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当时错 > 21、衣带渐宽终不悔全文阅读

“盎,谁来救我们?有谁,可以来救救我们?”

即使是狼,遇上了知己,遇上了所爱,也会温柔,也会善良。

“谁也不要,谁也救不了我们。”

“我谁也不需要,只要你在这里就好,你在,就好。”

洞房花烛,我给你留下的至深的痛,今天,你的男人把它还给你,

身为女子该得的呵护和快乐,统统加倍还给你。

一室春暖,膏烛冉冉,万千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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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段潇鸣不满地一声抗议,连眼皮都未动一下,便抓住

了在他胸前作乱的‘罪魁祸手’,嘴角微微带笑。

“你装睡!”泠霜本是笑开的一张脸,忽然就僵住了。

“我没有……我又没说过我睡了……”段潇鸣闷闷笑着,伸手一揽

,复又把美人入怀。

“……”

好一阵,段潇鸣也听不到她应声,睁开眼,恰见她一手各持一缕头

发,弯弯结节,将两人的头发编结到一起。

段潇鸣心中百感交集,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这么静静地抱着

她,看她将两人的头发一丝丝梳理开来,一股股绾实,一点点成编。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两不疑……何其易,又何其难!真的能两不疑了吗?

段潇鸣心为所动,哽咽难当,终是覆上她的双手,唤道:“桑儿…

…”

泠霜编着发结的手因他这声轻唤,生生顿住了。

微不可闻的一叹,须臾抬起头来,心头已是千思万绪辗转而过,段

潇鸣,你不该这样的……

泠霜不知该怎样面对他,既然不知,那就索性不要面对,所以故意

皱了眉头,一本正经地道:“说过多少次了!是‘霜儿’!不是‘桑

儿’!”

“呵呵……”段潇鸣笑得越发乐不可支,抬手抚上她的眉心,帮她

揉着,轻轻抚平,温热的鼻息喷在她颈侧:“好~,是‘桑儿’不是‘

桑儿’……”

泠霜抬起眼瞪他,看着他可恶的笑脸,那般得意。忽而一念闪过,

扬起一抹笑来,双手挣脱出来,上去使劲扣住他的齿关。

段潇鸣完全没有料到她这一招奇袭,毫无防备地就被她叩开,呆愣

愣地张着嘴。

泠霜眯眼一笑,伸手进去揪着他的舌头一掐:“你再说一遍……”

段潇鸣舌上吃痛,回转神来,丝毫不怒,反倒勾起一抹黠笑,横拦

在她腰上的手一紧,含了她的手指在嘴里细细地舔吮。

泠霜意识到不妙,想把手抽回来时,已经为时晚也!

“段潇鸣……!”最后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已经化作了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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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茫茫大草原,几场春雨下来,满目苍黄换了新装。

牧草的新芽冒出来,茸茸可爱,叫人都不忍心踏上去了。

段潇鸣每日都很忙,一出城就是好几天,除了视察去岁冬天牛羊马

匹的损失情况,更重要的,便是休整军队。各部新编进的士兵,既要

安抚,又要威吓,很多都自恃军功,并不把上级的管束放在眼里,经

常醉酒闹事,让段潇鸣很是头痛。

开了春,便是牛羊长势最好的几个月,牧民们都纷纷套了牛车,载

了家什杂物,拖家带口地往牧草丰美的地区去了。等到秋冬,牧草枯

了,牛羊都交给商贾卖了钱,再回到城里来。每一年,都是如此。

忽然走了许多人,城里顿时空荡荡的。

每个人都很忙,唯独泠霜一个人,整日闲着,无事可做。即使她想

做什么,也做不了。段潇鸣交代了,她必须休息。

所以,看护她的嬷嬷每天都会按时唠叨:该吃药了,该午睡了,该

散步了,该安寝了……

泠霜觉得自己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被管着的。总想寻个机会跟段

潇鸣好好磋商,要回她的自由,可他倒好,似乎是知道她要抱怨,索

性忙得连城也不回了。徒留泠霜一个人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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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是大妃额吉娜被遣返的时候。

段潇鸣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收拾行装,其实,也是给她面子,毕竟

,又有多少东西要收拾?该带来的,她也没有带来,想带走的,她也

永远也带不走,既如此,又何来收拾这一说呢?

想当日她来到拉沃时,满城百姓,夹道欢迎,盛大的庆祝会,比过

年或者大祭都要隆重,一来是其父汗的权势,而来,自然是她‘国母

’的正统身份。

尊贵体无比。

而今,短短数月,天翻地覆,昔日的光华,在一夕之间褪尽,整个

人都仿佛老去了许多岁,泠霜去送她的时候,见她连眼里的神采也泯

灭了,完全的一个下堂老妪一般。

那般热热闹闹来,这般凄凄惨惨去,当时众星拱月般围绕在她周遭

阿谀奉承,挑拨离间的得宠或不得宠的姬妾,如今一个个争相竟避,

躲之唯恐不及。

拉沃城外,连天芳草,郁郁葱葱。

额吉娜与泠霜遥遥相望,各自感慨。

锦绣罗裙,被疾驰的劲风吹得猎猎翻飞。一步一役,两个人终究是

走到了一处。

“想我一生尊贵,如今落得这副田地,最后,竟是你一人还来送我

。”额吉娜叽里咕噜用鄂蒙语讲完,小惠便翻译给泠霜听。段潇鸣不

准泠霜出城,所以,为避耳目,泠霜只带了小惠一人在身边。

当日心腹的锦衣女子,早已为那胎儿陪了葬。

泠霜不语,只是怅然一笑,望着连绵到天际的嫩绿,心底自苦道:

今朝我送你,他朝,不知何人来送我。竟是谁送了谁,谁别了谁,长

亭古道,芳草依旧连天;柳岸灞桥,使君可还如故?

终究是人不如旧,衣不如新。

“想来也甚觉得可悲,与他做了半辈子夫妻,竟是今天这个结果。

”额吉娜万千惆怅,眉眼低垂,几欲落泪。

“他是怎样的人,归根结底,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泠霜不

去看她的眼,那一双老去的眼眸,除了暗淡,还有悲伤,居然像极了

吟月的眼睛。

想必,那眼的主人,曾几何时,也是烂漫天真的少女,像草原上的

夜莺,无拘无束,快乐无忧,也是倾城红颜,风华绝代,却被她的父

汗当作了一件贵重的筹码,押上了赌桌。可能,骄傲跋扈的哲那耶部

可汗以为他会赢,赢得漂漂亮亮。是啊,谁会想到,戎马一生的哲那

耶大汗居然会输给一个黄毛小子!而且,还居然输得这般惨烈——赔

了夫人又折兵!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可叹,可憾!

“总之,多谢你能来送我。”额吉娜转过身来,对泠霜涩然一笑,

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送别酒,对泠霜一举,仰头一饮而尽。草原女儿,

比男儿更为豪放不羁。

侍女捧着托盘在泠霜手边,白银的酒爵,清浅的酒色,被风震得波

纹绽绽。

“汉妃,您身子还没好,大夫说了,不宜饮酒……”小惠轻声在耳

边提醒,满面焦急担忧之色。

“无妨的。”泠霜亦是大气地握爵在手,对着额吉娜率性一举,干

了。

“真没想到,你倒是个真性情的人!”额吉娜看着泠霜豪气干云的

胆魄,微微笑道。

“女子本不该让须……”最后一个眉字还未出口,泠霜已觉不对,

头脑昏沉,眼前顿时一黑,连额吉娜的表情都没看清楚,便昏了过去

“那么多年,我倒真是小瞧了你!”额吉娜示意侍女将泠霜带上马

车,用鄂蒙语对小惠冷声一笑。

“大妃过奖了……奴婢也是在报大妃的知遇之恩啊!”小惠掩嘴笑

了起来,眼梢本就尖细,这么一来,挑得越发高了,比之刚才温顺面

目,天壤之别。怕是泠霜也从未发觉过,霍敏惠,竟有这样尖细的眉

眼。

“你这般人才,只要在他身上多费些心思,相信不久的将来,拉沃

的新一任女主人,就是你了!”额吉娜半是认真半是玩味地审度着小

惠道。

“承蒙大妃厚爱,若是真有那一天,奴婢必不会忘了报答大妃。”

小惠对额吉娜欠了欠身,道。

“会有那么一天的。女人嘛,只要年轻漂亮,谁不是一样?!等袁

泠霜一死,说不定第二天他就纳了你!呵呵呵呵……”额吉娜放声张

狂地大笑,似是尝到了报复的快感一般。