“都说,女人不经老,公主到是每长一岁,就年轻一些,当真羡煞旁人。”
另一个贵妇叹了一口气,
“大家瞅瞅公主和宝莲郡主,不知道的,若告诉她们是姐妹花,大家肯定也是信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到是把长公主哄得笑出了鱼尾纹。
余珂也顺着势头,加入众人的议论圈子,并且没有让人觉得有半点违和之感。
笑闹一会,余珂就借故出来,想找找余王氏有没有来,却没想,出了长公主府正堂不久,就在别院见到了,正在破口大骂的江碧春。
“你这贱人,克妻克母的扫把星,说,是不是你使了什么阴招,让我母亲病倒的!”
“……”宋小怜低着头,只是哭着,却半句话也不说。
“贱人,你就会哭哭啼啼这一招,又哭给谁看,你哥哥宋倾琛吗?哈哈,本王妃记得没错的话,可不是他把你亲自送回江家的。怎么了,心里委屈了,你这个腌h的贱人!”
“……”宋小怜身子抖得更厉害,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贱人,真是谁粘你谁倒霉,我记得没错的话,定北江军的前几任妻 ,就是见过你这个贱人之后,相继病倒的吧,扫巴星,毒妇,你说是不是你害得她们。”
江碧春以各种恶毒的话,骂着宋小怜,外人看着,一骂一哭的二人,到有不少人开始同情弱小的宋小怜,甚至觉得一向就强势的江碧春有些恃强凌弱,太过分了些。
可余珂确觉得江碧春没准还真说到真相了。
江碧春看着周围人越围越多,表情更加气急败坏,
“你不承认是你害的是吧,大家看到宝莲郡主了吧,她嫁给宋将军两月会屁事没有,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我们江家这回关着她,没让她出去祸害到陈郡主!”
“碧春,你也少说两句吧,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哪会看别人一眼,就让人病死的。”
一个和江碧春最近处得不错的大家小姐,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忙劝道。
“她就站在这里,我们这些人,也算都被她看了,我们不也什么事没有,我看是王妃你想多了,没准就是那些女子命苦,而宝莲郡主福星高照,吉人自有天相。”
余珂深知江碧春的苦处,只因这宋小怜太会演了。
自己第一次在镇国公府,看到同样一幕,当时的想法还不和这些人的想法一样,也觉得是江碧春脾气不好找别人的茬,欺负一个孀居寡妇。
余珂很有心给江碧春帮腔两句,只是她现在是顺义王府的王妃,不像以前。
她又以什么资格,借口,
她和宋倾琛有旧之事,在她新婚之后,去宫里谢恩后,现在还私下流传着他们的‘香艳故事’呢,这时候她是万万不能参与的。
过来准备解决争端,做为小主人的陈宝莲,听着江碧春的话神色莫测,过了一会才道:
“碧春,今日是我母亲大寿,你若心里有气,大可回去再吵。”
江碧春虽然暴怒,正在气头上,但却并不是不理智的人,于是气哼哼的领着丫鬟离去。
宋小怜这才抬起一张我见犹怜,颇有姿色的脸,
“郡主,我与哥哥至小一起长大,他对我是照顾非常,疼爱有加,宛如同母所出,现在你嫁于她……”
宋小怜顿了顿,抹抹泪,
“大家也知,我是个不详之人,所以,就是来拜托郡主照顾好哥哥,顺便一定要孝顺我父侯。”
陈宝莲听着不是滋味,她堂堂郡主,还用这个小寡妇教吗?真是没有眼色加不会说话,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面上却没有表露,
“听碧春说江家主母病了,你因何不在家中贴身伺候,而跑到这里说这些,本就该是做妇根本,做儿媳必遵的话,若我记得没错的话,公主府没有邀请你过来吧,到不知江氏你用了什么法子混进公主府的。”
“我……我……”江氏把手中的黑色食盒抓得更紧了一些,显出了不知所措,又露出了略显羞涩的神情,“我就是想来给郡主,长公主送些亲手做的吃食,没有别的意思。”
宋小怜一句话就把陈宝莲的意思曲解了,到显得公主府之人有些攀高踩低。
由其宋小怜一身朴素衣衫,又加难为情的神色,不觉让人脑补出她因江家苛待,囊中羞涩才只好做些吃得过来贺寿。
“郡主,江氏的心意可佳,既是来祝寿的,公主府若有雅量也当不会把人往外撵吧。”
“她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双十年华,就如此遭遇,唉。”
“来者是客,哪有把人堵在院子里的。”
众人议论纷纷,
陈宝莲看着宋小怜向她举过来的食盒,脸上神色不好,但还是尽量笑着接过,
“郡主,这食盒有些问题!”
突然一个有些嘶哑的男声传出。
众人一看,是郡主身后,一个管事打扮,留着八字胡的矮瘦中年男子。
宋小怜一听,楚楚可人的脸上一片惨白,闭闭眼,就要把食盒扔到地上,却在落地一瞬被这个矮瘦男子,用不知从哪里拿出的一根白杆挑起。
然后灵巧一提就到了他的手中。
余珂看得仔细,男子握着食盒手把上卷着一黄色符纸。
“给我!”
宋小怜看此情况,尖叫一声,吓到不少围观之人。
“郡主,这食盒上带着死尸阴气,这女人是要害死!”
男子断定道:
“您若触上这食盒,必会被这柳木盒上带着的阴尸之气瞬间入脑,若是不知情,您过不了一两月,必会衰竭而死。”
众人听着反应不过来,怎么好端端的食盒上突然有了阴气了。
这个男子是什么人?
而刚才还楚楚可怜,让不少人心生怜意的宋小怜,像被人抓住把柄,踩入尾巴般,神色大变,
那瞪得快要突出来的眼珠子,突然变紫的嘴唇,犯着黑气的额头,特别在她这身半新不旧的血色红裙的映衬之下,真像是来索命的厉鬼一般。
“来人,快把她拿下,万不要让宋小怜伤到别人。”
陈宝莲吓得大声呵斥,急忙让人把这宋小怜摁住。
事情变化太快,当真有些出乎余珂的意料。
然后,众人趁着空档,在这位术师的解说下,才明白,附在那食盒上的阴气的特殊性。
“除了在手上抹着阳粉之人,或用索阴符封住这食合上的阴气,若是普通人动了,立马就会被阴气入心,入脑。
一般人只会一瞬间全身发冷后,这种感觉凭空消失,然而等上几日,人就开始衰竭,最后不治身亡。
在百年前,这种方法南地传来后,杀死不少人。
当时还一度会让人认为,死者是因为鬼上身,或是得罪神仙降下的惩罚,后来查明原由后,大家才渐渐原来是这鬼气做怪。”
陈郡主身后的术师,点然一张符后,口中念念有词,不久后,这食盒发出一阵红光后。
围观从人,通身一冷。
至达食盒上的红光消失,众人身上才回暖。
“好了,上面的阴气,已被我除去。”
这个中年术师,说着把食盒递向身后的府中的杂役,却没有一个人敢接。
术师不屑的看了这些人一眼,直接把食盒“哐啷”扔到了地上。
就见一个头发已花白的贵妇,突然嘶声痛哭,
“呜呜,没错,我女儿嫁到镇国公府时,活泼健康,却突然一日,一病不起,请来的大夫却谁也查不原由,我一心以为,是女儿得罪了什么牛鬼蛇神,四处拜佛烧香,女儿却日渐不好。某日,我晚上陪在女儿身边,半夜半梦半醒,就听一个幽幽女声道‘宋倾琛克妻,所以我女儿才会死的话。’当时我以为是神仙托梦,竟然信以为真,现在想想,那幽幽女声,可不是这宋小怜的声音。”
说话的是,郑国公夫人,她女儿是宋倾琛的第一任妻,也是郑国公夫人最宠爱的小女儿,而宋倾琛最开始的克妻传言就是从她这里传出来的。
后来宋倾琛又克死了几个老婆后,这种传言,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相信。
但是这最开始传播宋倾琛克妻之人,万万没想竟是,刚才还说着让陈宝莲照顾好兄长,一派兄妹情深的宋小怜。
——‘我记得没错的话,定北江军的前几任妻 ,就是见过你这个贱人之后,相继病倒的吧。’
这个偏院围观之人都不笨,一些头脑好的,立马就想起了刚才江碧春说的话。
当时她们只觉,纯属是江碧春因为母亲病重,口不择言的气话,现在想象,这其中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诶,你们是不知道,我哥哥是定北将军手下的副将,我曾听他亲口说,这小寡妇在定北将军面前,从来都是腻腻歪歪的,甚至不少开始不知情的,都还以为她是宋将军的爱妾呢,反正两人关系不正常的很。”
有个年龄小的少女,一语惊得四下,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