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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膳后,皇后留翠依说话,皇帝自去办公,便让永康领着裴菀书随意逛逛。

“裴姐姐,我们去那边的园子玩,现在紫莲正当时,可好看了!”永康拉着裴菀书的手顺着画廊左转右突,裴菀书既要应付她各种各样的话题还要竭力记住走过的路径。

几个宫女小心翼翼地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正午时分,紫莲盛开,浓郁而神秘的颜色,与世间最热烈的光为伍,又仿佛是无惧般傲然静谧,裴菀书只觉得睁不开眼睛,看了一瞬头晕眼花。

回头却不见了永康,连那些宫婢也都无影无踪,蹙了蹙眉,便竭力思索自己记忆的路线,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自己却不可以走错半步。

等了一会,也不见永康回转,裴菀书便笃定她是故意的。

无奈之下只好顺着原路返回,到了一处月洞门时候却发现那里开满了凌霄花,根本没有门洞,心下诧异,以为自己记错了路。

正思索着,头被一物击中,低头看是银杏树上的白果,抬眼却见一个身穿华贵衣服的男子坐在银杏树杈间,脸被茂密的枝叶挡住,一只青缎短靴在树杈下晃来晃去。

裴菀书忙后退,能在皇宫里随意爬树的只怕是皇子。

“你站住!”

略显沙哑的声音,裴菀书一愣往后退了几步抬眼看他,依然看不见脸,便又转了一圈,还是看不见。

“你看什么呢?这么无礼?”男子说着纵身朝着裴菀书扑下。

吓得她立刻后退,待站定却见一个俊美阴柔的男子站在跟前,一双狭长微眯的桃花眼,水波融融,却冷寒阴森。

裴菀书立刻后退,“李锐!”

男子蹙了蹙眉头,阴冷地看着她,大步踏前,裴菀书再退。

看那双眼睛无疑就是李锐,虽然他易过容但是这身量,眼睛。

特别那双眼睛,勾魂夺魄一般。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裴菀书冷冷地说着,转身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人。

男子静静地盯着她,眼神慢慢地温暖起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你该把解药都给我吧?”裴菀书看了他一眼,如今那双眼睛笑吟吟的便更让她确信他是李锐。

“我今天肚子痛了,估计这每月一次的解药不管用,你让我办的事情我肯定不会食言,你把解药给我!”

裴菀书朝他伸出手。

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解药说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现在不行!”垂眸看见她腰间缀的凉玉,讥讽道,“看来我四哥对你很心冷呀!”

裴菀书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才不会嫁给他,你以为我稀罕吗?”

“我知道了,你在外面有男人,对不对?”男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裴菀书脸上一红,只觉得腿上某处一跳跳地发烫。

“我让你办的事情,不要忘记。”男子斜了她一眼,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个不错,我要了!”

裴菀书一见惊道,“喂,不可以,还给我!”

永康从她身上拿去的香囊,竟然在她手里。

“那傻丫头以为丢了,正满园子找呢!”男子讥笑着,“你们女人一样的蠢!”

裴菀书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永康公主,她肯定是怕自己对她刚拿到香囊便丢了而有什么想法,带着宫女偷偷回去找,如今自己跑到这里来,永康说不定多着急。

“好,你聪明,可以还给我了吧,永康也是你的妹妹,怎么能这样耍弄她?”

“我才没这么没心没肺的妹妹!”男子哼了一声,将香囊收入怀中,“你也够可怜的,四哥扔下块凉玉就出宫找孔纤月去了。”

裴菀书见要不回香囊只得作罢,“想必你就是因为争孔纤月不成,所以才对他有仇的吗?亲兄弟,至于吗?为了个女人?”

男子冷笑,眼锋一转,在她身上扫了一眼,讥讽道“看来你注定要守活寡了!”

裴菀书扁了扁嘴,“承您吉言,我巴不得!”说着转身往回走。

忽然听得一侧卵石甬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男子清润的声音传来,“八弟,你在跟谁说话呢?”

接着一个修长的白影闪了出来。

裴菀书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暗叹他们沈家得天独厚,一家子漂亮男人,忙后退躲在树后想快点离开。

“谁?出来!”男子厉声喝道,“八弟,你怎的学你四哥,跟宫女偷偷摸摸?”

“谁偷偷摸摸?我哪里跟他一样,你可要看仔细了!”男子说着冷笑了一声,甩袖离去。

裴菀书知道躲不过,忙上前现身,叩拜,“翰林院学士裴怀瑾之女裴菀书拜见殿下!”

白衣男子一听是她,黑眸一瞪,“你不是要嫁给我四弟吗?怎的和小八在这里鬼鬼祟祟?”

裴菀书忙道,“殿下误会了,奴家和永康公主去那边园子看紫莲花,谁知道看的入迷,迷了路,又不见了公主便想回去景怡宫,哪里知道这里怎的突然没有了门,不想就遇到了八殿下!”

男子听了神色缓和下来,笑了笑,语气温和道,“起来吧。”

裴菀书缓缓起身,垂首不敢看他,又听他道,“永康那丫头就是淘气,将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我让人送你回母后身边吧!”

裴菀书忙道谢。

“我行二,四弟管我叫二哥,你以后也这么叫吧,不久就是一家人!”男子摒除了初始的误会,语气越发的温和。

裴菀书知道二皇子就是沈徽,忙又重新见礼谢恩。

沈徽扭头唤了小太监来让他送裴菀书回景怡宫。

走到半路,碰见皇后打发来寻她的人,便谢了小公公一起回去。

一进门就见永康在那里呜呜地哭着,“母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香囊不见了,便让人一起去找,想赶紧找回来然后和姐姐一起看紫莲花的,谁知道到现在也没找到!”

“那你也不该把菀书一人留在园子里,她又不识路,出个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皇后却不哄她,兀自训她。

宫婢忙禀告裴小姐回来了。

裴菀书立刻快步上前,跪地请罪,“菀书愚笨,走错了路,让娘娘和公主担心,真是罪过!”翠依见她回来松了口气,也忙跪在一旁请罪。

皇后忙让人扶她们起来,永康跑近前拉着裴菀书的手,歉疚道,“嫂子都是我不好,你别怪我,我的香囊不见了!”

裴菀书顾不得羞赧,忙安慰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回头我给你绣个更好的!”

永康才破涕为笑,又絮絮叨叨跟大家说她的香囊如何神奇失踪的,怎么着都找不到,如果是奴才们捡走了肯定要交上来。

“母后,你说会不会是菀书的绣活太好,被土地公公捡走,送给土地奶奶去了?”

众人都笑起来,方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皇后命人看茶上点心,捧上大红的樱桃,江南进贡来的荔枝。

永康缠着裴菀书一边说悄悄话,让她讲些宫外的趣事,裴菀书信口拈来,讲得绘声绘色,把个没出过门的公主和一些宫女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呼过瘾。

直到申时她们请辞,公主还是恋恋不舍。

皇后差人去禀告了皇上,皇上送了诸多赏赐,又让皇后尽管赏赐。于是各色名贵锦帛绫罗,玉器首饰,珍奇玩物赏了一堆。

永康临行前拉着裴菀书的手依依不舍道,“嫂子,我才知道自己这十几年倒是白活了,宫外头那么多新鲜好玩的我竟然都没见过。好嫂子,你常来,再给我讲讲。”

裴菀书听得暗暗叫苦,可别因为自己讲了几个好玩的故事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勾搭地私自出宫,那可就罪过了。

忙低声道,“公主可莫要自己出去,民女是讲好听的给您,真正的民间也没这么的多姿多彩。”

永康笑笑,朝她挤挤眼,“我知道,等你和四哥成亲,我便常去你们府上赖着!”

裴菀书和母亲又谢恩告辞,随着几个宫女太监出了景怡宫走了一段黄赫和康侍卫等在廊子下见她们来了便迎上来。

又送她们回去坐轿的地方,原路返回。自有宫里人抬了赏赐随行送去裴府。

路上裴菀书一直在思索李锐的事情,默然无语。

“菀书,看紫莲花的时候没发生什么吧?”翠依将轿箱的包袱打开,帮着她换了衣衫。

裴菀书笑了笑,轻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我开始还真觉得公主故意耍我呢,后来是我自己多心了!”

翠依视线落在裴菀书手腕上那只皇后赏赐的翡翠手环上,微微叹了口气。

裴菀书想起什么忙拉起窗纱,对外面道,“黄大人在吗?”

黄赫听得她的声音忙道,“在。”

“黄大人,我们家我外面那些侍卫大哥,是不是可以撤掉了?”

黄赫一听笑了笑,“那是殿下为了保护小姐特意派去的人,不过既然没什么危险我去请示一下殿下看看!”

裴菀书道了谢便放下窗纱。

从前黄赫是她无话不说的好友,不过也限于小时候她偷偷溜出去,那时候还是男孩子打扮,如今只怕是不能够,那么李锐的事情不能告诉他。

柳清君呢?

他们一直是合作关系,而且他份外神秘,牵扯皇家的秘密告诉他自然也不行。

不过身体里的毒还需要去问问看,就算是没有解药至少也是能够断定一下。

所以裴菀书觉得自己迫切需要去见一见柳清君。

回到家里,少不得被大娘缠着详详细细将在宫里的时间重新再现了一遍,不一会宫里送赏赐的人到了,大娘更是喜不自禁。

此后几天,便是成亲以前的一套礼俗,小小的裴府几日光景便被各种彩礼挤得满满当当,从早到晚上门恭喜的人不断。

裴怀瑾干脆关了大门,除了宫里和王府里的人,一律谢客。

裴菀书一直让人盯着,发现宅子四周的人也悄悄地撤走了。

这日,碧空万里,纤云微卷。

大娘一大早便领着丫头坐马车出了门,翠依酷暑躺在房中休憩。

裴菀书和水菊坐在银杏树下凉快,看了回书,喝了壶茶依然心烦气躁。墙外不断响起的货郎鼓的声音更是让人不看烦扰。

“晌午头里也不让人安生!”水菊放下针线活,“小姐,我去让他远点!”

裴菀书却又笑起来,“那么霸道做什么,人家也是做生意,你让他来我们买点好玩的。去前院。”

水菊应了便带了遮阳绸伞出去。

普通的货郎,脸晒得黑红,满脸皱纹,鬓发灰白,手里的拨浪鼓“咚咚咚”,扁担两头各一个大藤编箩筐,颤颤悠悠地随着管家走进来。管家将他领进正院的东厢便让人在面候着。

裴菀书摇着纨扇慢悠悠地走进房中,货郎忙起身行礼。

“师傅不必多礼,给我们看看有什么货色!”裴菀书让水菊给他将瓦罐灌满凉茶,又让人给他两个炊饼。

货郎忙谢了,一边喝着凉茶一边吃着炊饼,让裴菀书和水菊尽管挑。

裴菀书让人将东梅她们也叫了来,府里丫头少,平日难得出去逛,都是小厮们帮忙买,男人买女儿家的物事总是不如意。她们一听都嘻嘻呵呵地跑过来,胭脂水粉,丝帕香料,普通的首饰应有尽有。

“你们尽管挑,小姐替你们付钱!”裴菀书慢慢地摇着扇子,看着这些丫头乐滋滋的样子心也没那么烦了。

“啊?真的?那可太好了!”几个丫头嬉闹着,本来盘算着钱够不够使,如今小姐付钱,每人便挑了七八样。

裴菀书看了看,里面有一种小簪花大家都喜欢,索性让水菊查了查都买了下来,因为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便也没给大娘和母亲买,挑完了便让丫头们赶紧回去。

“货郎师傅,你在我们家墙外不隆冬不隆冬地敲了半天,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不?”裴菀书让水菊付了钱才淡笑道。

货郎哈哈地笑起来,“小姐好眼力,有位小哥让我捎封信给小姐!”说着从自己的烟袋包里掏出一封皱巴巴地信。

裴菀书也不介意让水菊接了,是柳清君的信,说他这两日有时间,在迎福酒楼等她,如果她不方便可以告诉货郎师傅或者让他带信。

裴菀书忙道了谢,又让水菊多给了货郎谢钱,让后请他转告那位小哥,她这就去。

货郎走了以后,裴菀书便领着水菊回去打扮,也不扮作男子,让水菊找了两套粗布衣服两人换上,如此很像大户人家的粗使丫头便也没有什么显眼的。

雇了马车一路去往迎福酒楼。

酒楼门口的停车凉棚下一辆华贵马车,裴菀书看着有点眼熟,走了两步猛然想起是瑞王府的,那日接自己回来的马车就是这辆。

猛地顿住脚步,如果让他知道,虽然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可是于他脸上需不好看,自己毕竟来私会别的男子。

水菊回头看她,“小姐,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