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氏把席面摆在后花园中, 这回就没让林姨娘出席,只让她自己屋里吃饭。虽然男女有别, 一共才六个人也没再分为两席,众人一起坐下, 四个歌伎席间弹唱,倒也热闹。
众人都不提卫简,沈书君问了问海上见闻,还有卫连舟和宁寒飞路上的辛苦。宁寒飞就笑着道:“本来这趟行程还要再有一个月才能回来,结果老大却是说他感觉得家中有事发生,必须要回去,害得大家都少捞了一大笔。”
卫连舟听得只是笑笑, 道:“钱是挣不完的, 总要留着命花才好。”会提早返航也不止是因为感觉家中有事,而是觉得再往前走未必是福。为什么会如此认为他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在海上讨生活太久, 有时候直觉比现实证剧都重要。
“老大这话说的真好笑, 只是留着命,我们何故作海商。”宁寒飞笑了起来,又道:“不过老大马上就要娶亲,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是要惜命些。”
“你也老大不小,也该娶个媳妇了。”卫连舟笑着说。
宁寒飞连忙挥挥手,道:“算了吧, 活着像死了一样,我情愿就这么一辈子。就是哪天丧身海底,我也死而无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他所求所想的都在海上,至死无憾。倒是卫连舟突然娶妻生子,只怕温柔乡英雄冢,船队将来如何倒不好说。
卫连舟听得只笑笑,其实他有考虑过,成亲之后转做物品倒卖,而不是出海挺而走险。当然这事不是说说就行的,他手下底一大帮子人跟着吃饭,总要给他点时间慢慢来。
裴霜笑着道:“真是羡慕宁大侠,如此志向,对比一下我还真成老人了。”
“那是因为你把剑放在了王府,最消磨人意志的地方。还有,别叫我大侠,我听得想吐。”宁寒飞语气有几分不客气,像裴霜这样的高手该去厮杀,他反而把自己关在王府里,教两个毛孩子学剑,可不是老了吗。
裴霜听得只是笑,也不去反驳宁寒飞,少年得志,气势最狂的时候,自然能如此。等再过些年,当然要是宁寒飞能活下来,也许能明白一些。
沈书君笑着道:“不提这些生生死死,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再敬宁大爷。”
宁寒飞也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卫连舟不会当着沈书娴的面跟沈书君谈婚事,宁寒飞家中人口不是水手就是海盗,他又一直海上讨生活,对于大家小姐该如何,他完全不知道。也就直言道:“沈大爷,我与老大千里迢迢地过来了,该带的礼金也都带上了,总不好让我们空着手吧。”
娶媳妇肯定要花钱,现在钱都抬过来了,虽然沈书娴长得不错。但卫连舟带来的钱,外国美人都能买几个了,沈家怎么也不亏。
沈书娴听得愣了一下,沈家虽然是商户,但她能接触的也就是一般商户人家的太太小姐。虽然也见识了卫策的豪迈以及裴霜的不敬小节,但从本质上两人还有世家公子的风度。就是孙禹,也是个家境不错的大混混。
像宁寒飞这种,几代人都是海上讨生活的,未必是最穷,但肯定是最低下最悲劣的生活环境,这种存在,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后,她都是第一次打交道。
沈书君也稍稍愣了一下,不过他走南闯北这些年,宁寒飞这种他倒也见识过。虽然说的像是卖妹妹,其实也就是谈谈婚期。沈书君已经想过今年把沈书娴嫁出去,但这趟就让卫连舟娶走,似乎又有点仓促了。便看向卫连舟道:“卫兄的意思是?”
卫连舟笑道:“现在就议婚事,我也担心委屈了妹妹,我听大哥的意思。”
裴霜突然插嘴道:“我倒觉得现在开始准备娶亲事宜也不错,两家离的如此远,卫兄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婚礼事宜也不能太简单,只是现在开始准备,也要两个月之后才能完毕。正好卫兄也在这里,直接把手叙办完,直接娶走也挺好。”
“准备婚礼要两个月??”宁寒飞首先惊讶了,所谓成亲不就是男女穿上红衣服拜拜堂,就这还要准备两个月,准备什么?
裴霜点点头,道:“这是自然,虽然双方已经定亲,但其他手续还没办,现在要成亲了,肯定都要办完。沈家还要准备嫁妆,两个月都是少的。”六礼是最基本的,这些手续怎么也得走完。
宁寒飞不吭声了,实在是离他的世界太遥远。
沈书君听出卫连舟的言外之意,也是想着这回娶走,沈家要是想再等等,他也能等,全听沈家的。看一眼沈书娴,这种时候她就是有想法也不能发言,只是低头坐着。沈书君心里有点犹豫,道:“容我想一想。”
“此事不急。”卫连舟笑着说。
酒席散场,几个唱的各人都有打赏,卫连舟跟着宁寒飞到前院休息。沈书君跟着江氏到正房洗脸更衣,随即叫上江氏一起去了沈书娴屋里。女儿家的婚事没有自己做主的道理,但沈书君也想听听沈书娴的意思。
定亲之后沈书娴的嫁妆就开始准备,沈书娴也不要家具,衣服已经准备好,田庄之类的也已经看好,谈的也差不多。再有两个月时间,婚礼准备好是没问题,关键是沈书娴想不想这么快嫁过去。
“哥哥,嫂子……”沈书娴席间喝了几杯酒,刚刚洗了把脸。估摸着沈书君和江氏要来,也没让丫头侍候更衣。
沈书君和江氏坐下来,沈书君直接道:“今日席上卫兄如此说,你是怎么想的?”
沈书娴刚才在席间已经决定,此时就直言道:“裴先生的话在理,我也不想再让卫大哥折腾二次,已经定亲了,早日成亲也好。”她嫁给卫连舟,跟着卫连舟走了,卫简就是再神经病也不可能再找沈家的麻烦。早嫁晚嫁都是嫁,那还不如早嫁。
沈书君听得点点头,既然沈书娴也想早点嫁,那现在就开始准备也来的急。便道:“既然你也如此想,那我就回复卫兄,开始准备出嫁事宜。”
“嗯。”沈书娴点点头。
沈书君忍不住道:“你也看到卫兄身边的宁寒飞了,你到海口之后只要怕常跟这些人打交道,你心里要有数才好。”
以等级来说商户是末流,但沈家这个末流接触到的人基本上还都是有点教养,有点小钱这种。但卫连舟就属于钱多,却是鱼龙混杂。所谓成亲并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家人的事,卫连舟是家庭人口简单,但沈书娴嫁过去之后可不是当卫连舟的小媳妇这么简单。
就像江氏嫁给他,他不在的时候要去打理店铺生意,要会看帐本,要会解决伙计之间的纠纷。卫连舟出海一趟都要好几个月不在家中,家里一摊事务全部都要沈书娴来打理,这比打理后院要难多了。
沈书娴笑了起来,道:“宁大爷虽然说话有点……倒也是个坦率的。”就像宁寒飞听说婚礼准备两个月大惊失色一样,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说话行事肯定有差异。只要他是卫连舟的心腹,不会对她举刀相向就好,所谓求同存异,她不至于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你能如此想就好。”沈书君感到十分欣慰,这门亲事是他选的,沈书娴甚至表示过反对。也许当初沈书娴的反对有道理,就是把卫简这个不安因素去掉,嫁与卫连舟都不是轻松的事。
沈书娴笑道:“哥哥无需为我担心,我既然敢嫁就不怕这些。”宁寒飞有句说的也对,活着像死了一样,那样的生活不如不要。她嫁给卫连舟是凶险万分,但要是嫁一个不好也不坏的男人,天天在后院里鸡毛蒜皮。就像裴霜表妹的选择,就那样的一辈子,沈书娴觉得还不如嫁给卫连舟。
“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沈书君说着,这样的选择他觉得很好,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沈书娴担不起来。
江氏插嘴道:“那我明天就寻了媒婆来,两个月的时候不算宽松,总要开始操办。”
沈书娴向江氏福了福身,道:“有劳嫂嫂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江氏说着,笑着又道:“那姑娘歇着吧,我们就先回去吧。”
“哥哥,嫂子慢走。”沈书娴笑着把沈书君和江氏送出门口,心里也有几分感叹,马上就要嫁人了呢。
次日早上江氏便派婆子寻了媒婆来,除了平常常来江家的夏婆子,又寻了一个官媒婆。六礼的程序要走完,还得挑选迎亲的黄道吉日。卫连舟也不好在沈家继续住下去,沈家在淮阳城郊处还有一处别院,江氏派婆子收拾出来,当做卫连舟的迎亲之处。
两个媒婆加上一个算命先生,这样算那样算之后,选了一个吉日九月初六,正好是两个月左右的时候。江氏特意问了卫连舟的意思,卫连舟哪里会有意见,只说这样就好,全听江氏安排。
沈家上下忙碌起来,别院收拾妥当之后,沈书君便让卫连舟和宁寒飞先搬过去暂住。都要成亲了再在一处住着总是不太好。宁寒飞行经完全没有言语,成个亲而己,竟然折腾成这样。不过沈家已经同意婚事,最多也就是两个月,他就什么都不管,就当给自己放放假。
卫连舟也没闲着,虽然迎亲事宜沈家一手包办了,但把媳妇娶走之后,海口肯定还得摆酒,新房也得收拾。他从海口过来时又匆匆忙忙,很多事情都没有交待妥当。就是沈家不提出两个月的期限,他估摸着海口那边也得收拾两个月。这种情况下沈书娴都要嫁他,他怎么都不能委屈了沈书娴。
马上就要成亲,沈书娴也彻底不出门了。婚礼的事她不好插手,但平常后院琐事她可帮忙管管,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她还把陪嫁丫头的事说了。
江氏皱眉道:“只带春分一个走?那怎么够使,姑娘嫁这么远,身边总得有个贴心的人。”
“就因为想贴心,我才尊重她们的意见。”沈书娴说着,又道:“心不甘情不愿的跟我走了,牵扯着家里又如何对我尽心。”
江氏心里也觉得有理,却不由的道:“在海口买人也容易,只是新买来的也不知道什么脾气性情,姑娘嫁这么远,我是担心姑娘……”
“没事,我慢慢挑看即可。”沈书娴说着,又道:“倒是以前我跟哥哥说过,让他在海品附近买地,另寻两房懂生产的管事,不知寻到了没有了。”
“已经寻到了,这几天就过来。”江氏说着,其实这事沈书君也托了卫连舟帮忙的,就是卫连舟不在,他底下的伙计也能帮忙。
“那就好。”沈书娴说着,
沈书君更忙碌,上回定亲之时卫连舟没来,现在要娶亲了。媒婆天天往沈家跑着,虽然喜帖还没发,沈书娴将嫁的喜事已在淮阳城中传遍。卫连舟这个新郎倌又亲自来了,登门拜访的,送礼的着实不少,沈书君干脆就带上卫连舟一起应酬。
卫连舟的个人条件,谈吐举止各方面都拿的出手,沈书君完全不怕人看。就是得他青阳看中的亲友少,也得让淮阳众人知道一下,自己妹妹嫁了个什么人物。
倒是有次沈大爷找上门来,现在沈家大自已经是租房而居,沈书君生意做的越好,在淮阳城中是越来越威风。现在谁都知道,想跟沈书君交好,那就不能跟沈家大房关系多好,这就是连锁反应。
沈大爷是上门求饶的,他跟沈书君闹这些年的气,现在真闹不起了。已经连祖宅都卖掉了,虽然还不至于吃穿都有问题,但也快了。
“三侄子……”沈四老爷刚想开口又说钱的事,沈家大房现在是彻底完了,沈书君果然是一点后路没给自己亲大哥留。看的族人们都觉得心惊,沈四老爷也不敢摆长辈的谱上门说教,但沈书君已经选好地,打算自己建祠堂祭祀,沈书君一旦脱族,现有的沈氏宗族就没一个像样的人物,连学堂都办不起来。
沈书君觉得有点累,才打发走两波客人,沈四老爷还在旁边坐着,本想随意打发了,沈四老爷却是怎么都不走,要是再不走,他就让小厮赶人了。
小厮突然挑帘子进来,上前道:“大爷,青阳有信到。”
沈书君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有几分自言自语地道:“青阳来信?”青阳谁会写信给他?
不去理会沈四老爷,沈书君直接拆开看,当即就愣住了,是梁实厚写的信。当日从京城回来在青阳路遇绍清词,他曾写信给梁实厚照顾绍清词,梁实厚当时拍着胸脯答应。但这个关照,也就是能帮忙的时候帮一把,不可能全天24小时照顾。
绍清词出事了,青阳是海口城市,商业船务非常发达。但同时也存在着危险,海盗经常出没,就像当初卫策在青阳当街斩杀四名海盗,也就能说明海盗的猖獗程度。海盗也是人,他们也得登岸补给,他们也得吃淡水,而不是直接吃海水。
除了正常补给之外,海盗们也常会犯事,青阳打击海盗的力度从来没有减少过,但就是这样也杀不绝。除非青阳不再开放,禁止船只停泊,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绍清词是突然失踪,跟她一起失踪还有几个少女,官府虽然说在查访,梁实厚估摸着是被海盗半夜劫走了。这种事情在青阳也发生过,就好像踩好点似的,海盗会挑一些贫困人家,住的比较偏远,家中无男劳力人家的少女劫走。
一般都是半夜十分摸进去,用迷香把人迷倒,然后把人劫走。就是有所惊动,家中没有男劳力,妇孺人家就是一拳的事。这些被劫走的少女,至今为止还没有回来的,最后结果如何也不得而知,估摸着不是成了海盗婆子就是被卖了。
梁实厚信上十分愧疚,他也是想不到,青阳虽然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大部分时候青阳的治安还行的。谁能想到绍清词就能这么倒霉,就这么的失踪了。事情发生之后他也派人找过,漕帮的势力也不小,但再不小手也不可能伸到海盗那里去。
最后找来找去也没个头绪,梁实厚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写信给沈书君。不管怎么说,人家沈书君写信托他照顾,现在人没了,他总得说一声。
沈书君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完之后心中已经不知是什么滋味了。按梁实厚信上说的,这样突然失踪的,基本上就不用找了,茫茫大海中找到的希望太小了。而且就是真找到了,绍清词这种美人落到海盗手里,结果也是可想而知。
要是沈书君执意要找,他也可以提供点线索啥的,帮忙……估计是有心无力了。梁实厚也算是正当商人,但他没有卫策的正义感,当街杀海盗都不怕被报复,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他与绍清词非亲非故的。
“三侄子……”沈四老爷看沈书君脸上越来越难看,不由得出声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沈书君回过神来,却是没有好脸色对沈四老爷,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道:“你不必多说,我连祠堂地址都已经选好,等把小妹发嫁之后就正式动工,我已经找了好些个秀才写族谱。”
以前想当沈家族长不过是想把沈大爷赶下去,好出当年被赶走的那一口恶气,现在时间长了,生意越做越大,江氏又一直劝他,凡事放开一些,人以前的事情沈书君也不是太放在心上。更何况他要是当了沈家族长,沈家这些穷亲戚全部都要沾上他,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建宗祠,从宗族中分出去,省了许多麻烦。
“万万不可啊。”沈四老爷叫着,又道:“我已经跟长老们说过,最迟今年年底一定会把老大从拉上来,让三侄子你坐上族长之位。”
“我已经没有兴趣了。”沈书君不耐烦的说着,对身边的小厮道:“送客。”
沈四老爷还想拉住沈书君好好说说,沈书君哪里还会理会他,只让小厮送沈四老爷出去。要是请不出去,那就拉出去。
沈四老爷被强行送出门,沈书君手里捏着信只觉得很烦躁,坐了一会他起身到了裴霜的院子。绍清词失踪的事怎么也得告知裴霜一声,他跟绍清词只有两面之缘,救人什么的他肯定不会去做,裴霜得了消息之后会怎么做,他就管不了。
裴霜正在自己屋里休息,最近天气热,赌场都懒得去。沈家上下忙碌沈书娴的婚礼,他倒是清闲的很。每天就是练练剑,去去赌场。
沈书君进门也没迂回,直接把信递给了裴霜。裴霜看完信脸色就变了,他跟绍清词以及绍清词前夫的关系一直都不错,现在出这样的事……
裴霜道:“我得去青阳一趟。”救不救的先不说,先要去了解一下情况。
沈书君点点头,他也觉得裴霜也得去一趟。
裴霜心中却是犹豫另外一件事,要不要给绍清词的前夫周林写封信。就是周太太硬压着周林休妻,两人这几年的夫妻感情不是假的,更何况还有孩子。在裴霜认知里,为人子女的得知道父母的情况。
要是绍清词真死了,或者就这么下落不明,孩子也得准备祭拜事宜,总不能娘死了,子女还穿红着绿。
“卫兄与宁大爷是常给海盗打交道的,不如问问他们,也许能有点线索。”沈书君突然想了起来,淮阳这种内陆城市要是也有海盗出没那就太可怕了,海盗是什么样的沈书君完全没印象,看到信时他都有点被吓到。但卫连舟与宁寒飞是常跟海盗打交道,就是海口与青阳离得远,海盗的习性应该有类似之处。
“沈兄的话在理,我这就去别院一趟。”裴霜说着。
沈书君忙道:“我跟你一同去。”
两人骑马过去,卫连舟与宁寒飞都在,卫连舟一直往家中写信,交待婚礼事宜。前几天已经写过一封,后来卫连舟觉得交待的不够妥当,又开始追加。他当年一个人去的海口,即没有成家也没有女性长辈,幸好就他一个人雇上几个婆子小厮日子也就能过起来了。
现在要成亲了,他就委托船行伙计吴正的媳妇帮忙料理,她曾经在大户人家当过丫头。就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定亲之后,他就特意买了一处五进的院落,打算当新房的,房子很新,家具很旧。
那处新宅买过来之后,卫连舟去看过很多次,心里也十分有印象。按卫连舟想的,全部收拾完不太可能,先把新房收拾好。要是哪里不合沈书娴心意了,由她自己改就好,现在好坏都得先铺陈好,总不能让新媳妇进门看到的都是破烂家具。
“老婆孩子热炕头。”宁寒飞看到卫连舟写信就很感叹,总觉得现在这样的卫连舟不太像自己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门亲事只要怕要磨灭掉卫连舟的斗志了。
卫连舟听得只是笑,有几分语重心长的道:“寒飞,你还年轻,等再过几年,你也娶房媳妇吧。”人总不能这么厮杀一辈子,总有杀不动的时候,那时候就知道老婆的好了。这些年宁寒飞手上早就不缺钱了,他所追求的就是刺激,按宁寒飞的话说,杀人比做/爱还要刺激。
“算了吧,你自己去‘成昏’吧,不要拉上我。”宁寒飞挥手说着。
卫连舟笑笑,这时候的宁寒飞有点像几年前的自己,正是气盛的时候,只希望几年后他自己能懂。
让小厮把信寄出去,沈书君和裴霜就来了,卫连舟忙起身相迎,宁寒飞也起身笑着招呼。裴霜都顾不上客气,直接把来意说了。
卫连舟和宁寒飞都听得愣了一下,宁寒飞想想道:“劫持贫民人家的少女?还只是这么几个人,估摸着是抢回去当海盗婆吧。”
青阳是省会市城,像知府衙门,案察使,巡盐御史这等重要官职都设在那里。只说治安青阳肯定比海口好的多,就是有海盗船只登岸,最多也就是补给,犯大案绝对不敢。也是觉得不划算,海盗主要打劫队像是富商船队,陆上犯案的那叫土匪强盗。
要是打的贩卖人口的主意,就这么几个人没什么利润。要是大规模的抢人,大珠国力强盛,
青阳又是大城市,惹怒了官府,直接派兵剿匪,又很不划算。
“海盗婆?”沈书君听得愣了一下,梁实厚在信上也说这种可能性。
卫连舟点点头,道:“我曾过去海盗们群居的岛屿,上面有不少海盗已经成家生子。”
海盗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到一定年龄之后也有成家要求。只是入了海盗之行,只怕歌伎之流都不愿意跟海盗过日子。正常情况下找不到老婆,那就只能抢了,把一些贫困人家的少女劫过去,反正愿意不愿意也就这样了,上岛跑是跑不了的。有忍不了会自杀的,但也有能过成的。
宁寒飞又道:“其实跟着海盗过也不错,吃香的喝辣的,至少不用吃苦受累。”他遇上的海盗还没有过的太苦逼的,让老婆穿金戴银完全没压力。
裴霜脸色难看起来,主要是宁寒飞的口气让他十分不爽。
宁寒飞摊手道:“裴先生不用如此看着我,又不是我派人把你朋友抢走的。我只是说实话,被海盗抢走的女子就是真被救回来了,未必是好事。”不被救回来还能在海盗岛上活着,被救回来了,估计只有上吊一条路了,这就是世人对女子的贞洁要求。
裴霜也不说话了,他就是写信给周林,估计周林也是想着绍清词能速死,免得清白不保。沈书君更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事情是很不公平,但社会规则却是如此。
卫连舟却是拱手道:“裴先生不如把你友人的画像画一张给我,我着人去寻寻看,要是能寻到我会跟对方协商,看看能不能重金把人赎回来。”
海盗抢人是犯法的,但卫连舟也没那么大的正义感。他作为海商跟海盗的关系最微妙,最好的方案就是花钱消灾,当海盗不过是图财,多点钱应该没问题。
裴霜听得叹口气,道:“有劳卫兄了。”
卫连舟笑道:“裴先生客气了,只是帮着访查而己。”
宁寒飞没吭声,协商之后重金赎回什么的无所谓。要是因为一个未见面的女人,跟海盗起冲突那就很不值了。他是喜欢杀人,但他不喜欢自己兄弟被杀,一旦双方产生冲突,血流成河都是小意思。
小厮备好笔墨,裴霜的画技平平,沈书君的画技更平平。最后只得请个画师过来,两人说绍清词的相貌特征,让画师按说的画。忙碌一个中午,图像也终于出来了。
宁寒飞看着画像笑道:“没想到裴先生还有这么漂亮的红粉知己。”
“宁大爷的嘴巴还是放干净点,她算是我徒弟的前妻。”裴霜不悦的说着。
“原来如此,是我失言了。”宁寒飞连忙说着,朋友戏都不可戏了,徒弟的老婆,那都差辈份了,这玩笑是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